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回八十年代搞京剧 第70章

作者:苏放英 标签: 种田 励志人生 穿越重生

  “青青你也一定要加油。”盛慕槐抱歉地说:“我不能在这里看你演戏了,我还要赶火车回去。”

  “呀。” 柳青青有些遗憾,但她立刻又说:“爷爷人那么好,一定会没事的。你替我向爷爷问声好。”

  “我会的。” 盛慕槐说。

  她匆匆卸去了所有妆容,将头面、服饰一一收好,找到工作人员,放到范玉薇事先让她储存的地方,把奖杯放进书包里,急忙又背着书包往火车站赶。

  不知怎么她就坐在火车上了。

  她太累了,把装着奖杯的书包揣在怀里,几乎一闭眼就陷入沉睡,然后被一个接一个的噩梦不断惊醒。她看着火车穿过了田野,穿过了隧道,看着天光从深暗到微明,在晨光大盛的时候,她终于到达了省城。

  把书包揣在怀里,她一刻不停地往人民医院赶,可是熟悉的病床前却已经没有了爷爷。

  她心里咯噔一声,赶紧去找护士问情况,护士说:“你说原来这床的脑溢血病人?他刚才又昏迷了,送去抢救室抢救了。”

  “抢救室在哪里?” 盛慕槐觉得全身都在发抖,问明方向后强迫自己镇定,朝抢救室的方向狂奔,终于在门外看见了李韵笙,于学鹏,和李雪梅。

  盛慕槐拉住李雪梅的手问:“梅姨,我爷爷怎么样了?”

  李雪梅说:“已经抢救一小时了。说是脑子里又二次出血,一定要做开颅手术。”

  开颅手术?!

  盛慕槐觉得腿软的几乎要站不住了。

  现在这个年代医疗还不发达,又没有微创技术,想想也知道风险会有多大。

  李韵笙说:“医生说如果血肿清除的好,他还有机会再站起来。” 但他没告诉盛慕槐的是,医生也说,像师弟这样的身体状况和年纪,即使手术成功,有很大可能在手术后也捱不过去。

  “槐槐,你先坐下吧。” 李雪梅看盛慕槐头发凌乱,眼睛下是巨大的黑眼圈,手上还死死抱着书包,就知道她这一路上肯定心急如焚,没法休息,强行把她压在了椅子上。

  盛慕槐紧紧抱住书包,把脸贴在上面,感受着奖杯的形状。

  爷爷,求你活过来,你还没有看到槐槐给你的礼物呢。只要你能活过来,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她的眼泪浸透了书包,把奖杯也浸湿了。

  就在这时,她突然感到脑内一阵眩晕和震荡,被强行拉入了脑内系统中,站在了那个全黑的空间里。

  许久没有说过话的系统开口了:现检测到系统羁绊人物的强烈愿望。本系统因双方愿力而生,也因愿力而散。请问您是否愿意以毁灭京剧系统为代价,满足羁绊人物的愿望?

  羁绊人物,是爷爷吗?是啊,她穿越前在B站看得正是辛老板的视频。那时候她太遗憾太惋惜于辛派的失传,也太想见辛老板一面了。

  难道说她的愿望在那一刻和爷爷的愿望相合,把她拉入了这个时空?

  别说是京剧系统了,就是让她立刻减寿十年,她也要满足爷爷的愿望啊。

  “我愿意!” 她立刻说。

  “您有十秒的时间考虑。现在开始倒计时,十,九,八,七……” 系统开始倒数。

  盛慕槐一动不动。她看向那个闪着粉色光芒的屏幕,里面有这些年来她用苦练和演出换回来的积分兑换的几百个视频,全部被她分门别类的好好保存着。系统里有她最喜欢的大练功房,还有陪她度过许多许多夜晚的辛老板的剧目。

  可是这些都没有活生生的爷爷重要啊。

  她已经把那些视频记在心里了,那些技巧学在身上了,不会忘怀也不会失去。

  “倒计时结束。现在将您投放进相应场景,请稍后。”

  系统说完这句话,周遭就变成了一片黑暗,再看到光亮时,她已经在“林海雪原”那个场景里了。

  我为什么在这里?盛慕槐不解。

  她顺着那条松林小道走去,她记得林子中间还有好大一片空地呢。

  然后她就在空地中央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爷爷。

  准确的说,是穿着灰色西装,戴着宽檐软帽,二十来岁的辛老板。

  他的眸子格外清亮明媚,宛如一泓清泉,又加上鼻梁挺直,唇角含笑,简直俊俏无比。

  盛慕槐呆住了,一时间不敢上前。

  辛韵春看到了她,高兴地朝她挥手:“槐槐!” 是熟悉的爷爷叫她的语调。

  “爷爷……” 盛慕槐小声地在喉咙里喊了一声,眼睛模糊了,快步地走到他身边。可她不敢去碰辛老板,她怕唐突了他。

  但辛韵春却一把把她抱在了怀里,盛慕槐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桂花香气。他说:“谢谢你槐槐,谢谢你那么喜欢我。我唱戏给你听好么?”

  辛老板太美好了,想到现实中的爷爷,盛慕槐在他怀里泣不成声。

  辛韵春温柔地用手指擦去她脸上的眼泪,说:“别哭呀,我会心疼的。” 盛慕槐哭得更厉害了。

  辛韵春没办法,引着盛慕槐靠一棵松树坐下,走回了空地的中央。

  他突然扮好了戏妆,穿上了行头,是《小上坟》里肖素贞的扮相。肖素贞朝她笑笑,演了起来。盛慕槐在泪眼朦胧中看见他白色的影子,翩飞如蝶,飘然若梦。

  那是她无法达到的境界。

  《小上坟》,《红梅阁》,《阴阳河》,《翠屏山》,《战宛城》……

  辛老板一剧接一剧的演下去,好像不知道累,盛慕槐也一剧接一剧的看下去,忘记了时间。雪花纷纷飘落,落在辛老板精致的头饰和戏服上,落在盛慕槐凌乱的头发和衣服上,可是他们并不感觉到冷,只有一种清凉的温柔。

  最后一出戏是《贵妃醉酒》。辛老板穿着为他量身定制的华美戏服,凤冠上每一颗明珠都在闪闪发光,可没什么能夺走他脸上身上一丝一毫的光彩。

  绝美的贵妃坐在桌子后黯然神伤。盛慕槐忍不住说了高力士的台词:“娘娘,人生在世。”

  辛老板轻叹,水袖轻甩,碎金般的扇面在身前圆柔落下,唱道:“人生在世如春梦。”

  他醉眼微合,当真是媚眼如丝。盛慕槐劝道:“且自开怀——”

  那只美到令女人都羞愧的手抖开雪白的水袖,兰花指将折扇一合,贵妃脸上也带了薰然的笑意:“且自开怀饮几盅。”

  看到这里,盛慕槐恨不得自己就是高力士,能在娘娘身边日日给她献酒。

  《贵妃醉酒》演完了,辛老板又变回了那身穿西装长身玉立的俊朗模样。

  他朝盛慕槐招招手,盛慕槐跑到他身边。

  “槐槐,我该离开这里了。” 他说。

  “您别走,您要去哪里?” 盛慕槐害怕起来,她也不管那么多了,死死攥住辛老板的衣袖,不准他离开。

  她太怕他了了心愿就化为光点突然消失,像春梦一般破碎。

  辛韵春看出了盛慕槐的恐惧,抬手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头:“我不走,我还要陪着你呢。陪着你也是我最强烈的愿望啊。”

  盛慕槐不可置信地抬头,辛韵春说:“回去吧,回去等我。”

  随着他这句话,林海雪原寸寸碎裂,两人越分越远,漫天的雪花与松树都化为幻境。

  她忽然睁开了眼睛,眼前是医院的走廊,鼻子里都是消毒水的味道。梅姨坐在她身边,她的脑袋靠在李雪梅肩膀上。

  见她醒来,李雪梅怜爱地说:“就醒了,你这几天太累了,再多休息一下吧。”

  “我不睡了,我要等爷爷醒来。” 盛慕槐直起身,充满希冀的看着抢救室的大门。

  爷爷说要她回去等他的。

  十五分钟后,抢救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主刀医生出来,李韵笙立刻上去问:“医生,请问我师弟的手术怎么样?”

  “手术很成功,病人暂时还没有醒来,需要一点时间,家属可以先休息一下,不用紧张。” 医生说。

  李韵笙松了一口气,深深的疲倦感这才袭来。

  于学鹏把他让到椅子上,又说:“李老,您这几天也没好好休息过,可快歇着吧。您别怪我说话直接,您年纪也不小了,可别盛老师醒来,您又撑不下去了。”

  李韵笙露出笑容:“师弟没有事就好,我没事。”

第76章

  一个小时后, 盛春睁开了眼睛。

  他的气息仍然微弱,但精神却比原来好多了,甚至还朝盛慕槐和师兄笑了一下。

  盛慕槐蹲在他身边, 把奖杯拿给他看:“爷爷你看,我得金奖了, 好几个评委都给我10分呢。您的艺术还是最好的,您快点好起来, 我们和师伯一起看决赛录像好不好?”

  盛春看着那个闪闪发亮的奖杯, 眼睛里都是柔和而欣慰的光, 他的槐槐长大了。

  在昏迷的时候,他做了一个无比真实的美梦。梦里他又回到了最美好的年华,扮上妆,将所有的辛派剧目一一在槐槐面前重演。

  醒来以后,沉淀在心底的委屈与不甘忽然都烟消云散了,心情久违地平静。

  双十年华的辛韵春已经走远,可盛春还要好好生活下去。

  爷爷的恢复速度很快,一周后就可以下床走路, 虽然暂时腿脚不那么利索,却几乎没有任何后遗症。

  就连医生都说这是一个奇迹。

  又在医院将养了一周后,李韵笙提出要把盛春接到首都做一个检查,往后师兄弟就在首都一起生活。

  “你这个状况不能独居, 搬到首都来让我照顾你吧。咱们那么多年没见面,谁知道还剩下多少时间呢?” 李韵笙扶盛春到外面活动腿脚的时候说。

  盛春把身体一半的重量靠在李韵笙身上,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李韵笙扶着他在门外小公园的长椅上坐下, 说:“以前你不是说,在我买的那个宅子里练戏最有感觉吗?这几年我又攒了些钱,到时候慢慢把后院买回来,咱们还和以前一样在院子里唱戏,多好呀。”

  盛春笑道:“我现在的嗓子再唱,可是要被笑话了,还不如在你院子里喂喂鱼养养花呢。”

  “我绝不笑话你。” 李韵笙刚说完,声音一顿,惊喜地问:“韵春,你这是答应了?”

  “嗯。” 盛春轻轻点头。

  人一旦想通,原来的死路也不过就那么回事儿。

  他不想再和自己过不去了,再说他们又还剩多少时间呢?

  “但师兄你别告诉别人我是辛韵春。原来的师兄弟们有缘见面就见,没有缘分也不要刻意强求了。我只想当个普通的老头子,就让辛韵春留在大家美好的回忆里吧。”

  李韵笙扭头,盛春笑得温和又坦然,眉眼间明明还有当年的风姿,他镇重地说了一声好。

  两天后,盛春出院,李韵笙和盛慕槐陪他回槐下镇收拾行李。

  还没到院子门口,李韵笙已经对着那两个大烟囱摇头,等进了小院,见到库房外凌乱堆放的布匹衣料,和盛春小屋旁扎得整整齐齐的废品,李韵笙的心酸与自责又弥漫上心头。

  韵春以前哪里受过这样的苦。他曾经是多么精致的一个人。

  如果当初他反抗的激烈一些,师弟是不是就不会独自一人离开首都,在大西北挣扎?可很多事没有如果。

  盛春却坦荡起来。他扶着轮椅自己站起,在盛慕槐的搀扶下走进小屋,对李韵笙说:“除了槐槐送我的礼物,这里也没什么值得带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