花娇 第174章

作者:吱吱 标签: 穿越重生

  徐小姐点头,道:“我寻思着讲经会我们还是别参加了,不如找个借口就呆在厢房。”

  明天肯定是群英荟萃,她们徐家、杨家和殷家都不是无名之辈,出现在那里太打眼了。

  杨三太太很是欣慰。

  殷家到了殷明远这一辈,五房只有三个男丁,只有殷明远的这个媳妇儿还是这么回事,殷家另外两位太太打理内宅还行,其他的事就抓瞎了。

  她道:“就说我突然感了风寒,你要在屋里照顾我。”

  徐小姐怎么能让长辈担了这样的名声。她忙道:“还是说我不舒服好了。”

  杨三太太摇头,做了决定:“这样不好,不能让你担这个名声。”

  徐小姐是要嫁到殷家的,殷明远已经背了个身体不好的名声,不能再让徐小姐也背上这样的名声了。

  这件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杨三太太道:“郁小姐那边,继续让人盯着,我们说不定可以通过裴遐光知道裴家这场讲经会到底是无心的还是有意的。”

  徐小姐应诺,等杨三太太走了,她坐立不安,想着郁棠与她脾气相投,却无依无靠地,若是出了什么事,郁棠十之八、九是被放弃的那个人,她就觉得好不能就这样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

  思忖良久,她决定去提醒郁棠几句。

  她悄然起身,去了郁棠歇息的院子。

  郁棠此时正和裴宴在院子门口的香樟树下说话:“……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也不知道对您有没有用处,但愿只是虚惊一场。”

  裴宴还是穿着之前那身素色的道袍,自郁棠开口说话,他就一直认真地看着郁棠,平静无波的眸子漆黑无光,仿佛午夜的海面,让人看不出凶险。

  直到郁棠把话说完,他才淡淡地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徐小姐都知道的事,我肯定也知道。我不可能连徐小姐都不如。”

  敢情自己给他报信还错了!

  郁棠气得不得了,甩甩手就想回去,可又有些不甘心,怕他轻敌,连累着裴家人都跟着吃亏,只好耐着性子道:“反正小心使得万年船。我该说的都说了,你要是不愿意听,我以后不说了就是。你心里有数就行!”说完,转身就要回去。

  裴宴望着她的背影嘴角弯了弯就恢复了原来的面无表情,朝着她的背影道:“你猜我来之前见了谁?”

  郁棠很想有骨气地不理他就这样走开,但她更知道,裴宴不会信口开河,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而且这件事还可能涉及到她或是她们郁家。

  她只好转身,定定地看着他,道:“您刚刚见了谁?”

  裴宴依旧身姿如松地负手而立,但落在郁棠的眼里,她莫名地就觉得裴宴好像刚才那一瞬间骤然就松懈了下来。

  他挑了挑眉,道:“沈先生来找我。”

  沈先生找他就找他,与她何干?

  郁棠不解。

  裴宴在心里叹气。

  郁小姐还是经历的事少了一些,不像徐小姐,从小接触世家谱,一点就透。

  他只好道:“沈先生是李端的恩师,李意被言官弹劾,已经下了狱,应该是要流放了,李端四处找人营救,沈先生这里也得了信,他刚才急匆匆地来找我,想让我看在同乡的份上,帮李意说几句好话,罢官赔偿不流放。”

  那岂不是便宜李意了!

  郁棠不禁上前几步,着急地道:“那您怎么说?”

  裴宴轻轻地咳了一声,面露豫色,道:“我有点拿不定主意,正好你找我,我就过来了。依你看,这件事怎么办好?”

  郁棠气得不行,道:“为民除害,这有什么好考虑的。同乡固然有一份情谊在,可这样的同乡,谁帮他谁没脸。您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就是想也不应该想才是。”说到这里,她瞪了裴宴一眼。

  这一眼,却让她在他眼眸里好像看到了浅浅的笑意。

  郁棠愣住。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可惜没等她细想,裴宴已目露沉思,道:“不过,如果流放的话,李家估计也就完了,李端这个人还是挺能干的,临安除了李家也没有别家能和我们裴家别一别苗头了……”

  这是要保李家的意思吗?

  郁棠愤然道:“你自家都是一堆破事,一不小心就会翻船,还立什么靶子?嫌弃现在还不够乱吗?常言说得好,一力降十会。等你把那些人压得都透不过气来了,看谁还敢在你们家面前叽叽歪歪的?你就不能使把力,让那些人只能羡慕你而不敢忌妒你!”

第二百一十九章 吵架

  裴宴挑着眉“哦”了一声,看郁棠的目光再次深沉地像海,道:“让那些人只能羡慕你而不敢忌妒你?!”

  郁棠连连点头。

  这个道理,还是她前世嫁到李家后悟出来的。

  她道:“打个比方,你若只是个普通的进士,肯定有同窗忌妒你年少会读书,就会想要和你一较高低。但你若考上了庶吉士,在六部观政,然后平步青云,去了行人司或是吏部,你的那些同科去了句容县做县丞,你们之间的距离太大了,你看他还敢不敢给你使绊子。可若是和你一样考上了庶吉士,在六部观政之后也去了行人司或是做了给事中,他觉得和你差不多,踮踮脚就能赶上你,他肯定还得给你使绊子。我的意思,你就暂且别管是谁要拖裴家下马了,你得赶紧的,找找你还在朝中的同科、同窗,想办法给二老爷谋个好点的差事,再想办法把裴家的生意大张旗鼓地做起来,让别人知道你也不是好惹的。动了你,他也得脱三层皮。别人自然也就不敢拿你开刀了。”

  裴宴很认真地想了想,道:“可我们家祖传的家风就是低调隐忍,这个时候去出风头,与家训不符,会惹得家中长辈不高兴的。”

  “这个时候了,你得变通才行。”郁棠急得不得了,道,“你们家里不是有好几房吗?你们宗房若是隐忍,那就让其他房头的去出风头去。若是其他房头想要隐忍,那你们宗房就站到风口浪尖上去。只要过了这道关,以后再慢慢地隐忍退让一些,大家也就忘了这件事了。”

  裴宴没有明确告诉她裴家是否给三皇子银子了,可在她看来,裴宴这样回答她,已经告诉她答案了。她觉得,强权之下,没有谁敢硬碰硬的,就算裴家想要远离这些是非,可只要给过一次银子,就能成为把柄,让江南的这些豪门世家把裴家丢了出去做替罪羊——因为只有裴家现在没有在朝中做官的人。

  这样想想,裴老太爷去的真不是时候!

  前世,裴家肯定也遇到了这样的事。

  难怪他们家那么低调隐忍。

  难怪裴宴那样地消沉寂寞。

  裴老太爷把裴家交给了他,他却没能像前辈那样保住裴家的辉煌。

  李家那时候可上蹦下跳得厉害,她当时都觉得李家可以和裴家一争高低了。

  想到这些,郁棠不由得冷哼了一声,问裴宴:“李家的事你答应了?”

  李家就是匹中山狼,他要是答应就这样放过李家,她会瞧不起裴宴的。

  裴宴却一脸的正经,道:“我之前想,李家反正快要完蛋了,不如就让他们家退隐临安,老老实实地呆上几年,既能当个耙子,还又显得我很宽容。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的眼光得放长远一点,不应该只想着临安这一亩三分地,应该跟江南的那些豪门大户争一争高低才是。若是这样,李家存不存在都无所谓了。你看,是让李家回临安呢?还是让他滚得远远的,从此以后再也别在临安出现呢?”

  郁棠疑惑地望着裴宴。

  裴宴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她再看他。

  那严肃认真的模样……周正得不得了……怎么看怎么异样……

  电光火石间,郁棠心中一闪,突然明白过来,裴宴这是在调侃她呢!

  她是他们裴家什么人?他们裴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她说话了?

  郁棠又羞又愤,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一片好心被辜负了,还是因为自己对面的人原来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对不起!”她眼眶内水光翻滚,胸口像压着一块大石头,“是我僭越了。您见多识广地,这些道理想必比我明白。您觉得怎样处置李家好就怎样处置好了,我,我没有置喙的余地。我只是担心裴家被那些豪门世家联手坑害,是我多心了。您家一门四进士,若是连你们家都抵挡不住,其他人家就更不要说了。何况你们家还和顾家联姻,顾昶这个人很厉害的,他肯定会帮你的。”

  前世,李家那样,顾昶都一直庇护着李家,裴家比李家底子厚多了,两家联姻,是强强联手,她在这里乱嚷些什么?

  瞎操心!

  郁棠如坐针毡,片刻也留不住了:“您那边肯定挺忙的,我就不耽搁您了。我先告辞了。”

  明天参加讲经会的人家都到齐了,肯定很热闹,她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她在厢房里跟着母亲好好抄几页佛经好了。

  母亲给裴老安人抄的佛经只差最后两页了,她就给自家的父兄们抄段佛经好了。

  郁棠勉强朝着裴宴福了福,转身就走。

  裴宴呆在了那里。

  在他心里,郁棠就像那海棠花,不管风吹雨打怎样凋零,只要遇到点阳光就会灿烂地开花。他不过是调侃了她几句,她怎么就突然伤心地眼泪都要落下来了呢?

  难道是他太过份了?

  应该不会吧?

  当初她拿他们裴家做大旗的时候不是挺坚强,挺有道理的吗?

  被他捉住了都能坚决不认错,坚韧地和他虚与委蛇的。

  他望着郁棠身姿挺拔却又显得有些落寞的背影,一时间有些无措。

  应该是他错了吧?

  要不然她也不会这样生气了。

  虽然她说的他都知道,但她来告诉自己,总归是一片好心吧?

  看她挺伤心的样子,要不,他就低个头……好男不与女斗,他低个头,也是他大度……

  裴宴想想,觉得自己挺有道理的。

  他喊住了郁棠,道:“我那边虽然挺忙的,但你不是要见我嘛?我想肯定是有要紧的事。正好李家的事我想你也应该知道,也到了我散步的时候,就跟你来说一声。”

  郁棠在心里苦笑。

  她既然知道了自己在裴宴心中的地位,她肯定就不会去讨人厌了。

  “您比我考虑得周到,这件事肯定得您拿主意了。”郁棠客气地道,面上带着点笑,显得温婉又顺从。

  裴宴心里却觉得不对劲。

  他是见过郁棠大笑的,那种像阳光一样灼热的笑容,从眼底溢出来。再看她现在,虽也在笑,却带着几分矜持。

  裴宴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她眼底没有笑。

  对他的笑,不过是客套罢了。

  这让裴宴不太高兴。

  她从前在他面前,就是客套都带着几分特有的狡黠,仿佛算计他也算计得理直气壮,就好像……好像他是自己人,她知道他就是生气也不会把她怎样般……地信赖着他。

  是的!

  是信赖。

  可现在,这种信赖不见了。

  她现在防着他。

  她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