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成了权臣掌中珠 第88章

作者:归去闲人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盛老夫人在乐寿堂闷了整个炎热的夏日,难得今日天凉爽快,便带了魏鸾和长房的孙媳董氏、孙女儿盛月容一道,去后院里散心。祖孙几个闲坐推牌,后来慕氏处理完家务琐事后来陪婆母,恰逢染冬来递话,说收到了封书信须交给她,魏鸾便将请慕氏补了缺,她先回北朱阁。

  此处在盛府的西北角,离曲园不算近,若按着原路走,须绕行许久。

  魏鸾出来后听染冬悄悄说似是周骊音的信,哪里按捺得住,只管抄小路往曲园赶。

  天高云淡,树影交错。

  这一带离曲园颇近,加之没有可供歇脚的亭台楼阁,寻常人迹少至,唯有仆妇定期打理花木。此刻却隐隐有说话声随风传来,等魏鸾走到假山附近,动静愈发清晰——颇为熟悉的声音,语气里似藏着浓浓的呛人火气,似乎是盛闻天夫妇?

  魏鸾辨出那声音,登时愣住了。

  假山背后,盛闻天此刻确实满含愠怒,憋得端方的脸有些泛红。

  事情须从六月中旬说起。

  彼时盛夏炎热,耗气伤津,极易湿邪侵体。游氏的祖父年事已高,碰上潮热的暑天,发了旧疾,病势危殆。游家派人匆忙来报信,说游老此病甚是凶猛,怕时日无多,想见见儿女们,以慰心愿。

  盛闻天因职责所在脱不开身,便由游氏仓促赶回娘家陪伴老父亲,小住了几日。便是那几日里,远嫁的姐妹难得碰头,说着这些年夫家和儿女的事,不知怎的就提到了如今御前最得圣宠的盛煜,亦提到了盛煜的生母——

  盛闻天口中产后血崩,不治而死的梅氏。

  当初盛闻天刚将盛煜抱回府里时,游氏又惊又怒,闹着要将那外室妇人掘地三尺地找出来,费了盛闻天好些口舌才劝住。因怕夫妻闹崩,只说是落难朋友的妹妹,酒后春风一度,并无太深的感情。饶是如此,夫妻争吵安抚之间,游氏也将那梅氏的家世来历问了个七七八八,还派了人去印证。

  后来盛煜渐渐长大,流露出过人的天赋,虽身份低微,却轻易抢去长兄的风头。

  游氏当初因丈夫抱回外室子的事,在京城被议论了许久,原就深恨盛煜母子。而今外室子崭露头角,游氏心里的芥蒂更深,老毛病发作,又打起了梅氏的主意。

  盛闻天得知风声,极力劝阻。

  这事后来偃旗息鼓,在盛家并未再提。

  谁知游氏虽不再动手,却仍将此事托付给娘家姐妹,请她们留意。

  这回娘家团聚,游家姐姐重提旧事,说她按着游氏当初所说的细细查过,起初探查所得跟盛闻天所说的十分吻合,但隔了数年悄没声息地再去查,却发现那梅氏竟是个幌子——追根溯源地问下去,里头有不少纰漏,天底下根本就没梅氏那号人,当初那番说辞怕是盛闻天编出来哄她的!

  游氏闻言,又惊又气。

  再想想当初盛闻天的极力阻止,念及这些年盛闻天对盛煜的苦心栽培,心里更是不平,只觉盛闻天不顾夫妻之情存心欺瞒,将她这辈子骗得太苦。

  回到京城后,不免又找来当初伺候盛闻天的旧人盘问旧事。

  盛闻天今日发怒吵架,便是为此。

  

第92章 秘闻

  假山后老槐浓绿, 游氏捏着锦帕, 脸色微青。

  自打从娘家回来之后,她心里便憋着股气,今晨没忍住跟盛闻天吵起来,夫妻俩少见的红了脸,惊得满屋仆妇侍女都觉无措。后来盛闻天拂袖而去,游氏到乐寿堂露了个脸, 瞧着婆母待魏鸾亲热慈爱, 长房婆媳处得和睦, 再想想二房的事情,愈发憋闷。

  问安后回到住处, 游氏只觉满心烦躁。

  想到后园去散散心, 却得知盛老夫人带着两位孙媳和盛月容在那边推牌, 若是撞见,难免要陪陪婆母。游氏没心思强颜欢笑,想着东北角少有人至,便独自往那边走走。

  结果没多久,盛闻天就追了过来。

  ——今日他原本该在宫里当值,因游氏闹出这档子事, 他怕迟而生变,便同永穆帝告假,请轮到休沐的副手暂代一日,而后亲自查问被游氏召过的几位管事仆妇。问清楚后,径直杀向后园。

  夫妻俩不出意外地再次争吵起来。

  游氏见盛闻天如此郑重其事, 愈发气恼,即使有意压低嗓子,声音也随风飘入魏鸾耳中。

  “……当初那件事闹得满城皆知,到如今你都没给个清楚的交代。我不查个明白,难道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蒙在鼓里一辈子?盛闻天,我嫁进盛家这么些年,好歹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查问关乎内宅的事,有何不妥?”

  “都说了,旧事已去,别再追究。”

  “我偏要追究!男人在外藏着外室,这事儿搁谁身上都是个笑话,我当初没拦着他进门,容你将他跟明修兄弟俩一道养着,已是仁至义尽。这么多年,在外也不曾宣扬家丑。可你呢,你如何待我的?”游氏抬起的手臂微微颤抖,咬牙道:“你骗我!私养外室不说,还编谎话骗我!”

  这指责着实理直气壮,盛闻天端方的脸上露出愧色。

  游氏见状,愈发觉得委屈。

  她当初嫁给盛闻天,原本就是看中他武人敦厚稳重的品行,成婚之初,夫妻感情也十分融洽。直到盛煜被抱进门那日,昔日的浓情蜜意被彻底撕裂,游氏当初哭过、闹过、发狠过,最终被盛闻天拦住,浑浑噩噩地按捺此事。

  然而外室子的事仍如利刺横亘在夫妻中间,二十年来未能拔除。

  即便盛闻天待她温柔体贴,仍无法抚平旧恨。

  “当初你说是梅氏落难孤苦,你酒后一时任性,做成此事,我信了二十多年,却原来那都是编的!明诚和明修兄弟俩也是你的亲儿子,可这些年教导栽培,你对他们花了几分心血,对盛煜又费了多少工夫?梅氏的事上,你屡屡阻挠隐瞒,怕我报复她的家人?你如此护着那对母子,置我和明修兄弟于何地?”

  “盛闻天,我究竟是哪里对不住你,竟要遭如此对待?”

  藏了多年的不满质问出来,游氏眼里隐有泪意。

  她不像长房的慕氏那般长袖善舞,圆滑妥帖,性子颇为直白要强,喜怒都写在脸上。当初虽为外室子的事愤怒嫌弃,对盛煜时常摆着冷脸,却未真的苛待,更没阳奉阴违地在衣食教养上使绊子,只揪着梅氏不放,耿耿于怀。

  如今年过半百,伤心之下眼圈泛红,似强忍情绪。

  盛闻天满腔的怒气被浇灭了大半。

  他知道这件事有愧游氏。

  但他也是也有苦难言。

  游氏性子拗,等闲的劝说无异于耳旁风,盛闻天又拿不出能令她彻底相信的说辞。若以事关重大的说辞来压她,以盛煜如今的身份低微,倘若被游氏不慎道出,怕会遗祸无穷。想来想去,只能虎着脸道:“确实是我对不住你,但陈年旧事,翻查无益。权当是我负心薄情,但此事决不许再查。”

  “腿脚长在我身上……“

  “你做不到亲力亲为,这件事谁帮你查,我便发卖谁。就算是我身边的人也不例外。”盛闻天打断她,径直道:“若你还执迷不悟,便暂且到老家深山里,修身养性吧。”

  最后这句话,无异于威胁。

  游氏面色骤变,瞧着盛闻天的满面决绝,愕然无言。

  不远处魏鸾听到这番话,只觉心惊肉跳。

  ……

  回曲园的路上,魏鸾满脑子都是方才夫妻俩吵架的言辞。

  有些事情当局者迷,旁观者却看得清楚。

  盛闻天虽是悍勇武将,性情却不粗鲁。

  魏鸾给他当了一年儿媳,也只见他对顽劣的盛明修动过手,并非蛮横之人。而于游氏,身为丈夫的盛闻天也甚是耐心,几回阖家团聚时,言行举止见瞧得出来。方才口称愧疚,应非虚言。

  这样的男人,能说出将妻子送回老家那样的威胁,可见对此事极为重视。

  魏鸾不由想起了先前的种种疑惑。

  盛煜年纪轻轻便居于高位,深得永穆帝信重,这事本就透着古怪。先前盛煜在北苑殴打太子,后来又在朗州挟持东宫,这般无所顾忌,自是仗着永穆帝的信重——细品起来,这已超乎寻常君臣的信任。

  更何况,盛煜前世还继位当了皇帝。

  若那位梅氏的身份果真有古怪,若盛闻天当初并未真的私养外室……

  有个大胆的猜测再度浮入魏鸾的脑海,且她并不觉得荒唐。

  魏鸾忽然有些口干舌燥。

  心神不定地回到北朱阁里,盛煜果然不在。

  春嬷嬷将那封并未具名的信送上来,魏鸾拆开蜡封,里面的纸笺上果然是周骊音的笔迹。笔端纸上,她并未写得太详细,只说出京城后周遭清净,认真翻读从前觉得枯燥无味的史书,想着如今的处境,竟有颇多感触。她打算多留一阵,彻底想清楚了,再回京城。

  信的末尾,周骊音说她此次出京,虽远离至亲,身边却有人陪伴,并不觉得孤独。这件事上,极感激魏鸾的提点。

  最后这句话,似有所指。

  魏鸾细看了两遍,确信没看错后,心里微微一跳。

  看来当日章皇后在含凉殿里提的揣测并非瞎猜,盛明修留书出京,打的是游历的名号,恐怕当真是陪着小公主走了。否则,周骊音也不至于因“有人陪伴”这件事而感谢她。

  只不知他俩往后究竟会走到怎样的地步。

  若她的猜测属实,盛煜的生母定是遭遇极惨。就像当初章念桐能轻而易举地将她挪出皇宫,囚禁在地牢一般,章皇后在东宫时,必定比之更为张扬。其中,未必没有刻骨的仇恨。若公事之外还掺杂了私仇,盛煜对周骊音的芥蒂也就说得通了。

  许多事杂乱地涌入脑海,有条线渐渐明晰。

  魏鸾却不太敢相信。

  窗畔竹枝婆娑,日色渐倾,晚风渐渐添了凉意,魏鸾慢慢舀着碗里的酥乳,独自出神。

  直至染冬捧着晚饭单子进来,魏鸾的思绪才被打断。

  “厨房里有新送来的羊肉,这时节已很肥嫩了,春嬷嬷说,晚饭做一道炙羊肉来吃,少夫人觉得如何?”她说着话,行至跟前,将写了菜色的单子铺到案上,任凭挑选。目光瞥见送进来已有许久,却只吃去少半的那碗酥乳,又微诧道:“少夫人在想事情?”

  “没什么。”魏鸾答得心不在焉。

  染冬没再多说,待魏鸾选好了菜色,自去厨房分派。

  魏鸾则起身理了理衣裳,将杂乱思绪尽数收起,先去安排晚饭的事。

  到得暮色四合,盛煜果然大步踏入北朱阁。

  ……

  虽说永穆帝体谅盛煜奔波辛苦,许他在府里安心歇息几日,盛煜却半点都闲不住。

  回京后头一遭上朝,他半点都没怠慢,早早起身装束过,骑马出府。消失许久的玄镜司统领忽而现身,京城里的情势已有极大的变化,官员们纵不知内情,也猜得到镇国公入狱之事跟盛煜有关,看他时不免添几分敬惧。

  ——毕竟,这男人心狠手辣之名传遍,能将章家两位国公爷拉下来,着实旁人难及。

  盛煜则冷肃如常,比平常更添几分凌厉。

  待得朝会结束,先去衙署将这两月来的事过问一遍,后晌又奉召入宫。

  结果在麟德殿前,碰见了千牛卫副统领。

  盛煜记性好,将盛闻天当差的日子记得清清楚楚,亦知父亲尽忠职守,风雨无阻。难得见盛闻天告假,心中不免诧异,等出了宫回府,便先奔西府去。到得那边,父子俩闭门说话,盛闻天并未隐瞒游氏的事,过后,又谈及家中境况。

  也是在此时,盛煜才知道,他离京的这段时日里盛明修竟留书出京,独自游历去了。

  这消息着实让他感到意外。

  据他所知,盛明修前阵子死缠着时虚白,要去学画,为此费了不少心思。如今时虚白仍在京城,不知哪天就会离京,盛明修放着时大画师不去请教,竟舍得抛下那人去京城外游历?且据他所知,在周令渊回京之前,长宁公主周骊音已离京远遁,免了许多麻烦。

  这两件事过于巧合,盛煜遂问盛明修离京的日子。

  ——竟是与周骊音前后脚走的!

  盛煜愈惊,暂未跟盛闻天多说,回到曲园后,却在门房处逗留,询问盛明修的事。

  据门房禀报,盛明修最后一次来曲园是在月余之前。那日恰逢长宁公主造访少夫人,公主的车驾前脚停稳,盛明修后脚就进来了。待公主起驾离开,盛明修跟少夫人说了几句话,便匆忙追了出去,过后再未露面。

  盛煜听闻,面色微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