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子科举养家 第49章

作者:当归矣 标签: 种田 美食 穿越重生

  顾玉成冷冷一笑:“剁成块儿不就放得下了?”

  先前俩山匪求救,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以为自己王霸之气爆发,震慑了两个山匪,没想到是对方耍小聪明,两害相权取其轻。现在风水轮流转,到他报仇的时候了。

  剁、剁成块儿……

  谢东和范南四目相对,激灵灵打了个哆嗦。

  这么狠毒,必是男煞星无疑了,京师过来的人怎么一个比一个残暴……

  福盛镖局的人出门,都随身带着常用伤药,丁八给冯田包扎好,焦灼等着,恨不能马上就过去两刻钟。

  好在冯田身体底子好,没到时间就恢复过来,不但说话吐字正常,甚至能被搀扶着走两步。

  丁八放下心来,就听到两声响亮的吐气声,一看是那两个山匪。

  二人俱是满脸庆幸,仿佛自己老爹起死回生一般,若非手脚都捆着,怕不得载歌载舞庆祝。

  丁八:“……”

  看冯田没有大碍,顾玉成便让丁八带着他到附近镇上找大夫,先治疗腿伤。

  “冯大哥英武男儿,若是落下病根,岂不叫人痛心?我幸得两位江湖侠士相帮,安全无虞,你二人尽可放心离去。”

  冯田和丁八都是人精,一听便知顾玉成是拿此事做人情,让他们不得泄露宋家兄妹的消息。他们这一路与顾玉成相处不错,今天没保护好他反而被搭救,心中又是惭愧又是感激,便是他不说,也不会多嘴一句。

  冯田当即抱拳道:“谢顾老爷体谅!冯某学艺不精,多亏侠客热心,萍水相逢却肯拔刀相助,实在叫人佩服!”他胳膊都被划伤了,这会儿忍痛摸出一枚铜牌,向前递出,“山水有相逢,执此信物可在福盛镖局任意堂口调人,还请收下吧。”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看顾玉成收下那铜牌,冯田心中稍安,由丁八抱到马背上,两人共乘一骑,沿着来时的小路迅速离开。

  此时天色已晚,落日的余晖渐渐消失,只有一轮朦胧月影挂在东边天际。

  宋琢冰和兄长耳语几句,便给两名山匪松开脚上的绳子,将其拴在顾玉成的车后头,一行五人慢慢朝山顶走去。

  到了山顶,远远就见三四间木屋错落排列,甚是突出。

  顾玉成走近了细看才发现,是因为这几间木屋格外干净的缘故,非但房顶上的瓦一尘污染,连周围的树也光鲜亮丽,每片叶子仿佛都写着“精致”二字。

  重回旧地,谢东满心满眼俱是辛酸,宋琢冰则有些不好意思,正欲大步流星地走进屋里掩饰尴尬,就听顾玉成道:“宋大哥和宋姑娘暂居这荒郊野岭,还将此处打理得井井有条,纤尘不染,可见宋姑娘不但善于持家理事,更能于逆境中保持本心。看来京师种种传言,全是不尽不实之语。”

  谢东小声道:“都是我擦的。”

  顾玉成横了他一眼,真诚道:“连穷凶极恶的山匪都能教导感化,宋姑娘着实与凡俗女子不同。今天要不是你及时出现,顾某恐性命难保。”

  宋琢冰不知怎的更不好意思了,偏她哥大声道:“说得好!我妹妹就是这么,这么好!”

  他想跟着夸一波,奈何肚里墨水不多,只憋出个“好”字,鼓励地拍了拍顾玉成的肩膀。

  亲眼见到三煞互吹,谢东的眼神由辛酸化作绝望,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和范南一起被赶到最边上的小屋里,牢牢捆在床柱上,也不知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

  这边愁云惨淡,十几米开外的大屋里却气氛融洽。

  顾玉成已经在山下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这会儿又郑重道谢,宋家兄妹忙摆手推辞,连说不敢居功。

  “顾兄弟客气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我看你行事磊落,眼光独到,不是一般酸腐书生,正合我的口味。” 宋六郎笑道。

  自打见面,顾玉成每句话都仿佛说到了他心坎上,要不是现在身份特殊,他非拉着顾玉成去喝酒拜把子不可。

  顾玉成道:“我与宋大哥也是一见如故,不知大哥和宋姑娘怎么走到了羊肠山?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他分明记得,宋家是被流放到铜陵县的,这个地方和黔源县相距数百里,根本不在一个方向。

  宋六郎挠挠头,深沉地叹了口气:“唉,我们一路往西,走到盲山道的时候被悍匪冲散,不慎迷了路,就到这边了。”

  顾玉成:“……”

  那得是多悍的匪啊……

第66章 一同出发

  不是顾玉成多疑, 实在是这话没法儿信。

  宋家人丁繁茂,宋琢冰行七, 所以被唤作七娘。她上头足足有六个哥哥, 再加上勇武过人的宋将军, 随便站出来一个都不可小觑, 何况是全家组团?

  宋琢冰作为家中最小的孩子,又是个女子, 都能在飞仙殿暴起制敌,顷刻间毙命三个大男人。虽说占了出其不意的优势,这份武艺和胆量也远超常人。

  考虑到她与哥哥们的年龄和体力差距, 宋家男儿应该更强一些。这么个组合出门,虽说是被流放的, 恐怕也没哪个不长眼的敢跑出来打劫。

  宋六郎这么说, 分明是找个借口敷衍。但顾玉成又没打算把人送去流放,自然识趣地权当相信,转开话题提起了做饭。

  谢东和范南两个山匪被他们捆到小屋里, 今明两天都不准吃饭, 还有那什么黑□□的口水……哪怕谢东是个老实人,顾玉成都不想吃他做的饭。

  还是趁着现在天没黑透, 赶紧自个儿起锅做饭来得放心。

  宋六郎眼前一亮:“顾兄弟说的对, 正好山上还有两只羊,我这就去宰一只来,今天咱们好好庆祝一番!”说完几个纵跃,很快消失在林子里。

  宋琢冰伸到一半的手缓缓放下, 面露迟疑。

  虽然六哥说得含糊,但他们俩的确是在盲山道跟父亲失散的,然后走着走着就迷了路。

  当时六哥把胸脯拍得山响,说什么他跟着父亲在军中训练过,辨别方向不成问题,还能埋锅做饭,无所无精,保证两天就能赶上大部队。

  结果绵绵细雨连下两天,再出太阳时他们就已经彻底偏离了方向。

  至于宋六郎的厨艺,以宋琢冰在吃食上的不挑剔,也只能夸一句“没毒,能吃”。

  好在他们很快就被羊肠山的俩山匪打劫了,生活水平直线上升,至少不用再吃烤焦发黑的肉,还能喝上一口热乎饭。

  现在六哥又要去宰羊……

  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顾玉成,发现这位探花郎如传言一般俊美清瘦,仿佛一株立在山林里的玉树,宋琢冰不免有些担心,看他的眼神都带了点同情:“六哥厨艺不精,还请多担待。”

  要是饭后出现什么肚子疼腹泻之类的,记得怪自己身体弱,不要找我六哥哦。

  顾玉成没听出这弦外之音,微微笑道:“哪里能让宋大哥一人做饭?七娘你稍歇歇,待会儿尝尝我的手艺。”

  他对琢磨吃食挺有兴趣,又准备在京师开炸货店,这次赴任便带了各色调料,严严实实装在一排罐子里,还带了腌咸肉和熏腊肉,一路走来仍剩下多半车,正可拿出来用。

  说干就干,顾玉成跟蚂蚁搬家似的从车上搬下来炉子、锅、炭火和几包调料,没一会儿就点火架锅煮上了粥,上面还用盘子蒸着一大盘腊肉。

  他又从屋后找了块薄薄的青石板,悬空放到宋琢冰搭起来的两块大石头中间,在下面塞上柴火,做了个简易烤架。

  托谢东的福,这些石头都干干净净的,随便一冲就能用。

  等他布置好,就见宋六郎扛着一头洗剥干净的山羊过来,远远地吸着鼻子大叫好香。

  顾玉成哑然失笑,待他近前,就说了番做法,请他将羊大卸八块,然后自己用刀从里脊部位切了几十片肉,平铺到青石板上。

  初时不觉得怎样,等火苗升腾起来将石板烤热,羊肉自身的油脂挥发出来,发出刺啦的声响,肉片边缘慢慢焦黄卷起的时候,那股香味就飘散开来,直勾勾往人鼻子里钻。

  顾玉成端出调配好的蘸料,给宋六郎和宋琢冰一人一碗,道:“这是我老家的法子,吃之前蘸一蘸,味道还不错。”

  宋琢冰矜持谢过,试探着夹了两片,在碗里滚了滚,小心放入口中。

  她没敢抱太大希望,谁知一咬下去,鲜香微辣的滋味就在嘴里爆开,烤得微焦的瘦肉配上恰恰好的一点肥肉,竟是说不出的美味。

  宋琢冰眼睛都瞪大了,忍不住再夹一片细细咀嚼。

  这肉烤得实在太好,以至于宋琢冰怀疑前几天吃的不是羊,而是什么其他生物。她吃着烤肉看着顾玉成,觉得对方清瘦的身影都高大起来。

  要是六哥有他一半手艺多好!

  宋六郎的喜悦更加直观,一边跳着脚哈气一边赞叹:“天哪,太好吃了吧!”

  他感动得差点掉下泪来,跟嘴里的肉相比,他前几天吃的连草都不是!

  迅速狼吞虎咽了五六片烤肉,宋六郎把顾玉成往旁边一放,豪情万丈地道:“顾兄弟你歇着,我来片肉!”

  宋琢冰取出帕子擦擦手,道:“六哥杀羊辛苦,还是我来吧。”

  说完从腰间摸出一柄巴掌长的小刀,拎起一根羊腿开始片。

  她显然用刀极熟,银色小刀在纤长手指间上下翻飞,宛如一只银蝶,没一会儿就片好了小半只羊,而且薄厚均匀,整整齐齐码放在盆里。

  顾玉成不自觉看呆了,手中举着筷子都忘了翻面。

  宋六郎忙推了推他:“贤弟!”

  顾玉成低头一看,石板中心的几片肉都快烤糊了,赶紧挨个翻面,又刷上一层蘸料。

  如此边烤边吃,三个人守着青石板足足吃了半头羊。好在山里昼夜温差大,尚能忍受。

  ……

  不得不说,美食是拉近关系的利器,顾玉成吃着吃着就听宋六郎说起家中亲人,方知宋家这一代是“琢”字辈。长子出生后,宋将军就为其取名“琢金”,希望能多生几个孩儿,好把金木水火土都用上。

  后来果然生了五个儿子,宋将军非常开怀,逢人就炫耀此生圆满。

  结果隔年宋六郎出生,五行都用完了,宋将军抓耳挠腮许久,才定了个“雷”字。

  虽然对自己的名字不甚满意,但宋六郎还是很有兄长风范,给宋琢冰夹了块腊肠,笑道:“幸好你是个女孩,不然就要叫‘宋琢电’了。雷电雷电,千金不换!哈哈哈哈哈哈!”

  宋琢冰:“……”

  顾玉成忍住笑,给宋六郎盛了一碗粥:“熬了许久,正好消食润肺。”

  顺便堵住嘴,免得挨揍。

  一顿丰盛的晚饭吃下来,三人彼此之间的称呼已经变成了六哥七娘与和君。

  顾玉成趁机道:“我要往黔源县去,六哥与七娘可要同行?前方要经过好几家驿站,或许能打听到宋将军的消息。将来你们若是想去铜陵县,从黔源出发也方便。”

  宋家兄妹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顾玉成为了不泄露他们兄妹的行踪,能将镖师送走,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他们自幼蒙父亲教导,更不能做那无情无义之人,至少得将他平安送到黔源县。

  宋琢冰还有另一重想法。她不认路,六哥更不辨方向,因着流放犯人的身份,也不好走村镇,一路穿山越岭的,单在这羊肠山都困了十几天。

  倘与顾玉成同行,至少有个方向,到了黔源县说不定还能变换身份,以后行事也便宜。

  宋六郎的想法就单纯多了,他是真的受不了自己的厨艺,一路走来妹妹都饿瘦了,将来与父亲重聚,根本没法儿交代。跟个有官身的人一起走,至少吃食上不用担忧。

  可恨他之前不够小心,与妹妹说话时被山匪听去,暴露了身份,不然还能伪个名号,行走江湖,岂不快哉?

  三人怀着各自想法,非常和谐地达成一致,第二天醒来就开始清理山上的家当。

  谢东和范南在羊肠山落草多年,很是攒了些东西,除了皮子棉布之类的日用,顾玉成还从墙壁夹缝中摸出了一袋碎银,从厨房柴火里掏出几粒珍珠,还自树下挖出了两坛好酒。

  宋六郎闻了闻,大喜:“是上好的状元红,怪不得能被和君找到!”

  宋琢冰:“……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