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有美色 第65章

作者:鸿呀红呀 标签: 爽文 甜文 市井生活 穿越重生

  嘉让一脸关切,正要出口问老爷爷今日下雪怎么不歇着,李霁如玉般的面色忽的一变,声音就像碎冰似的,“你还带谁来过?”

  这语气,颇有些呷醋。

  嘉让缩了缩脖子,“就四夷馆几个...”

  热气腾腾的茴香小馄饨立马上了桌,嘉让垂涎欲滴,对李霁介绍道,“殿...李公子有所不知,这家馄饨铺子开了十来年,味道一直没变过,猪腿肉和着茴香剁成碎末,包上薄薄的面皮儿,这么下沸水煮上半刻钟捞上来,浇上一碗黄澄澄的鸡汤,撒些葱花蒜末辣子,简直是人间美味,不比御膳房的手艺差...”

  说着便食欲大动,见李霁听她在这里滔滔不绝,并不动手,嘉让忍不住先勺了一个,动作麻溜着吹了两口气儿,直接给递到了李霁的嘴边,女孩儿神情期待的看着他,“公子,张嘴啊!”

  李霁从来不吃外边儿的食物,来这里也只是想陪她而已,哪知自己没来得及张嘴,嘉让就讪讪的将勺子放下。一副你不吃就算了,我自己吃的模样好似他很不给脸。

  李霁抓住女孩儿的手腕,将勺子里一个快要赶上饺子那般大的馄饨一口下肚。

  见他吃了,嘉让挺高兴,“是吧!好吃吧!我知道殿下不吃外边的吃食,可这样一棒子打死了这些好味道,岂不是很可惜?”

  李霁很想说不可惜,因为他吃什么都觉着差不多,但这个时候就没必要扫兴了。

  但下一句,他还是很倒胃口的说了一句扫兴的话,“四夷馆出了问题,刑部要带你去问话,需要你走一趟刑部大牢。”

  嘉让还是留下了两碗馄饨的铜钱在桌子上。

  李霁将她送去刑部大牢,“不用担心,只是简单问个话,带上这个。”

  李霁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香囊,塞在了嘉让的手上,“里头血腥味重,你问问这个,会好一些。”

  刑部的人简单的盘问了嘉让几句,随后就将人带去了庚七所在的牢房,嘉让附一见着庚七这副模样,随即心生胆寒,但也硬起心肠,他干着伤天害理的事,是他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但心里还是止不住的为他惋惜。

  庚七没说别的,只冲嘉让凄惨一笑,“嘉让,你过来些...”

  嘉让没动。

  庚七苦笑,“我想给你一个东西,你日后会用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07 13:41:10~2020-07-08 23:55: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78章

  嘉让满腹心事的从地牢离开, 庚七的话让她感到些许不安。

  “我为你留了一张□□,若是你想离开檀京,就去黑市找一个叫孔三的男人。”

  这话说完, 便有狱卒将她带了出来。燕王已然不在, 却见江公公候在一旁,江公公身着宦官衣饰, 年岁不大,却极为老练,连忙迎了上去, 面上笑容得体却不谄媚,“小郎君有礼, 王爷他与世子有要事相商,命杂家先将您送去四夷馆。”

  嘉让本想说不用, 但想到昨儿夜里被绑,还是心有余悸,极为客气的道谢,“有劳了。”

  两人就这么走了一段路,嘉让耐不住的问道, “江公公可否能同在下解疑?”

  江公公脚步一顿,做内侍的,特别是做暗里争储的王爷内侍, 嘴定是要严丝合缝, 不露半点风, 即使这人是殿下中意之人。

  江公公转过头来,“郎君请讲。”

  “殿下在开春的时候是否去过宜州?”

  江公公面上挂着得体的笑意。心下却是一紧,她打探殿下的行踪是有何居心。

  嘉让见江公公神情有些防备,连忙说道, “公公放心,我并无打探之意,只是想知道,殿下是不是在宜州见过我,但我却无半分印象。”

  只见江公公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随即语气松快的道:“郎君之前在江浅湾画舫献艺,殿下曾听过一回。”

  江浅湾画舫?

  “可是《春江花月夜》?”

  “正是。”江公公不疑有他,这才反应过来嘉让想问什么,“郎君有所不知,殿下他听过你的评弹与江南小调,甚是喜欢,本想再听一回,奈何郎君那时不在画舫,却见你被歹人打晕,一路跟着才没被歹人得逞,如此说来,郎君您还不知道有这一遭呢。”

  嘉让听得呆住了,竟不知自己还有如此险象环生的一刻。她只记得那时她被人突然打晕失去了意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客栈,师父还说他贪杯误事,醉倒在回客栈的路上,有一位好心的小郎君将她送了回来。

  嘉让心里泛起了热,燕王他原来还救过自己一次,那他怎么不说呢?

  “公公可否告知,那歹人可是万烨万大人的外孙刘孝青?”

  江公公思量着点了点头,仿若忠告般,“郎君合该知道,自古便有生得毓秀动人的男子不顾礼法,有甚者惑乱朝纲,迷惑君王。不过郎君品性纯良,殿下也对郎君珍而重之,还望郎君一心一意待殿下才好。”

  江公公言下之意便是希望嘉让能够懂分寸,崔将军与殿下私下是同盟关系,不能为外人道也,若是因为一个男人而生出了嫌隙,恐怕暗中的燕王党也不能容她。只要她一心一意待在殿下身边,将来殿下成了皇上,就算是没有名分,那也能寻得几分庇护不是?

  嘉让当然不知道他的本意,只以为他同其他妄加揣测的人一样,认为她以色侍人,遂不想多言,只敷衍的应承了一句。

  终于到了四夷馆,江公公将人送下了马车,便回去复命,嘉让还没去南京阁,就见四夷馆中一群人行色匆匆,面上愁云惨淡,不消多看,嘉让就知道了这是分属阿耶汉的学子们。

  阿丹那持着一册书札,见嘉让呆站在院门处,不由挥了挥手,将她的视线吸引过来。

  “怎么回事?”好像是有大事要发生似的。

  阿丹那面上还算正常,除了一头棕发糟乱,碧色的眼珠子里一片红血丝,看来没少被审问,“现在总相信我没有乱说吧?庚七现在是凭着一己之力害得我们都要卷铺盖走人。”

  他将手上的书札递给了嘉让,嘉让一看,暗道难怪。

  朝中有人怀疑阿耶汉包藏祸心,虽说是将学子送来学习交流,但是却安排进刺客前来刺杀皇上,且与东瀛蛇鼠一窝,为肃清乱党,宫里下旨,将四夷馆中的阿耶汉学子直接停课,且不得随意走动,不得与他人探望,更是直接派使者千里通信于阿耶汉王庭,待此次刺杀查明,便将一众学子送回阿耶汉。

  虽是这般说,但实则与遣返无甚差别了。嘉让很是抱歉的觑了他一眼。他们这一众学子才来半年,如今遭了这样的事,人在异乡,难免心慌,嘉让想到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西域男人,一时有些怜悯他了。“眼下这般,只能等朝廷抓住全部的乱党,以正你们的清白,若是你有什么困难,但说无妨,我能做到的,一定二话不说。”

  看着嘉让坚定的眼神,阿丹那摇摇头,道,“你不是打算入选无疆墨者吗?刚才廖议员把这个交给了我,说等你回来就转交给你。”

  嘉让心下了然,这个廖议员将自己推出去的时候可是一眼不眨,现在定是没脸皮面对自己。不过道不同不相为谋,嘉让与他相处了也有半年,说不寒心那是假的。

  嘉让看着这一份蓝面锦书,心情有些激动,翻开一瞧,确实是入选了,上头赫然写着两个大字:通过。

  嘉让有些乐不可支,阿丹那嫌弃的在一旁没好气的说,“表情收收,我这儿正难受呢。”

  “那你如今可有何打算?”此次刺杀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查明,若是一日未明,他们便形同软禁,关在南京阁里。

  阿丹那倒是不怕,他反正是右司主的儿子,实打实的官二代,“这□□我还没研究个透呢,这样也好,我每日就在屋子里捯饬这些就够了。”

  嘉让一言难尽的看着阿丹那,“成,等你研究个所以然来,便给我做一个面具。”

  “行,包在我身上。”

  嘉让得了通知,也收拾了一番寝室里的衣衫细软,与廖舟交接了四夷馆的事务,便回了家中,等待年后济善所复试筛选。

  刚入家门,本打算悄咪咪的进去,便被疾步出来的二哥碰了个正着。

  “快与我去梧桐巷子。”

  “去大哥那里吗?”

  “对!我听闻罗大人那边已经得了一些风声,若是将事情闹大了,恐怕大哥与罗小姐的亲事真会鸡飞蛋打。趁着大哥当值,我去同那个女人说明白,不能让他害了大哥!”敏让一副嫉恶如仇般的模样,仿佛梧桐巷子里住的是什么洪水猛兽般。

  两人到了梧桐巷子,直接信步走向一处干净清静的小庭院,就差临门一脚,嘉让将人拽住,“二哥,咱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她一个女子,我们两个男人...”

  “废什么话?她敢与二哥这般回京,可想而知就不知羞耻为何物!”

  嘉让摇了摇头,也不怪乎二哥会这样生气,事关大哥的前程与未来,万不能行错半步,将来追悔莫及。

  敏让叩响了门,因为是报了主家的身份,很快就有小厮来开了门,敏让坐在大厅,让小丫鬟去唤那宜州戏子前来。

  小丫鬟有些迟疑,站在花厅进退两难。

  “怎么?还得我亲自去请她?”

  “二少爷,不是的,大少爷吩咐过让姑娘安心养胎,不见外人...”小丫鬟看着敏让一副山雨欲来的盛气模样,有些胆寒。

  嘉让懵了,大哥竟这般护着这女子?他们也算外人?

  敏让有些被气着了,但也不打算为难下人,起身想去后院,被嘉让紧紧扯住,“二哥别激动。”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浅紫色的身影从花厅的门外缓缓走来,柔美的颜色像是冬日里的一株紫薇花,却并不给人柔弱之态。

  “大少爷的兄弟算不得外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女子的音色是江南女子一贯的软糯小调,参杂着一丝饱满的清润。

  二人听到说话声微愣,两两抬起头去看,嘉让霎时被定住了魂魄一般,惊诧到忘了说话,女子一袭淡紫色衣衫,外头披着厚厚的三彩锦绣照水梅花披风。体态婀娜,步步窈窕,虽是个戏子,却无半分风尘气,反而与披风上的梅花相得益彰,孤零零的美感给她添了些清高孤寂。

  不是因为这女子有多貌美令人瞠目结舌,而是这人她识得。

  “茗荷?”

  嘉让狐疑,却难掩激动,若是谁要问嘉让,晓得自己的好友成了自己哥哥的外室是一种什么心情,嘉让定是愁得要将自己头发扯秃了皮。

  茗荷扶着门边的手一顿,一条腿半迈不迈的僵在了门槛上,女子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嘉让,脑中忽而一闪而过了一些片段,她嘴角翕动,半信半疑的叫了一句,“三郎...?”

  敏让一头雾水,他看了看茗荷,又看了看嘉让,半皱着眉头问嘉让,“你们认识?”

  嘉让呆呆地点点头,茗荷神色慌张又尴尬,她怎么也没料到三郎是应清让的亲人。

  敏让见她这般,以为这女子多少有点羞耻心,于是面色冷然,“你便是我大哥从宜州带回来的戏子?”半分面子不留。

  茗荷没说话,只看着嘉让,心头不知为何很是煎熬,她抛下所有跟着应公子进京,就是为了不留遗憾,可万万没想到三郎会出现在这里。

  敏让冷哼了一句,轻蔑的看着茗荷,“说吧,不管你有什么目的,给你三千两,从我大哥身边离开!”

  嘉让制止了敏让的口无遮拦,将他往身后扯,目光一转,看向门口的茗荷。

  “茗荷姑娘,你难道就是我大哥的...”后面的话她不知如何说出口,她现在这样跟着大哥算什么呢?嘉让定了定神,让自己冷静下来,“二哥,你先走,这里交给我来处理。”

  敏让看着她们二人之间古怪的氛围,有些闹不明白,最后在妹妹的眼神下败下阵来,瞥了一眼茗荷便往外走。

  花厅里的下人都退了出去,茗荷有些坐立难安,抿着唇看向嘉让,没有说话。

  反而是嘉让有些沉不住气的急躁起来,“茗荷,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和我大哥?”嘉让想不及别的,只想知道原由。

  茗荷不知怎么与她开口,涩异凝舌般的锯着嘴,女子秀眉紧蹙,手指绞着披风的雪色滚边,下了决心似的叹了一口气,“我喜欢他,很喜欢...”

  “不要左右而言他,到底怎么了?我大哥他定了亲,不会因为喜欢便破了自己的规矩。茗荷你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可控制的事?”

  茗荷点头,眼泪悬而不决,这凄楚的模样令嘉让一愣,她心目中的茗荷可不是这般柔弱之态的姑娘,她犹记得青玉弄堂里,衣袂飘飘的少女一手抱琵琶,一手执酒壶,脖颈高高仰起,光影与白皙的颈子割裂成两道优美的弧线,少女将手中的酒潇洒的一饮而尽,面上是一派利落的英气,而后对着辱骂她是个狐狸精的看客之妻冷笑,将酒壶一掷,惊了在场所有人,随后头也不回的抱着琵琶便消失在了人群中。

  那惊鸿一瞥,就算嘉让是个女子,也不由心生欢喜。但她没想到如今成了这副光景。

  院子里静悄悄的,花厅里的女子就像个说书人一般讲着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事,末了,嘉让面上心疼不已,茗荷却是释然又充满着希冀,她抹了一把清泪,安慰着嘉让,“都过去了,我本就是淤泥里打滚的人,但我还是想为自己活上一回。”

  “可你想过没有,若是大哥拗不过双亲,罗小姐依旧嫁给大哥为妻,你要怎么办?给人做妾吗?”虽然大哥洁身自好待人随和,能嫁给他固然是好,但她心底里还是不希望茗荷给人做妾,即便这人是哪哪儿都好的大哥。且罗小姐什么都没做错,不该被大哥拖累。

  “我曾对你说过,不会嫁与旁人为妾,这件事既然你大哥知道了,我会好好生下孩子,届时远走高飞,不做纠缠...”这些日子她也想清楚了,应清让对她更多的是愧疚与担当,却不是爱,她听他的同僚说起过罗小姐,是他上司的女儿,对他一片痴情,两人很登对。他的腰间佩戴的是罗小姐亲自绣的蹩脚针线荷包,但他却毫不顾忌的带在身上。

  这样的他们,只能无形的衬出她的自卑,打压她的清傲。而她,又怎么能为了自己的一点私心,横在他们二人的中间,活成了一根刺呢?

  嘉让对她所说的话自然是信的,其实这样对谁都再好不过,但为什么心里闷闷的?人大抵都是自私的吧?嘉让想抱抱她,却觉得自己虚伪,她伸出的手复又放下,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反而是茗荷笑了笑,“你不会看不起我吧?”

  嘉让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怎么会?是我大哥对不起你,却还要你为他牺牲,你该看不起我才是...”

  嘉让从院里出来,敏让凑了过来,焦急道,“都说了什么?怎么这样久?那女人该不会还想赖上大哥不成?”

  “是大哥对不起她,你以后不准再找茗荷的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