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农为本 第120章

作者:经年未醒 标签: 爽文 穿越重生

  “夫人说的是。”尹涿颔首。

  休沐日,林福带着礼和自己编的教材登国子监祭酒的门,礼仪周全地拱手对尹涿行礼:“世叔,侄女叨扰了。”

  尹涿回了半礼,就在正堂接待她。

  “今秋虽江南之地水患害稼,然关内几道皆丰产,侄女在其中.功不可没,老夫在国子监,听学生们说起你,多是敬佩之语。”尹涿道。

  林福赶忙谦虚几句不敢当,也不绕圈子,直接说起今日拜访的来意。

  “侄女在屯田司任职两年,主持实验室研究粮食增产,虽有了一点小小的成果,但其中亦有许多难题。其一便是人才稀缺。”

  她说起这两年教导屯田司、司农寺、皇庄及公廨田役农们,并再度吐槽御史台不讲究,把她教出来的人才给抢走。

  “农事研究,要结合不同地方的气候、水文、地形、物产等各方面因素,因地制宜。在京畿一带培育出来的良种,换到西北很有可能存活都困难。如今朝中能用之人寥寥,能分散各地进行研究和指导农人的更少。”

  林福铺垫了一长串,终于在尹涿的注视下把教材拿出来,说:“侄女想,国子监能开农学一课,专门培养精通农学人才。”

  尹涿拿过林福编写的教材翻看,林福等着他看完,不紧不慢吃着几案上的小点心。

  诶嘿,尹祭酒家的小点心还挺好吃,再多吃几个。

  等尹涿粗粗翻完教材,林福已经把几案上好几碟的小点心都给吃完了,吃饱了,昼食都不用吃了。

  尹涿放下教材,说道:“你的想法是好,但……恐少有人会愿意学。”

  官宦子弟不说,很难有人愿意学习种田,更遑论扎根在田地里。

  而庶人,能入国子监学习的,都是各州贡举的优秀学子,他们离乡背井来京城入国子监学习,就是为了在科举上求得一个官身,摆脱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又有几人能想去学农。

  林福听完,点点头:“此事,侄女在家中与家父家兄也说过,家父家兄亦是如此说法。侄女以为,没有人愿意学农,究其根本是没有晋身的途径。世叔,您觉得呢?”

  “有些道理。”尹涿捋着下颌的胡须,“倘若能学农晋身,想必会有一部分人心动。”

  接着林福又拿出来一份计划给尹涿看。

  计划上写,联动工部、司农寺、皇庄,学农者可考流外铨选为这几处吏,另朝廷可每三年开农事制科,制科取中者自然是流内官。

  尹涿看了后,倒觉得可行。

  “世叔若觉得可行,能否将此上表陛下?”林福说。

  “哈哈……”尹涿大笑,“原来你在这儿等着我呢。”

  林福笑着说:“世叔官居国子监祭酒,此事上自然比侄女有话语权。且农为国之本,倘若今秋不是小麦有所丰产,江南水患害稼,朝廷赈灾后恐仓廪空虚。可见农事之重大过天,精通农事之人更是多多益善。”

  “好好好,老夫就帮你这个忙。”尹涿连连点头道。

  “多谢世叔。”林福起身,叉手行了个大礼。

  尹涿摆了摆手,让她不用多礼,想到夫人的吩咐,便说:“说来老夫家中还有一件喜事,与你家有关。”

  林福正襟危坐听着。

  尹涿说:“你堂姐有了两月身孕,前些日子查出来的,还没去你家报喜呢。”

  林嘉芩怀孕了?

  林福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那可这是一件大喜事,恭喜世叔世母,如此,我去见见二姐姐。”

  林嘉芩成亲两年有余,一直没怀上,无论是她自己还是黄氏都急得不行。婆母尹夫人虽然嘴上没说,但各种补汤连番送,也是催着快些生孩子的意思。

  林福虽然心里觉得才十几岁根本不用急着生孩子,但观念不同,她也不会在林嘉芩面前乱说烦她的心,只在林嘉芩回娘家念叨着抱怨时,隐晦地说了看医不仅妻子要看,丈夫也要看才对。

  也不知她听明白了没有。

  如今有了身孕,林嘉芩终于可以放心,黄氏也不用跟着着急上火,时不时就到侯府来跟老夫人“谈心”了。

  “同喜才是。”尹涿摆摆手,“去吧,你世母安排了侍女在外头等着呢。”

  林福行了个礼,离开正堂跟着侍女先去拜见尹夫人,再去看林嘉芩。

第112章

  “阿福,你来啦。”尹涿嫡次子夫妻住的小院正房, 林嘉芩坐在垫软的圈椅上, 冲林福盈盈而笑, 然后起身迎了上来, 拉住林福的手。

  二个多月身孕尚未显怀, 林嘉芩行动间已经是格外小心了。她身边伺候的侍女更加夸张, 一副生怕她多走一步孩子就会出问题的样子,连声说着“娘子小心,娘子小心”。

  林福被她们这等夸张姿态搞得也紧张了, 让林嘉芩赶紧坐下, 别动来动去了。

  坐下后, 林嘉芩就故意抱怨着说:“你如今可是贵人事忙,我不去瞧你, 你就不来瞧我,这好不容易来瞧我呢,竟还是沾了我公爹的光。”

  “你可就知足吧。三天两头就往娘家跑, 我要是你舅姑,气都被你气死了。也就是尹家的世叔世母性子好,能宠着你任由你骄纵。”林福装模作样地给了一个白眼。

  林嘉芩抿嘴笑了笑, 说道:“今儿午间就在我这儿用饭。”然后打发屋中伺候的侍女拿钱去大厨房置办个体面的席面来, 且再叫厨房送些点心鲜果过来。

  出了林嘉芩陪嫁过来的两名侍女,屋中其他的侍女婆子都打发了出去。

  门一关,林嘉芩坐得挺直的身子一垮,朝林福笑笑。

  林福亦往椅背上一靠。

  尹家规矩严, 尹夫人为人也甚是严厉,林福虽然来尹府拜访不多,但年节走动时也能管中窥豹。

  林嘉芩初嫁时回娘家会跟黄氏哭诉收到的委屈,这半年多倒少见她哭了,如今摸着还平坦的肚子,脸上已经有了母性的光辉了。

  “你还不知道吧,三妹妹也有身孕了。”林嘉芩说。

  “三姐姐好歹也是我们侯府的外嫁女,你都知道了,我怎么会不知道。”林福这回是情真意切地给了林嘉芩一个白眼。

  林嘉芩哼:“这不是看你林员外忙么,哪有空关心姐妹们有没有孕。你这大忙人休沐日都来找我公爹谈事情呢。”

  “我再忙,听京兆尹家的来报喜的时间还是有的。”林福凑近林嘉芩,“我还知道你不知道的消息呢,要不要听。”

  “什么消息?快说!”

  “东宫林良娣前些日子也查出身怀有孕,查出才三日就小产了。”

  林嘉芩唏嘘:“还以为她飞上枝头了呢。几月前皇后办赏花宴,我跟着婆母去了,她在赏花宴上可是出了不少风头,听说太子宠她得很哩。”

  林福淡淡一笑,太子大婚不过年许,东宫就有了几条孩子的冤魂。对比当今圣上对后宫的掌控——哪怕是在最失势苦闷的那几年,今上都尽全力保住了自己的大皇子,早夭的皇子公主皆是因病夭亡的,没有一个是亡于后宫争斗——太子真的是弱爆了。

  “不说她了,说她没意思。”林嘉芩挥了一下手,轻啜一口甜汤,想起前些日子跟着婆母去卫国公府吃喜酒时听到的消息,她忙凑到林福耳边,问:“我听说,皇后有意聘你为吴王妃,真的假的?”

  “假的!”林福嗤之以鼻,眼中闪过一丝不豫,“你在哪儿听说的?都听谁说的?”

  林嘉芩说:“前些日子卫国公嫁女,我跟婆母去吃喜酒,在他家的花园里听到几家夫人在说这话。”

  林福眉头飞快地皱了一下,对上林嘉芩疑惑的眼神,笑了一下:“你看我,在屯田司任六品员外郎,从五品下朝散大夫,是像要被聘为吴王妃的样子么?!”

  皇后倒是想得挺美,就不知吴王在其中是什么想法。按照“巨著”当中来算,吴王对女主一往情深,求而不得,然后黑化成反派。

  “的确是不像。”林嘉芩点头。

  林福一身圆领澜衫,大概是因为做了官的原因,或者是穿男装的原因,相貌虽然极好,但眉目却英气得很,半点儿女儿家的柔婉都没有。

  出入的是宫廷衙门,聊的是家国大事,来往的是朝廷命官,这样的女子怕是没哪家敢娶。就算是吴王又如何,难道吴王娶了个王妃回家,王府中馈、人情往来、管家理事都要吴王自己来,王妃则在衙门里为国朝民生仓廪熬油费火?

  林嘉芩再瞅了林福一眼。

  旁的不说,就她的夫君,夫妻二人说话是无意提到林福,她夫君都是一脸牙疼的表情,直说五姨妹恐怕生错性别了。

  “难道是要等魏王大婚之后?”林嘉芩提出自己的合理怀疑,“毕竟吴王上头还压着一个魏王。”

  林福眸子闪了一下。

  林嘉芩又提出自己合理怀疑:“魏王都那么大年纪了,还不成亲,莫非真是个断袖?”

  “不是。”林福飞快说。

  “咦?你为什么知道不是?”林嘉芩发出灵魂一问。

  林福舒舒服服靠着椅背,目光投向林嘉芩的肚子,“我听人说,孩子在母亲的肚子里就已经有了感知外界的能力,所以常常给肚子里的孩子念书弹琴,孩子出生后就比较聪明。你这说着断袖,你儿子说不定已经听去了,等他出生后……”

  “真的吗?真的吗?”林嘉芩紧张兮兮。

  “我时常去太医署询问农药研制进度。”林福一脸正直表情。

  林嘉芩立马对着自己的肚子说:“儿子,阿娘什么都没说,你就当没听过啊!”

  “噗……”林福没忍住,笑了出来。

  林嘉芩一下反应过来,指着林福:“好啊,你骗我!”

  林福倒打一耙:“你自己也不想想,就算你儿子天赋异禀在你肚子里就能听懂你的话,也不是现在吧,他都还没长大。”

  林嘉芩气鼓鼓瞪着林福,半晌,自己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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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林嘉芩这里用过昼食后,林福又去跟尹涿告辞,出了尹府,她叫来跟在身边办事的护卫,让他去查查京城里关于自己要嫁吴王的传言。

  “查清楚都是谁在说,从何处传出来的。”

  护卫领命。

  林福上了马车,放下车帘后她的脸立刻就阴了。

  去卫国公府里吃喜酒的林嘉芩都听到的消息,她这里却是半点儿没风声,要不是自己被瞒着,要不就是东平侯府被瞒着。

  但几个后宅的夫人拿这个来说,是为了什么?

  坏我的闺誉名声?

  不可能,我的名声已经都没有再坏的下限了。

  用舆论逼嫁?

  也不可能,吴王不像是这么没脑子的,而且我的身份和名声岂是几句闲话就能逼迫得了得。

  就算是敌对者要对付我,也不可能借助妇人间的闲话,这对我并不能造成什么伤害。

  林福一路思忖着此事的受害者和获益者,回到府中,刚下马车就看到父亲行色匆匆上马出门。

  “怎么了这是?”林福问一路送父亲出来的林昉。

  “陛下传召。”林昉低声说:“刚刚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消息,滁州全焦县,县令、县丞、主簿等六人畏罪自尽,就在刑部、御史台的人到达滁州的前一日。”

  “六人一起畏罪自尽?!”林福惊了。

  林昉点头。

  “畏罪自尽的时间也太巧的,还六人一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其中定有猫腻。”

  “谁说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