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花女配她只想咸鱼 第35章

作者:钟意无 标签: 女配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这里……是哪里?”郑拂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轻声问道。

  厉绾绾坐在床沿,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这里是我家的府邸,你刚才昏了过去,我为了给你治病,就自作主张带你来我家了,让我夫君替你看病,希望姑娘可别介意。”

  郑拂摇了摇头,“不介意,你们救了我,我感激还来不及。”

  说完,她忍不住垂下了眸子,只是,这个时候小阎王去哪里了?去找他那个所谓的阿姐了么?

  可是,那个人又怎么会是他的阿姐。

  明明,她才是啊……

  见这个绝色少女又开始发呆,目光隐隐悲伤,想起那个阴郁的少年,厉绾绾有些怜惜,忍不住轻轻戳了她的手臂,轻声道:“我叫厉绾绾,我的夫君,也就是救你的人,叫余楚冉,你呢?”

  余楚冉这个名字……好像是和阴煞结冥婚的人名字一样,巧合吗?

  她顿了一下,轻声答了,“我叫郑拂。”眼睫微掀,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那名俊美青年,心里蓦地一跳,他竟然是盲的……

  门忽然被轻轻敲响,少年立在门前,乌黑的眸子闪烁着光,看起来竟有些不知所措,厉绾绾却不屑轻哼了一声。

  脚踏两只船的臭男人!有了这么漂亮的姑娘还想着别人!

  郑拂却平静望了过去,道:“谢师弟,怎么了?”

  “你,没事吧?”少年蹙了蹙眉,双目幽深,语气不自然。

  郑拂慢慢起身,露出个笑来,“我没事。”又转头朝着厉绾绾和余楚冉道:“多谢二位相助,我还有事,就先不打扰你们了。”

  少女柔软的身子仿佛一折即断,谢伽罗下意识想要来扶她,轻薄的软袖却从指尖毫不留恋地溜走,郑拂慢慢走向了门槛,谢伽罗错愕地望着自己落满了光的指尖。

  手上空空如也,他又一次没有捉住她。

  他的心也莫名跟着一空。

  如今已经是四月份,厉绾绾府上种满了垂丝海棠,郁郁葱葱的树叶下,细小瘦弱的花梗无意落至郑拂肩上,少女浑不在意,慢慢走着,纤细的背影在树影下穿行,一半明一半暗。

  谢伽罗望着她,又垂下了眸子。

  他有种直觉,郑拂在生他的气。

  他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觉得莫名的烦躁,连路上的小石子他都看不顺眼,远远踢开。

  听着身后少年弄出来的动静,少女脚步一顿,慢慢回头。

  看见她的动作,谢伽罗心里竟然可耻地冒出喜悦来,郑拂白皙的脸藏在树荫下,她一瞬不瞬地望着谢伽罗,声音很轻,“谢师弟。”

  谢伽罗的眸子不可抑制地亮了起来,却听到少女的话,像给他宣判死刑的刽子手,锋利的刀刃在他心口一刀一刀凌迟着,却寻不着伤痕所在。

  她慢慢道:“我不是故意要昏倒的,不过,我好像总是给你拖后腿,你一定很厌烦我吧,正好,你以后可以不用管我了。”

  厌烦?怎么会是厌烦?即便他不喜欢她,也不至于厌烦?

  还有,她这是要和他划清界限么?

  心里莫名有火在烧,谢伽罗眼神不自觉变得阴郁,长腿一跨,来到郑拂面前,修长的影子压迫般将她罩住。

  少女却警惕地退后了一步,神色冷漠,仰头望着他,“能不能让我静一静。”

  说完,她转身拔腿就跑,留他一个人愣在那里。

  ……

  遗芳阁内,少女正坐在镜前,拆卸帏帽,雪白的纱逶迤落在镜前,露出一张秾艳如花的容颜,浓黑的眼睫被光照透了,让她看起来有种不似真人的错觉。

  门缝被悄悄拉开一条缝,一个小丫鬟悄无声息地躲在门后面,窥探着室内的情况。

  少女坐在月牙凳上,身姿婀娜,纤腰仿佛不盈一握,她睨了睨镜子倒映的那双好奇的眼,饱满红润的唇轻轻动了动,嗓音又脆又甜,“桃叶。”

  桃叶拂开帘幕,从侧间出来,问道:“小姐,怎么了?”

  袖纤衣朝着她笑了笑,看起来有几分狡黠模样,“今日那个捡到绣球的少年郎,叫什么名字?”

  桃叶怔了怔,“奴婢还没来得及问,那个小公子就离开了。”

  小姐究竟是什么意思,好像对那个少年郎很感兴趣,那为什么又要反悔那个抛绣球择如意郎君的决定呢?

  明明那少年模样十分出色,与小姐看起来十分登对。

  似是明白她在想什么,袖纤衣慢悠悠道:“他离开的时候,是不是抱着一名昏倒的少女?那名少女,好像是他的心上人。”

  桃叶恍然大悟,“小姐是觉得他朝三暮四,才不愿意嫁给他吗?”

  “不是。”袖纤衣却笑了笑,明慧如水的眸子微微弯了起来,那种艳丽的侵略性一瞬间冲淡了不少,她似是而非道:“如果我说,我喜欢的是他怀里的少女,你信吗?”

  哪有女孩子会喜欢女孩子的?

  桃叶噎了一下,她明白袖纤衣向来爱戏弄人,忍不住嗔道:“小姐,你又寻奴婢开心。”

  袖纤衣没反驳,从梳妆的箱匣中拿出随手一只鸾钗,递给了桃叶,“帮我打听一下,那名少女叫什么,然后……”顿了顿,她又道:“请她过来,就说,袖纤衣想见她。”

  小姐出手向来大方,对她们这些下人也很好,桃叶笑吟吟地接过鸾钗,连忙去照办了。

  袖纤衣抚摸着镜子,垂敛着眉眼,透过镜子望见那个偷窥的小丫鬟还在继续望着自己,她心里一哂。

  又在玩这种无聊的把戏。

  认出她是沈妙盈的人,她突然拿起了脂粉慢慢涂抹在脸上。

  小丫鬟不明所以,紧张地盯着她,却看到少女的脸一点点变化起来,像是揭开了一层皮,原本艳光四射的美人脸,又突然变成了楚楚动人的美人脸,然后又是小家碧玉的美人脸……

  变……变脸!!

  小丫鬟吓得差点失声,死死尖叫捂住了嘴,弓着身子飞快离去。袖纤衣望着她狼狈离去的背影,笑得有些孩子气,正好,她心里闷得慌,陪她们玩玩,倒也无妨。

  待来到沈妙盈的房间,她惊魂不定地声张,“姑……姑娘,那个袖纤衣是…妖怪,她,她会变脸……”

  沈妙盈又惊又惧,“什么!”

  小丫鬟吓了一跳,几乎快要哭出来了,“奴婢……刚刚亲眼看到的……她的脸,一会是这个模样,一会又是那个模样,而且,都很美……”

  听着丫鬟的话,沈妙盈眼中逐渐露出喜色来,“好个小蹄子,怪不得那些见过她的臭男人都对她念念不忘,原来是个会变脸的狐狸精。”

  小丫鬟抖抖索索道:“姑娘……那……那我们要怎么办?揭穿她吗?”

  沈妙盈恨铁不成钢道:“愚蠢,这个小蹄子迷惑了那么多人,肯定是有道行的,我们揭穿她,怕是揭穿不了,还会惹得一身骚,今日,遗芳阁好像来了一男一女,看着像是捉妖人,由他们出面,最好不过了。”

  小丫鬟愣愣地,衷心赞叹,“姑娘真厉害,竟然能看出,那两人是捉妖人。”

  ……

  裴行止和谢欢欢在路上漫不经心地走着,谢欢欢望着热闹的人群,轻声问道:“裴师兄,你有没有感觉到遗芳阁有什么不对劲?”

  裴行止回想起自己刚刚所见,点头,“遗芳阁处处不对劲。”

  “那个袖纤衣,很是神秘,我从遗芳阁的丫鬟口中得知,她天生面嫩,好像根本不会变老,在遗芳阁待了起码有二十年,却还是少女模样,你说,她身上会不会有魔骨舍利啊?”

  裴行止却蹙了蹙眉,“她看起来的确很神秘,可是,她身上半点邪气都没有,反而,很干净。”

  甚至比他们这种修道之人还要干净。

  两人随意交谈着,正好迎面撞上了从厉绾绾府上出来的郑拂,少女低着头,没看到他们两人,裴行止一把拉住了她,“师妹,你急匆匆想跑哪里去?”

  谢欢欢奇怪地望了她一眼,又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伽罗呢?”没想到少女忽然紧紧抱住了自己,语气有些委屈,“我不知道。”

  谢欢欢一怔,心知是两人闹矛盾了,她心里有些柔软,慢慢拍着她的背,问道:“郑师妹,伽罗是不是欺负你了?”

第45章 纯阴之体

  浓绿的高树亭亭如盖, 一片阴翳中,谢伽罗的眉眼也被阴暗覆盖,他远远地望着郑拂, 她被裴行止和谢欢欢簇拥着,他慢慢看着, 眼中那点不知所措, 又突然变成了阴暗的嘲讽。

  是了,他不喜欢郑拂, 还有一点。

  她似乎总是太讨喜。

  一个女孩儿,长得漂亮, 养尊处优,性子温柔, 对谁都爱笑, 谁都喜欢她, 就连本来视她为情敌的谢欢欢, 此刻见她受了委屈, 都把她抱在怀里安慰。

  仿佛这个人, 生来就是被人宠爱的。

  阿姐与她不一样, 她只对他一个人笑,她也只有自己。

  他慢慢露出一个艳丽十足的笑来, 红色发带轻轻扬起, 独自往遗芳阁的方向而去,一路上, 无数记忆像泥沼,平地里长出无数手,想把他拖下去。

  他不由得回想起自己还是狸奴的时候。开始的他,他被关在重重宫阙中, 不会哭,不会笑,像个木偶人。

  他是什么时候学会笑的,仔细想来,是朝着谢欢欢要长相思的时候,他笑着叫她“姐,姐”,卖乖是件很容易的事,前世,他向阿姐示弱来讨得好处的时候,就学会了。

  到这一世,已然成为本能。

  为了讨得好处,他会用笑容迷惑人,可其他时候,他其实并不知道该怎么笑,毕竟,除了阿姐,他想要的东西实在太少了,他喜欢的,都是不太美好的东西。

  譬如,杀戮、折磨……

  而这种不太美好的东西,又不需要他去示弱取得。

  再后来,这样在种混沌的状态中过了太久,待他种下鸩心痣的时候,因为不能杀人的条件,他便决定把皮囊下蠢蠢欲动的恶念锁起来,当一个普通的甚至是无害的少年。

  可他天生杀性太重,即便被用迦南佛珠压着,都很难控制,不能杀人的话,欲.望难以满足,那他就用疼痛转移注意力,既然不能让别人疼,他就只好让自己疼了。

  于是,他学会了咬自己。

  十指连心,利齿抵在指尖,血珠一点点沁出来,像是在完成一场献祭,献祭皮囊下藏着的恶鬼,好让他以后召回阿姐。

  他还记得,谢家有个幽冷的佛堂,是专门为他准备的戒律所,每次他快遏止不住心中的恶念,都会被谢延雨发现,然后锁在那里闭门思过。

  可那个时候,他在做什么,他望着寒江一样的镜子,慢慢练习怎么去笑。

  起初的弧度太冷,怎么看怎么像贴着一个假面具,慢慢的,他摸索出了门道,怎么才能笑得不那么充满恶意,弧度柔软,让他看起来天真无邪,纯良无辜。

  一个幼童,在幽暗中,朝着一面镜子笑,配合着那艳丽似鬼魅的脸,若是有人看到,实在会觉得可怕。

  不过,也没人在意他,他不觉得自己可怕,反倒饶有兴致地望着镜子,研究着自己的喜怒哀乐,再慢慢的,他又学会了去当一个影子。

  当一个不被任何人注意的影子的话,就没人察觉他修炼了邪术,种下了邪门的鸩心痣。

  就如现在,他去哪里,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在意。

  就连郑拂也是。

  泥沼近在咫尺,而一切都是为了阿姐,那已经成了他深入骨髓的执念。

  俗世的热闹同艳俗的脂粉香气铺天盖地而来,临街有歌女在唱小曲,音色靡丽缠绵,“侬为藤萝附……”

  谢伽罗抬眼,发现自己已经到了遗芳阁。

  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