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医大师 第8章

作者:鸿呀红呀 标签: 因缘邂逅 甜文 布衣生活 穿越重生

  一下午的烦躁忽的就消散了,王县令擦了擦汗,“不敢不敢,府里已经备好薄酒,还请王爷和诸位先生移步前厅,让王某为你们接风洗尘。”

  “王爷。”药王谷此次带队的大夫,季老下了马车,走过来朝赵钰拱手,“我等有自备干粮,接风洗尘就不必了,还是让我等赶紧前往疫区,早去一点早救一条命,治病救人要紧。”

  “先生说的虽在理,可旅途劳顿,若是因此让诸位先生受累生病,岂不是得不偿失?”

  王县令一脸不赞同,那边可是山路,山路崎岖,走上半晌,能把人骨头架颠散!

  季老没说话,只固执的看着赵钰。

  赵钰稍作思虑,还是点了点头,“季老说的是,那我便不再阻拦。我已命人在敖溪镇准备妥当,季老可以在那儿稍事休息。我将这边的事安排妥当,随后便过去。”

  “好。”

  季老一拱手,又坐上马车,两辆马车后面跟着的十几个军士也随之慢慢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今天的第二更哦,明天恢复日一更,感谢各位小可爱的支持!

  你们的留言是鸿呀努力的动力!

  荆希:快看快看,我脸上戴着什么?

  赵钰:……面具?

  荆希:看它的图案!

  赵钰:一只山猫?

  荆希:……

  你们是不是都眼瞎?!

第8章 烂喉丹痧(2)

  作为疫区,敖溪镇整个镇上都散发着浓重的药味,家家户户门户紧闭,街道空空荡荡,偶尔看到的人也都是背着药箱匆匆在各个人家里穿梭的大夫,还有恪尽职守守在街上巡逻的官兵。

  再有就是时不时躺在担架上被抬着的确诊的,或者已经死亡的病人经过了。

  最热闹地方,大概就是医馆了,医馆外围站了一群官兵,人为的将疫情点和没感染的百姓隔离开来。

  大多数病人们被安置在简易铺好的地铺上,一排排的简易破棚子搭在他们头顶,他们仰面躺着,发出一声一声细弱的呻.吟……

  他们费劲的咳嗽,干呕,一会儿喊冷一会儿喊热,病痛将他们折磨的不成人形,一个个形销骨立。

  尽管他们大都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眼窝深陷,瞪大的眼中布满红血丝,脸上布满可怕的红斑红疹,有的已经破溃出血,在普通人眼里,恐怕看一眼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从外形上来看,他们的精气也极度衰竭了,但他们眼中对生的渴求,对死的不甘,带来的是一阵强烈的震撼。

  无疑,这里是一座充满死亡的城,可同样,也是一座充斥生的希望之城。

  这也是这些脸上戴着布巾的大夫之所以如此拼尽全力的原因,每一个大夫都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想要活下去的病人!

  因此他们不畏生死的在病人之间来回穿梭着,把脉,喂药,观察病人,每一个都神色凝重,脚步匆匆,神色疲惫却没有丝毫放松。

  时及由着荆希看了一会儿,然后才拿出两块黑色的布巾,一块递给荆希,一块自己戴上,“走吧,还有一段路呢。”

  “不去帮忙吗?”

  摘下面具放在包袱里,戴上布巾后,荆希的心情有些迫切。

  时及淡然的拉住了她,凉凉的看她一眼,“行了,你这张脸估计还没救人就把人吓死了,不吓死也得恶心死了。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就当积点德,别过去了。”

  荆希:“……”这算是出师未捷?

  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在长相上被人挤兑,想她当年在学校,谁不得服气她长的好,称她一声校花!

  她总算是明白什么叫做颜值即正义了!

  瞧荆希一副噎住了的表情,时及操着他的破锣嗓开始说人话,“这疫病不是小病,我需得跟你再具体说说,你不了解怎么治病?反正一时半会儿急不得,你先随我去找住处,回头再来看病,何况,这镇上这样的地方不止一处,到时候有的你忙。”

  荆希只好压下自己的迫切心情,她知道不了解情况去帮忙那就是给人添乱。

  点点头应了后,她正待说话,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人影飞快的从她身边撞了她一下,然后就窜过去了。

  荆希直觉不妙,下意识摸了摸腰间,果然,她那个装着几十两银子的钱袋子不翼而飞。

  荆希:“……”

  愣了好一会儿,荆希才回神,随之暴躁:

  “卧槽!哪来的贼?竟敢偷老子的钱,活不耐烦了吧。”

  说着荆希撸袖子就要追上去,跑了两步却发现还是在原地踏步,荆希恼恨的回过头,就见时及轻描淡写的抓着她的包袱,表情淡淡,“行了,别追了,不就是点钱吗?”

  “不就是点钱?”荆希恨不得一巴掌呼他脑瓜子上,她几乎要痛哭流涕了,“那可是我的全部身家啊!”

  “瞧你那点出息。”时及冷傲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荆希:“……”

  小偷也抓不回来了,荆希只好继续跟着时及走,一边走一边哀悼她的银子,那模样,活像死了亲儿子似的。

  时及懒得理她。

  有巡逻官兵脚步匆匆走来,瞧见时及,打了个招呼,“时大夫,回来了?咦,你后面这位是……”

  荆希抬头,幽怨的看了他一眼,问话的官兵硬生生被吓的忘了自己要问啥。

  “哦,这位,捡来的傻子。”时及看荆希的目光凉飕飕的,然后话题一转,“瞧你们这样行色匆匆这是又要去干嘛?”

  “哦,是这样,上面派人来了,是从药王谷请来的大夫,他们可都是神医啊!这下咱们这儿总算有救了,我得派人去迎接他们。”

  时及点头,表示明白了,然后听到荆希还在一脸恍惚的碎碎念:“儿子啊儿子,你死的好惨,妈妈好心痛!”

  念着念着又开始忧伤仰望天空,哼唱起来,“慈母手中线,银子身上衣啊。一去不复返啊,妈妈心碎啦……”

  时及:“……”

  他的平静终于龟裂,转过头对着荆希怒吼一句,“闭嘴!我说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一点破钱,你至于?”

  荆希不闭嘴,幽幽的看了时及一眼,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接着唱,“慈母手中线……”

  时及额头上爆出两根青筋,然后睁着他那双瞳孔大的吓人的大眼睛,阴侧侧笑道:“再不闭嘴,我就唱歌给你听!”

  荆希闭嘴了。

  不知为何,她从心里畏惧着唱歌这个字眼,尤其是从时及嘴里说出来,来自灵魂的战栗感让她俯首称臣,甘拜下风!

  荆希花了一天时间从失子之痛中走了出来,第二天出来时她嘴上戴布巾,脸上戴面具,誓要保护脆弱病人们的幼小心灵。

  就是又闷又热,都要喘不过气来了,荆希被自己为他人着想的伟大情操感动了。

  时及带着荆希前往救疫点,瞧她一副呼吸困难,下一秒就要捂胸嗝屁的蠢样子,忍不住张张嘴,“你确定你是来帮忙,不是来送人头的?”

  荆希拼命的吸纳氧气,还不忘虚弱的回敬一句,“放心,你死了我都不会。”

  两人说着就到了时及平常负责的救疫点,结果看见两个中年人,他们穿着纯色白麻衣,绾着的发髻上戴着一块青色方布巾,背着药箱,正站在那儿对着在场的人指点江山,表情严肃,旁边围着一堆大夫附和跟着点头,时不时在小本本记上什么,目光都是盲目的崇拜。

  荆希看了一眼,在他们身上的白衣服上顿了顿,下意识皱了皱眉,带着几分膈应的收回了目光,转而落在了地上躺着□□的病人身上,蹲下去看诊之前,荆希还戏谑了一句,“及时雨,你不去听听人家传经布道?”

  时及扯了扯嘴角,“他们不配。”

  荆希道,“小子,挺狂啊。”

  时及哼了一声,跟她蹲在一起,“彼此彼此。”

  两人离得远,又是在人群外围,没人听到他们说的话,也没人注意他们,这倒是让荆希可以仔细观察病人的症状。

  面相昨天已经看了,是津液严重耗损的征象,是体内有热的表现。

  像是验证荆希的判断,她看的这个病人一个劲儿喊热,看见荆希过来,勉力瞪大了眼,然后就伸出手费劲儿的拽住荆希的袖子,哑着嗓子哀求道,“大夫,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我还有妻儿,我不想死……”

  荆希并没有丝毫不耐,也不嫌这个病人因为生病而可怖的脸,她在面具后的声音闷闷的,却很温柔,“没事没事,我会救你的,放轻松,别害怕。”

  荆希的声音柔和的像一汪春水,带着让人信服的魔力,使得病人不由自主的慢慢安静了下来。

  “现在,把嘴张开,舌头尽量伸出来,让我看看你的舌像。”荆希声音依旧温和。

  病人依言配合。

  舌边尖是红绛的,中间苔黄,且丹痧密布,避开舌头,则能看见他的整个口腔,尤其是喉咙扁桃体处,红肿甚至已经腐烂化脓,快要完全堵塞气管,而这对于病人们来说,那就是呼吸都困难,说话更是疼痛。

  “好了。”荆希很快就看完了,然后又拿起患者的手,开始把脉。

  此病人脉郁数。

  “怎么,你见过这病?”

  “也不能说见过,”荆希摇头,冥思苦想,“但我记得似乎我看过的医书里,的确是有记载这种疫病的。”

  “是什么?”

  时及在这镇子上也待了有一段时日了,每天看着这些病人,疫病的每一个证候他都已经了如指掌,譬如荆希眼前的病人,若是还找不到好的治疗方法,那他就最多只有三日可活了。

  “不知道,让我再回忆回忆,看过太久,有点忘了。”

  荆希揉太阳穴,还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正在这时,一群脸上戴着布巾的将士每人端着一碗药走了过来,走到病人旁边,开始给每一个病人喂药。

  她这边这个病人也有一个士兵过来,无视了荆希二人,半蹲下来,半抬起病人的身体,药碗递到了病人嘴边。

  “等等,”荆希眼看着药就要灌下去了,忽的劈手抢过了药碗,直接问道,“这方子叫什么?”

  那士兵似乎没反应过来,愣了好一会儿才看向荆希,努力想了想,“不,不知道啊?”

  “滋阴清肺汤。”不知何时,那边指点江山的两个大夫已经散会了,注意到了这边。

  荆希脑子里灵光一闪,“治白喉的?”

  那两人似乎没想到荆希还知道这个方子,有些诧异,然后其中一人点头道,“是。”

  一听这话,荆希立马起身,一把扯下面具,朝着正在喂药的士兵大喊,“停停停,别喂了,别喂了!这药不能治这个病!”

  “你个疯女人,胡说什么呢?我药王谷昨日可是已经仔细诊察了好几遍,这病症想来想去,也只有白喉与之相似,滋阴清肺汤就是最好的药。”

  “最好的药?”荆希看众人停下喂药,这才转头看向两个披麻戴孝的大夫,手抱胸嗤笑一声,“狗屁最好的药!我告诉你们,你们今天要真把这药灌下去了,那这些病人本来活的到明天的,今天就得没命!”

  幸而这是最先被喂药的一批,还没有造成大错。

  “你个女人,还是个连行医令都没有的丑女人,你懂什么?我药王谷的诊断,还比不上你个区区乡野村妇?你赶紧离开,别耽搁我们救人。”

  说着就要让士兵继续喂药。

  荆希脸立刻黑了,忽的扬起手中药碗,“啪”地一声,狠狠砸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