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成了权臣掌中珠 第39章

作者:归去闲人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是玄镜司的盛统领和盛少夫人。”

  这俩名字入耳,沈嘉言只觉眼前一黑,身子轻晃了晃,被谨鸢匆忙扶住。

  ……

  中和堂里,梁王与盛煜夫妇分宾主而坐。

  梁王周令躬虽不似周令渊集万千尊荣于一身,有外柔内刚的淑妃在宫里照应,也颇得永穆帝欣赏。且他的外祖是前朝名儒,与时从道等人交情匪浅,耳濡目染之下,身上颇有儒雅温文之气。

  因近来兴国公的事算是两位相爷跟玄镜司合力促成,梁王对盛煜也颇热情客气,亲自将夫妻俩陪入厅中奉茶。听闻是魏鸾有事想见梁王妃,没问缘由便命人去请,留出侧厅供二人单独说话。

  侧厅宽敞,魏鸾带了染冬在侧,沈嘉言则由谨鸢陪伴。

  勉强堆砌的笑容在门扇关上的那瞬间收尽,沈嘉言瞥了眼魏鸾,沉默着走到最里面,才道:“久闻盛统领性子冷傲,不怎么结交朝臣,亦少与王侯公卿来往,今日倒是稀客。怎么连你都带来了?”

  “我为何来,王妃难道不清楚?”

  沈嘉言淡声道:“你的心思向来藏得深,我怎知道。”说着话,端然坐入椅中。

  这便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魏鸾哂笑,朝染冬递个眼色。

  染冬脚踩风火似的,抬步上前,取出个瓷盒和两卷纸笺放在桌上。

  魏鸾挨个拆了给沈嘉言看,“我不知你为何恨我至此,但刀都砍到了脖子,自然不能白挨。这是银鹊受命往我身上贴的膏药。这些是口供,有银鹊的家人,也有奉命办事的那几位,紧赶着问出来的。这几张是他们的画像,不知王妃可认识?”

  说着话,将那口供晃了晃。

  沈嘉言攥紧了手,掌心汗透,心里却一片冰凉。

  她不认得那些画像,但旁边谨鸢脸色骤变,显然魏鸾所言属实。

  人证物证都落到了对方手里,抵赖已然无用,事情转向最坏的地步,也只能竭力应付。她强自镇定,起身道:“你待如何?”

  “谨鸢交给我处置,你跪地赔罪。”

  “放肆!”沈嘉言大怒,“我是王妃,怎可向你行礼!”

  “皇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魏鸾目光骤然锋锐,知道沈嘉言不死心,径直道:“天子脚下害人性命,将手伸到玄镜司统领的后宅,居心叵测,这事若让梁王殿下知道,想必会惊讶于王妃的胆气。”

  沈嘉言死撑,“殿下绝不会让我朝你跪地行礼。”

  “既如此,那就让梁王殿下裁决。”见沈嘉言脸色微变,魏鸾眸色更冷:“或者你若自恃如今身份尊贵,连梁王都奈何不了你,咱们就进宫分辩。皇上九五之尊,总能决断此事。”

  此言一出,沈嘉言那里还坐得住,遽然起身。

  若事情只是闹到梁王跟前,两人毕竟有夫妻情分,哪怕梁王为此生气,往后仍能转圜哄好。永穆帝却是天子之尊,淑妃当初挑中她,一则是为笼络沈相,再则是为她的出众才情和温婉行事,若那两位得知此事,沈嘉言绝对无力化解。

  而魏鸾自幼出入宫廷,想求见永穆帝,并非难事。

  沈嘉言哪敢任由她胡闹,忙咬牙得:“魏鸾,你敢!”

  “不妨试试。”魏鸾懒得跟她废话,说罢便欲转身。

  沈嘉言大惊,慌忙伸手将她拽住。

  这一拽之间,心虚与惧怕泄露殆尽,比多少言语逼迫都管用。

  魏鸾用力将她的手甩开,接过染冬递来的锦帕擦擦衣袖,断然道:“两条路,自己选!”

  语气冷硬,不给半分商量的余地。

  沈嘉言铁青着脸,伸手怒指魏鸾,天人交战。好半晌,她的手臂才无力地垂下去,看了眼身后惊慌无措地谨鸢。这是她自幼相伴的侍女,可事到如今……沈嘉言心头剧痛,不敢再看她,低声道:“谨鸢,我对不住你。”

  谨鸢自知在劫难逃,噗通跪在地上。

  沈嘉言凄然闭目,颤声道:“满意了?”

  “王妃还没行礼赔罪。”魏鸾冷淡袖手。

  沈嘉言怒火攻心,盯着魏鸾,脸上血色一分分褪尽。

  贵为王妃,是能与公主平起平坐的身份,行动关乎皇家颜面,断没有给魏鸾跪地赔罪的道理。魏鸾此举着实颠倒尊卑,若请梁王或永穆帝裁断,绝不可能放任如此。可若真闹到那般地步,魏鸾不过因怒极胡闹而被责备几句,她却要付出太多。

  沈嘉言心里纠缠撕扯,许久,她往后退了两步,缓缓跪地。

  “是我存心不正,咎由自取,请你宽恕这次。”短短的一句话,每个字都有千钧之重,因屈辱而生的热意令脸上泛红,因愤恨而生的寒意却让人四肢冰凉,她的脸上青白交杂,就那么抬头,死死盯着魏鸾。

  魏鸾未料她会真的下跪。

  那一瞬,惊愕之余,魏鸾也终于笃定这王妃之位在沈嘉言心里的分量。皇家威仪、尊卑伦常在她的眼里,不及身为王妃的尊荣和沈家前程,这才是她最看重的东西。而往往一个人最看重的,便是她的软肋、死穴。

  沈嘉言既已动了杀念,言和无用,她只能紧掐死穴。

  魏鸾微微躬身,姿态是居高临下的警告。

  “记住今日的事,往后少打我的主意。我虽遭了挫折,却绝不任人揉搓!今日这一跪,并非跪我,是跪你舍不下的尊荣。我夫君毕竟是御前重臣,梁王也是明理之人,若不想伤及你的王妃尊荣和沈家前程,往后便安分些!”

  说罢,理袖起身,带了染冬慢慢往外走。

  剩下沈嘉言跪在冷硬地面,僵得如同石塑。

  ……

  正厅里,周令躬跟盛煜正喝茶说话。

  见魏鸾出来时身旁只有染冬,周令躬有些疑惑地瞧她身后,却没说什么。

  过了片刻,沈嘉言才同谨鸢出来,神情僵冷。

  盛煜眼光何等老辣,瞧着沈嘉言出入前后迥异的姿态,便知方才侧厅里魏鸾并未留情。遂起身道:“叨扰殿下好半天,既然事情已了,盛某就此告辞。”说完,目光又落到沈嘉言的身上,“有劳王妃。”

  言语寡淡,眼神却是锋锐微沉的,当着梁王的面也不掩警告。

  那神情之中甚至有几分冷淡嫌恶。

  沈嘉言余怒未平,撞上那目光,只觉浑身被针扎似的。

  数年倾慕,谨慎珍藏,那些隐秘的心事曾如蜜糖甘甜,此刻却被踩在脚下肆意践踏,狼狈不堪。她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地意识到,过去的辗转反侧、痴心妄想,皆是她一厢情愿。盛煜在她心中是高岭之上不可攀折的清寒月光,但在盛煜心里,她或许什么都不是。

  所有深藏的情思,不过是她一人演绎的可笑故事。

  可悲的是她竟信以为真!

  少女时的心事遽然跌落,摔得粉身碎骨。

  沈嘉言在极度的惊慌、愤怒、屈辱过后,反而冷静下来,死死捏着手指,站在周令躬身侧,面无表情地道:“盛统领客气。”见魏鸾抬眉看过来,似在提醒,又咬牙吩咐,“谨鸢,替我送盛少夫人。”

  这一送,便是有去无回。

  谨鸢又是害怕,又是不舍,红着眼低头道:“是,王妃。”

  魏鸾没再多逗留,朝梁王行礼辞别,盛煜亦拱手为礼,而后揽着魏鸾肩膀缓步离开。

  众目睽睽下,相拥而行的姿势甚是亲密。

  直到两人走远,周令躬的客气笑意才收敛殆尽。

  “盛煜这回去办兴国公,昨日才刚回京,今早就登门造访,我还当是为朝堂的事,却原来是为了魏鸾。”他看着沈嘉言,神情不悦,“看魏鸾那样子,自是来算账找晦气,你先招惹她的?”

  “是妾身莽撞。”沈嘉言低声。

  周令躬压着不满,皱眉责备道:“我知道,因玉容的关系,你跟长宁和魏鸾都不太对付。但那是在闺中,如今进了王府,就该有王妃的样子,分得清轻重缓急!盛煜深得父皇宠信,我都要避让三分,他是对付章家的利剑,咱们该笼络才是。”

  “妾身明白。”

  “我的意思是——”周令躬神色稍肃,皱眉道:“往后宁可委屈些,别去招惹魏鸾,我可不是太子,为个女人得罪玄镜司,不值得!今日我已应付了盛煜,若有下次,绝不姑息。回去好好想想王妃该如何行事,该如何操持内闱,而非徒惹事端!”

  说罢,沉着脸拂袖而去。

  沈嘉言愕然,眼睁睁看着他疾步远去。

  她自嫁入梁王府,夫妻感情便颇融洽,既因她祖父沈相在朝堂的位置,也因周令躬对她有几分情意。相识以来,这是周令躬头一回给她脸色看。所谓为个女人得罪玄镜司不值得,究竟是魏鸾不值得,还是她不值得?

  沈嘉言捏不准。

  但她却明白,周令躬今日丝毫没打算维护她。

  从前她碍于东宫权势,不便与魏鸾硬碰硬。可如今呢?

  生于皇室,天潢贵胄,堂堂梁王殿下,竟会对一位四品朝臣退让到这个地步!

  沈嘉言胸口憋得像要爆炸,拖着僵硬的腿脚回到住处,屏退侍从,将屋里砸了个天翻地覆后,才阴沉着脸停手。目光环视,是雕梁画栋,金鼎玉器,仅次于皇宫的尊荣之地,亦有权柄在握。可今日,她身为府中主母,却被逼得跪地行礼,威仪尽失。

  原来,这就是她苦心求得的梁王妃?

  

第43章 后悔

  梁王府外, 魏鸾这会儿倒是神清气爽。

  美中不足的是盛煜被玄镜司的徐晦半道劫走了, 说是为章经的事——

  年初明月楼的那桩案子,章经落了个行凶杀人的嫌疑,被羁押在玄镜司。盛煜知道背后的隐情,当然不会真的按杀人罪名处置章经,只是当时先忙着跟永穆帝逼迫章家,后又奉命去陇州办差, 一拖就是整月。

  惹祸精章经也就在狱中关到了如今。

  也不知是盛煜疏忽忘了, 还是记恨章经先前的言语无状, 有意教训他。

  章家的人见天来玄镜司门口晃,因盛煜和赵峻都不在, 徐晦已硬着头皮顶了好些天。如今盛煜既已回来, 这会儿章家的再度登门, 徐晦便忙来请盛煜。

  盛煜仿佛终于想起牢里还关着个目中无人的倒霉蛋,倒没耽搁,先去处置。

  魏鸾没多问,自带了谨鸢回曲园。

  昨日的凶险着实令人心惊,而谨鸢蛊惑盛月容,屡屡生事, 也实在可恶。魏鸾将她带进府里交给卢珣,先下狠手痛打两顿,再关上五日,只给她最简单的饭食,更不许医治。若到时谨鸢还活着, 就算她命大,否则咎由自取,由卢珣处置便是。

  ——亦如昨日之险境,全看各自造化。

  交派妥当,自回北朱阁歇息,备了晚饭等盛煜。

  谁知盛煜被徐晦劫走后,就再没露面。想来兴国公虽已倒台,章太后断了臂膀怒气难平,还有后招等着,盛煜既已出面捅了这马蜂窝,怕还有许多事须应对料理。

  这些朝堂之争,魏鸾暂且帮不上忙。

  歇了一宿,次日清晨到乐寿堂给盛老夫人问安时,盛月容瞧着无精打采的。

  等婆媳妯娌说完闲话,散了时,她将魏鸾请到屋里,说昨日去看过银鹊,听她坦白了罪行,也知道盛煜给的处罚,知道无可挽回。多年主仆之情,银鹊要被打死,于她着实痛彻心扉,但前日的凶险也是她疏忽大意,误信人言,还请魏鸾别见怪。

  魏鸾自是抚慰,提醒她往后留意沈嘉言。

  盛月容眼圈泛红,道:“她如此利用我,又逼着银鹊以奴害主,算起来,银鹊的性命就是被她害死的。我就算鲁笨,吃了这教训,往后定会牢牢记着银鹊的死,再不信她半个字!”

  这般态度让魏鸾安心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