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之极品爸妈 第56章

作者:西子胡 标签: 年代文 时代奇缘 甜文 穿越重生

  刘艳放下心,有胡老太的管教,这两姐妹难再掀起什么浪花,于是索性撇开了,除了家里多了两只小鸡,牵住了她的精力,另一方面,她仗着年纪小,不引人注意,听从大哥的吩咐,去牛棚那边给一位老师送了几回药。

  那位老师终归年纪偏大了,康复得比较慢,陆陆续续连吃了半个月的药,病才好起来。

  过了正月,过了二月二,龙抬头,大地回春,冻雪消融,天将暖和起来,从冬天开始修的渠道,还没有完全完工,又要忙碌春耕的事宜。

  柳吐新芽,春草冒绿,田间土里的野菜,慢慢长了出来,村子里的孩子,满地里挖野菜,满树头摘榆钱,刘艳家如今不缺吃的,却没有放弃大自然的馈赠,这是后世看美食节目里的一句话,用她妈的话说,不放过一切吃食。

  所以,她和二哥也加入挖野菜的队伍里。

  刘军每天放牛,把牛牵到牛草长势丰茂的地方,让牛自己吃上一顿,村子里耕田的牛,一共有八头,五头水牛,三头黄牛,水牛耕田的脚力比黄牛强,所以喂养的时候要更尽心。

  冬春天放牛的人,除了牛棚里住的四个人,每人分配有一头牛,剩下还有三个孩子,跟刘军一起放牛,牛要是喂养的不好,是要扣工分的。

  因为经常一起放牛,刘军和牛棚里的四个人也渐渐熟悉起来,上次生病的老师,叫龚安,在大学里教化学,从海城过来的,和洪顺的爷爷曾在同一所大学里教书,这是后来才知道的。

  另一位西医,叫齐为民,从省城的大医院里发配过来,据说,他只说过一句话,就是大炼钢的时候,拆了他新房子的木材去炼钢,他私下里抱怨了一句,喜雀还有个树枝窝,他连个屋子都没有住。

  这两年,全国运动高涨,形势一变,这句话不知怎么被人翻了出来,说他诋毁新社会,说新社会没有屋子住,被人举报,遭到了批*斗,然后下*放到他们村子里来改造。

  剩下的两个年轻人,听说一个是资产阶级走资派,生活作风腐化,另一个父辈逃*亡在海外,都被打成了黑*五*类,一同下*放到他们村子里进行劳动改造。

  “……你开始自学初中的课本了,你看得懂吗?”直到发现了刘军的不同寻常,那名龚安老先生把刘军留了下来。

  刘军心里隐隐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何况,按照洪顺说的,他们生活在这个偏僻的山村里,如果没有这个机缘凑巧,也碰不到这样高学识能教他们的人,早在和洪顺商量以后,俩人志同道合地决定,暗暗抓住这个机会。

  小妹在他看书遇到难题时,也侧敲旁击地和他提过。

  可以说,洪顺和小妹刘艳是他最信任的人,几乎脑瓜子转溜了一下,刘军就没有保留地吐露了实情,“大部分都能够看得懂,只有很小一部分看不懂。”

  龚安未置可否,转头问了另外一件事,“你怕不怕批*斗?”

  “怕。”刘军口里说着怕,是事实,也是实情,但他脸上,眼睛里,并没有流露出来半分,看得龚安心里略略点了点头,这个孩子心眼有点多,却是个好苗子,脑瓜子好,比他曾教过的许多学生都要好。

  “既然怕,你来找我,就不怕被人发现,被人举*报,被人批*斗,像我们一样?”自从下放到这里,每隔十天半月的,晚上队里就会开一场批*斗大会,批斗他们这些住在牛棚的人,大庭广众之下,脖子上吊着一块门板,大声数落自己的罪行。

  刘军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摇头,“不会的,我爷爷说了,我家往上数八代都是贫农。”这个时代,成分特别重要,参军升学评级,很讲究成分的。

  龚安呵呵笑了一声。

  刘军见了,头一回心里没有谱,猜不透眼前的这位老先生在笑什么,心里七上八下的,着不了地,不过在没有弄清楚对方的意思前,他没有急着贸然开口,神色未变,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龚安笑了好一会儿才停,目光锐利地打量着刘军,让刘军顿时间,有芒刺在背的感觉,他在学校很得老师的喜欢,几乎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刘军只好把后背挺得笔直,好在,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

  接着,传来龚安温和的声音,“以后你有不懂的,可以来找我。”就当是还了对方施药之恩,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只要你不怕被牵连。”该提醒的,他都提醒了,他在遭受过被自己学生举报后,不敢再相信人,更不敢再收学生了。

  之所以答应,是这孩子太聪明,目的性也很强。

  一双目光,炯亮有神,这样的人,毅志力和坚韧性都非寻常人可比,不达目的,绝不会罢休的,既然被缠上了,他就顺水推舟一回。

  能教多少,对方又能学多少,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了。

  “给您添麻烦了。”刘军道了一句,没有叫老师或先生,他看出来,对方并不喜欢这个称呼,甚至还有点厌弃,目的达成,刘军识趣地没有多作停留,铲了牛栏里的牛屎,把牛关进牛栏里,就直接离开了。

  没有急回家,先去了洪顺家。

  “看你一脸欢喜,怎么,那位龚老师打算收你做学生了?”人还没有进屋,洪顺在窗口边,就看到了神采飞扬走进他家院子的刘军,虽是打趣之辞,语气中却带着满满的笃定。

  刘军进屋后,摆了摆手,“这倒没有,不过,也差不多少了。”

  “那是差多少?”

  “这么多吧。”刘军手指头比划了一下距离,在他旁边坐下来,看到桌面上,是拆开的那个铁盒子收音机,拆得七零八落,一片狼藉,“你怎么拆成这样了,我好歹也是五角钱从废品店里买回来的,修不好,不能用,也能卖个铁块回点本。”

  “给你,这两块铁,你拿过去卖。”洪顺挑了外壳的两个大铁盒,扔到刘军手里,真要说起来,这个铁盒子,也不是他一个人拆卸的,刘军也有份。

  他只是在刘军拆卸的基础上,进一步碎成了渣子而已。

  刘军忙双手接住那两块大铁皮,坐下来,把刚才在牛棚里的事,细细说了一遍,俩人又碰了碰,听洪顺说道:“眼下的情况,让他教不现实,这也是他不收你这个学生的缘由,就像他说的,有不懂的,去找他,我们可以这样……”

  两人对视了一眼,立即猜到对方要说什么了。

  龚老师说,不懂去找他,可没说,哪一科,当然就不局限于化学这一门,数理化有许多相通的,再者,他们大部分都能够自己看得懂,遇到一些难题,或是自己看不明白的,才去请教,这样一来,也有目的性。

  俩人把收音机的残渣收起来,一起列了个难题册,分科别类,忙到了中午十一点半,刘军才往家里走,眼下开春,新的一年,新的一学期,学校依旧没有复课的消息,他也没有半点从前那些老师的消息。

  回到家里,先去看了那两只小鸡崽,然后看到弟弟妹妹开始煮饭了,走过去和弟弟刘华一起洗野菜,现在新长的荠菜很鲜嫩,看着满满的一大盆,惊讶道:“今天采了这么多!”

  “新找了块地,我和艳儿把那儿一片都摘完了。”刘华说到这,顿了下,凑到刘军面前,小声道:“大哥,不如你帮我忙,去和妈说一声,我现在不用打柴,让我跟你一起去放牛,这样,我也能给家里赚工分。”

  “村里只有八头牛。”刘军的意思很明确,没有多余的牛出来,让他来放。

  “今日刘红和我说了,他早不想放牛了。”

  刘军听了,只觉得眼前一亮,没想到弟弟刘华还有这副心思,提前打探好了情报,不过他这副心思,泰半都是用在不想读书认字上,为了逃避读书认字,恨不得一整天都出去干活,不待在家里才好。

  刘军想了下,没有立即答应,当然,更没有一下子答应,“等他不放了再说。”他是早知道刘红不想放牛,但他不认为刘红能抗得过他爹,放牛是他爹给他接的话,抗不过,一切都是空谈。

  在乡下,在村子里,他很少能看到,小孩子能抗得过大人的。

  像他妈,当初饿他一顿,他就得老实去干活。

  往事不堪回首。

  刘军甩了甩脑袋,问道:“我昨天教的字,还有几个不会?”

  “还有三个,嗯……四个,五个。”刘华一回答,脑袋是越垂越低。

  他拢共才教了五个字,不过,经过大半年,刘军已经完全能够适应,已经完全能够接受了,没有再生气或叹气,他现在对二弟的要求,下降了一大截,只要二弟以后能够认字就可以了,“没事,我们下午继续学。”

  秉承愚公移山的精神,他和妹妹刘艳一起,也能够把他教出来。

  中午吃的是炒荠菜,特地用家里过年熬的猪油炒的。

  下午,他先教了弟弟识字,又教了妹妹算术,才开始自己看书,只是刚坐下来,没一会儿,外面就响起一串熟悉的叫喊声。

  “你们别动,我去看看。”刘军对弟弟妹妹交待一句,从后门出去。

  自从去年在老刘家前门接过一回他爸寄过来的信后,当时胡老太在场,惹来一番叫骂,搞得邮政小哥也尴尬,刘军就学聪明了,和邮政小哥商量了下,让他以后送信送包裹和汇票,都在侧边喊门,不去前门。

  坐不住的刘华,立即和小妹刘艳道:“艳儿,我听出来了,是邮政小哥的声音。”

  “我也听出来了,应该是家里的书信到了。”刘艳也没有多少心思再继续做算术题,放下了手中的笔,这次的信,不同于以往的信,上次去信,大哥在信里问了那个爸,他们家和外婆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两个月里,她一直挂念着这件事。

  “或许爸寄了包裹,我去给大哥帮忙。”刘华找了个借口,动作极为麻溜娴熟地翻下长凳,往外走,他找这些借口时,脑袋一下子就变得很灵光,人一走出门,就喊了句,“大哥,你别动,我来给你帮忙。”

  刘艳一听这话,就知道又有个大包裹,侧身滑下长凳,刚走到门口,就见二哥刘华扛着一个大包裹朝这边走来,为了不挡路,刘艳急忙把两扇门大张打开,让出一条道来,这个包裹比较大,长度几乎和二哥身高齐平。

  跟在后面的大哥刘军,一路小跑,才追上来。

  手里捏了一张汇票,还一封棕黄色的厚信封,相比于迫不及待去拆包裹的二弟刘华,刘艳和大哥刘军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了那封厚信封上,刘军先把汇票夹到一本书里,锁到他的书箱里,然后接过小妹刘艳递过来的剪刀,剪开了信封,抽出一大叠信纸来。

  正在拆包裹的刘华都被吸引过来了,“爸这次怎么写了这么多纸?”他印象中,爸写的信,两张纸都算多了,而且每个字,和他写的一样,像斗箩一半大。

  不像大哥每次都能写好几张纸。

  “给你看。”刘军听到弟弟刘华问,把信纸往他面前一递。

  刘华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不看,好多字,它认识我,我不认识他,你看了告诉我,爸在信里说了什么。”

  刘军有些恨铁不成钢,心里又带着一丝庆幸,“那你拆包裹,我们看完告诉你。”说着,拉着妹妹刘艳一起,看手里的那封信。

  真相十分残酷。

  在大哥刘军前面,她们家还有一个大姐,名叫菱花,比大哥大两岁,死于六零年,正是闹大*饥*荒的时候,按理说,像他们家的情况,不该有人饿死,甚至他们这种背靠大山的村子,饿死的人都相对较少。

  偏偏,她大姐就是饿死的,死在她外婆家。

  那一年,她妈刚好怀着二哥刘华。

  胡老太只顾照看孙子,孙女不小心摔到火盆里,胡老太在旁边给几个孙子喂饭,都不伸手拉一下,说是孙女以后是外头人,她不扶。

  她妈急忙把大女儿从火盆里扶起来,却还是烫到了手,因为这件事,她妈不放心把女儿交给胡老太带,她自己身怀六甲,身子又愈发重,担心自己一个照看不到,大女儿又遭罪,最后决定把大女儿送回娘家,让自己亲娘带。

  那个时候缺粮,把人送过去的时候,她妈甚至多带了一个人的口粮回去。

第92章 乌鸦嘴

  那时候, 陈家人口众多,大舅和二舅成了亲,有六七个孩子,剩下小舅没娶亲, 四姨和五姨还在家,五姨在兄弟姐妹中年纪最小,差不多十岁左右, 比最大的侄女,大舅家的大女儿,还要小上两三岁。

  因为最小,兄弟姐妹宠着, 打小就好吃懒做。

  那时候, 不仅没有吃的,还要干很多活,一天天忙得要死, 跟陀螺似的转, 没个停歇。

  五姨偷懒,不愿意出去干活,于是就留她在家里收拾家务, 并照看几个比她年纪小的侄子侄女,谁知道, 她不仅支使几个小的干活, 连吃食都骗, 及到大人发现时, 胆子最小的菱花已经饿了好几日,连米汤都灌不进去了。

  她妈接到消息,生下二哥刘华才三天,赶过去时,人就不中用了。

  之后,她妈与陈家断了关系,再没有回去过。

  具体的,这个爸也不清楚,信里提到,她妈把人抱回来,埋在荒山那边的山坳里,最后,又叮嘱他们不要在她妈面前提起外婆家,更不要提起菱花。

  “艳儿,你怎么哭了,信里写了什么?”刘华慌地扔下那一堆刚翻出来的东西,凑了过来,眼睛往信纸上瞅,上面十个字有九个他不认识,皱了皱眉头,头一回生出他该多认些字的想法。

  刘艳忙地擦去眼角的泪水,随口编了个理由,“爸在信里说,他训练时受了伤,我想一定很痛。”

  “啊,要不要紧?”刘华心里一急,忙问道。

  刘军看了眼妹妹刘艳,安抚弟弟,“不要紧,只是小伤,最后说了,已经完全好了,你看我都没哭。”

  刘华听了,庆幸地拍了拍自己胸口,“那就好,那就好。”

  此刻,他们怎么都没料到,远在千里之外的西南边关,刘春生真的受了重伤,躺在了军区医院里,左手胳膊鲜血直迸,好不容易才止住血,包扎完伤口,只见警卫员领着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来人一看就是久居上位,一身威势赫人。

  “首长……”

  刘春生刚喊了一声,要起身,就让对方伸手给止住了,“你别动,我就来看看你。”说话的声音平易近人,神情也缓和了下来,透着一股子亲切,“因为提前有准备,人都抓住了,没有一个漏掉或逃走的,你就安心养伤。”

  一听这话,刘春生放下了心,终于弥补了上辈子的错误,没有给部队造成损失。

  “我问过医生了,弹片取了出来,你这胳膊要养上两三个月,你看看,要不要通知你家里人?我可以给你安排家属随军。”

  刘春生心下吃惊,愣了一下,“我没想过。”一门心思只想着,等事情了结,他就退伍。

  “没想过,你就好好想想。”李师长说道,并不觉得意外,自从最后一场战役,刘春生把他从死人堆里驼了回来,他做团长时,任命他做团级警卫连的连长,后来做师长,调他到师级警卫营,只是他性格太憨厚了,好几次掉人家坑里,近二十年里,只能一直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罩着,不敢再提拔。

  去年,刘春生第一次和他提退伍,他那时,正和老对手在纠缠斗争,差点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就一口答应了,还想着,到底在部队服务了二十多年,给他安排好工作。

  只是没想到,千年不开窍的人,难得开一回窍,竟误打误撞,帮了他一回大忙。

  解决了老对手,再回过头来,才猛地发现,刘春生好像有些不一样了,仔细看,人还是那个人,却明显机灵了一些,而他这次又立了功,因此,打算把他留下来,他心思干净,又没心眼,放在自己身边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