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反派互穿的日常 第72章

作者:秀木成林 标签: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穿越重生

  萧迟其实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不过他没有拂她的意,应了她两句,“睡吧。”

  能听出他情绪并不高,他只是在配合自己的话题,不过裴月明并没气馁。

  好吧,那先睡吧,这个也急不得。

  “嗯,你头还疼不疼?”高烧后他有点偏头疼,不过随病愈时日略长渐好了。

  “没,今天都不疼了。”

  “好,那睡了吧。”

  “嗯。”

  ……

  她睡得很快。

  裴月明呼吸很快变均匀绵长,萧迟睁眼看了一会昏暗的帐顶,无声阖上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努力哄小迟子高兴的第一天!

第55章

  雨后初霁, 有些发白的的日光照在户部院门大石狮前。

  嘚嘚马蹄声, 悬挂着金字黑底宁王府徽的三驾平顶大马车停在户部大院大门前。

  杏帷织金四爪行龙纹的车帘子一动, 一身赤红滚黑边亲王蟒袍的萧迟撩帘而出。

  守门的小吏已忙不迭迎上去, “见过三殿下!”

  点头哈腰, 萧迟率众而入,小吏们还送入一大段, 一直送到正堂门前才算作罢。

  “三殿下。”

  “请三殿下安。”

  ……

  一路行来, 躬身的,拱手的, 问安见礼声不绝于耳,一直到左路萧迟进了值房。

  圣旨下, 作为赈灾款巨案要犯的贾辅和杨睢,立即就推出午门斩立决。长信侯府抄家问斩流放当日就进行,无数大小官吏下马, 不过几天时间,清算经已完成。

  余波震荡,迅速平复,除了大理寺以外, 朝堂上下已恢复正常。

  作为临门一脚才被皇帝圣旨褫夺主查权的皇子, 萧迟却并没受到任何侧目或轻视。

  赈灾款巨案尘埃落定, 皇帝下旨嘉奖有功之臣,宁王萧迟位居首位,皇帝大赞他“能谋善断,洞察若微, 恪尽职守,深肖朕躬”。

  所谓深肖朕躬,即是很像他,这对于一个皇帝而言,当是最高赞誉。

  另,这主查权易主对外的说法,是宁王突发疾病。由于宁王生病了,颇重,皇帝不欲他病中在费神,这才另外挑个人来收尾的。

  三个御医在宁王府待足三天,期间日日赐药。待宁王病愈后,各种赏赐流水价自紫宸宫往宁王府和户部,撑足了萧迟面子。

  皇帝的行动告诉大家,宁王圣眷隆盛不逊旧日。

  群臣们当然就不会侧目了,他们能说什么?这对天家父子有没有闹什么别扭关他们什么事?

  萧迟入了值房,在大书案坐下,王鉴忙推开窗扇通风,又接过小太监的茶奉上,而后再出去张罗其他事情。

  没一会,他折回来了,小小声:“殿下,陛下有赏。”

  张太监领着小太监进门,接过托盘奉上。托盘不大,上面放着五六个墨锭,其中五个品字型摞在一起是新的,另一个用过,刚启封磨了一点。

  张太监见了礼,笑着说:“这昨儿新进的青圭墨,陛下用着说好,特地让给殿下送过来。”

  王鉴忙上前打哈哈凑趣,张太监很自然就和他说了起来,值房颇热闹一阵,而后张太监告退,王鉴亲自送出去。

  一托盘的上进贡墨搁在书桌最里头,萧迟面前。

  阳光从大敞的槛窗洒了他半身,墨锭油乌细腻,上面勾金松柏纹路映着日光金灿灿的,很精致,栩栩如生。

  萧迟垂眸看了片刻,淡淡:“收起来罢。”

  没有怒,也没有喜,很平淡的反应,小文子赶紧上前将墨锭收起,他提笔蘸墨,开始处理公务。

  下午,皇帝召萧迟。

  赈灾款结案至今,已经小半个月了。

  萧迟病愈上值后,在整理北地开春后漕运重开的事情,如今事情处理完毕,该他上折陈明。

  上午,把折子递上去。

  下午,皇帝召见他。

  说是有些地方折子写不详细,叫萧迟来问问。

  “陛下说,去年冬多地驿站报损,不知今春修缮如何?还有水路递运和接驳的调整情况,……”

  张太监小心瞄了眼,“陛下说,请三殿下过来问问。”

  说话间,他还往窗外瞄了两眼,见外头经过人少,暗暗松了口气。这小祖宗闹将起来,也不怕坠了圣威,顺带他这御前大总管也保住了面子。

  这差事不容易啊!

  只出乎意料的,不用他苦口婆心好说歹说,也没挨丁点脾气什么的,萧迟闻言站起身。

  那就走吧。

  平静得张太监都愣了愣,回神忙道:“好,好,三殿下请。”

  ……

  这是萧迟那个雨夜后第一次再来紫宸宫。

  高高的汉白玉台基,巍峨庄严的宫殿,带甲肃容的御前禁军,非常熟悉又陌生的一切。

  一道看不见摸不着却很清晰的隔阂,再也回不去了。

  立了片刻,踏上那条长长的陛阶登顶,绕过朱廊走了不长的一段,就是御书房。

  皇帝站在东次间的槛窗前,听见声响,立即转过身来,这是雨夜后父子第一次近距离见面。

  “迟儿来了?”

  皇帝是有愧疚的,他知道自己愧对儿子,赈灾款一案了结后就想召见萧迟,但又怕刺激他,萧迟才病愈,于是等了又等,等到今天。

  屏退宫人太监,二人坐下,皇帝说:“工部上报需修缮信陵,如今户部无甚大事,朕想着,就交由你兼理了。”

  信陵,大晋开国太.祖陵寝,修缮事情不大,意义却很重,说得上是委以重任了。

  这算还萧迟一个差事。

  皇帝急欲补偿萧迟。

  说完新差事以后,父子相对沉默了一阵,皇帝道:“迟儿,萧遇这回确实错了,父皇已严厉斥罚了他,并命他闭门思过。”

  所以萧遇近来一直称病。

  还是绕了回来,皇帝顿了顿,类似解释一句:“只这事却不宜宣之于众,当自杨睢处而止。”

  是的。

  皇权,帝位。

  因为东宫乃储君,不可侵吞赈灾粮款,更不可用这些银子来收买官员。

  传出则天下哗然朝纲动荡,皇威扫地,皇家尊严荡然无存。

  不为黑白,不为是非,归根到底就是两样,皇权,还有帝位。

  萧迟已无比地清晰这一点。

  以前的他大约会不忿,继怒而反驳,但现在他不会了,他心下暗讽一笑,笑以前的自己。

  他没吭声,也没有怒容,垂眸不语,却让皇帝误以为他气过了,一喜,心一软,皇帝握过萧迟的手,“是父皇不好。”

  “让你委屈了。”

  这个对话有那么一点似曾相识,仿佛他从崇文馆入朝那会也发生过类似的。

  带歉意的话语,熟悉的力道和温度,皇帝伸手抚了抚萧迟的脸颊,病了一场,他瘦了些。

  仿若昨日的慈爱动作,那只手覆在脸颊慢慢摩挲,心脏绞了绞,一阵梗痛。

  钝钝的,沉沉的,却不再有那种陡然爆开的尖锐剧痛。

  他的情感就像一个过了旺火期的炭盘,在那个雨夜熊熊燃烧过了,后续不管再怎么用力鼓风,它都不会爆出火花。

  人会为骤起的变故而惊痛,却不会因为早有预料的东西失色。

  萧迟静静感受着心脏这一波梗痛,他并没有觉多难受,他甚至还感受到了一丝类似自虐的畅快,痛过以后,他的思绪更清晰了。

  他听见自己说:“嗯,……我知,父皇。”

  他的回应让皇帝大喜,拉过萧迟,萧迟顺势起身半跪在皇帝身前,皇帝情绪有些激动:“是父皇不好,当时该先和你再解释清楚些,……”

  萧迟盯着紧握住他的这一双手,白皙宽厚熟悉的温度和触感,曾慈爱抚摸他,让他酸涩难当,继而眷恋不已,如今都尽去了。

  他能很平静地说出此刻应该说的话。

  “……我知道,我也有不好,我素脾性急躁,即便父皇说了,怕我那时也听不进去,……”

  皇帝大感宽慰,儿子长大了,会体恤老父了,他欣慰,又温声:“知道就好,那就改一改,都成了家是大人了,来年当了爹,也好给朕的孙儿做个好表率。”

  “嗯,儿臣知了。”

  ……

  萧迟在御书房待了一个多时辰,御书房气氛从一开始的沉凝变得活跃,小太监们大松了一口气,脚步变得轻快,香茗点心流水价般往殿内送去。

  和旧时三殿下来一样,小太监又踩着风火轮冲去御膳房催促了。

  一直到午膳用过,午觉歇过,张太监来报颜阁老彭尚书等人求见才算结束。

  萧迟出了御书房,沿着长长的朱廊,他停在紫宸宫正殿殿门前。

  风吹拂袖袍猎猎而飞,身侧的执矛御前禁军动也不动。

  这座紫宸殿,他再度来去自如。

  只可惜已生疏一如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