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观儿媳们争奇斗艳 第94章

作者:吴漾 标签: 欢喜冤家 前世今生 穿越重生

  刚放完风筝的姜初照抱着那只防水小乌龟在排排坐的儿媳面前踱步,他腰杆笔直、步态潇洒,眉目生辉、容光焕发,宛如昨夜吃了十几个羊腰,滋补得很是透彻。

  “今天的草地会议,还是延续了去年的主题,”他仰天微笑,沐浴着春光欣欣然道,“去年朕觉得自己有些力不从心,努力修养了一年,朕身体上确实好了一些。现在春来了,朕的使命责任也该承担起来了。”

  诸位妃子面面相觑,一直聚焦此事从未轻言放弃的娴妃甚至惊喜万分地抬起头来,还提着小马扎微不可查地往前拱了拱。

  哀家和云妃倒是很像。听闻此言同频地扯了扯唇角,溢出一声冷笑,等待接下来的剧情走向。

  果然就看到这条傻狗开始驻足叹息,顶着一张惆怅面皮随口扯大谎:“许久未行此事,朕想着某些功能再次启用前,应该去南山寺开个光。”

  哀家:“……”

  我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开光”让我不忍卒听,词脑袋里甚至开始自动播放小沙弥和俏皇帝的爱情动作大戏。

  就听姜初照又道:“但开光过程竟不顺利。先是敲木鱼的师父敲断了犍槌,上香的师父点着了佛履,念经的小沙弥们带错了经书,朕是去求子的,他们念的却是倡导除障破魔清心戒欲的《大佛顶首楞严经》。种种迹象表明,朕今年不适宜孕育皇子,佛祖还不太愿意让我为姜家传宗接代,绵延子孙。”

  话及此处,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仿佛要把昨夜的腰子给叹出来:“明年佛祖允不允还未可知,但诸位姑娘年华尚好,耽误不得。去年成功嫁出去的几位妹妹,诸位也看到了,过得很幸福,很美好。各位若是也有此打算,朕一律封为郡主,并对你们未来的夫婿进行认真考察,若是不想嫁于男人,只想出宫逍遥,朕便赐予金银财宝,送你们回家或者去远方。”

  说完这些,负手而立,冲我扬眉飒笑:“太后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我已接受了这打击,呈咸鱼状,嗤嗤而笑。

  笑了一阵忽然想到嫁进宫时被我打发出去的孙太后,于是鲤鱼打挺一般直起身来,替我的儿媳们争取权益:“据哀家了解,羽林小哥里颇有一些容貌身材皆出挑的,还有一些不想努力了的。当然啦,京城公子里也不乏才华出众且模样俊方的。”

  饼越想越大,蓝图越描越清晰,我也越来越开心,于是举手提议:“春天来了,不如搞一个京城相亲大会,让想出宫的儿媳和想求姻缘的公子互相瞧一瞧呐!”

  姜初照生怕过了这个村没了这个店一样,立刻准了,还把苏得意揪过来:“苏得意,就按太后的意思办!地方的话,”他略一琢磨,握拳砸掌,“就在月西河!”

  儿媳们都傻了眼。

  直到她们的夫婿又问:“所以,有没有想现在就报名的?”

  这群小可爱才呼呼啦啦地举手,笑得比春花还要明艳漂亮——

  “回陛下,臣妾想去。”

  “回陛下,臣妾亦然。”

  “谢陛下隆恩,臣妾给自己和宁嫔报个名。”

  “谢陛下隆恩,师妹妹和臣妾都有此意。”

  我举目四望,略数了数。

  没举手的,只有娴妃,丽妃,余知乐和云妃四个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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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鞋底

  三月末,月西河连办三场相亲大会,风景连廊从早到晚嬉笑声不断,公子无双,美人如玉,初见时他们还两厢羞怯双双脸红,会毕时公子已极其自然地在小姐耳鬓上簪粉嫩桃花,小姐已落落大方地在公子绅带上系鸳鸯荷包。

  我带着初进宫那年生辰夜、姜初照送我的面具,跟随他穿行于热闹的人群中,偶尔驻足望一望旁人谈情说爱的模样,顺便观察一下我那十三个报了名的儿媳有没有找到如意情郎。

  姜初照怕我被往来的人挤到,时常转身将我挡在身前,但也知道青天白日的,人多眼杂,所以很有分寸,同我保持着至少两尺的距离。

  尽管如此,还是有不少性子跳脱的公子小姐大笑着跑过的时候会撞到我,让我踉跄过后恍然驻足。

  此时,千百人仓促路过,紫色流光长袍的姜初照回头望我,唇角错了半分,浅笑着把宽阔的衣袖递过来:“抓住这个,走在我背后,走出这条连廊就没这么挤了。”

  我微怔。

  不晓得为何心头抽出几丝奇怪的情绪来。像有迎春而生脆嫩娇弱的小草,于微风中摇摇晃晃,草尖尖划过心头,惹我心猿意马又有些害怕。

  摸了摸脸上的面具,想来应该不会有人认出这是当今的太后,便伸出手去了,但却在碰上衣袖的那一刻,被突然从袖子里探出来的手攥住了手腕。

  我瞬间惊恐,几乎跳脚:“你快放开!”

  出乎意料的是,他这次真的超级听话,跟以前一点儿也不像。闻言把我的手腕松开,还恍惚着问了一句:“吓到你了?”

  我赶紧把它们藏在身后,生怕他又来拉我的手腕。

  但他并没有,只是用无忧笑容遮掩住眸中的小小失落:“不诓你了,抓着衣袖吧。”

  我在背后搓着手指,平静了好一会儿还是觉得无法平复方才那阵心慌,于是有些气急败坏道:“不用,你在前面走就成,我跟近一些就是了。而且即便有人撞到我也没什么,又不疼的。”

  姜初照附和着点了点头。

  我这厢已经很烦躁了,他那边却在憋笑,小声道:“我现在想去买一面镜子。”

  我皱眉:“啥玩意儿?”

  他挑眉傻乐:“买来让你瞧一瞧,自己现在的耳朵有多粉嫩,整个模样有多可爱。”

  我懵了半晌。

  反应过来后咬牙恐吓他:“……不许用这个词形容你……!”

  形容你后娘!

  *

  月西河相亲会结束,回到宫里跟随姜初照调查走访了一圈,就得知十三个儿媳中有五位给自己找到了如意郎君,有四位已和羽林小哥商议好了未来,剩下的则内部消化了,这四位便是哀家早就发现有搞姬苗头的宁嫔和卢美人,韩婕妤和师美人。

  很好。

  报了名的都有了自己的安排,决定得干脆利落,毫不留恋哀家半分。

  我内心是有点伤感的,回凤颐宫的路上,趁有茫茫夜色遮掩,差点掉了泪。

  身旁那条傻狗却几乎要对月吼他几嗓子,连走路都是“之”字形,且跑来跑去,上墙爬树,宛如真狗。

  他从宫墙上跳下来,故意在我面前跟不倒翁一样晃晃悠悠,生怕我瞧不出他的欢快来:“太后不知,这一天朕盼了两年了。”

  我别过脸去不看他这嘚瑟样子,但还是被他接下来的话气得脸颊都开始充气。

  “美中不足的是,宫里还有四个妃子,一直赖着不肯走。就连云妃都不说离开了,去年数她举手最快呢,”说到这里,还用胳膊肘拐了我一下,跟准备作案的贼要跟他老大商量商量如何行动一样,压低声音跟我探讨,“太后觉得剩下的这四位该用个什么法子,让她们也离开呢?”

  我已忍无可忍,本来想抬腿踹他一脚,可看到他那双新鞋明黄瓦亮的,立刻灵光上脑,抬脚踩在他鞋面上,还勾住脚尖还用力搓了几下。

  听二哥分析过,姜初照也是怕脏的。于是,我无比期待他被这场面脏到,浑身不自在且甚至哭出声来的样子。

  可不晓得为什么,三秒过后,还是没听到他骂我。

  怔怔抬头,就发现眼前这人儿面色不对了。

  “你……你脸红什么?”我一时不晓得哪里出了问题,所以有些懵。

  就见他那白玉一样莹润的耳朵也开始不对劲,嫣红色从耳根处溢出来,一路蹿到耳朵尖尖。

  “踩……疼你了?”

  四下无人显得夜色太宁静,面前公子太过不正常显得这夜景也生出些荒唐。四下里都不对劲,我到成了那个浑身不自在的人。

  姜初照也不知犯了什么神经,在我抬脚离去的那一瞬间,眼睑扑簌了好几次,喉间溢出一声怪异的闷哼声。

  我抓了抓发凉的脖颈:“你咋了?”

  他目光躲闪着,看墙看树,看天看地,最后才看我的脚尖,问出一个问题:“现在姑娘们穿的鞋,鞋底都这么薄吗?”

  我更懵:“啥?”

  他指了指自己的,那种语气既压抑克制又像是在疯狂暗示:“朕的鞋底跟你不一样,很厚,但是……鞋面却很薄。”

  是真的不清楚他犯了什么神经,刚才还跟我探讨着儿媳离宫事宜,现下就开始讲我俩的鞋子了。

  我耸肩,在晚风中作凌乱状:“哀家听不明白你的意思。你不如直说。”

  姜初照的脸更红了。像是熟过了的李子,如果拿着针戳一下,就有鲜红的汁水往外冒。

  良久后。

  他把目光移到我手上:“太后还记不记得自己说过……手摸着好的,脚也不会太差。”

  这话与平地炸雷炸开浑厚地面,引得地浆迸射火光四溅,我猛地哆嗦一下后,惊悚地抬起眼皮来。

  不知是我这模样振奋了他的心情,还是他跨越方才的心理障碍后忽然着了道升了天,就听他唇边溢出一声笑,然后抛却方才扭扭捏捏的小媳妇儿模样,张狂大胆,嬉皮笑脸,还故意拖着悠扬的长腔宛如唱戏一般同我道——

  “有些小姑娘,脚趾修长,指腹圆润,用来摩挲很是妙呢。”

  我几乎脱下鞋来呼他一鞋底:“……妙你个仙人板板。”

  *

  准备出宫去过新生活的儿媳们终于看出来了我的不舍,她们聚在一起略商量了商量,便决定等万寿节后再离开。

  一来呢再陪我些时日,让我好慢慢接受这现实。

  二来呢也给自己自己的情郎和卿卿一些时间一些距离过渡过渡,毕竟这亲相得很急促,若是中途有人变心,还好再做打算。

  来凤颐宫请安时,这群小可爱把想法同我讲了讲,竟听得我有些眼眶泛潮。

  太舍不得了。

  这些儿媳里,即便有些性格不是那么讨喜,心肠不是那么善良,但到底是我从二百个人里一个一个挑选的,这些姑娘的小嫩脸、小嫩手我也是一一摸过的。

  从第一次宫宴,到上次除夕夜那次宫宴,每一回她们都认真准备着节目和礼物,从没有让我白白期待,就连争吵都是可爱且充满少女灵气的。她们给我的色彩比她们初入宫时,凤颐宫门前灼人眼的桃花更绚烂呢。

  想到这儿,就难免有些感伤。开了好几次口,却依旧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索性放弃了。

  果儿替我圆成了几句,儿媳们也都体量我的心情,除了云妃还等在这里,其余的都缓缓散去了。

  “你怎么没有走?”我俯身趴在坐榻上,抱着软枕,恹恹地问云妃。

  她过去这大半年混得实在逍遥,所以整个人都变得没心没肺又没大没小的,走到我跟前,还戳了戳我的脸,笑道:“陛下的媳妇儿们都要走了,他都没有这般伤情,反而他母后在这里伤感叹气。”

  “你为何没走?”我又问了一遍。

  是真的有点想听一听她的打算的,甚至筹划着长痛不如短痛,她若是也想离开,不如趁机一同走,叫哀家舍不得也只舍不得这一次。

  云妃随意地坐在榻下木阶上,弯腰趴在我面前,下巴垫着手背,明亮的目珠离我不过三寸。她顶着诚挚又可爱的笑,同我道:“太后没有走前,臣妾是不会先走的。”

  这句话好听到该如何形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