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表哥位高权重 第14章

作者:林盎司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穿越重生

  然而,作为选择恐惧症晚期,左菱舟显然无法如他所愿,她把那盏花灯放下,又兴致勃勃的去了前面的摊位。

  顾玄棠一瞬间,觉得自己有些头疼。

  这个摊位和之前的几个摊位不太一样,摊主指着自己的花灯,说不卖,只猜灯谜,猜中了,就送给他们。不过这猜灯谜,确是要付钱的。

  左菱舟一听他说,就想到了她夏日里路过钟楼时,西大街那边摆摊让丢圈套娃娃的大叔,心想,可不就是一个套路嘛。

  不过她之前技术不好,套娃娃屡套不中,故此对这种摊子目不斜视,路过就走,绝不停留。可现在不一样,她旁边可有一个读书人,正好合适。于是她转头看向顾玄棠,“表哥,这应该是你的强项吧。”

  这句话是肯定句,没有丝毫的疑问语气,但顾玄棠现在哪还在乎这些,对他而言,只要左菱舟现在能赶快结束花灯的挑选,别再让他陪着一起看,问他好不好看,别说猜灯谜,就是现场吟诗作赋,他也只道笔墨伺候,绝不推诿。

  左菱舟见他点头,就从钱袋里掏了钱付给摊主,自己开始挑选花灯。她弯着身子,一个个的看过去,最后选定了一个白色的走马灯。这走马灯样式颇为精巧,差不多三掌的大小,毛竹编成马头马尾,几个飞起的檐角镂空成简洁的花纹,被灯内的灯火照着,一片温暖。然而左菱舟选它倒不是因为这些,只是因为这走马灯与其他走马灯有所不同,它的灯面上绘的不是人骑骏马,而是“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左菱舟看着那一叶扁舟,觉得,就是它了。

  她把灯挑起来,就见灯上坠着一个纸条,上书:樵夫砍柴家中坐,秀才赶考线内缠。左菱舟想了想,指着下联给顾玄棠看,“这应该是个绣字,秀才被线缠上了,就该是绣了吧。”

  “嗯。”

  “那上联是什么呢?”她问,“樵夫砍柴去掉木的话是焦和此,家中坐怎么解呢?”

  顾玄棠闻言笑了一下,看着她,“樵夫砍柴砍的是什么?”

  “木头?”

  “那他坐在家中,是在什么内?”

  “屋内?”

  顾玄棠摇了摇头,“你进屋要进什么?”

  这下左菱舟明白了,“要进门,这是个闲字。”

  顾玄棠点头,“还算可教。”

  左菱舟笑吟吟的,“是表哥教的好。”

  她提着走马灯走到了摊主面前,说道:“我猜出来了,一个是闲字一个是绣字。”

  “姑娘光猜出来可不行,还要写出来才算。”

  左菱舟提笔就写,这两个字的繁体字并不算难,她都还有印象,很快,就写好了递给摊主。那摊主这才允许她把走马灯提走。

  左菱舟得了一盏灯,倒也不贪多,就提着灯拉着顾玄棠走了。顾玄棠见她终于有了灯,也是不由松了口气,他朝左菱舟提着的灯看去,就见灯火映照下,灯面上的扁舟格外静谧,倒显得孤寂安宁。

  “你选这个灯是因为你的名字吗?”顾玄棠问。

  左菱舟点了点头,“但也不全是,”她说,“就是觉得意境很好。”

  顾玄棠也就没再说话了。

  两人一起朝前面走去,左菱舟眼尖,很快就看到了靠近河边,有人在放孔明灯,她转头看向顾玄棠,“我们也去放吧。”

  顾玄棠本就是陪她出来,自然毫无异言。

  不算宽阔的河堤上,许多少女围在一起,共同放飞着写了心愿的孔明灯。

  左菱掏钱买了一盏,提起笔,在纸条上写道:健康平安,喜乐延年。

  她写完,把笔递给顾玄棠,“你也写一个吧。”

  顾玄棠却把笔搁了回去,“我不需要,”他道:“我不信这些,我要什么,会自己去求取。”

  左菱舟笑,“只不过是节日的一个愿景罢了,何必如此认真。”

  不过,她也不勉强,既然他不愿意,就也不劝,自己提着灯放了。

  暖黄色的灯火映得少女的脸朦胧而温柔,左菱舟看着自己的孔明灯越升越高,越升越远,忍不住闭上眼,双手合握,默念道:希望我日后能健康平安,一生顺遂,也希望顾玄棠能恢复自己的记忆,之后一生顺遂。

  她许完愿,颤颤巍巍的睁开眼,明亮的眸内满是憧憬,顾玄棠看着她,突然竟也有些想放飞一盏孔明灯。只是,终究忍住了。

  “走罢。”他道。

  左菱舟就转身继续和他往前走,走着走着,却是突然回头,看着漫天的孔明灯,却已经分不清哪一盏是自己的。她突然就有些惆怅,“它们可真可怜,”她道,“寄托了别人的心愿,可却再也回不来了,还不知道会去哪里呢。”

  顾玄棠闻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只见漫天的孔明灯,如天上的点点星火一样,漂浮在漆黑的夜幕上。

  他有些不解,“它们有何可怜,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不似那纸鸢,被线束缚着,牢牢的困在别人的手里,终日只能在那一方天空中。”

  左菱舟却是不赞同,“纸鸢有什么不好,想上天便能上天,等到想回来,只需人收了线就能回家。它不用担心有风吹过,也不用担心有雨落下,总有人握着线,成为它的依靠,让它知道不管外面发生什么,它总是有退路的。可是孔明灯有什么呢?”她看着那一盏盏漂浮着的孔明灯,“它们只有自己。它们没有线,没有依靠,无根的飘在空中,一阵风吹过,就有可能把它们吹倒在地,一阵雨落下来,就会打熄烛火,栽落下来。它们没有退路,也没有根,就只有自己,只能自己孤零零的小心翼翼的飞着,可不就是可怜么。”

  顾玄棠听了她这一席话,倒是有些不自禁的转头看她,就见左菱舟神色过于平淡与疏离,隐隐中透着一股哀愁。大概是触景伤情了吧,他想,他复又抬头去看那些孔明灯,就见有一盏,似乎是里面的烛火熄了,飘飘摇摇的掉了下来,落在了护城河里,被平缓的水流带着不知去往何处。

  这便是因为她所说的,没有线的缘故。

  身边的灯火辉煌,行人嬉笑打闹着享受着这难得的热闹,顾玄棠感觉自己的手腕被抓住了,左菱舟已经收敛了忧愁,重新带上了笑意,“走吧,我们去前面看看。”她笑着拉着他往前走。

  顾玄棠看着她握着自己手腕的左手,不大,也没有农家女孩惯有的粗糙,看起来十分白皙细嫩,甚至还有些娇弱。

  他被她拉着走着,不觉就看到了她单薄的背影,一时有些想问她,你也想要一根属于自己的线吗?那你又愿意把它交给谁呢?

  只是他终究还是没有问,就像他有些想伸手握住她的手,却还是没了动作。

  他们之间,主导这段关系的是他,可是一直维持这段关系,努力靠近的却是左菱舟。正如她此刻的动作一般,当拥挤的人群出现,当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左菱舟一旦松手,那么……

  顾玄棠感觉腕上一轻,就见左菱舟侧了侧身,在给一个抱着孩子的父亲让路,他们俩个瞬间分离两边,隔着不算宽的距离,却恍若没有了关系。

  如他所想一般。

  很快,人群走过,左菱舟又回到了他的身边,与他并肩走着。

  顾玄棠也就依着她的步伐,不慌不忙,不紧不慢,那些盘旋在他心里的思绪,默默被他压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樵夫砍柴家中坐,秀才赶考线内缠”这个灯谜是我自己随手编的,能自圆其说就好,大家不要深究。

  以及谢谢博博熙熙小天使的地雷,爱你呦~

第二十八章

  漫长的林荫道上,一辆朴素的马车正在缓缓而行,驾车的人看起来十分周正可靠,只是似乎有些冷漠。

  玉是上好的玉,通体莹白,剔透温润,就连雕工也是极其精细,栩栩如生。左菱舟看着顾玄棠手里的玉,许是因为之前在画上见过的缘故,现今看起来竟有些眼熟,她道:“这就是你上次画的那个吗?”

  顾玄棠闻言把目光从手里的玉上收了回来,应道:“嗯。”

  左菱舟有些好奇,“我能看看吗?”

  顾玄棠也不防她,直接递了过去。

  那是一个很漂亮的玉佩,莹白的玉雕成了蝶恋花,蝴蝶振翅,意欲起飞,花团锦簇,争芳斗艳,配着黄色的络子,十分适合少女佩戴。

  左菱舟爱不释手的摸了摸,就把它递了回去,“这个玉佩有什么作用吗?”

  “我们去找一个人。”顾玄棠道。

  “什么人?”左菱舟还是第一次听他说去找人,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我们去杏花村,不是探寻你受伤的原因吗?”

  “自然不是,”顾玄棠故作疑惑,“我不是砍柴时滚下山坡伤了自己?表妹你早已告知于我,怎么现在给忘记了?”

  左菱舟无语捂眼,她错了,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瞎说什么鬼话,要早知道面前的人是这种性格,并如此举一反三,热衷于拿她的话来堵她,她打死也不会叫出那一声表哥,说出后面的谎话。

  “所以我们去杏花村,是去找人吗?”

  顾玄棠颔首。

  “是个姑娘吗?”

  顾玄棠继续颔首。

  “找她做什么呢?”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那之后呢,找到了该怎么办呢?去哪儿?”

  顾玄棠看着她,只说了两个字,“京城。”

  左菱舟一下觉得自己心跳有点快,她之前猜测顾玄棠的身份时,就有猜过他可能家在京城,可是当这两个字真的从他口里吐出时,却还是感到了震惊。穿越三年,终于离开新手村,却是要一下前往京城这种制高点,左菱舟觉得,自己的压力有点大。

  顾玄棠见她霎时蹙起了眉头,支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

  左菱舟注意到了他的眼神,有些可怜的看了他一眼。

  她这一眼可怜巴巴的,像一只求人顺毛摸的小兽,顾玄棠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怕什么,吃不了你。”

  左菱舟的脑袋就一下栽了下去,倒是惹得顾玄棠笑了起来。

  两人赶着申时到了杏花村,日头正晒,顾玄棠不想动,就让左菱舟掀开帘子探出头问路上的行人,“纪连幽家怎么走?”

  那人说了方向,顾一记下了,左菱舟道了谢,放下帘子坐好。

  “纪连幽就是这个玉佩的主人吗?”

  顾玄棠颔首。

  “你怎么知道的?”

  顾玄棠把玉佩拿了起来,问她,“你知道我怎么找到的这块玉佩吗?”

  左菱舟想了想,他们俩一直在一起,她并没有见顾玄棠去找过,那么就只能是顾一了,“你把画给了顾一,让他去找。”

  “然后呢?”

  左菱舟想了想,“莫不是在当铺?”她这话说的有些不肯定,只是联系到顾玄棠当时典当了自己的玉,故才有此猜想。

  顾玄棠却是笑了,“你倒也不笨。”他道:“杏花村和九弯山一样,村内没有当铺,如果需要典当,那么必须到七宝去当。同样,它也和九弯山一样贫穷,贫穷人家面对这种玉,要么就是留作传家之宝,要么就是在困难时期把它当了。这种玉,如若要当,自然不会随便找个小的当铺去当,必然得去七宝最好的当铺,所以我让顾一走了一趟,果不其然,找到了。”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只道你要找的人在杏花村?”

  顾玄棠收起了玉,但笑不语,若非在杏花村受伤,他可不能顺着晋江而下,漂流到九弯山。而他之所以会出现在杏花村,极有可能是自己要找的人就在杏花村,不然,顾玄棠不觉得自己会闲到来如此偏僻之地。只是不知这纪连幽姑娘愿不愿意和他走,以及,那个托付他前来寻人的人又是谁呢?

  顾玄棠隐隐感觉有些模糊印象,却是想不起来,遂收起了思绪,只道先见了纪连幽再说。

  他们没过多时便到了纪连幽家门口,顾玄棠和左菱舟下了车,敲了敲门。未几,有个妇人来开了门,这妇人三十来岁的模样,眉锋眼利,混沌的眼珠中透着一股精明,见了他们俩,仔细瞧了瞧,问道:“你们是谁?有什么事吗?”

  左菱舟向她福了福身,轻声道:“小女乃邻村九弯山之人,此行是前来拜会纪连幽纪姑娘,她可在?”

  那妇人闻言,眼神有一丝慌乱,却是很快道:“她走了。”

  “走了?”左菱舟不解。

  “对,”那妇人一点头,一闪而过的慌乱瞬间被掩盖,粗糙黝黑的脸上慢慢堆了些笑容,她看着左菱舟,语调清晰,神情也生动了起来,“她的心上人进京赶考去了,她放心不下,就追着他去了。”

  左菱舟闻言,不自觉转头去看顾玄棠。

  顾玄棠却只是看了会儿面前的人,没有多话,“如此,那我们便告辞了。”说完,便拉了左菱舟向马车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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