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成了权臣掌中珠 第8章

作者:归去闲人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出蓬莱殿时,盛煜的脚步似比平常迟缓些许,低垂的眉眼盯着脚下,看不出半点情绪。只在出了殿门后,回望了眼中宫朱漆金镂的奢豪端贵,眼底的冷锐愤恨转瞬即逝,而后神色如常地踏上朱墙夹峙的宫廊。

  夫妻间仍然无话,习惯之后,倒也不觉得尴尬。

  临近宫门时,魏鸾叫住他,“夫君,我既嫁了过来,别的事不敢擅自做主,北朱阁里却得打理妥当,免得给你添乱。只是几位嬷嬷年事颇高,兴许是长辈所赐,抑或对盛家有功之人,不便擅自安排。夫君能否抽空到北朱阁里交代几句?”

  盛煜觑着她,目光从眉眼挪到唇瓣又挪回去,猜出她的意思。

  遂颔首道:“今晚我去用饭吧。”

  “好,我等夫君回来。”魏鸾很满意,出宫后由随车等候的染冬扶上马车,辘辘回府。

  至于盛煜么,自是拨转马头,径直往玄镜司去了。

  ……

  当晚,魏鸾备了顿颇丰盛的晚饭,静候盛煜。

  到酉时将尽,盛煜才孑然归来。

  曲园里地势宽敞,垒石环山,凿池引水,算是京城里一处名园。如此阔朗的所在,安置主人住的以北朱阁、南朱阁为主,自是极费匠心,修得轩敞壮丽。北朱阁前庭院阔朗,两侧是安置贴身仆婢的厢房,穿两侧菱花门而过,则是抱厦凉台,花圃亭堂。

  晚饭就摆在抱厦中。

  抹春和画秋带仆妇摆好杯盘酒菜,待盛煜入座,便依吩咐退了出去。

  魏鸾不知盛煜喜恶,也没擅自夹菜,更不好在用饭时令他不快,便先安心吃饭。有菜色佳肴摆在跟前,偶尔点评劝菜两句,倒也不至过于沉默。

  待那位吃好了,她才拿瓷碗舀了汤递过去。

  盛煜大抵是不惯被她伺候,微微起身接了,目光微动,头回朝她露出些许笑意。

  魏鸾便就势道:“请夫君过来,除了院中之事,其实也有事请教。”

  “你说。”盛煜坐回去,先喝了口汤。

  “或许夫君也听到过京城的风言风语,说你我曾有过节。不知夫君是否记得旧事,我心里却有些愧疚。那时我年少无知,出言无状,还请夫君宽宏大量,能原谅我旧日之失。”

  魏鸾说着,将那碟饭后磨牙的银丝卷往他跟前推了推。

  盛煜抬眉觑她,“怕我睚眦必报?”

  这分明是记得旧事了。

  魏鸾忙道:“夫君位高权重,自是宽宏大量,是我心中不安。”

  片刻沉默的对视,盛煜那双眼似云封雾绕的沉渊,也不知在琢磨什么,深邃难测。忽而他笑了下,朝伺候在门口的染冬道:“取十粒金豆来。”

  染冬不明所以,见自家姑娘以目示意,忙去取来。

  花碟精致,盛放十粒圆润金豆。

  盛煜拿下巴朝金豆指了指,“留我吃满十顿晚饭,金豆尽数归你,旧事一笔勾销。”

  这话说得轻巧,十顿晚饭轻易能做出来,可他这样陀螺似的大忙人,本就避着她不肯踏足北朱阁,要凑齐十顿,谈何容易?又不是多深的过节,他竟要如此刁难?

  魏鸾目光微黯。

  便见盛煜忽然抬手,修长的手指从中捡了一粒金豆,端正摆在她跟前,“今晚这顿算一枚,等十粒凑齐——”他声音稍顿,见魏鸾眼里似有些委屈,便将目光微偏,淡声道:“我便保你父亲脱身。”

  声音不算高,却令魏鸾心中剧震。

  父亲的事她原打算婉转探问,却未料他竟会主动开口,还抛出这般诱惑。

  便听盛煜续道:“前提是他愿意脱困,令尊……顽固得很。”

  神情是惯常的清冷,仿佛此事只举手之劳。

  但于旁人而言,这举手之劳却无异于在沉浓阴霾里拨开的缝隙,令明光透入,万物逢春。

  魏鸾喜不自胜,忙越椅而出,朝他盈盈屈膝为礼。

  “夫君放心,我必会劝父亲开口!”

  她的声音温软而惊喜。

  

第9章 初遇

  许了金豆之约后,盛煜召来仆妇吩咐几句,当晚仍未留宿。

  魏鸾悬着的那颗心却总算安生。

  盛煜既有脱身之策,说明父亲魏峤身上并关乎性命的罪责,如今被扣押在玄镜司里,多半是在给章家背锅。若能劝得父亲认清局势,别再被章家蒙蔽着死扛,纵然魏家不复昔日荣宠,至少还能保住性命。

  想来永穆帝贸然赐婚,多少也有点借魏家来撬动章氏墙角的打算。

  剩下的便是尽早挣足十粒金豆,待盛煜心绪不错时,讨个准许去玄镜司狱中探望了。

  魏鸾心中稍慰,先筹备归宁之礼。

  只是盛煜公务甚忙,新婚隔日便连夜出京办差,魏鸾只能孤身回府。

  魏夫人悬心数日,为女儿归宁,特地在暖阁里备了桌极丰盛的宴席。除了伯父敬国公去了衙门外,府里女眷全都到齐,听闻盛煜出京办差,没能陪同归宁,众人原就不抱期望,倒也没太介意,只问她婚后处境如何。

  魏鸾遂将婚后情形说与长辈听。

  平心而论,跟盛家的这门亲事虽不如东宫显赫,却也无可挑剔。

  盛煜虽性子冷清,算不上知冷知热、体贴妻子的,却也绝不是对女眷蛮横狠厉、蓄意刁难之人。偌大的曲园就只她独自主内,并无妻妾偏房之争,长辈和气、仆从恭敬,除了夫君心性难测,旁的不难应付。

  魏老夫人听她如此,连连念佛。

  待宴席毕,魏夫人带她回院单独问话。

  自魏峤被玄镜司带走至今,转眼已是两月。

  玄镜司那座牢狱看守得铜墙铁壁一般,盛煜又是个油盐不进的人,除了永穆帝外谁都无从插手。魏夫人起先还满心指望章皇后和敬国公魏峻能探出消息,可惜屡屡失望,眼瞧着丈夫被困狱中,心中怎不焦灼?

  母女俩回屋闭门,遣散侍从,魏夫人便忙问:“你父亲的事呢,盛煜可曾提过?”

  屋里各处弥漫着颇浓的安神香味,自是母亲近来担忧少眠的缘故。

  魏鸾握着她手,微微笑道:“母亲放心,没有大碍。”

  这话便是定心丸,魏夫人面上焦灼稍散,拉着她便在美人榻坐了,“究竟怎么说?”

  归宁回府前,魏鸾其实考虑过此事。

  喜讯自然是要报的,但透露到哪个程度,却需斟酌。

  魏鸾有前尘警示,对章皇后已生警惕之心,母亲却不同。魏夫人出阁前是幼女,嫁人后有娘家护持,也无需多费心机,在她心里,章皇后是她同胞而出的亲姐妹,感情深厚,荣辱与共。

  若魏鸾和盘托出,她岂会轻易相信章皇后的歹毒居心?

  便是信了,为这些年的姐妹感情,一时间也难像她这般虚与委蛇,不露痕迹。

  章皇后居于中宫多年,心细如发,母亲稍有异常,她岂能瞧不出来?

  届时若有所察觉,难免打草惊蛇。

  魏鸾稍加沉吟,便道:“夫君说他羁押父亲,只是为查关乎兵部的旧案,父亲身上并无重罪,在狱中无恙。其实母亲也明白,若父亲真的有重罪,皇上又怎会保留官位不动,平白给倚重的宠臣送个身负重罪的岳父?”

  “我知道这道理。只是见不着人又探不到消息,难免担忧。”魏夫人叹气。

  魏鸾遂轻声宽慰,“母亲放心,会没事的。”

  ……

  有了魏鸾送来的定心丸,敬国公府总算稍展两月来的愁容。

  魏鸾回曲园后,也终于能腾出手打理婚后的住处。

  秋分过后雨少水涸,晌午的日头却仍毒辣暖和,这般秋高气爽的天气,极适宜曝晒旧物。北朱阁后有库房,亦有宽敞空地,魏鸾晨起给婆母请安后闲而无事,便让人将怕潮的旧物搬出来曝晒,也好归置入库。

  曲园里人少,寻常也没闲人敢来打搅,魏鸾登台临风,俯瞰周遭亭台林木。

  御赐的宅邸自是出色的,湖石峻峭,植木蓊茂,掩映着蜿蜒的游廊石径,屋舍亭榭俨然。

  往北是散心所用,花木尽头是府邸围墙,窄巷之外的几排屋舍小院皆盛家仆从所居,再往外就是热闹街市。

  只是离得远,没半点动静传来。

  往南则是外院,南北朱阁遥遥相望。

  那座轩峻巍峨的楼阁,是盛煜寻常起居办事的书房,朝堂上有些生死攸关的事,或许就是在那里决断、定夺。

  魏鸾的目光驻留了片刻,忽见外出办事的洗夏匆匆回来,旁边还跟着通禀传话的仆妇。

  没过片刻,洗夏便满面喜色地上了凉台,欢喜道:“姑娘,门房通禀说长宁公主驾到,来探望老夫人,已经迎到厅上去了……”

  她显然是小跑来的,气喘吁吁。

  魏鸾听见周骊音的名字,自知其下文,不待她唠叨完,便指着案上茶水让她润喉,转而吩咐道:“染冬,取我的披风出来。”

  说着话,匆匆下了凉台。

  紧赶慢赶地到了盛府迎客的正厅,就见周骊音端坐其上,盛老夫人和婆母游氏陪坐在侧,周遭仆从环列。盛老夫人大抵未料这位金尊玉贵的宫中明珠会突然来府里,仓促出来迎接,身上只罩了件玄色弹花纹的锦衣,发髻花白,面带笑意,只说招待不周。

  周骊音倒是惯常的娇憨,说她来看好友,贸然惊动长辈,着实歉疚。

  游氏自是赔笑,摆出受宠若惊的恭敬姿态。

  待魏鸾进门,满厅客气才随之消融。于是宾主围坐,周骊音也不摆公主的架子,关怀盛老夫人和游氏的身子骨如何,又送了好些宫里的补品,以示亲厚。

  在这边喝完茶,小姐妹俩才挽手到曲园说体己话。

  绕过石径游廊,过了两府间隔的洞门,没了外人,周骊音立马脱了那身端庄的皮,抻着腿脚活动筋骨,笑觑魏鸾,“我方才做得周到吧?”

  魏鸾笑而颔首。

  周骊音颇为得意,“出宫前特地请教过母后,不能叫人家轻慢你,也不能让人觉得咱们仗势压人。好在你婆母瞧着还算和气,没为难过你吧?”

  “她待我很和气的,没拿婆母的身份压人。”

  “那就好。”

  周骊音今日过来,其实是有关乎盛煜的要紧事要跟魏鸾说,不过那是私密事,不宜在外提。只是不免勾动心事,走路时便有些走神。

  魏鸾见她神情有点苦闷,想起上回在蓬莱殿的情形,猜得缘故,便命随从跟远些,带她到后园去逛。缓行散心之间,道:“婆媳间的那些事我还没碰见。倒是你,上回听皇后娘娘那意思,你还是不满意皇上挑的驸马?”

  “他挑的那也能叫驸马?”

  周骊音噘嘴,气哼哼的。

  魏鸾不由笑起来,“怎么就不叫驸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