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花燃
她来不及盘点哪些贵族成为了魔法的信徒,她的心情又激动,又紧张,还有种莫名的振奋。
信徒们的狂热也感染了她,此刻,她就像是那个迎风飞在海浪上方的大魔法师,用自己的力量,守护着自己想要守护的人们。
‘不要尝试去召唤魔法。’依兰没有被热血冲昏头,看到有人开始跃跃欲试时,她及时通过水之真名下达了意志。
本来打算尝试的几个青年迷茫地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握起拳头继续呼喊:“魔法!魔法!”
‘要像守护亚里比克港一样,守护我们的人民,而不是进行可耻的掠夺。’依兰轻轻震动意念中的水之真名。
“噢——魔法!守护!”
种子散播下去,接下来就是等待它们生根发芽。
她的眼底涌动着泪花,仰起头来去看那个人,却只看到了他的背影。
他消失在延伸台的帷幕后面,像一个功成身退的隐者。
依兰抿了抿唇,收回视线。
她稍微盘点了一下,大约有三分之一的贵族青年被俘获成为了魔法信徒,也就是四十人左右。至于其他人……也许是因为魔法天赋实在太过稀烂,也许是有别的信念,又或者是太过冷静,服下魔药都能理智地思考,没有被轻易带走了情绪。
依兰望向阿尔萨斯。
遗憾的是,这条微笑毒蛇并没有被洗脑,他偏着头,望着神情狂热的贵族青年们,嘴角勾起明晃晃的嘲讽笑容——因为魔药的关系,他不再把心思隐藏在完美的外壳下,而是毫不掩饰地用眼神告诉麾下,你们都是一群白痴。
依兰略有一点失望。
如果能够控制阿尔萨斯,那该多好啊。
依兰缓了缓情绪,望向霍华德夫妇。
弗丽嘉满脸嘲讽,显然根本无法与那个可怜的港口共情。而霍华德大公则目光冷静,正探究地望着依兰。
对上视线的霎那,依兰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霍华德,竟然在观察自己。
她适时地让自己的热泪挤出眼角,像狂热的青年们一样抬起手来,冲着他喊道:“魔法!伟大的魔法!”
霍华德眯起了眼睛。
他知道这个女人非常阴险,非常虚伪,擅长欲擒故纵,而且也的确胸中有料,不是那种泛泛之辈。不得不承认,她很有一套,一收一纵,一来一回,很容易抓人眼球。当然,只有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才会中她的诡计。
他面无表情地垂下视线。
依兰舒了一口气——这是过关了吧?
魔药的效果很快就消退了,贵族们的情绪平复了下来,他们冲着圆台上的依兰矜持地鼓掌。
“谢谢,谢谢!”依兰拎起裙摆,冲着台下施礼。
弗丽嘉夫人回过神,发现自己的丈夫在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打量女孩,不禁一口恶气堵在胸口,愤怒地离席。
依兰回到阿尔萨斯身边,轻松地问道:“殿下,我没丢脸吧?”
“噢,当然不,你的表现真是棒极了!”他的心思明显有一点飘。
他一直在想,那个阴睛不定,神秘古怪的路易?温莎,为什么要给依兰捧场?礼服的事,真的是个意外吗?噢!一定是加图斯,一定是加图斯那小子偷偷求过路易,让他看顾依兰!真是个浑球!
晚宴的时候,大家惊奇地发现,一部分同伴的胃口似乎好得惊人。
“天啊,安吉拉,你再这样吃下去,束腰会迸裂的!”一个细腰贵族少女冲着身旁的女伴大惊小怪地尖叫起来。
安吉拉舀起满满一勺奶油:“可是殿下准备的食物真是太美味了。”
细腰少女翻了个白眼,轻声嘀咕:“没看出来你这么会拍马屁!”
坐在上首埋头大吃的依兰心虚地理了理头发,停止在意念中大叫‘啊啊啊好好吃啊我要再来八盘’。
过于激荡的心绪,也会影响到信徒们。
“他们刚才都太激动了。”阿尔萨斯淡定地擦着手,“消耗了太多体力。”
感应到水元素的真名的信徒们,情绪肯定比别人激荡得多。
依兰为阿尔萨斯的敏锐而心惊,再一次暗暗在心头告诫自己,千万谨言慎行。
晚餐之后,贵族们接二连三出现了腹痛的症状。
他们不敢离席,一个个可怜巴巴地望着阿尔萨斯,身体不安地扭来扭去。
依兰:“……”
她非常确定,绝对是那杯葡萄酒惹的祸,那个黑心又狡猾的家伙将泻药发作的时间延后了,让人误以为是阿尔萨斯准备的晚餐有问题!
于是她也学着别人的样子,摆出为难又痛苦的表情。
“殿下,天色已晚,我觉得我该回家了……”
腹中咕咕叫的贵族们连连点头附和。
阿尔萨斯的脸色也难看极了,尤其是这些人明明觉得食物有问题,却因为忌惮而不敢开口的样子,更是让阿尔萨斯感到深深的无力。
“本来还有舞会……”
他自己的腹中也传来绞痛。
“既然大家都累了,那就算了。”
贵族们如蒙大赦,巴巴地盼着阿尔萨斯起身离席。
一百多名贵族青年整整齐齐扭着小八字步的阵容,实在是非常豪华。
来到大厅,阿尔萨斯非常随意地问了管家一句:“霍华德大公和夫人可安好?”
依兰心脏再度轻轻一跳。
阿尔萨斯,他是个谨慎、缜密的人。
管家躬身:“大公夫妇在小厅跳舞。”
阿尔萨斯点点头。
还能跳舞,一定没有吃坏肚子。
所以……真是自己准备的食物出了问题?该死!今天真是诸事不顺!
城堡外面有一片油菜花田,依兰发现王子殿下盯着那些齐腰招摇的金色花朵,眼睛都看绿了。
很多贵族已经捂着肚子钻进了花丛。
当然,这种有失体面的事情,王储阿尔萨斯是绝对绝对不会做的。
依兰假惺惺地说:“殿下不用送我了,我可以散步回去。”
“噢,那当然不可以!”阿尔萨斯的微笑悲催而扭曲。
依兰回到家的时候,天还没有黑透。
一封信从门缝底下塞进了屋子,是保罗写的,他带着妮可和老林恩去享受温泉了,今夜不回。
她懒洋洋地躺进公主床里,脑海中全是魔神扮成路易?温莎的样子,她有一堆问题想问他。
奇怪的是他一直没有出现。
夜幕降临,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又黑又沉的幔帐挂满了四面墙壁,地毯也是死气沉沉的颜色,空气里飘着刺鼻的药味,以及薰香……
她知道了,这是路易?温莎的房间。
这股味道她白天曾在他身上嗅到过。
他留在这里做什么呢?
她暗自琢磨着,蹦蹦跳跳找到了门,把自己挤成薄薄一片,从门缝底下钻了出去——这个出门方法是保罗的信件带给她的灵感。
出门之后,她发现这里正是古堡内最高处的那个房间,从这里往下望,就像是站在塔顶,俯视中空的高塔,一切尽收眼底。
夜晚看这间古堡,更像是吸血鬼伯爵的住所了。
所有龙晶灯都用暗色的灯罩罩住,光线昏暗,到处都有一团团暗沉的影子,很适合依兰毛线球藏身。
依兰顺着高低起伏的阴影,蹦到一根通天圆柱的浮雕上面,居高临下环视了一圈。
一眼就看到了路易?温莎。
他看起来暮气重了很多,微微佝偻着背,单手拄着那支黑宝石手杖,另外一只手居然在……挠头。
很为难的样子。
依兰凑上前去。
原来路易?温莎大人藏身在暗色的帷幕里面,偷听小露台上的霍华德大公和弗丽嘉夫人吵架。
依兰:“……”
此刻,路易?温莎骑虎难下,身体一动,势必会被大公夫妇发现,那可就太尴尬了。
一双银色的眼睛里写满了迷惑。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要做什么?
“瑞恩?霍华德,看着西芙宝贝的模样,难道你就不会痛心么!”弗丽嘉的声音已经有一点失控,“还是说,你自己也被那个黑发女人迷得晕头转向!”
“注意你说话的分寸。”霍华德大公的声音依旧沉稳冷淡。
“噢!是谁没有分寸?别以为我看不出来,那个女人已经成功引起了你的注意!”
“的确如此。”
依兰小毛线藏到了路易的口袋里面,听到这一句,吓得她差点儿跌出了口袋。
她可不认为这个‘注意’是弗丽嘉以为的那个‘注意’。
“天哪!天哪!我要疯了!”
“不必那么大声叫喊,弗丽嘉。”霍华德大公说,“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弗丽嘉嘎一下收住了声,过了一会儿,她恨恨地说:“我只不过想让她当众出个丑而已!”
“这件事不用再谈了吧。”霍华德走了两步,“该就寝了。”
“可是瑞恩!”弗丽嘉喊道,“你难道忍心眼睁睁看着维纳尔和西芙就这样分开吗?不!我无法接受!维纳尔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弗丽嘉,鬼迷心窍的人怕不止是维纳尔。”大公的声音低沉了很多,“虽然你一直故意撮合他和西芙,但维纳尔始终把距离保持得很好,这一点,是我对他为数不多的欣赏之一。”
弗丽嘉尴尬地说:“瑞恩,我没有故意撮合,维纳尔和西芙从小就喜欢在一起玩,我只是心疼西芙那个可怜的孩子,我不希望她独自一个人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受人欺负,噢,她那么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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