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子科举养家 第59章

作者:当归矣 标签: 种田 美食 穿越重生

  他一边往京师写信, 告诉王婉贞自己找到了意中人, 准备携手相伴共度一生, 只待时机成熟就上门提亲, 求娶佳人。一边抽时间变着法儿做各种吃食,仿佛要将宋琢冰喂胖十斤。

  宋琢冰不是扭捏之人, 说开后虽仍有些害羞,整体与顾玉成的相处却自然许多。无事可做的时候,也会陪着顾玉成在县衙遛弯散步, 偶尔对视一眼,透着彼此心照不宣的情意。

  宋六郎冷眼旁观, 越发自闭。

  平心而论, 顾玉成是个结亲的好对象。他年少俊美,才华横溢,还高中探花前途远大, 唯一能找到的缺点就是出身寒微, 家中人丁单薄,毫无助力。

  但是这点对高门大户来说算不得什么, 许多疼爱女儿的人家, 都会选择把女儿低嫁,然后将女婿一家帮扶起来。

  顾玉成平日不涉烟花柳巷,身家清白,琼林宴上面对玄鹤子刁难, 更是不卑不亢有礼有节。凭这般人品相貌,即使宋家没有被流放,他也是个上佳的夫婿人选,更别提眼下这般境况了。

  最难得的,是顾玉成对宋琢冰一片真心,只要不是瞎子,就没法儿装看不见。

  思索两日不得不承认这点后,宋六郎更加郁闷了。

  他知道没什么好挑剔的,但就是不爽。偏他一个大男人,做不出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事儿,又不能找顾玉成单挑,憋得额头都冒出两个火痘来,红得发亮,一碰就疼。

  恰好厨娘来送冰粉,说是县太爷做好后特意冰镇过请他尝尝。

  宋六郎毫不客气地接了,吩咐道:“再来两碗。”

  他都被人当成大舅哥了,吃两碗冰粉怎么了?

  非但要吃两碗,还要一碗加糖,一碗加辣,再留一碗看着!

  同样心里不怎么爽快的,还有花野。

  这位西苗女土司非常精明强干,县衙要求入籍教数数儿的时候她就发现顾玉成对百夷的态度稀松寻常,并不以蛮夷视之,于是动了和这位新县令搭上关系的念头。

  天下最牢固的关系,除了父子就是姻亲。虽说县令任期只有三年,但黔源县地处偏远,没什么人愿意来,万一顾县令调不走又留下了呢?

  特别是女儿花千被有惊无险地找回来后,偷偷下山瞧了顾玉成好几次,越看越是心动,连石溪都不怎么待见了。

  花野合计过后,就邀了顾玉成参加赶花节。

  她自会走路就开始在赶花节跳舞,多年下来深知氛围的重要性。月下看美人,花中觅芳踪,在这种特定的气氛里,五分的美人都能变成九分,最易成事。

  若能促成顾县令和女儿的美事,西苗必定更上一层。即便不成,甚至让东苗的抢先,对苗寨来说也是好事儿。

  怀着这样的心思,花野把赶花节布置得美轮美奂,花千更是打扮得光彩夺目。哪想到顾县令谁都没看见,满心满眼只有他身边的汉人姑娘。

  看那光景,谁上去都是自讨没趣。

  花千很是伤心了一回,好在生性开朗,第二天又到篝火旁跳得开心。

  倒是花野颇感无奈,和族中老人商量起挑一部分孩子入籍进学之事。

  他们苗人的孩子学东西,全靠口授心传,若非出现有极大智慧者,很容易一代不如一代。现在有这样的机会,什么都不做未免可惜……

  .

  顾玉成在整个县衙推行了表格制,半月一清点,很快就发现宋六郎膳食用度出现变化。

  他当然想不到是告白被发现了,只以为是天气转凉胃口变大的缘故,吩咐厨房多做些就略过此事,专心开源。

  他现在可是要娶妻养家的人,将来再有了孩子,衣食住行哪处都是银钱,必须多挣才行。

  作为县令,顾玉成俸禄不高,但有各种时节补贴,譬如冰敬炭敬、俸米布帛之类的,日常开销绰绰有余。

  除此之外,他还指挥着谢东和范南试验出了好几种肥料,用到地里成果斐然。本着劝课农桑的职责,顾玉成将本地大户请来看过一次,然后从中选择了两家合作卖肥料。

  他作为县令出方子,享半成红利,另外两家负责制作并售卖,第一年免税。

  这种肥料其实很简单,就是沤肥,沤粪便、枯枝败叶和草木灰、草茎树叶占比不同的肥料,然后加以烧焖和晾晒。但是黔源县多丘陵,土质不怎么肥沃,庄稼人也没有使用肥料的概念,眼瞅着县衙田庄上的稻子就是比旁边地里的更绿更壮,还以为是县令有什么不传之秘。

  现在知晓有肥田丰收的好东西,价格极为便宜,纷纷来买或挑着原料来换。

  对于常年耕种且不施肥的土地来说,肥料的效果立竿见影。那两家大户跳出来合作,起初只是为了巴结县令,没想到真的薄利多销赚了钱,自家田地的收成也能多不少,喜得往县衙送了好几次礼。

  顾玉成只收了两筐鸡蛋和两只鸡,其余贵重的都退回去了。

  他是家中顶梁柱,未来还要努力升迁帮岳丈家回京,必须走可持续发展路线!

  “上月结余六十八两四钱,下月要支出……”

  此刻,顾玉成正端坐书房,对着何时傅交上来的县衙财政表沉思。

  本朝官员不可经商,至少自己名下不能有商铺之类的,一旦发现肯定要被弹劾。他在黔源县没什么可用之人,更不能冒这种风险。

  此路不通,莫非得继续写话本?

  可是市面上仿品甚多,已经卖到黔源了,再修仙恐怕不行……

  顾玉成正漫无边际地想着,房门忽然被敲响。起身一问,竟然是从平王府来了个书吏,说是从前在京师进学,与他有同窗之谊,因此路过黔源时特意前来拜访。

  顾玉成:“……”

  且不说他们师徒和平王府的那点恩怨,他一个清平县考出来的进士,满京师也没有同窗啊。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顾玉成不敢大意,吩咐人先好生招待着,自己换了身衣服才去见那书吏。

  “鄙人王晋,见过顾大人。”那书吏是个面貌普通的中年男人,清清瘦瘦的,颌下一点短须,被他捋了又捋,仿佛每个字都要斟酌再三,“王某在平王府上任书吏,今日路过黔源县,特来拜访大人。”

  说罢将手中木盒放到桌上,“区区薄礼,还望大人笑纳。”

  他对什么同窗只字不提,显然知道这借口太过生硬,说了徒增笑话,干脆就当自己是来送礼的。“久闻顾大人清正廉明,礼物也薄了些,希望不要嫌弃。”

  “客气了。”顾玉成含笑谢过,请王晋喝茶。

  他这会儿一头雾水,有心留下王晋套几句话,然而对方老于世故不说,送完礼连饭都不吃,直接告辞离开。

  待人走后,顾玉成打开那木盒,发现里面是一块薄薄的桃形白玉,桃子和桃叶甚是粗糙,从品相到雕工,显然简陋至极,真可谓是“薄礼”了。

  顾玉成忙找来宋琢冰和宋六郎共同参详,企图猜出背后隐喻。

  “莫非是暗示你该去给他送礼了?”宋六郎摩挲着下巴,“西南一带的地方官上任,都会给平王送礼。听说前任黔源县令就是走了他的门路,才调到鱼米之乡的。”

  宋琢冰举起那块玉对光查看,发现桃子中间还裂了条缝:“那人真的是平王府来的么?平王天潢贵胄,不可能用这么粗劣的东西,会不会是有人假冒来骗你?”

  顾玉成摇摇头:“应该不会,袁毅查验了腰牌和文书,的确是平王府无误。”

  三人思来想去也没猜出个所以然,干脆将那桃形白玉收起,束之高阁。至于送礼的选项,被二比一坚定排除。

  这种关系,送礼也白送,还是不要浪费得好。

  顾玉成头天夜里腹诽平王太过委婉,一个暗示还要搞得这么隐晦,鬼知道他什么心思,没成想第二天答案就送上了门。

  临近平王府的灵安县出了个采花大盗,手段残忍,被乡民捉住后送到官府。但当地县衙人手不足,平王便做主调派黔源县衙役押送人犯进京,希望顾玉成通力配合。

  虽然公函上措辞客气,但人犯已经到了黔源县城门口,只等他派人去接。

  顾玉成盯着公函看了半晌,然后指派出四个衙役去接收人犯,自个儿慢悠悠拐到书房,取出昨天收到的白玉,砰一声砸了个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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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押送汪雄

  桃者, 逃也。

  平王前脚派人送来这么一块做工粗糙的白玉,后脚便将人犯押来, 暗示意味浓得都快成明示了。

  那人犯手段残忍, 却能被乡民通力合作擒住, 可见犯了众怒。偏偏这人和平王府有瓜葛, 灵安县不敢得罪,就想把烫手山芋推出去。

  一头是民怨四起, 一头是位高权重,略有些聪明的人都不想惹这一身腥。

  平王倒是耍得好一手四两拨千斤,轻轻巧巧就把人犯推到黔源县, 表面让顾玉成“通力合作”,背地让人犯“逃之夭夭”, 他自己稳坐钓鱼台, 怎么都不亏。

  顾玉成深深吸了口气,冷静下来梳理前因后果,越发觉得不能让平王如愿。

  要真顺了平王的意, 将沾了数条人命的犯人放走, 别说他自己良心上压根儿过不去,平王都得跳出来治他个“玩忽职守”, 从重处罚。到时候非但能将脏水泼得干干净净, 还能把那犯人捞回来继续用。

  至于顾玉成,就成了完完全全的踏脚石。

  非但被踏,还要粉身碎骨来成全平王的清白名声。

  盯着那一小堆白玉残渣,顾玉成唇角微勾, 露出抹冰冷的笑容。

  平王这般做派,未免太小看他了!

  .

  “启禀大人,汪雄已关进大牢,这是他的卷宗。”

  “放下吧。”顾玉成收了卷宗,嘱咐衙役严加看管汪雄,同时好酒好肉招待,“明日午时之前再行押送,你们先休息一晚。”

  “是!”

  汪雄因罪大恶极,要押送进京问斩,卷宗厚厚的有好几沓,顾玉成只看了三分之一就忍不住掩卷拍案,怒火上涌。

  他起初以为这是个奸杀掳掠的淫棍,没想到此人虽占了个“采花大盗”的名号,实则犯下的恶行远远不止,手段之残狠毒辣更是骇人听闻,完全是个反社会的变态,以虐杀他人为乐。

  这么一个人,早些年居然在平王府的庄子上种地,后来才偷跑出去作恶……

  顾玉成缓了缓继续往下看,终于将汪雄犯下的八个案子看完。原来他在灵安县作恶多端,几家苦主悲痛难当,联合起来抓人,终于在烟花巷里将汪雄擒住,随后发动乡民万人上书,这才有了押送京师问斩的判决。

  在卷宗后面的十几页白纸上,密密麻麻印着上书人的手印,都是请求斩杀汪雄的。

  顾玉成一页页翻过去,沉思半晌,傍晚时分悄悄去了大牢。

  他不能轻易定人生死,还是先见见汪雄为是。

  ……

  “县衙新招了好些个当差的,怎的顾大人就派了咱们俩押送犯人?上个月不是还嫌操练得不好吗?”

  午后热辣辣的阳光下,陆三停下脚步,把驴车系在树上,结结实实捆了两个死结,边擦汗边跟同行的贾壬闲聊。

  他和贾壬都是县衙的老衙役了,深知贾壬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毛病,但是此去京师路途遥远,让他憋着一路不说话可就太难受了,是以逮住机会就要聊两句。

  “县太爷是文曲星下凡,自然跟咱们想法不一样。”难得贾壬这次搭了腔,还主动递了水给陆三,“喝口水歇会儿。”

  看二人有说有笑地喝水啃干粮,囚笼里的汪雄高声道:“你爷爷的饭呐?还不快送上来!”

  “爷爷你个腿儿!”陆三回过头,手中长刀从囚笼缝里伸进去,照着汪雄就是一刀鞘,打得他捂着肚子蹲下,又冲脊背来了两下,嘴里呵道,“放老实点儿。爷爷可告诉你这孙子,咱们西南穷山恶水的,没有给人犯吃饱的道理,再敢嚷嚷,小心饿死在半道儿上!”

  汪雄抬起头,目光饿狼似的盯着陆三,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够了才捂着肚子站起来,“呸”了一声道:“知道老子是谁吗?老子是平王府的人!你们县太爷都得好酒好肉供着呐!”

  他伸出脏兮兮的手指着陆三和贾壬:“就凭你们两个衙役,死都不知道死的!”

  陆三和贾壬对视一眼,放下手中干粮,一人一把长刀围住囚笼,狠狠打了汪雄几十下。陆三尤其火大,边打边骂个不停:“奶奶的,我们哥俩还得走着上京,你个该千刀万剐的倒能坐驴车!”

  “叫你当孙子不知足!看爷爷打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