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娇 第71章

作者:吱吱 标签: 穿越重生

  裴宴喜欢四季分明的气候,却并不阻止身边的人享受四季如春,一面接过锦盒问着“这是什么东西”,一面开了锦盒,露出青铜的门环。

  “什么东西?”裴宴挑了挑眉,拿出来迎着光线看了看。

  裴满传达了阿苕的话。

  裴宴很快就发现了那兽形门环的秘密。

  “还挺有意思的!”他随手把门环放在了旁边的小几上,道,“这估摸着是前朝的小玩意,郁家也算有心了。”

  他从小就喜欢这些杂件,手里这样的东西很多,比这精巧、比这有趣的多了去了,这个门环也说上有什么稀罕的。不过,既然是别人送的,他也不会乱扔就是了。

  就放在书房里当个镇纸好了。

  裴宴对裴满道:“武家的人,我让胡兴安排在了东边的客房。明天我准备设宴招待他们,你准备一下。如果陶家的人想打听点什么,也不用阻止。”

  除了两个临摹师傅,陶家的人住在东南边的客房,和武家的人隔着个花圃,要打听什么,非常的方便。

第八十六章 年前

  这是要让两家先斗一斗啰!

  裴满会意,笑着应了,翻开之前阿茗读到的地方,准备继续给裴宴读礼单。

  裴宴抬手做了个“不用”的手势,道:“这是武家送来的礼单,你先拿去看看,比照着准备一份回礼。然后看看送来的东西里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东西。”

  裴满知道他的爱好,恭敬地应喏,退了下去。

  裴宴就有些无聊,随手拿了那个门兽环,去他二哥那里说了说过年的事,又去给他母亲问了个安,想了想,转身又去了外院的书房。

  之前接待过郁家父女的地方,此时除了裴宴的书房,各个房间都灯火通明,帐房、管事、文书、小厮都忙得脚不沾地,虽然大家都压低了声音在说话,却依旧比旁的地方要嘈杂,迎面而来的热气则让裴宴嫌弃地皱了皱眉。

  “三老爷!”众人听到动静,见进来的是裴宴,纷纷上前行礼。

  裴宴点头,目光落在了裴满的身上。

  裴满忙道:“武家那边的礼单已经誊好了,我们几个管事正商量着准备回礼。”话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您这会儿不过来,我也准备等会去见您的——武家送的东西有些贵重,我让帐房算了算,最少也值一万两银子。其中有七千多两是指明给您的。”

  明显地是有求而来。

  但裴府的其他人不知道缘由,一个个用敬佩的目光望着裴宴,好像才认识这个人似的。

  裴宴撇了撇嘴角,摩挲着手上门兽环的磨砂衔环,想着郁家要分给他七成收益。

  要是知道他只这两天就收了这么多礼品,这对父女还不知道怎样地惊讶呢?

  “那就收下。”裴宴自从和他二师兄翻脸之后,就对二师兄身边的人和事都不怎么待见了,“我不收,人家心里也不踏实啊!”

  裴满笑着应是,此时又有小厮跑了进来,喘着气道:“三老爷,提学御史邓学松邓大人来访。”

  裴宴很是意外。

  此时天色已晚,他和邓学松虽然是同门,但邓学松出身寒门,性格孤傲,两人之间的关系很是平常,按理,邓学松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拜访他。

  难道和舆图有关?

  裴宴摸了摸下巴,去了见客的暖阁。

  邓学松四十来岁,又高又瘦,留着山羊胡子,半闭着眼睛坐在太师椅上,任由胡兴围着他献着殷勤,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见到裴宴,他傲气地朝着裴宴点了点头。

  邓学松也不怎么喜欢裴宴,觉得裴宴天资聪慧却任性妄为,很多人求而不得的天赋他却不以为然。可两人是同门,他就是再不待见裴宴,也不能互相拆台。好在是上次他曾经帮过裴宴一次,这让他比较有底气。

  两人寒暄过后,邓学松就直接说明了来意:“我听说湖州武家的大老爷在你这里?你可知道湖州武家最早是做什么的?”

  裴宴在心里“啧”了一声,觉得已经不用多想就能肯定邓学松也是为那舆图而来。只是不知道他是想帮谁家说项?能这样直白地就顶江华的亲家,可见托他出面的也不是什么等闲人家。只是他们为何不直接出面来找他,要找了邓学松做这个中间人?

  裴宴佯装不知,笑道:“武家好歹是我二师兄的亲家,我怎么会不知道?”

  话一说出口,裴宴心中一动。

  周子衿都听说他和他二师兄闹翻了,这些人不会也是这么想的吧?

  这就有点好玩了!

  裴宴想着,把手边的果盘朝着邓学松推了推,道:“尝尝,陶子然让人从广州给我捎来的福饼,我尝了尝,果真是名不虚传。”

  陶安字子然,在工部做主簿的时候,邓学松是他的下属。

  邓学松听着神色微僵,显然是已经知道陶家人都做了些什么了。

  裴宴呵呵地笑了笑,拿了块福饼递给邓学松:“吃饼,吃饼!”

  邓学松勉强吃了块饼,赞了几句好吃,想了想,觉得自己比不得裴宴和陶安能说会道,索性道:“那我也就不兜圈子了。泉州印家于我有恩,让我来给他们做个中间人,还请遐光见上一面。”

  泉州印家,和福州彭家,龙岩利家,被称为福建三大族。泉州印家,是做茶起家的,后来被龙岩利家压了一头,改做了海运。福建如今的船队,除了彭家的之外,剩下大多是印家的。印家不如利家一心一意,也不如彭家有权有势,但他们家也有自己的优势——这么多年来,印家一直致力于族学,帮了很多读书人,三家里面,反而是他们家的消息最灵通,行事最灵活,也最机变。

  裴宴之前就犹豫过要不要把印家也给勾过来。

  如今好了,不用他出面,印家自己就跳出来了。

  裴宴也不和邓学松打太极了,直言道:“咱们都不是外人,我也就有话直说了。要是哪里说的不对,您到时候还得给我兜着点。那舆图一时还不知道是真是假,我也就没有声张。不过,我正巧有件事想麻烦印家。要是这件事成了,那舆图无论如何我也会算他们一股的。”

  邓学松听着心头一跳,道:“算一股?”

  裴宴笑道:“您不会以为这么大的事,只我们这几家人就能吃得下去吧?”

  邓学松是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对生意上的事既不喜欢也不关心,闻言脸上一红,道:“你也说我们不是外人,你说吧,要我干什么?”

  裴宴也不客气了,道:“我有件事想请印家帮忙,您让他们家来个能说得上话的人。”

  能让裴宴开口相求,还以海上生意为诱饵,邓学松就知道这件事不简单。

  他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也就不想趟这浑水了。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他很干脆地站了起来,道,“今天也不早了,我还要连夜赶回杭州城去,你也别留我,马上岁末就要考核了,我不能耽搁了正经差事。”

  裴宴没有强留,亲自送了邓学松出门,路上提起郁文的事:“虽只是个秀才,岁考不在您那里,您好歹打声招呼,能照看点就照看着点。”

  秀才每年都要考核,若是考核不过关,是有可能会被革了秀才功名的。

  邓学松没有多问,反正这个人情是裴宴承了,他道:“你放心,这件事我知道该怎么做。到时候让人报个信给你。”

  裴宴想着这也算是那个门兽环的谢礼了。看着邓学松的轿子顶着寒风出了小梅巷,裴宴又去了趟处理庶务的外书房。

  各处还是那么忙碌,几个管事却围在被他顺手丢了个门兽环压帐册的书案前,议论着那个门兽环:“没想到三老爷也有一个。早知道这样,要么我把店里的那个送过来,或是向三老爷讨了过去也行啊,凑成一对,这才值钱。”

  裴宴奇道:“哪里还有个门兽环?”

  那管事就笑道:“是古玩铺子里,有个和这个一模一样的门兽环,不过前几天卖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裴宴听着神色就有点古怪,道:“什么时候卖的?卖了多少银子?”

  管事笑道:“就是这几天的事。您也知道,这东西原本就不怎么值钱,又是单个,就更不值钱了。我们卖了二两银子。要是早知道您这里有一个,最少也能卖一百两银子。”

  “哦!”裴宴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道,“那你们忙吧,我回去歇了!”

  几个管事毕竟是看他眼色行事的,察颜观色的本领个顶个地厉害,立刻就意识到他很不高兴。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哪里让他不高兴了。

  他们彼此交换着眼神,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好不容易等到裴宴走了,裴满忍不住给了其中一个人一巴掌,道:“还不好好干活去?难道想几天几夜都不睡了吗?”

  那个说话的管事惊呼着抱住了脑袋,忙放下门兽环去对帐了。

  裴满看着泛着青光的门兽环,觉得像个烫手的山芋,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可也不能就这样丢在这里不管吧!

  他想了又想,招手喊了阿茗过来,悄悄叮嘱他:“你找个机会悄悄地把它放到三老爷的书架上。”

  什么时候三老爷去翻书发现了,那是缘分。没能发现也不会丢。

  阿茗照着吩咐去放了门兽环。

  印家的人第二天中午就赶到了临安城。

  他是印家宗子,也是下一任的印家宗主。

  在来之前,他们家就仔细地打听过裴宴,知道这是裴宴接手裴家宗主的第一个春节,就和武家想到一块去了,觉得裴宴肯定要立威,他们大车小车的,拉了快十马车的东西来拜见裴宴。

  那天郁棠正巧陪着母亲去给马太太家送年节礼,坐在轿子里撩了轿帘看了个清楚。回去之后陈氏还和郁文道:“难怪裴老太爷要把这宗主之位传给三老爷了,就今年这年节礼,可比往年热闹百倍。以后裴家会越来越兴旺吧?你说,裴家会不会搬到杭州城去。”

  把锅甩出去了,妻子的病又有了名医调理,女儿也越来越听话,家里的事都能搭把手了,郁文的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舒心,又开始过起了关在书房里雕印章看闲书的日子。他寻思着等开春郁远成了亲,郁棠的婚事也能定下来了,他得给女儿雕个印章才好,以后女儿管家,可以凭印章支付银子或者收帐,想想就觉得有派头。

  “不会!”他一面打量着印章的模样,一面随意地道,“裴家要想搬早就搬了。再说了,杭州城也不是那么容易扎根的。”

  夫妻两人慢悠悠地说着闲话,郁棠心里却有点着急了。

  看这样子,拍卖的事要拖到年后了。

  不知道这些来送年节礼的人和舆图拍卖有没有关系?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第八十七章 请帖

  李端这边却是焦头烂额。

  为着这舆图的事,他和林觉这段时间都没怎么出门,就是家里的年节礼,也是林氏在安排,可有几家却非得他这个嫡长子去才算敬重,偏偏那画的事进展得很不顺利。

  他们好不容易打听到杭州有个钱师傅,谁知道钱师傅早已搬走不知去向。他又请父亲帮忙,从日照那边请了个师傅过来,不知道是这位师傅的手艺不行还是他们的运气不好,画到了这个师傅手里,的确是分成了三份,可中间的那幅舆图却在分离的时候被毁坏了一小段。

  如果是其它的图还好,可这是舆图,一小段,在实际航海中很可能就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了,没有办法保证安全。

  眼看着要到春节了,彭家那边派人来送了年节礼。

  来的人虽然只是彭家的一个小管事,来的时候也是不动声色的,送的东西也很是平凡普通,可他还是从那个小管事的话里听出了催促的意思。往深里想想,甚至还表露出“若是你们李家不行,多的是人家想上赶着给彭家帮这个忙”的意思。

  也不怪彭家等得不耐烦了。

  从他们家主动接手这件事到现在已经大半年了。

  春节过后,无论如何他们也得把这幅画送到彭家去了。

  在此之前他们要是还不能把舆图送到彭家去了,他们家的能力就要受到置疑了。

  他们得另找手艺过硬的师傅把那段损毁的给修复了不说,还得把这画还原好送到彭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