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眉梢点花灯 第9章

作者:沉筱之 标签: 天作之和 情有独钟 穿越重生

  简言之,就是满大街闲逛,顺便管管治安,缉拿缉拿盗匪的。

  虽是御史,但文书工作并不多,升职前景又很好,而且还配马。

  “那就这个了。”程昶很满意。

  裴阑点头,遂给他写好一封引荐文书,与姚杭山一起戳了印,让他明日带去御史台。

  程昶揣着文书,一路出了审查司的院子,打眼一望,只见短廊尽头立着一人,一身明快的朱色劲衣,竟是云浠。

  云浠也看到程昶了,快步走上来,对着他拱手一拜:“三公子。”

  程昶愣了下:“有事?”

  云浠垂着眸道:“适才……多谢三公子帮忙。”

  “哦,小事。“程昶不以为意,”本来就是你先到的。”

  云浠抿了抿唇又道:“还要多谢三公子肯为卑职说那一句话。”

  云浠不是傻子,裴阑对云洛一事百般推诿言辞含糊,她不是瞧不出来。但她人微言轻,又能奈他如何?

  方才若不是程昶漫不经心的一句话,激得裴阑多交代了几句底,恐怕他连那俘虏的下落都不会给她。

  程昶淡淡道:“没事,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语气坦然且温和。

  云浠听了,不由抬眸看了他一眼。

  旁人或许没觉察,但云浠不会察觉不到,她是眼见着程昶落水,见着他被救上来,探过他的气息,又见着他死而复生的人。

  他落水之后,是真的有些不一样了。

  云浠又垂下眼帘,道:“害三公子落水的艄公不好找,卑职查了月余,至今才得了些眉目,若改日能擒到他,还请三公子过来京兆府一趟,与他对一对口供。”

  程昶听了这话,又愣了下。

  那个姓张的京兆府尹摆明了不想管此事,估计这一个多月下来,衙门里连案子都销了,她竟还在追查?

  但程昶也没有多过问,只点头:“好。”

  云浠道:“那名艄公的家世背景卑职早已查清了,作案的两枚金砖不可能是他的,极可能并不是害三公子的罪魁。不知三公子近日可有与谁结怨,卑职一一问过去,或能找到更多线索。”

  程昶无言。

  以他前身的作风,跟人结怨那是家常便饭,仇家估计已遍布整个金陵城,否则他今日来枢密院,何必带上那十余个劳什子的小厮?

  还不是怕自己一个人走在半道上被人套麻袋乱棍恶打一通。

  但云浠要查也没错,命要紧,害他的人至今没个影儿,他也不安生。

  程昶道:“我带你去问问我家厮役吧。”

  云浠一点头:“有劳三公子。”

  二人说话间,一并出了枢密院,展眼一看,皆愣住了。

  一众小厮四仰八叉地摊倒在枢密院阶下,一个个跟咸鱼似的,活生生累没了半条命。

  程昶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身后的枢密院。

  他是进去了两个时辰,但他们不过是绕着枢密院跑了两圈,早该歇好了,怎么累成这样?

  程昶问:“张大虎,怎么回事?”

  体育委员张大虎出列,道:“报告小王爷,刚才跑到一半,有人掉队了,小的按照规矩,掉队的罚一百个俯卧撑。”

  程昶一愣,还没开口,小厮里顷刻有人跳起来叫嚣:“娘的平时绕王府的池子跑一跑就算了,这他娘的这么大一个枢密院,你一个习武的在前面百米冲刺,是赶着奔丧吗?我们他娘的集体掉队,好不容易跑回来,你还罚一百个俯卧撑?”

  “就是!”另一人应承,“做俯卧撑就做吧,好不容易做完了,还不给水喝!”

  程昶问:“怎么不喝水?”

  剧烈运动后,脱水的后果可大可小。

  小厮抖着手指着张大虎,告状:“他说小王爷没说解散,叫咱们立正站好!”

  张大虎梗着脖子:“小王爷说过,解散才能自由活动,没解散就该站好,规矩不能废!”

  几名小厮忍不了,开始挽袖子:“你找揍是吗?”

  张大虎也挽袖子:“你们一起上试试。”

  眼见着一众人就要扭打在一起,程昶喝道:“再闹就再去跑两圈。”

  小厮们的动作同时滞住,过了会儿,默默把挽起来的袖子放了下来。

  程昶于是道:“先喝水。”

  他声音清冷,小厮们听得心中一凝,互放了几句狠话,终于偃旗息鼓,各自抱着水囊牛饮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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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程昶点算了一下人数,发现少了一人,问:“李瘦子呢?”

  李瘦子是个诨名,人称“瘦子”,其实生得心宽体胖。

  张大虎道:“禀小王爷,他刚跑了一会儿就说累得慌,小的看他脸色发青,直发虚汗,不像是唬人,叫他慢慢走着回来,眼下约莫才走到一半吧。”

  程昶点了一下头,想到云浠还等着问他家小厮的话,点了两个相较靠谱的,对云浠道:“云捕快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跟他二人打听。”

  云浠谢过程昶,斟酌了一下,正欲开口,只见巷子另一头急匆匆跑来一人。

  竟是在自己手下当差的衙役,田泗。

  田泗累得满头大汗,一见云浠,双手撑着膝头狠喘了两口气,道:“云、云捕快,快回、快回侯府、白、白、白叔,出事了!”

  白叔是忠勇侯府的管家。

  云浠一急,问田泗:“白叔出什么事了?”

  田泗本就结巴,看着云浠急,他更急,说起话来颠三倒四,云浠听了半晌,才明白原来白叔看宗祠漏雨,亲自爬上屋顶去补,不慎摔了下来。

  白叔本来就有腿疾,眼下这么一摔,直接起不来身,方芙兰得知此事,急着让人去医馆请大夫,可白叔偏还拦着,说是自己不中用,谁敢请大夫他就不要这腿了。

  方芙兰性子软,没了法子,只好托田泗来找云浠。

  云浠十分忧心,害怕白叔耽误了医治,腿就这么废了。

  但她更了解白叔说一不二的脾气,平白塞一个大夫过去,他能当真不要这腿。

  也只有先回侯府看看。

  云浠朝枢密院门前的武卫拱手一拜,问:“敢问武卫大人,在下家有急事,可否相借一匹快马?”

  武卫道:“枢密院的马概不外借,即便有能借的,在下一个武卫,说了也不算。”

  方才云浠来枢密院时,就是他为她引得路,看她急得出了一额汗,不由出主意:“捕快大人今日不是来寻裴将军的么?您既有要事,不如问裴将军借一匹快马,裴将军平易近人,想必定是肯借的。”

  云浠听了这话,默了一会儿,抱手回了句:“多谢。”没再入枢密院,转身往巷口走去。

  田泗追上几步:“不、不、不借马,了么?”

  “我跑回去。”云浠道。

  程昶不知云浠家中境况,云里雾里得刚听了个五六分明白,就见她一路风风火火地走了。

  他想了想,点了两名靠得住的小厮去套马车,又让张大虎去追云浠。

  云浠自小跟着父兄习武,跑得十分快,张大虎足足追了两条巷子才追上,抬手将云浠一拦又不知道要干什么,憋了半晌才憋出一句:“我家小王爷说不准走!”

  云浠急道:“为何?”

  张大虎心想,我也不知道啊。

  “不为何,反正这整条街今日我家小王爷包了,你要走,绕道!”他梗着脖子道。

  云浠担心白叔的伤情担心得要命,这个当口被人拦下,根本来不及细想,心中暗骂程昶蛮横无理,握了握手里的剑,直想与张大虎动手。

  但她也明白,若真动了手,今日怕是回不去了。

  只好压下一肚子怒火,改道回头。

  云浠刚转过身,就见一辆马车辚辚使来,到了跟前,程昶撩开车帘,对她道:“上来。”

  云浠一脸恼色未褪,眉宇间却浮上疑惑。

  程昶又道:“你家里不是出了急事,这么跑回去哪儿成?我送你。”

  他的语气十分坦然,仿佛本来就该是这样,倒叫人不好拒绝。

  云浠便没犹豫,撑着车辕一跃而上,田泗与另两名小厮挤在车前座,一扬鞭,马车便往忠勇侯府疾驰而去。

  马车行了一会儿,云浠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这才道:“多谢三公子。”

  程昶道:“没事儿,举手之劳。”

  她又看他一眼,一时想到刚才自己被张大虎拦下,竟把他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心中有愧,不由解释:“白叔名义上虽是侯府的家仆,但他曾经是父亲手下的老将,十年前为了救哥哥的命坏了腿,这才来了侯府。他对侯府有大恩,又是看着卑职长大的,是卑职的亲人,所以卑职方才……才失了分寸。”

  又致歉,“三公子落水的案子,卑职不敢耽搁,今日回府后,只要确定白叔伤无大碍,卑职一定竭力追查,势必给三公子一个交代。”

  程昶原不明白她为何要说这许多,抬眼看去,只见眼前的姑娘额发微乱,脸颊上还带着疾跑过后的微红,她坐得很端正,眼帘却垂得很低,好似不敢看他,抱着剑的双手也紧紧扣着。

  原来她竟在愧疚。

  愧疚什么?愧疚这一来一去耽搁了他的案子?

  他的“死因”本就悬乎,真凶藏得深,案子也不会因为这两三个时辰的功夫就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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