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七福晋 第41章

作者:空巢独居客 标签: 欢喜冤家 爽文 甜文 清穿 穿越重生

  太子一脸淡然的看着自己的弟弟们,不仅没闹没求饶,反而弯了弯嘴角笑了。这些年这么多弟弟,有心思没心思的都只盯着自己,如今总算没了太子的头衔,也不知道下一个,会轮到谁。

  胤祐看着两人从自己身边过,一时腿都软了,“老九啊,那天我也这么被拉出来的?”自己被压着的时候不觉得,这会儿瞧着太子才觉得后怕,说什么王权富贵,到头来还不是皇阿玛一句话的事儿。

  “啊,不是,七哥你说什么。”胤禟也吓懵了,胤祐说的什么他一句都没听进去。只是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还不忘捞自家七哥一把。兄弟们站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最后还是三爷这个最大的哥哥摆摆手,众人才一声不吭的都散了。

  原以为回程就自己一家倒霉些,这下可好,原本太子的车架,如今四周都被封上了木条,太子在里边什么处境谁也瞧不见。每天除了一日三餐,连换气儿的时候都没有。

  十三被波及后也被看管起来,回程一路谁也见不着他,自家的车架虽减了仪仗少了人马,但好歹胤祐好歹还能全乎着坐在马车里,玉玳就知足了。但胤祐却好像不大对劲,一路上虽没什么事儿,可也一句多话都没有,让玉玳瞧着担心得紧。

  回京一路谁都提心吊胆,一路相安无事到了京城,四爷瞧见出城相迎,颇有些意气风发的直郡王,就知道老大怕是要碰钉子。废了太子,要是自己心里一点想法没有也不可能,但像老大这样露在面上,岂不是找死吗。

  四爷想得半点没错,康熙见着直郡王之后,还没等直郡王开口,又是当着这么多臣子的面,把直郡王臭骂一顿,骂得直郡王头都抬不起来,还不知道到底为的什么。

  这一回回京,哪个皇子都没再进宫去。十三直接被押送到养蜂夹道连府都没回,四爷想跟过去打点打点,都被侍卫给拦住了。胤祐到家的时候,伊尔根觉罗氏领着几个孩子在二门上等着。

  塞外的事情早就传回京城来了,伊尔根觉罗氏听说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让管家关了府门,除了每日采买谁都不许出去。她也领着令仪搬到东院客房里边住了好些天,直到今儿胤祐回来,才搬回梦兰院。

  胤祐到底背上没好利索,回程又一直绷着劲儿,生怕皇阿玛再找自己岔子,真是一路都没睡过一个踏实觉。这会儿到家了,整个人泄了气,话都没多说半句,就回屋躺着去了。

  “这些日子难为你了,你这事办得对。”玉玳听着伊尔根觉罗氏说府里的事儿,没跟她多说什么,只让她一切安心,她办的都对。“如今府里事不少,你别总在梦兰院里待着,有什么事,咱们多看顾些。”

  胤祐如今状态不对,自己这些年跟着他享福不少,也该自己替他撑一撑天了。

  今日份碎碎念:我查了一下,十三虽然被波及,其实真的没有被圈禁十年。真的这么圈禁,怎么可能还能当差嘛。然后太子终于被废了,在本文中,也许对于他来说,也是件好事吧。

  ☆、第八十九章

  “福晋,主子爷呢。”圣驾回了京城之后, 不光皇子们个个都消停了, 就连永远热热闹闹的四九城,这些日子上下都透着股小心, 连山海楼里几个掮客都被陈玄枳放了大假,就怕说错什么话, 再给玉玳招麻烦。

  “在后边歇着呢,你今儿怎么有空过来。”几年前他跟富察氏闹得挺凶, 到最后还是他低头退了一步, 待到富察氏生完孩子, 玉玳让自家二哥想办法,就在正蓝旗下边让他入了旗籍。才顺理成章成亲立业, 让这浪了小半辈子的人安定下来。

  “这不就要中秋了,今年您可还没瞧过账本呢。”其实这两年除了过年前, 玉玳早就不管这些了, 陈玄枳这会儿捧着账册过来, 就是找了个由头进府来瞧瞧。

  “哟, 平常我打发人去找,都不一定找得着咱陈大掌柜, 今儿居然这么主动上们交账册,桃子赶紧的,给你陈爷换一碗好茶来。”

  玉玳知道他为什么过来。胤祐回来七八天了,除了早两天突然记起来,把府门口匾额制式都换成贝子府规制之外, 府里边一直大门紧闭没一点动静。这下突然换规制,可不就把人给招来了。

  玉玳这么吩咐,桃子也不小气,这会儿还能主动上门来的,也算是难得有这份心。专门去找了今年新送来的六安瓜片来。陈玄枳端着茶听着玉玳调侃自己,瞧着与以前没什么两样,还挺高兴。“福晋这是寒掺我,嫌奴才上门晚了不是。”

  “奴才原本也想早点来请安,可家里姑娘这几天又受了风,我跟家守了几天才得空出来。”当初富察氏怀的龙凤胎就留了大的闺女,可这闺女吧,身子也一直不好,三天两头就要病上一回,这几年与其说陈玄枳被富察氏管住了,不如说他是被他闺女给牵绊住了。

  入了正蓝旗,那就是自家奴才,不过他那性子自由散漫惯了,这般胡乱自称别说玉玳,就连自家二哥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大错就随他去了。

  “你还别说,是有人比你早。”当时刚回来,胤祐就吩咐下去,没事外边别放人进来,当天便堵回去不少人。今儿陈玄枳要不是手里捧着账本,肯定也进不来。

  “谁啊,这么一大早。”陈玄枳一听这话还愣了一下,都说这世道捧高踩低,说得一点都没错。淳郡王春风得意的时候这府里门槛怕是几个月都得换一换吧,如今成了七贝子府,那就真成了无人问津了。今儿进门的时候看着门房里以前专门收帖子的箩筐都空荡荡的,心里还真不是滋味。

  “还有谁啊,罗衍呗。”如今罗衍在工部事儿不少,去年又刚得了个儿子,这回出门胤祐就没带上罗衍。出了事之后罗衍只差没急死,找到府上来,那会儿伊尔根觉罗氏已经不让人进门,他在府门口等了等就没进来。等到回来之后又等了好几天,一直等不到胤祐召他上门,这才过来的。

  “这小子啊,动作倒是快。”其实想来想去的确也就这几个人,秦岭这些年一直跟在胤祐身边伺候着,这回回来之后就也在府里没出去过,其他门客属人,这些年有考得功名走了的,也有寻了关系新依附进来的。但不管怎么样,能让胤祐用得顺手亲近的,还是这几个老人儿。

  是快,来得快去得也快。罗衍专门捧了一堆工部的折子事宜上门来,可惜人七爷如今没那心思,别说工部的事儿,就连正蓝旗的事儿那都全扔给法喀和玉玳他二哥了。罗衍仔仔细细把陈条都给人归类分好了,人七爷一句先放着吧,就把人给打发了。

  “你呢,外边铺面最近怎么样,都还行?”说完了府里,玉玳也没忘记问问他外边的事儿,现在满京城都觉得胤祐这回算是栽了,自己的生意还像不像以前那般顺当可就说不好了。

  “福晋放心,外边有奴才看着,跟往常一样。”陈玄枳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那是一等一的,其实如今外边那些人也没说非要踩上一脚,胤祐再是走背字,那也是正儿八经的皇子,没人敢招惹。

  但生意往来,别说故意下绊子,哪怕只要没了往日那般殷勤,事事都按规矩来,或是拖上一两天,就够陈玄枳喝一壶的。“这账本您留着慢慢瞧,要是有不对的地儿您让丫鬟招呼一声,奴才立马就来。”

  许是怕说多了露馅,陈玄枳看着府里一切都还好,便赶紧出来了。出了贝子府,陈玄枳还来不及自顾自感慨一二,就被等在胡同口的罗衍从马车上跳下来给截了。“怎么才出来,主子爷见你了?”

  自己进去屁股都没坐热就出来了,陈玄枳在里边可待了挺久。罗衍坐在马车里等着,越等越不是滋味,总觉得陈玄枳这老小子在里边肯定有花言巧语哄着主子爷开心,才这么久没出来。

  罗衍到底是长大了,等到自己成了家之后,罗衍才明白当年对陈玄枳那点儿向往有多不靠谱。但两人交情已然是结下,想断也来不及。刚刚自己从贝子府出来就瞧见陈玄枳的马,可不就等在这儿了。

  “没有,就把账册送到前边,给福晋看了看。”罗衍当初还小就跟着胤祐,这些年虽能独当一面但总还是有些依赖胤祐。他从养在侍郎府里的少爷,到今儿的罗三爷,这条路走得不容易。

  在他心里胤祐是主子,也是自己的倚仗依靠,心里那点儿小气劲儿,就瞧不得别人比自己跟主子跟亲近。“那行吧,咱找地儿喝点去。”既然陈玄枳没见着主子爷,那就暂时放他一马。

  “别别别,别出去了。”陈玄枳心里还记挂着刚好点儿的闺女,“南边刚送过来的螃蟹,去我那儿呗。”以前从不着家的人,如今也会主动要回家了,罗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忍住了没挤兑他,才点点头应下。

  送走陈玄枳,玉玳又在前边坐了坐才起身回东院。“怎么着,我扶你起来坐会儿?待会儿可要吃中午饭了啊。”自从回了京之后,胤祐便泄了气一般,整个人都蔫了。前两天更是不知怎么就病了,一到晚上就发热咳嗽得厉害,几天下来人都瘦了一圈。

  “陈玄枳走了?”之前罗衍来的时候,胤祐还强撑着起来应付一二,好不容易把人糊弄走了,再来给陈玄枳,他就懒得搭理了。

  “走了,今儿就是来送账本的。这不快中秋了吗,还送了几筐螃蟹进来,今晚咱们开坛子酒,吃螃蟹。”现在到了吃螃蟹的时候,都说螃蟹性凉,但家里大的小的都好这一口,反正温些黄酒就着,凉也凉不到哪儿去。

  “嗯,你看着办吧。”胤祐也知道自己现在这样不对劲,老五老九下了好几个帖子找自己,都被自己给推了,今儿罗衍瞧着自己那欲言又止的样子,胤祐都觉着好笑。

  不过知道也没用,就是提不起劲儿,有时候半夜玉玳睡着了,自己睡不着就睁着眼乱想。什么都想,想塞外的事儿,想宫里的事儿,想以后该怎么办,也想当年那些琐事,甚至连小时候在宫里的事儿这会儿都一一记起来。

  但想得越多,就越茫然。好像自己从进了上书房那一刻起,就一直在卯着劲往前赶,没成亲的时候心里全是怎么多在皇阿玛跟前露脸,好给额娘争气。

  成亲了之后,又想着怎么当差,才能叫玉玳和孩子不委屈。营营役役这么多年,如今谋求的东西突然散了大半,竟然就不知道这些年的经营,到底是为了什么,往后又该怎么自处。

  玉玳看着他这幅样子,想劝都不知道从哪儿下手,他自困着自己也跟着逃不出去,半夜他以为自己睡着了,其实不过是闭着眼陪他,总是要到天快亮,听着身旁这人呼吸渐缓,自己才能安心睡一会儿。

  好在到了傍晚,等螃蟹做好了摆上桌,把孩子都叫来了,这事儿才算有了些转机。“嫡额娘,今儿这螃蟹不错肥得好,厨房还有吗,明儿等宝珠她们过来,也吃这个得了。”

  宝珠是四爷府上李侧福晋养的大格格,这几年四爷那边陆续又得了几个阿哥,可格格也跟自己府上一样,就这么一个独苗苗,玉玳跟乌拉那拉氏走得近,府里孩子自然也就玩到一起去了。

  “有的是,到时候让丫鬟给你送过去。”令仪□□岁在这世道已然不算小,尤其她练武长得高,身段比同龄人瞧着更好看些,有时候看着她背影,都觉着是大姑娘了。“除了宝珠,还请了谁啊。”

  小姑娘大了总有自己的交际,府里本就养得金贵,哪怕是庶出也从没比谁家矮了半头去。这两年到了八月节前后,走得近的几个府里的小姑娘,就会互相邀约着去各家玩,明儿看来是轮到令仪做东了。

  “左不过还是那几个姐妹,嫡额娘放心,女儿都准备好了。”令仪都想过了,往年许是还有身份够得着的大臣宗亲家的也傍着来,今年府里出了事,那些个人肯定是来不了的。不过不来也好,自家姐妹玩起来反倒更自在些。

  “我放心,整个府里我最放心的就是你。”玉玳这话没说错,令仪不光在府里风风火火,出了门也一个样。如今四九城里手里攥着鞭子腰间还别着匕首的格格,也就这独一份了,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嫡额娘您别笑话我啊,外边那些人就是好看热闹,女儿端庄些她们得说女儿,女儿跳脱些也得说女儿,没差的。”令仪年纪不大说话倒是老成得很,“反正一天十二个时辰,她们能嘴碎女儿一炷香的功夫都算顶天了,女儿才不为了这一炷香的功夫委屈自己呢。”

  “怎么,是不是有谁说什么了?”胤祐一直听着她们娘俩说话也没出声,直到令仪这么说,才放下手里的酒杯,招招手把女儿叫到自己身旁坐下。

  “没啊。”令仪看着自家阿玛眨巴眨巴眼,“阿玛,您是不是瘦了。最近是不是没睡好啊,您瞧瞧你眼底这青黑,这般下去可不成。”令仪懂事了,大概知道胤祐为了什么愁,却又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愁的。

  在她心里,自家阿玛额娘弟弟们都在,日子不还照样过着吗。与其愁那些没影儿的事儿,还不如自己老是练不好新学的剑招愁人。可哪怕自己犯愁的这点事儿,额娘也跟自己说了,练不好就先放着,该干嘛干嘛去,等到时机到了自然就顺了。

  “瘦了吗。”自家闺女这么说,胤祐便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脸颊。知道晚上孩子们都要来,今儿下午胤祐还专门起身洗了个澡,又把奴才叫过来伺候着剃了头刮了胡子。本以为还行,没想到在孩子眼里,却半点都没瞒过去。

  “瘦了,不信您问嫡额娘。”令仪知道自家阿玛就跟嫡额娘亲,什么话嫡额娘说出来才算数。胤祐听着令仪的话,这会儿才发觉玉玳和孩子们眼里的担忧,也不知道自己忽略了多久,她们又跟着操心了多久。

  “令仪放心,阿玛没事儿。”胤祐伸手摸了摸大格格的头,眼里总算添了几分笑意。他面上松快了,几个孩子才跟着胃口好起来,桌上还有好些螃蟹,也很快就被吃完了。

  “这段时间难为你了。”送走了孩子,胤祐又让奴才烫了壶酒,弄了几个凉菜摆在院里。他拉着玉玳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酒喝了大半有些微醺了,才突然扭头冲着玉玳这么说。

  “我还以为你今晚又要不说话了呢。”玉玳手里拿着个菱角一点点剥着,剥出来的肉都放在碟子里,自己吃得不多,大半都被胤祐当下酒菜吃了。煮过得到菱角又香又嫩,正好解了晚上蟹黄蟹膏的腻。

  胤祐听了这话先是笑了笑,然后才放下酒杯侧身越过隔在两人中间的小几,“今儿晚上令仪说的话,叫我听了挺不是滋味,合着爷就是自己跟自己较劲,瞎折腾是吧。”

  “你以为呢,好在有令仪说破,要不我也为难。”他把头凑过来,玉玳也俯身凑得更近,自己跟胤祐太近了,他正不得劲的时候,自己说重一点都怕伤着他。“没见我这些天什么都没干,尽守着你了。”

  “哼,也就这会儿对爷好些。”人想通了便看什么都通透了,尤其眼前这人儿,怎么瞧着怎么好看,还没等玉玳反驳他这话顶没良心,便整个人都被他抱紧,剩下的话也被他给那嘴给堵回去了。

  今日份碎碎念:有小伙伴问憨憨怎么突然颓了,也是发现自己求了很久的东西,最后在自家阿玛看来,原来是一句话就能随意抹杀的,让他有些钻牛角尖了吧。

其实过日子嘛,今天不知道明天到底好不好,还是珍惜眼前最重要。憨憨想通了就好了。

  ☆、第九十章

  想通了憋在心里的事儿,胤祐总算是睡了个好觉。当然也有可能是昨晚上拉着玉玳折腾狠了, 累的。反正不管怎么着, 第二天两人都起晚了,待到起身时已然是到了中午。

  桃子荔枝带着奴才们进来伺候, 荔枝看着床上一团凌乱都忍不住暗自摇头,主子爷颓的时候折腾人, 怎么好了还折腾,真够难伺候的。

  好在这话她也就在肚里滚一滚, 要不说出来能气死胤祐。

  “再过几天就要中秋了, 府上的节礼准备得怎么样了。”缓过一口气的人, 总算是有心思管管府里的事儿了。要不说过日子便是如此,以前天天忙的时候事多, 现在闲下来关起门来事也不少,端看你想不想管而已。

  “回主子的话, 都准备齐全了。”秦岭这回是一路跟着去跟着回的, 在他看来主子这次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现在好不容易平安回来了, 怎么可能还让他来操心这些琐事。

  “今年府里上下过节的份例都往上抬一抬,最近过得不容易吧。”秦岭如今俨然成了府里管家, 尤其胤祐身边的琐事都归了他伺候。自己这阵子闹得凶,下边奴才就得跟着遭殃。

  “那奴才先替大伙儿谢主子赏了。”秦岭现在早没了原先那股憨劲儿,也就笑起来的时候,还有些藏不住。“主子说的什么话,奴才伺候主子天经地义的事儿。”

  “行了, 别跟爷这儿憋着说好话了,下去吧。”秦岭不是会溜须拍马的人,这些话他没说腻胤祐都听腻了。“福晋呢,怎么吃完饭就不见人了。”

  “爷,福晋在暖阁那头,今儿好像是如意阁来人了,带了好些东西来,干嘛奴才也没瞧明白。”人上午就来了,主子没起就一直等着,这会儿在暖阁待了挺久,也不知道做什么。

  “行,爷过去瞧瞧,别跟着了。”到暖阁要经过后花园,这会儿令仪正跟几个姐妹架了屏风在花园里赏菊,开诗会。令仪就是个做东的,作对子写诗她都不大行,便翘脚捧着果酒在一旁看着。

  这会儿远远看着自家阿玛从另一边穿过花园,几个孩子便赶紧都起身了。再是亲侄女儿那都是养在深闺里边的,胤祐也见得少,这会儿隔着池塘看着几个姑娘家也没打算过去,远远地摆摆手就算打了招呼,让她们该干嘛干嘛去。

  几个孩子都懂礼儿,一直等着胤祐走远了才起身,“令仪,七叔这是往哪儿去啊,瞧着兴致挺好的。”这里边年纪最大的四爷府上的宝珠,今年都十三了,几个皇伯父和皇叔之间发生的事儿早都能懂了。

  今儿过来之前,乌拉那拉氏还把她叫到跟前去细细嘱咐了,万一七叔府上瞧见什么事都别声张,等回来了再说。自从回了京城之后,乌拉那拉氏不止一次派人往玉玳这儿捎信,问问她有什么要搭把手的地儿,可人玉玳次次都说什么都好。乌拉那拉氏是怕她有事瞒着,才想出这么迂回的法子来。

  “不知道,许是往暖阁那头去吧。”这时候穿过花园子还能干嘛去啊,后院又没别人,“如意阁今儿来人了,说不定过阵子铺子里又得添新玩意儿。”

  “真的啊,那咱找个时候先过去瞧瞧呗,别等沈掌柜送到府里来,等他送上门京城里都传开了,不乐意晚人家一步。”说话的是九爷府上的大格格,小孩儿年纪不大臭美得很。长得像九爷,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对穿衣打扮最是上心。

  “你就想想吧,九婶肯定不同意。”这些没出市面的时兴东西,嫡额娘她们穿着带着,那是应当应分的,出彩了还在各家夫人跟前得脸。但自己这些还没出嫁的格格们,就不该那般招摇,别让外人瞧着不尊重。宝珠到底是四爷府上教出来的,说话也是一板一眼的,下边这些妹妹听了也不大敢回嘴。

  “要我说啊,衣裳首饰来回来去的也就那些花色,今年时兴蜀绣,明年就又轮到苏绣,早两年不还家家都争着要湘绣来着。”令仪的爱好不在打扮上,她从腰间抽出把小巧精致的匕首,“你们瞧瞧我这个,这玩意儿可难得,我托十叔给我弄来的,正经的蒙古货,得劲不。”

  一看她的动作,几个姐姐妹妹就知道她要干嘛,尤其五爷府上的二格格苏格,一瞧这架势就眼晕,“姐,您可别到处显摆了行不,就因为当年我阿玛给你备的礼儿是把匕首,都不知道被七叔埋怨多少回了。您这还显摆,下回被七叔瞧见,七叔倒是舍不得你,到时候倒霉的又是我阿玛。”

  都说女儿跟爹亲,几个格格也一样。说起府里这点琐碎事儿,刚刚研好墨打算作诗的兴致就全抛到脑后,只顾着说话聊天去了。也不知谁说了什么,几个小姑娘都笑作一团,连池塘里的鱼都沉到底下去,许是被她们闹烦了。

  “诶,那谁啊,怎么往咱们这边来了。”说得正兴起的时候,苏格眼尖突然瞧见有谁从另一边过来了。瞧着身后还有几个丫鬟婆子,也不像是七婶府里的奴才啊。可七叔府上人少,那在京城都是出了名的,谁不知道七婶好福气,这么多年了七叔就守着婶婶一个人过,怎么突然多出个人来。

  “令仪姐姐,你府上来客了?”这话问得新鲜,这时候谁会上门来给人添麻烦?说话的是九爷府上的三格格,九爷这些年一口气生了不少孩子,就是全都是闺女,站成一排可壮观。

  “不是。”令仪扭头看的时候,人已经走得挺近了,“是后院那边的,我也没瞧见过,不知今儿怎么出来了。”后院还有个格格,这事几年前令仪就知道了。那时候自己还小,大晚上的听见隐隐约约的有人弹琴,后来第二天问奴才,才知道后院还有个人,听说是脑子不大好,所以一直没让见人,那次弹琴大概就是犯病了。

  冲着令仪这边过来的自然是纳喇氏,这几年她在后院养得不错,好几年没发病,玉玳便准了她好的时候也能出来走走。平时她出后院的时候不多,令仪来花园的时候也不多,就从来没碰上过。今儿不知道怎么这么巧,还撞了个正好。

  既然知道是伺候过阿玛的格格,令仪再怎么着,也得给人三分面子,眼看着人到了跟前,她立马老实起身跟人行了个礼儿,就是也不知道怎么称呼,嘴里边含混着带过去了。

  纳喇氏没想到出来能瞧见令仪,孩子的事奴才们跟她说得不多,每次一问也就是大格格都好,处处都好。可到底怎么好,还是要瞧见了才是真的。“大格格这些年可好啊。”

  纳喇氏久不见人,往年那些规矩礼仪都生疏了,好不容易铆足了劲儿张嘴,想问问她好不好,却没想一出声就唐突了。

  “您这话说笑了,令仪哪有不好的地方。”令仪被她问得愣了愣神,好在紧跟着就反应过来了。不过纳喇氏说话在她看来有些怪,当下便不大愿意跟她多掰扯了。

  “好,那就好,奴才就不扰着格格们了。”纳喇氏年轻的时候就心思细腻,这会儿怎么会看不出令仪的脸色。不过她也就想看看令仪,别的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不敢求。

  纳喇氏不过后院一女眷,谁家府上没几个侍妾,她走了之后几个小的都没往心里去,继续该干什么干什么。宝珠倒是记下了这事,不过看令仪也懵懂着,便没多问什么。

  倒是令仪,之后诗会上她心里就老惦记着,纳喇氏来得突然走得突然,要说一点内情都没有,小孩儿是不信的,可是到底有什么她又有些拿不准。

  两人眉目间颇有些相似,都是个漂亮人儿。只不过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只要不疯纳喇氏都是个温柔人儿,如今虽病得憔悴些,但眉目的柔情还是在的。但令仪却是张扬明艳的,哪怕最像纳喇氏的眉,都透着股英气,乍一看,几个姐妹都一点没往那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