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吃糖 第108章

作者:骈屿 标签: 情有独钟 爽文 甜文 穿越重生

  “什么?”胭脂红春瓶被气得牙痒痒,听到这话连忙问道。

  五彩鱼藻纹盖罐和胭脂红春瓶一样,是昨日才被内侍挪到这里的,皇上不喜瓷器,所以原本皇上所在的地方和他们这些瓷器是没什么关系的,宫内都在传,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宁妃的缘故,皇上这才开始在宫内的一些地方妆点起了瓷器。

  只是,紫宸殿和罄书殿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干净净,以铜器为主。

  五彩鱼藻纹盖罐说道:“我之前在的府库里有几个碗筷儿应季被换下来,听他们说宫里有人是能听见瓷器说话的。我们在这儿怨天尤人,不如喊两嗓子传给外面的瓷器听,然后一传十十传百的,说不准就能让那人听见,到时候皇上岂能不知这两人的阴谋?”

  “这……能行吗?”胭脂红春瓶有些犹豫:“再说了,说不定这就是宫内传闻,和井里面有男孩子跳出来一样,无稽之谈。”

  “死马当活马医吧。”五彩鱼藻纹盖罐说道:“倘若真的成了,皇上也应该谢谢宁妃。若不是因为她,皇上下令在宫内各处摆放瓷器,咱们现今还在府库里面待着呢,哪里能知道这些事儿?”

  “你说,真的有这么个人吗?”胭脂红春瓶吸了口气:“算了算了,管他有没有,我还年轻,我还不想死呢。尤其是,我得看着这些人造反失败,也被一并关到天牢里,之后问斩,吓得哆哆嗦嗦,我才能瞑目!”

  五彩鱼藻纹盖罐清了清嗓子,说道:“那你可能一辈子都看不到了,还能当真有人抱着你托着你护着你去各处看这些不成?”

  胭脂红春瓶一撇嘴:“万一呢!瓷活着,要有梦想!外面的瓷器听得见吗!听得见回个话!这里是漏屋的胭脂红春瓶!”

  “还有五彩鱼藻纹盖罐!”

  漏屋里人声不算鼎沸,但这两个瓷器的声音却能刺破屋顶似的,顺着风一路向外飞去。

  “外面有没有瓷器啊!”胭脂红春瓶喘了一口气,说道:“你看咱们两个像不像被关起来的那种,‘有没有人来救救我啊’的喊法?”

  “管他像不像。”五彩鱼藻纹盖罐喘着气儿,一扫方才的悠闲态度,喊道:“有没有瓷器能听见我们!!!”

  过了半晌,外面传来了一个瓷器的回音,飘飘乎好似随时就能散了似的,“听见啦!那个鱼什么的!你的名字太难了,我记不住!”

  五彩鱼藻纹盖罐惊喜喊道:“那就叫我藻藻好了!你附近有没有瓷器啊?你是在哪里的瓷器啊?”

  “我在漏屋外面!”那个瓷器的声音回道:“我是昨天新搬来的大缸!我肚子里也有一条鱼,好巧啊!藻藻你好,我叫大刚!”

  “你快喊两声,问问外面有没有瓷器能听见你说话,咱们传个信儿!”五彩鱼藻纹盖罐喊道。

  “哎!我问问啊!”

  戴庸这时才匆匆忙忙由一处来,拱手说道:“皇上今晨龙体抱恙,早朝暂免了,各位大人早回吧。”

  人群互相看了一眼,面色大多不悦,但也有人上去问两句皇上如今安康?仍有些要紧的折子要递。

  戴庸身旁跟着个小内侍,手上拖了玉盘,戴庸接过这些所谓的“要紧折子”,转手放入那玉盘之上,说道:“既然重要,政事总是不能免,皇上特命咱家收到紫宸殿去,待皇上稍稍歇息醒了,便先看上一些。”

  邹津在旁听了,面色和善地夸赞道:“有如此皇上,乃是百姓之福,也是咱们朝臣的福气啊。”

  王俞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跟着应和道:“可不就是嘛。就是不知皇上如何了。”

  戴庸冲这两位朝臣拱了下手,叹了口气,面色有些愁苦地说道:“各位大人关心皇上,也是社稷之福。”

  “戴总管你被骗啦!”胭脂红春瓶激动地在旁大喊:“这两个人是坏人!嘴上舌绽莲花,肚子里都是坏水儿!”

  大刚浑厚的声音又从外面传了进来:“问到啦!我边上有个瓷器!”

  “好!”五彩鱼藻纹盖罐喊道:“我们这里听见两个奸臣要造反,听闻宫里有人能听见瓷器说话,想要一个一个的传过去,倘若此人能将这事儿报给皇上,也省的咱们到时候受些无妄之灾!”

  “好!你说!”大刚喊道:“两个人什么样儿的叫什么名字?密谋什么了?”

  五彩鱼藻纹盖罐形容道:“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一个老的头发都白了。”

  胭脂红春瓶跟着喊:“这么老了还想着造反呢!我都怕他造反的时候一个激动把自己吓死了!我刚才看见他站了这么长时间腿都在打抖,人家明明给了凳子椅子,他却非要来这里聊坏事儿,活该腿抖!”

  五彩鱼藻纹盖罐:“另一个听方才说的,好像是个兵部侍郎,声音尖的和女扮男装似的!”

  胭脂红春瓶:“对!连我们戴总管都看着比他男人!他竟然是个兵部侍郎!”

  五彩鱼藻纹盖罐:“他们两个说,如今京城内有五万人马!外面还有在等着的!另外就是,他们通敌卖国,把漠北的布防图交出去了,导致漠北将士平白无辜战死沙场,其实都是自己人害的!”

  胭脂红春瓶:“还有最近,最近好像也给秦王下套了,让秦王无暇分身京城。”

  大刚“哎哟”一声:“这两个人怎么这么坏啊!”

  胭脂红春瓶跟着喊道:“坏透了!快把这话传出去!不然就来不及了!谁知道他们造起反来是什么时候,万一就是一会儿可怎么办!”

  大刚:“成咧!你们看好吧!”

  瓷器们一传一的传话,传到宁姝耳中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她正在御花园散步,就听见一个瓷器的声音由远处传来:“这里有没有瓷器啊!我已经是传递的第一百二十三个瓷器了!有几句话带给这宫里能听见瓷器说话的贵人!”

  宁姝:???

  她还在发愣的时候,御花园曲折廊桥下面传来了一声闷响,伴着水声嗡嗡的,语调听起来像是唱戏似的:“这里有装荷花的老青花坛子!远处的瓷器怎得了?”

  “有人想要造反啊!”远处的瓷器喊道:“我们一路传过来的!你也帮着我们一起传吧!不然到时候百姓受苦不说,光咱们也少不了被糟蹋的命!”

  老青花坛子闷闷地应了一声:“竟然有小贼想要造反?呀呀呀呀我这一身的荷花儿先不能答应!咱们瓷器胎骨板正挺直,绝对不能姑息这种事儿。方才听闻你是传信儿的第一百二十三个瓷器?”

  “正是!”

  “辛苦了!”老青花坛子喊道:“下一站就交给老坛子我吧!御花园儿的老青花坛子,第一百二十四站!”

  “那你可听好了!”

  老青花坛子应道:“说罢!可别耽误了事儿!老坛子我洗耳倾听!”

  宁姝听了这一段之后有些哑然——这是什么?瓷器总动员?

第133章

  远处那瓷器的声音传来,大致将事情说了一遍。

  “今早漏屋里有两个人要造反!”

  青花老坛子:“哦,今早落雨有两个人要吃早饭!”

  “京城内有五万兵马!外面还有接应!”

  青花老坛子:“京城内有五万病马!要送到外面去。”

  “一个是老人,白头发,一个是兵部侍郎。”

  青花老坛子:“一个是老头,一个是养病马的!”

  “他们还将漠北的布防图给出去了,通敌卖国!想将秦王按在漠北!”

  青花老坛子:“他们还要把病马送到漠北,给敌国,给秦王帮忙!”

  青花老坛子自己念念叨叨说道:“那这是好事儿啊,给敌国送去了之后那不就传染他们的马吗?他们没马怎么打仗呢?这两个人连早饭都没吃就要去送马了,哎哟,也不是好事儿,京城怎么有这么多病马啊?”

  宁姝:……刚才说洗耳恭听的坛子是哪一个?不会是坛子周围都包裹着泥把耳朵给堵住了吧。

  青花老坛子确定好自己听的内容,这就开腔开始唱戏了:“远处的瓷器你们听好了,如今有一件大好事儿就要发生了!我这里是御花园的青花老坛子,第一百二十四号。”

  宁姝往前走了一步,低声说道:“我听见了。”

  “哎!这个瓷器姑娘说话挺好听的,那你到时候可别矜持地不敢喊,老坛子我教你唱两嗓子戏!”

  宁姝冲身后跟着的宫人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后退些许,这才转头说道:“我就是你们找的那个能听见瓷器说话的人,我此刻就站在你边上的廊道上。”

  青花老坛子微微一愣,随即说道:“那……你先把我捞出去吧,周围都是泥,也不知道老坛子身上的画儿有没有花掉。”

  宁姝:“……刚才不是有瓷让你传话吗?”

  青花老坛子耳朵聋,但并不代表他心里不清楚啊,他说道:“那你刚才就站在边上的嘛,你能听不见?老坛子我可是怕记错词儿,重复了两遍有余呢!你且听好了,京城里有五万匹病马,要送到漠北去害人。这些马可不能让京城老百姓碰着,不然说不准就是场大灾啊!姑娘你没见过瘟疫吧?”

  宁姝:“未曾。”

  青花老坛子:“这么巧,我也没见过。”

  宁姝:那你还问!

  青花老坛子又说:“然后要让皇上重重的赏那两个送病马去漠北的人。他们不在意个人安危,为朝廷出力,皇上应该要好好地重重地赏!”

  宁姝:我这就把你捞出来送到青叔面前,让他给你好好上上课。

  宁姝也未在此处多做久留,只是吩咐宫人将这青花老坛子捞出来,自己则快步朝着紫宸殿的方向去了。

  荀翊如今还在装病,宁姝这是知道的,但这是顶大的事儿,她还是应当快些告诉他。

  宁姝在去的路上,却不知道京城今日有个爆炸性的消息——晋国公败了,被一群寇匪给打败了。如今南侧户门洞开,又有藻灾,百姓动乱,而带来这个消息的则是一位举家逃难到京城的南方商贾。

  京城甚少有这样阴郁的天气,是以许多百姓将这天气一并看成了国有大难的象征,一时人人自危。

  原本还有些人想要趁这个机会去抢些粮食,谁知道大的粮铺早已经关门了,就剩下几家小的,还不够抢的,很快也就挂上了锁。

  没了这些,逛集市的也不去了,出门劳作的也早早返家了,将所有的东西都收好藏好,门窗掩盖,回家商量今后该如何办。

  京城当中一片愁云惨淡,邹津坐着马车路过街道的时候看见这副模样甚至有些好笑,与一旁密谋之人说道:“此次可算是抓住了荀翊的由头,定然能成事。”

  那密谋之人戴了一顶棕色檐帽,宽大的边沿将他的大半张脸都盖住了,但却无法盖住脸上的疤痕。那疤痕沿着他的左额一路向下,硬生生的在脸上开阔疆土一般,愈发显得很绝孤戾。

  他人至中年,面部养护很好,但却只有一只眼睛,另外一只被那刀伤划过,眼眶子里早已经没了内容,凹陷进去。好似原本是锦衣玉食过得日子,如今却只能得过且过。

  又像是从地府里爬出来纠缠不休的孤魂野鬼,只为在这人间做件复仇大事,无惜将天地所有人一起卷入深渊。

  “荀翊,我全府上下的命,定要你来赔。”他语气平淡,但却能从其中听得阴戾之感。

  “国舅爷。哦不,日后便是摄政王了。”邹津冲他拜了一拜:“荀翊又算是什么呢?不过是个毛头小子,恰好手中握到了权柄,就想着要嗜主了。咱们这些年,什么事儿没一起趟过?他还嫩着呢。”

  那刀疤之人说道:“且不能小看这荀翊。当年家姐原本将他交到旁人手中,就是想要摧残他死,可他竟然好端端的熬了过来。”

  “那还不是靠的魏家撑腰?”邹津说道:“如今没了魏家没了秦王,他独木难支啊!况且南部咱们又得了大胜,就连晋国公也不是对手。”

  刀疤之人冷声一声,道:“晋国公倒是条汉子,只是他不肯为我所用,那便只好送他一程。”

  邹津早上和王俞说话的时候还一副爱答不理冷漠疏离的模样,如今在这刀疤之人面前却是毕恭毕敬,极尽溜须拍马只能:“还是摄政王您想的周到,拿那晋国公世子为诱饵,果然晋国公方寸大乱。只是这晋国公世子竟然是个硬骨头,怎么也不肯哼一声,若不是切下他一臂给了晋国公,怕晋国公都不肯信,也不会退。”

  “我也未曾想到,这晋国公世子竟然断指的时候连哼都不哼一声,可惜了。”刀疤之人点了点头,说道:“再过不久,便送他们父子‘团聚’,来世好好投胎,可要选对了边才是。”

  刀疤之人略想了想,又问:“今日宫内境况如何?”

  王俞原本在旁看着邹津这般阿谀奉承的模样十分不悦,被这么一问语气有些不好答道:“宫里一切都顺当的,方才来的消息,皇上如今还在紫宸殿,宁妃在御花园不知道想了什么,命人将一个青花老坛子捞了上来。”

  “荒唐。”刀疤之人冷声说道:“荀翊若不是耽于男女之情,一开始就将这宁姝处置了,或许不会落到今日的地步。晋国公若不是困于亲情,自然也不会将南方军势拱手相让。情之一字,若能当真摆脱了,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说罢,这刀疤之人端起一盏茶,慢悠悠地抿了一口。

  “哎哟我呸呸呸呸!你别用我喝水!”那斗彩葡萄纹瓷盏大叫道:“你不是抱着给家人报仇的名声才混到今天的吗?如今还说别人耽于感情?依我看,你这就叫那什么来着,装逼!哈哈哈哈这个词真的太好用了,是我上次从市集里学的,还是个叫灵云的斗彩瓷盏教我的呢。哎哟,说了别用我喝水,被你这样的人用过,我都觉得自己要得瘟疫了!”

  放下茶杯,刀疤之人又说:“漠北的事情可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王俞说道:“如今漠北军卒,连同秦王都被瓦哲部缠上了,他们有咱们的布防图,想要缠个秦王还是十分容易的。”

  刀疤之人点了点头,说道:“但这瓦哲部也不能让他们太猖狂了,不然收复山河总是难。”

  “那是自然。”王俞说道:“这已经想好了,到时咱们假意请瓦哲大军入驻之前承诺给他们的城厥,到时门一合,再放把火烧个三天三夜,就不信他们还有什么能活下来的。至于里面的百姓,到时就说是瓦哲部作恶走水,也都说不到咱们身上。”

  马车路过一个犹在卖豆腐脑的摊子,那粗茶瓷碗听见了,大喊一声:“逮!此处马车里有歹人!哇呀呀呀呀你可敢来我这里吃一百碗豆腐脑?!之后赐你一个脑满肠肥再被我砸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