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有福 第40章

作者:花日绯 标签: 穿越重生

  唐安芙无语的看着他们争夺,耐着性子问:

  “所以你们商量好没有?”

  宁少坤刚要回答,康王抢先一步:“商量好了,你演夫人,我演夫君,反正夫君是个病秧子不是,我这体格,正好。”

  不得不说,康王殿下对自己的定位还是很准确的。

  一番激烈‘争夺’之后,角色尘埃落定。

  唐安杰:车夫。

  唐安芙:美貌少妇。

  康王:病弱小夫君。

  宁少坤因为受到了康王的排挤,最终只能在这场诱敌大戏中分配到了一个‘护卫’的角色。

  是那种,跟车夫一起坐在马车外面,没有资格到马车里面去的护卫。

第42章

  是夜, 官道上缓慢行走着一大一小两辆马车, 后头还有一辆大拖车,拖车上叠放着几只硕大的箱笼。

  前头一辆马车大些豪华些,一看便知是主家坐的马车,后头是辆青蓬, 应该便是家里仆从坐的, 一行车队夜里在官道上赶路。

  前头马车里还不时传出激烈的咳嗽声。

  大约是知道来不及进城了, 车队便在官道旁寻了一块空地,连马车带拖车全都到那块空地上歇脚了,不一会儿便有五六个粗壮仆婢下马车来生火,看起来像是要煮什么东西。

  车夫唐安杰压低了帽檐,穿着一身短打, 把马鞭别在腰间下车往林子暗处走,边走边解裤带,看着像是要去林子里解手, 跟车夫一同坐在马车前板上的护卫,手里始终拿着把剑, 不过下车后他却在那不断搓手, 约莫是有些冷的。

  而马车里不断有几乎咳出肺管子的咳嗽声传出……

  一个猴子般的身影迅速蹿上了黑暗中的树, 抱着树干远远的观察空地上的车队,看了一会儿后, 确定是一户赶路的人家,主家许是病了,咳嗽声音特别大。

  ‘哔——’

  急促的一声尖细口哨从枝头传出, 若此时有懂绿林黑话的人听见这哨声就能明白,这是在说‘点子正,速来’。

  在这之前一刻钟,车队停靠到空地上的时候。

  唐安芙坐在马车里,悄悄掀开车帘子往外看,觉得四周安静不像是有什么山匪出没的样子,用脚尖踢了踢披着毛坎肩,脸色苍白的康王齐昭。

  “继续咳。咳大声点。”唐安芙说。

  康王低头看了看被皇婶踢到的地方,感觉嗓子眼儿都要咳出火花来了,身上的毛坎肩又热的厉害,他哪里知道扮个病秧子会这么辛苦这么累,要早知道的话,还不如让宁少坤来扮呢。

  “你咳呀……”唐安芙压低了声音催促。

  康王无奈只能憋着快哑火的嗓子又撕心裂肺咳了几声,实在受不了,一把掀了身上的毛坎肩,连连摇手:

  “我不行了,我不行了。太热了……”

  就在这时,唐安芙听见了林中传来的那一声尖细的哨声,对康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微微掀开车帘子,对从林子里解过手出来的唐安杰使了个眼色:来了。

  唐安杰一惊,然后点了点头,自觉的坐回马车前板上,一边压帽檐,一边摸到了贴在车壁旁的刀柄上。

  果然过了一会儿,一群穿着兽皮短打的人持刀跳出,为首那人头上缠着褐色长巾,虬髯粗眉,脸上还有一道长长的刀疤,肌肉喷张,肩上还扛着一把看起来就极重的刀,简直就是迎面而来的匪气,他身边还有个瘦高个儿,一口大龅牙,贼眉鼠眼的,看着特精明。

  “你们什么人?”

  唐安杰跳下马车,站在车壁旁,用马鞭指着跳出来的山匪,做戏做全套的明知故问起来。

  那些山匪互相交流了个眼神,反问唐安杰:“你们又是什么人?”

  马车外的对话让马车里的康王面上一紧,哆哆嗦嗦的问了句:

  “是不是,来了?”

  唐安芙正关注外面的情况,数了数山匪的数量,大约二十来个,土匪先前肯定已经探过她这里的情况,她们这边连后头化妆成仆婢的护卫,总共加起来有十几个,土匪来二十个人,未免有些不太够,所以唐安芙断定,他们背地里肯定还有埋伏。

  “是不是来了呀~”

  康王吓得缩成一团,见唐安芙在马车的四个窗户边左看右看,不知道在看什么,问她问题她也不答,不禁有些着急:

  “哎呀,娘子,我问你话呢!”

  这是他们刚才商量好了的,在马车里的时候,他要称呼唐安芙为娘子。刚才一路上尽顾着咳了,还没有机会这么喊她,这是第一声。

  喊自己的皇婶做娘子,想想还真是够刺激的。

  然而还没等康王在心里好好的体会这种刺激,就听见背后阴恻恻的传来一句:

  “你叫谁娘子?”

  “我叫……嗯?”

  康王刚要回答就发现不对,唐安芙也听见了那道从马车外传来的声音,对康王挥了挥手,康王识趣的往旁边闪了闪,唐安芙掀开了马车后头的窗帘子,果真看见一张透着阴寒煞气的俊脸。

  “啊,你——”康王指着后车窗外的齐辰,刚要大叫,就被唐安芙反手捂住,看了看后车窗的大小,确定齐辰进的来,便对他招了招手,让他进来再说。

  齐辰身手矫健的从马车后窗钻进马车,他动作轻柔的仿佛一只盯住猎物的黑豹,丝毫没有让马车因为他翻身而入的动作而有所摆动。

  “你怎么来了?”唐安芙惊讶过后就是惊喜,脸上笑容止不住的对齐辰问。

  齐辰无奈的看着她的笑颜,想要教育几句,可对着她那张笑吟吟的脸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得把怒火发泄在一旁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康王身上,一脚踢过去,冷道:

  “衣服脱下来。”

  康王看看自己的脚,心道你俩还真是夫妻,踢人都踢同一个地方。

  若是旁人的话,康王还不怕,可来的是皇叔,他刚才还当着皇叔的面叫皇婶做娘子,被当场抓了包,正是心虚的时候,哪里敢不听话,三下五除二就把外衣给脱了,连带毛坎肩也一并恭恭敬敬的送到了皇叔面前。

  齐辰接过衣服就开始解自己的衣服,看来他这个正牌夫君是想换上康王这个假夫君的‘戏服’了。

  “那我怎么怎么办?待会儿他们冲进来,怎么解释我是谁?”康王小声问。

  齐辰将他上下看了一眼后,嫌弃的回了句:“你当儿子。”

  唐安芙忍着笑给齐辰整理衣裳,康王在那立刻就炸毛,压低声音低吼道:“什么儿子?你俩这年纪,生的出我这么大的儿子吗?擎等着穿帮不是?”

  虽说齐辰的辈分在那,可终究也只比康王大了六七岁而已。

  “那你就回去。你有几个脑袋,敢跟着他们闯匪寨?刘副将干什么吃的?”齐辰咬着后槽牙说话的样子比平日里更恐怖。

  康王咽了下口水,替刘副将解释:“不关刘副将的事儿,是我自己硬要来的,他阻止不了我。”

  眼看叔侄俩要吵开了,未免耽误计划,唐安芙想起来马车里还有一套衣服,他们现在用的这辆马车是她和蕊娘坐着来赵村的那辆,她们来之前都换了村姑的衣裳,自己的衣裳就放在马车里,后来蕊娘坐仆人的车回去了,马车留给唐安芙,她的衣裳自然也就放在马车里了。

  将蕊娘的衣服翻出来,递给康王:

  “要不,小丫鬟吧。”

  康王:……

  **

  马车里的交流告一段落,马车外的交流还在继续。

  唐安杰作为这出戏的总导演,正在尽职尽责的对那些山匪解释他们从何而来,来京做什么的,因为什么什么事情,今天没赶上进城,就只能在城外露宿一宿,请各位好汉行个方便云云。

  台词说到这里,唐安杰将事先准备好的一包银子道|具给那些拦路的山匪送去。

  而那些山匪拿了银子,为首那虬髯壮汉在手里颠了颠,抛给身旁的瘦高个儿,说了句:“还是个肥羊。”

  瘦高个儿掂量了银子后,就塞进衣袋里,跟虬髯壮汉对视一笑,虬髯壮汉忽的变脸,对着唐安杰道:

  “识相的把银子全交出来,兄弟们放你们条生路。”

  唐安杰佯做发怒:“你们别太过分,我们可是带了护卫的。”

  土匪们早就探过这车队里,下人仆婢倒是有几个,可看起来像护卫的,左看右看也就只有始终抱剑在一侧沉默不语的宁少坤。

  土匪们猖狂的笑了起来:“就这病鸡模样的护卫,哈哈哈,老子我一个能打他一百个!”

  宁少坤感觉受到了侮辱,当即就想拔剑上前,谁料土匪们早就防着他,见他一动,几个人就围上来,把他作为重点监察对象,宁少坤当时就怂了,抱着剑退了一步,干咳一声。

  这怂怂的样子让土匪们的气焰更加高涨。

  “哈哈哈哈,老子劝你们还是快快交钱,你们这护卫可护不住你们!”

  这话说完之后,就听见马车里传来一声黄莺出谷般清脆可人的声音:

  “阿叔,外头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那么吵,夫君好容易才睡下,又给你们吵醒了。”

  被唤做‘阿叔’的唐安杰往车里回了句:

  “外头没事,少夫人照顾好少爷便是。我们这……哎哎,你们干什么!”

  听见马车里的动人声音,那虬髯大汉就跟瘦高个儿对视一眼,眼招子瞬间亮了起来,两人毫无顾忌走向马车,一把推开马车旁的唐安杰,正要伸手掀马车帘子,就看见一只如羊脂白玉般的纤纤玉手从车帘子后方伸出来。

  车帘子被掀开一角,露出一张令人垂涎的美貌娇颜,竟是个绝色美人儿。

  瘦高个儿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跟虬髯壮汉说:“这可比上回那个漂亮多了。”

  虬髯大汉跟着点点头:“是啊,比这个差远了。”

  “这要带回去给大哥,大哥定然高兴。”

  “咱俩就立大功了。”

  两个土匪旁若无人的交流,就当着唐安芙的面。

  而马车里的唐安芙一派天真的对他们眨了眨眼,娇娇的问道:“二位是什么人,有何贵干?”

  任何男人对着这样的美人都说不出恶言恶语,虬髯大汉把肩上的刀往旁边地上一插,两手在身上蹭了蹭,学着街上那些酸儒的样子,对唐安芙拱手作揖:

  “小娘子有礼。”

  唐安芙点头回礼。

  那虬髯大汉的目光不住往马车里钻,嘴上还客客气气:

  “不知小娘子深夜出现在此,所为何事啊?”

  唐安芙娇柔一叹:“我家相公体弱多病,我们在老家听闻京城有名医,便变卖了所有家产,来京城为夫看病,不知惊扰到诸位,可否请诸位行个方便,放我们前行。”

  两土匪再咽口水:“哦,原来如此。小娘子看着年纪不大,竟已做了人妇。”

  “嗯,家里穷,兄弟姐妹多,爹娘养不活我,便将我卖给我夫君家做了童养媳,谁料我夫君是个病秧子,这才刚成亲没多久,他就病发了,公公婆婆又相继去世,我一个妇道人家也做不了主,听了人家说京城有名医,就过来了。”

  唐安芙的声音缓缓慢慢,人又像是水做的一般,光是看她说话,就足以叫人酥断了骨,销断了魂。

  唐安杰却是站在一旁看着如戏精附体,不断给自己加戏加台词的唐安芙恶寒不已,心中焦急,干咳一声,提醒她赶紧进入正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