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直播中 第75章

　　“……其实我也没看见。”副导演诚实地回道。

　　这一条虽然在最后出了点问题，但是好歹算是很成功了。

　　至于这个爆炸提前了两秒……其实效果更好了，节奏更紧凑，林子茗之前多留两秒还是为了安全角度考虑。

　　只是这个提前问题肯定也是负责爆破的人时间没掌握好……虽然不至于问责，但是之后林子茗肯定是不会再和这个团队合作了。

　　她决定这次之后就打电话和邵熙璟说明这件事。

　　不过在问责之前……

　　“啊啊啊——完成了！灭火器灭火器！快来灭火器！再烧下去污染环境啊！”

　　“刚刚的那个武替呢？！在那里？！人没事吧？”

　　“终于拍完了啊——！”

　　林子茗也在和武术指导说话。

　　“老周啊，你这话我琢磨着，总觉得有点水分。”林子茗指着站在武术指导身后的青年，“这孩子跑那么快，都能去为国争光参加奥运了！”

　　“哎——林导——孩子自己的天赋，和孩子拥有悲惨的命运有什么冲突么？”武术指导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热泪盈眶，“就是靠着他出色的天赋，才从那山沟沟里跑出来的啊！”

　　林子茗：“……”这已经不是什么铁汉柔情了，这是老汉の多愁善感了。

　　“对了，来，十一，来见见林导。”武术指导说着，把身后的青年推到自己跟前，“林导，我们这小孩还是可以的吧？”

　　而林子茗也是在这个时候看清了这个武替是谁，然后忍不住在内心感叹一声——难怪啊。

　　怎么说都是末日世界回来的……那身手一定够快。

　　这个……看起来比潘蓓蓓还要有用一些啊。

　　“你叫十一？”林子茗念了一下这个名字，问道。

　　十一点了点头，一旁的武术指导还给补了一句：“这孩子叫林十一，和林导你一个姓氏呢。”

　　“哦？那可能五百年前是本家。”这似乎是国人的习惯，就是姓氏相同的时候，套近乎必定有一句“咱们XX年之前还是一家本家呢”。

　　十一立马有些心虚，只是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来而已。

　　“既然老周举荐了你……”林子茗眯着眼看着这位林十一，脑子在飞快旋转着。

　　林子茗之前就和这个末日田螺小哥打过照面，但是当时她觉得只有无尽的麻烦，所以也没有去管对方。

　　不过现在看起来……这孩子已经适应了这个世界了。

　　那么……就可以思考一下，他可以发挥什么余热了。

　　“既然你身手不错，那就跟着老周好好干。”林子茗沉吟片刻后，说道，“这次没有什么机会，之后如果有这方面的角色，你可以来试试。”

　　十一有些懵懂，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感受到自己身旁的周武指的兴奋劲儿，也知道这是一个好事，身为乖巧地跟着武术指导道了谢之后下去了。

　　十一现在是从幽灵升级为龙套，算是从误闯入剧组的猴子到正式的工作人员的区别了。

　　他是个黑户这点比较难办，即使是他的话痨脑补伯乐武术指导也没有给他上户口的能力，不过在能力范围内他能多照顾就多照顾了。

　　十一的身份这一变化，其实松了口气的不是十一本人，而是林子茗。

　　因为林子茗知道，这算是剧组的不□□终于被拆除了。

　　不过十一这一到来……林子茗开发出了新玩法——那就是，让十一来客串尸体。

　　凡是有需要尸体作为背景板出镜的，必定有十一的躺尸身影。

　　这点十一也是十一自己熟悉的领域，并且还有着淡淡的骄傲——废话，装死也是野外生存的必备技能之一啊！他绝对做得比其他任何一人都要好！

　　他这尸体的确出色，出色到主演都有所耳闻。

　　洪景笙就在旁边观察过，还颇感惊奇：“师父！这好逼真！”

　　“……人家是大活人，你别跟看雕塑似的盯着。还逼真呢，人家是假的就完了。”林子茗有些无语。也就这种时候洪景笙会体现出几分他这个年纪才有的一些活泼劲儿。

　　不过因为十一努力干活、听话、话不多、而且身手也很不错、脾气也显得很好……和周围的一群人关系都不错。

　　而且因为这个御用尸体的事情，多来几次之后几个主演都记住他了，并且有不同的评价。

　　邹远（认真随和并且充满了前辈姿态的笑容）：“林十一是个很努力的同行……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提携一把吧。武星在这一行里是十分累、并且是吃力不讨好的，近年来也不断没落了……但是我还是希望，真的有天赋又踏实肯干的年轻人可以出头。”

　　洪景笙（带着点同情、不安和佩服）：“十一他是个很惨的人……听说从小就被父母遗弃了让他自己一个人活下去，周围也没有大人照顾自己一个人住在深山老林里还有野兽……好不容易自己出来，都没有户口是个黑户……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有一颗温暖的心，懂得知足常乐，也没有怨恨他的父母或者其他人。之前剧组的人欺负他没有给他发工资也不介意，依旧老老实实地干活……啊，他最近正在学习认字，学的速度还挺快的。”

　　甄一薇（满脸写着震惊）：“？？？有那么惨的么？！我一开始就想着这个小哥是不是什么隐士高人收的弟子所以不谙世事之类的……这么惨的么？！”

　　萧小筱（露出了茫然的表情）：“……我总记得我刚刚想说什么，但是景笙说完之后我就忘光了……我刚刚想说什么来着？”

　　艾伦·汉普顿（西装革履的，但是看起来十分兴奋）：“功夫！我知道，这是功夫！龟息功对不对！”

　　邵熙璟（因为林子茗半夜打电话说想要追加一个爆炸镜头而赶过来苦口婆心地劝人放弃这个不要作、顺便看看剧组进度如何时，碰到了林十一并且了解了一些后）：“可以签到我们工作室下头啊。”

　　撇开艾伦的那个乱入，其他人是真的把林十一当成身残志坚……啊不是，命运坎坷却依旧乐观向上的好孩子。

　　甚至洪景笙还动用了家里关系给人家重新上了户口。

　　林子茗倒是因为知道内情，觉得这群人的一腔慈爱和同情恐怕都要付诸东流了。

　　毕竟……人家林十一虽然的确符合他们说的那些特征，但是真的不是他们所想象的小可怜。甚至从他的适应度来看，这个孩子还十分机灵，能以最快的速度适应环境。

　　这还是林子茗不知道林十一是末世来临之后出生、完全没接触过正常社会的情况下的判断。要是知道了，她一定会觉得这是个人才……然后把他介绍给洪老爷子。

　　此子，他日必成大器。

　　当然，也有知道了内情依旧为林十一鞠了一把辛酸泪的。

　　就像是她的直播间的观众。

　　【呜呜呜，十一你好惨！】

　　【不是……我觉得从末世穿越到这里，就已经足够幸运了吧……】

　　【我之前以为小哥就是个武替预备或者万能后勤，万万没想到林导让他活成了尸体预备。】

　　【什么预备！我们十一那么没有排面的嘛！这明明是御用尸体！没见林导缺尸体了第一个找她么！】

　　【重点是……我看末日田螺还挺开心的。】

　　【末日田螺：哇！装死居然可以有饭吃！哪来的好事呀！】

　　【求求你们别喊末日田螺了！我现在看到小哥脑子里都全是田螺！】

　　至于林十一本人么……

　　他是真的不觉得自己惨，虽然说父母从小就让自己一个人独立了……但是他们那个年代，十岁了就是该自己出去独立门户了啊，他之后遇上的小伙伴还有八岁就出来自立门户的了呢。

　　至于旁边没有大人帮忙……在那种环境下，旁边没有大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反而安全。

　　到了这个剧组之后自己每天都过得很幸福啊！自己的父母都要羡慕哭的那种呢！他现在的目标就是好好学习，掌握这个社会所需要的基础人类文明，这样子的话，等这个剧组解散之后，他已经融入新的剧组。

　　林十一了解了剧组的基本构成、电影到底是什么东西、这群人到底是在干什么的之后，就觉得剧组最适合自己了。

　　因为相对来说封闭，没那么多事，最重要的是可以吃多出来的盒饭。

　　毕竟这是个末日回来的，又不是什么天降奇才，这部片子也不需要什么武打动作。

　　不过电影里不需要，现实里倒是需要。

　　有一场戏是需要在暴雨中演出的——就是甄一薇饰演的林真真遇害的那一场。

　　而风雨肯定是人造的，不可能等着风雨天大家来拍摄。真的遇上风雨天了根本就不能室外拍摄。

　　而在拍这一场戏的时候……器材架子忽然断裂了，差点就砸到了林子茗。

　　之所以说差点，不是林子茗幸运，而是原本待机的御用尸体跳起来去把人给救了。

　　如果只是一个工作人员差点受伤的话，那确认一下问题、追责一下，拍摄很快就会恢复。

　　但是如果是导演……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林子茗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这种突发状况，当机立断地停止了拍摄，并且让人直接拍摄断裂的器材架子保留证据，然后还报了警。

　　毕竟器材出问题这种事情……一旦是人为的，那关系就大了去了。

　　邵熙璟也很快赶来了，直接让林子茗去休息，并且说明这件事情全权交给自己处理。拍摄暂停一天。

　　林子茗很想说半天就够了，但是看着围过来的所有人都不赞同的眼神，再想想上次自己也是在拍《天地为证》的时候没了的……就点头同意了。

　　等做完笔录出来后，林子茗双手揣在兜里，看向身旁依旧不怎么说话的青年，感慨道：“我欠你一个人情。”

　　十一愣了一下，扭头看向她，眼睛一眨都不眨。

　　“你之后想做些什么？”林子茗问道。

　　十一想了想，如实回道：“等这个剧组解散之后，我会加入另一个剧组。”

　　看不出来啊……这小子那么喜欢拍戏么？——林子茗有些意外，朝其一点头：“我知道了，你之后就跟着我混吧。”

　　十一眼前一亮，一下子还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小幅度地、快速地点点头。

　　林子茗笑了起来，伸手拍拍对方的胳膊：“走吧，后续会有其他人处理的。”

　　无论是员工的疏忽还是器材问题还是别的什么的……买了的保险总是可以有赔偿的。

　　邵熙璟处理了后续。这个后续不仅仅是这次意外事件的后续，还有处理后续的舆论问题。

　　这边都报了警了，事情就比较大了，自然惊动了媒体，也出现了一波报导。邵熙璟还要组织人控制这次的舆论风向，不要给剧组造成过多的负面影响。

　　而林子茗在休息了一天之后就依旧上工了，跟个没事人一样。大家看她骂人的时候依旧生龙活虎、中气十足，也安下心来。

　　尤其是这次……是真的是个意外。劣质器材万中无一的概率让林子茗给碰上了。

　　这导致根本就没有什么凶手可言，网上的新闻底下一片阴谋论的，而剧组里则是闹鬼传闻再见天日。

　　别说剧组了，林子茗都忍不住在想，是不是《天地为证》这部电影就天生和她犯冲。

　　因为上一次她就是在片场倒下然后再也没有起来过。

　　不过林子茗还没想太多，就有一个人风风火火地来探班了——刚刚结束巡回演唱会、得知了消息之后直接坐飞机过来的齐思源。

　　“子茗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但是看你这个表情所有人都以为我要挂了呢。”林子茗看到对方那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样子，嘴角抽了抽，毫不客气地批判道。

　　这次是剧组收工之后再见的人，没有其他人在，齐思源也不怕什么偶像包袱（如果他有这种东西的话），还露出了委屈的表情：“我也是担心子茗姐你啊。”

　　“我知道，不然我就不会坐在这里和你心平气和地说话了。”林子茗说着，把事故前后简短地说了一说，说完了之后就赶人回去，别在这里耽误人家拍摄进度。

　　“子茗姐……”齐思源刚刚开了个头，就被林子茗瞪了一眼：“我说过片场要叫我林导！”

　　“好的林导！”齐思源从善如流，乖乖地换称呼，然后才把自己的问题问出来，“林导你为什么感觉……似乎比之前都要更加急躁的样子？我感觉你以前拍片子好像不会这样子的。是因为这次意外么？是有什么隐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