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成了权臣掌中珠 第58章

作者:归去闲人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盛装之下,她当然不会此刻就戴,便只上下左右的打量。

  周围妃嫔女眷亦出言附和,夸赞不止。

  某一刻,她唇边的笑忽然凝住,似颇诧异地瞥了眼魏鸾。

  周遭众人察言观色,亦齐齐住嘴。

  而后便见章太后将手伸入珠冠里面,似揪住什么东西往外扯了扯,轻微的裂帛声里,扯出个与冠上赤金同色的布团。看那形状,有头有脚有身体,竟像是个绸布人偶的模样,只是做得极小,不及中指大小。

  章太后的神情瞬间冷沉,离得近的嫔妃亦赫然变色。

  魏鸾在阶下跪得低,看不清章太后手里的东西,心里却也咯噔一声——那珠冠是她亲自盯着造的,从内到外,每一粒珍珠宝石都亲自过手,绝不会轻易脱落。冠帽之内,亦是薄薄的赤金打造,不可能有异物。[なつめ獨]

  但看众人神色……

  心中惊疑未定,便见章皇后遽然起身,怒道:“好大的胆子!”

  这一声呵斥得中气十足,在安静的殿上格外响亮。

  魏鸾只觉脊背骤紧,抬高目光望向上首,见章太后缓缓朝她摊开了手心。黑底玄纹的衣袖半遮手腕,她掌心里躺着的黄绸人偶亮出来时,满殿朝臣女眷齐齐吸了口凉气。而魏鸾即便再镇定,面对这场景也霎时变了脸色,忙俯首跪地。

  整个人亦如同坠入冰窖。

  厌胜向来是后宫禁术,擅用者有死无生,贵为中宫都不例外。

  而今日,这东西竟公然出现在给太后的寿礼上。

  魏鸾脑海里一阵眩晕。

  入宫之前她特地检看过这顶珠冠,里里外外都没瑕疵,更不可能藏人偶。进宫之前,是她亲自将珠冠封入宝盒,唯一离身是入宫的时候,因侍卫要照例查验众人携待之物,被取走片刻,很快就还到了她手里。

  之后宝盒始终在她身边,从未离开视线。

  魏鸾背后发凉,想要辩解时,章皇后已不容她开口,未有片刻停顿便怒道:“今日是太后寿宴,你竟以此脏污之物藏在珠冠,居心何在!来人,把魏鸾拖出去——”话音未落,下首的周骊音已起身小跑到案前,匆忙跪地道:“母后,不可!”

  “让开!”章皇后已是盛怒。

  周骊音哪会让,膝行往后退了几步,跪在魏鸾身旁,高声道:“鸾鸾待母后和祖母向来恭敬,从无半点失礼怠慢,不可能有这样歹毒的心思。且她自幼是儿臣的伴读,熟知宫里的规矩,绝不会做这种事。母后,总该听她分辨才是!”

  情急之下,她的声音极高,甚至微微颤抖。

  章皇后勃然变色,还欲再斥责,却见章太后轻轻摆了摆手。

  “魏鸾,你如何辩解?”

  声音沉冷威仪,目光却已如锋刃锐利。

  魏鸾只觉这姑侄俩一唱一和,天衣无缝,但仓促之间想不透其中关窍,只能恭恭敬敬地叩首行礼,端着沉稳腔调缓声道:“太后明鉴,臣妇自幼蒙宫中照拂,绝无不敬之心。这顶珠冠是臣妇亲自督造,一丝一毫都不敢懈怠。也是臣妇亲自检看后装入宝盒,只在入宫时离身片刻。臣妇敢以性命担保,珠冠入盒之前,绝无半点不妥。”

  “照你说来,是这东西自己钻进去的?”章皇后不依不饶。

  变故之下满殿安静,众人皆屏息心惊。

  魏鸾咬咬牙,抬头道:“应是有人栽赃,还请太后明察。”

  章皇后冷嗤了声,还欲再说,旁边永穆帝却忽然开口。

  “你方才说,只在入宫查验时离身过?”

  魏鸾肃然颔首,“臣妇所言句句属实。”

  “既是如此——”永穆帝神情威重,徐徐扫过在座众人,最终看向太后,“这顶珠冠做工精致,若真有不臣之心,将秽物封住即可,极难察觉。魏氏曾承教于名儒膝下,行事想来周全稳重,她既否认,儿臣觉得,不若派人彻查。”

  章太后冷冷盯着魏鸾,沉吟不语。

  章皇后怒意未平,道:“这等大事——”

  “朕说了,彻查!”永穆帝猛地打断她,沉渊般的威冷眼底涌起怒意,狠狠瞪向皇后。他自登基后,即便与后宫的姑侄俩勾心斗角,这等场合却总会维护皇家颜面,甚少拂章氏颜面。此刻出言低斥,显然是暗怒已极。

  章皇后缩了缩身子,没再言语,默然归坐。

  片刻安静,章太后终于开口,“既有嫌疑,就给哀家查。今日宫门检看的侍卫,谁都不许放过,务必查问清楚。魏鸾先押着,等查问过后再定夺。这还没到晌午,半日的功夫,哀家不信查不明白!”

  这般说辞,便是替永穆帝拍板了。

  魏鸾整颗心都悬着,掌中潮腻腻的尽是汗,情知此刻辩解无益,朝周骊音递个眼神轻轻摇头,劝她别在此刻触逆鳞后,由宫人带走。临出殿前,看到袭着公位的伯父目光沉毅,示意她不必害怕。

  殿中鸦雀无声,连远去的脚步声都格外清晰。

  片刻后,章太后缓缓靠向椅背。

  “演舞吧。”她举杯喝酒,暂将此事翻篇,殿内原本紧绷的氛围也终于稍稍松弛。

 

第61章 真相

  魏鸾被关进一处偏殿, 由永穆帝派十余名侍卫看守。

  外围亦有宫人盯着。

  春光将尽, 这地方因有遮天蔽日的高树,格外阴冷。被侍卫带进去后,魏鸾忍不住轻轻打个寒颤,满身的汗遭了凉气侵体,冰凉湿腻。好在侍卫由永穆帝调派,知道她是曲园的少夫人, 御前得宠的盛闻天的儿媳, 便让人取了张薄毯给她。

  魏鸾披了薄毯, 暂且坐着。

  没过多久,便有内廷司的内侍前来问话。

  魏鸾遂将经过详细道明, 因后宫是章氏的天下, 她说的每句话都是斟酌过的, 最后将口供细看一遍,确认并无错漏之处,才按上指印。待内侍拿了口供离去,殿里便重新陷入寂静。日头一分分西挪,除了有人送来午饭,便再无旁人踪影。

  极度的紧张后, 魏鸾没食欲,便未碰饭食。

  遥遥有鼓乐笙箫传来,尽是寿宴的喜庆,而偏殿门前则静如死水,波纹不生。

  仿佛她已被遗忘。

  魏鸾孤身被困, 琢磨着整件事情的经过,渐渐地镇定下来。

  厌胜固然是有死无生的罪名,却也须证据确凿才可问罪,今日群臣贺寿众目睽睽,即便章氏姑侄要草菅人命,永穆帝也不会坐视不理。毕竟盛煜是他最信重的宠臣,永穆帝哪怕不欲她这祸水累及剑锋,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曲园遭此污秽罪名。

  ——那是在往他脸上抹黑。

  更何况,殿里还有周骊音和伯父敬国公,哪怕没资格定论,却也会为她求得辩白的机会。而宫外的曲园里,还有个消息灵通的盛煜坐镇,不会任由章氏算计踩踏。

  再说,太后寿宴是大事,盛煜已然摆出昏迷残废的姿态,章氏姑侄想对付她,有无数种法子,何必大张旗鼓地在这等场合添乱?那可真是杀鸡用牛刀,拿百斤重锤砸棉花了。

  但揣测毕竟无用,不如想想如何辩白,洗脱罪名。

  魏鸾深吸了两口气,闭上眼睛,回想今日入宫查验时的每个细节。

  她就这样坐着,看窗外日影渐渐拉长,寿宴上的乐声起伏断续,门外的侍卫静如雕塑。直至申时过半,外面才有群宫人匆匆走来,领头的是内廷司的总管付英,干瘦的脸上不露表情,朝守门的侍卫说了几句话,便命人开门。

  “夫人久等。”他的态度倒是客气的,侧身让开路道:“走吧。”

  魏鸾随他出去,探问道:“付总管都查问清楚了?”

  付英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夫人到那边,自然知道。”内廷司的心狠手辣不逊于玄镜司,因对付的多是宫女罪妃,手段更为阴私,却也最会拜高踩低,看菜下碟。若魏鸾当真罪名落定,以付英的行事,态度怕会比这恶劣得多。

  魏鸾心中稍慰,却仍暗暗捏了把汗。

  ……

  摆着寿宴的凝香殿里,这会儿歌罢舞歇,满座皆静。帝后坐着的高台已用纱屏围起来,里面人影绰绰,瞧着已聚了不少人,亦有人跪在地上,背影佝偻,似受过重刑。甚至暗沉的地砖上,还能瞧见拖过的些许血迹。

  看起来,章太后这是打算当众查问清楚。

  魏鸾有点紧张,在付英的带领下进了围屏内,瞧见地上血透衣衫奄奄一息的男人,惊得胸腔狂跳。但愈是这种时候,愈不能乱了分寸,她敛袖跪地,向高坐在上的章太后、永穆帝和章皇后恭敬行礼,神情坦然。

  旁边付英亦跪地道:“启禀太后,人都齐了。”

  章太后沉眉颔首,“问得如何?”

  “老奴细问了检看珠冠的经过,当时连同搬东西、开箱、验看的侍卫,共有五人。之后严刑审讯,最后是他招了——”付英指着地上被扒去外裳满身鲜血的男子,道:“他已亲口招供,珠冠内的厌胜之物是他亲手放进去的。”

  声音有点细,却不疾不徐,吐字清晰。

  魏鸾已想过数种辩白陈清的言辞,甚至做好了迎着章氏姑侄的雷霆重怒奋力辩驳的准备,谁知到了此处,听到的却是这样一番话?那侍卫她并不认识,但无论如何,有人承认做手脚,便能洗清她亲自动手的嫌疑。

  她紧绷了半日的脊背稍稍松懈,却仍不敢掉以轻心,见付英呈上口供,便瞧章太后神情。

  那位看得粗略,随意扫了几眼,递给永穆帝。

  永穆帝看罢,丢给章皇后。

  殿里死寂,唯有纸笺翻动的声音,章皇后翻完口供,朝魏鸾冷冷瞥了眼,却没说什么。

  倒是永穆帝道:“此事与魏氏可有干系?”

  “据这侍卫招认,他并不认得盛夫人,是有位宗亲府上的侍女花费重金,买通他将此物放入珠冠。至于是谁指使那侍女,他不知情。老奴不便擅自审问宗亲府上的人,拿了他的口供后,先来复命。”

  这话说出来,永穆帝神色稍稍和缓,朝魏鸾抬抬手,“起来吧。”

  旁边章氏姑侄亦未阻拦。

  魏鸾心里重石终于落了地,叩首道:“谢皇上!”

  说罢,如释重负地起身,站到旁边。

  盛煜与皇家宗亲并无来往,她有交情的也就周令渊和周骊音兄妹。这等罪名,无论如何都扣不到章皇后的亲骨肉身上。峰回路转,魏鸾转瞬从死罪的嫌疑里洗脱出来,瞧着上首的章氏姑侄和跪地的侍卫,长长吐了口气。

  上首章太后的神色却仍冰寒。

  威沉的目光缓缓扫过殿中众位宗亲,最后落回付英身上,“是哪家的?”

  “梁王府。”付英躬身道。

  此言一出,近处的淑妃脸色骤变,屏风外的梁王夫妇亦赫然抬头。就连满座安静的朝臣女眷也都面露诧色,纷纷瞧向上首——虽说魏鸾被羁押后歌舞如旧,但珠冠厌胜的事仍如重剑悬在头顶,众人猜了半天,听到这么个答案,都极为意外。

  梁王惊愕之下,便想起身否认,见屏风旁伺候淑妃的宫人轻轻摇头,强自坐回。

  淑妃亦稳稳坐着,沉声道:“梁王府的哪个侍女?”

  付英未语,踢了踢趴在地上的侍卫。

  那侍卫原也是强健精壮之人,这会儿遭了重刑,又被翻出这等罪名,整张脸都是灰败的,有气无力地道:“彩鹊。”声音微弱,梁王夫妇没能听清,魏鸾却听见了,不由愕然——彩鹊跟谨鸢一样,是沈嘉言陪嫁到王府的贴身侍女,只是甚少露面,也不算太受信重。

  淑妃显然也愣住了,不自觉瞧向沈嘉言。

  章太后便沉声道:“带上来。”

  付英应命而去,梁王夫妇各自疑惑,等彩鹊被灰头土脸地拎入殿中,沈嘉言的脸色才霎时变了。若非被梁王扯住衣袖,险些惊愕起身。

  梁王倒已镇定,低声道:“稍安勿躁。”

  ——毕竟彩鹊尚未说是何人指使,沈嘉言若为自身开脱,不免叫人怀疑此地无银,若为侍女担保,则是踩进了浑水。既不能冒进,则只能按兵不动。

  屏风内,彩鹊跪在地上,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