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女配翻身后 第11章

作者:画七 标签: 天作之和 穿越重生

  流熙走过来,半蹲着身子,在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头上抚了抚,声音带着笑:“离深渊开启还有十日,我们住在王都里的驿站里,小六知道具体的位置,你们两个若是在宫里也无聊,就出来陪陪兄长。”

  南柚眼一弯,声音甜滋滋:“右右有时间了就去看大哥哥。”她顿了顿,拐了个弯,又加了句:“也去看三表弟。”

  流焜头也没抬一下,像是个木头桩子,一丝人气和活力都没有。

  妖界三位公子中,她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独独漏了老二流钰。

  流钰黑眸沉沉,倚着长椅笑了一下,饶有兴味地问:“二哥哥就这么被右右给忘了?”

  南柚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突然从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流钰脸上的笑霎时淡了很多。

  妖主和流襄的视线也被吸引了过来,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尊卑,嫡庶,是走到哪里都摆脱不掉的东西。

  星界尤其看重。

  南柚是星主的独女,又占了一个嫡字,身份尊贵,堪比流熙。从前小的时候,两兄妹感情最好,但经不过潜移默化的环境熏染,小姑娘又心高气傲,懂事理之后,看不上流钰其实十分正常。

  妖主将南柚抱起来,问:“怎么突然这么大的气性?”

  南柚又哼了一下,恨不得用后脑勺对着流钰,过了半晌,她又转头,面对黑了脸的少年,伸出了一双白嫩的小手,理直气壮地道:“我的礼物呢?上回你答应下次见面给我的。流钰你要是还骗我,我真的再也不理你了!”

  万万没想到小姑娘居然是因为这个原因摆出如此大的阵仗,妖主忍俊不禁,揉了揉她的发顶,道:“我们的小公主,怎么就这点出息。想要什么,直接跟外祖和舅父说就是了,偏你从小喜欢坑你二表哥。”

  “她就喜欢逮着我祸害。”流钰眸中的阴霾雾霭散去,他走过来,姿态有些懒散,从妖主手里把小姑娘接了过来,声线醇和:“多年不见,什么都忘了,光记得要礼物了?”

  南柚眼睛黑白分明,水洗过一样,她哼了一声,骄横又不客气:“外祖、舅父和大哥哥都给了,亏你还一直说最疼我呢,我看最不疼我的就是你了!”

  流钰又逗了她好一会,看小姑娘真气了,才不紧不慢地从袖袍里拿出了一颗硕大的南海珠,莹润光泽,甫一出现,就引起了成片的惊叹声。

  “答应你的,还能忘了?”流钰给南海珠穿了根红线,挂在小姑娘脖子上。

  远处,清漾看着走到哪都有人抱着,还时时收礼物的南柚,几乎快要收不回自己的目光,她忍着那股名为嫉妒的情绪,实在忍不住了,就低头吃一口菜,捻一块糕点。

  南柚和流芫回到昭芙院之后,两个小孩也不觉得累,窝在被子里拱起小小的两团,一句接一句地说话,流芫很快就有些困了,南柚推了她一下,眸子里闪动着亮晶晶的光,她兴致勃勃地问:“你要不要跟我出宫,去看一场戏?”

  一听是有关清漾的,流芫立刻来了精神,比谁都积极。

  是夜,两颗小雪团各带着从侍,从后门破开结界,悄无声息地出了宫。

  晚宴结束,清漾回到乐安院,站在院子里,看着王宫正中的方向,眼中的灼热火光几乎要迸发出来。

  “都下去吧。”她的声音轻轻柔柔,对着上次云姑送来的那四五个从侍道。

  那几个人目光闪烁了一下,最后还是依言退到了院外。

  汛龟悄无声息出现,捏诀设置了一个结界。

  清漾的脸色像是变戏法一样的冷了下来,她伸手重重地摁了一下太阳穴,声音沙哑:“怎么样了?”

  汛龟知道她在说什么,哪怕是在结界中,他也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回答道:“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姑娘的命令了。”

  “就今夜动手吧。你亲自去走一趟,那个从侍虽遭了昭芙院的罚,负了伤,但毕竟在南柚身边待了那么多年,指不定就有保命的东西,钩蛇又那么喜欢她,不知道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我不放心。”

  “她知道了太多事,又偏不识趣,说什么都不愿意进乐安院和钩蛇一同在我手下办事。当初。她在南柚院子里伺候的时候,可以为情背主,现在解脱了,反而要成全君臣之义了,这不是笑话吗?”

  “只是可惜了一颗送上门的棋子。”

  “对了。”清漾眸光微闪,她问:“钩蛇不在吧?

  “姑娘放心,他听姑娘的吩咐,去调查妖界几位公子姑娘的背景经历了,今夜,是决计赶不回来的。”

  “切记,一切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我不想因为一低贱从侍,而跟钩蛇生出嫌隙来。”清漾不放心地嘱咐。

  汛龟一一应下,几个闪身,就没了踪影。

  与此同时,王都外的一处别院中,岁暮天寒,雪落成冰,寒风肆无忌惮地灌进来,与墙面和窗子碰撞,发出小孩子一样的嚎哭声。

  彩霞拥被坐在床榻上,一动,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在嘎吱嘎吱的响,痛得要命。

  她看着窗外的浓稠如墨汁的夜色,忍不住红了眼睛,眼前恍惚闪过前日的画面。

  清冷若谪仙的男子从天而降,百丈庞大,遮天蔽日的妖柳迎风暴涨,枝条一根根缩紧,盘踞在一起,给人窒息般的压迫感。

  她心知判主的下场,但真正面对死亡时,还是忍不住咬着牙,颤颤着闭了眼。

  “姑娘心善,念你多年服侍,没要你的性命。”半晌,少年开口,声如冷泉。

  彩霞不敢置信地睁开眼,劫后余生,哪怕生受了七十九鞭,强撑着一口气,也还是面对着昭芙院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之后,钩蛇一直守在她的身边,昨日得了乐安院那位姑娘的吩咐,才不得不离开去办正事。

  彩霞喘了一口气,突然觉得屋子里像是燃烧起了火焰一样,热得人无法呼吸。

  抬眸的时候,她的气息陡然一窒。

  房梁上,汛龟熟悉的面庞上挂着一抹讥笑,他有些怜悯地看了眼陡然警惕起来的彩霞,摇头,道:“怪只怪你自己不识好歹,没缘与钩蛇厮守了。”

  彩霞突然明白那日长奎那句“不是每个人,都如姑娘这般心软”是什么意思了。

  清漾,这是准备杀了她。

第14章 离心

  彩霞想逃,但根本无处可逃,她身上有伤,挪一下便是伤筋动骨的痛,包围住屋子的火又是汛龟的本命神通,他是大妖,这火,但凡她沾上一点,今日便得被活活烧成灰烬。

  这样的境地,几乎没有任何的生路。

  彩霞咬牙,从怀中拿出一面古朴的小镜子。镜面像是被长期的抚摸,人影映照上去,脸部轮廓显得模糊不清,一面水墙凭空出现,遇到那些蔓延过来的熊熊火舌,便滋滋的冒着白雾,但也只能稍稍阻挡围过来的火焰高墙,显而易见,根本拖延不了多久。

  滚烫的热浪扑面而来,铜镜的另一边,男子不可置信地看着可以将生命彼此交付的同僚出手,将人吞噬的火苗暴涨,朝那个在床上缩成一团的身影不断逼近。

  身材高大妖气滔天的大妖目眦欲裂,然而他的声音、他的面容都无法被另一边的人听到,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含泪缩到床边,那些火焰一拥而上,将她吞噬。

  汛龟熟悉的声音里淬着刺骨的寒意:“姑娘大业未成,钩蛇不能有软肋。”

  铜镜应声而碎。

  画面就此消失。

  汛龟高高坐在庭院外的一棵秃树上,眯着眼看着越烧越旺的房屋,嘴角笑意凉薄,像是看戏一样怡然自得。半晌,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他将神识散发出去,然后惊讶地咦了一声,神情凝重起来。

  他伸手往虚空处一捉,那滚滚热浪便像是被覆上了层寒霜,蓦的平歇了下去。

  被烧毁的房屋下,房梁倒塌,焦黑一片,里屋的床榻一角,却仍是好好的。

  漫天的白羽散落,云犽朝他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初次见面,别来无恙。”

  “你是何人?”同为大妖,汛龟能感觉到对方修为并不在他之下,他眯了眯眼,问。

  “我家姑娘说了,彩霞虽做错了事,但她的性命,是决计轮不到清漾来收的。”云犽慢条斯理地给彩霞递了面干净的帕子,声音不冷不热,伸手指了指后院芭蕉丛边的六棱隔窗,“姑娘在那边,还能走吗?”

  劫后余生,彩霞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她身子僵了一瞬,而后慢慢点了下头,什么话也没说,环着肩膀走到了南柚的身边。

  “多谢姑娘出手相救。”彩霞的声音轻得像是棉絮,又透着一股难以言明的愧疚。

  南柚看了她一眼,蹙了蹙眉,道:“回去再说。”

  彩霞咬了咬唇,点头,压下了几近到了喉咙口的破碎哭音。

  流芫饶有兴味地盯着与云犽对峙的汛龟,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然后扭头,像是不确定似的,问南柚:“这大妖的原型是……?”她漂亮的小眉头一挑,缓缓吐出两字来:“王八?”

  汛龟的目光顿时往这边扫过来,凌厉的劲风带起地上堆积的落雪,像是一柄柄寒光毕露的利刃,铺天盖地急射而来。

  “放肆!”

  流芫身边小巧纤细的女子雪白的手掌一推,飓风形成漩涡,碎雪簌簌落回地上,她满目寒霜,手腕翻转,数十个风斗漩涡便反向而行,呼啸着将汛龟卷入其中。

  “给我留活的。”流芫下巴微抬,稚声稚气道:“我身边从侍,能打的有,能抗的却少,这身硬壳,我看上了。”

  南柚手掌微握,又松,再握,最终,下了决心。

  “长奎,你也去,将他拿下。”南柚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尽量捉活的,他若不配合,便……杀了吧。”

  流芫看了她一眼,神色奇怪:“杀个心存不轨的从侍罢了,你脸色怎么白成这样?”

  “你何时这样心软了。”

  流芫对这样的场景司空见惯,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说到底,她跟南柚的成长环境仍是不同,虽然总表现出一副骄纵跋扈的样子,但小小年纪,便已进了妖界惩罚臣下的司狱,生杀予夺,全在一念之间。

  南柚是星主独女,不知道同庶出博弈,争权夺势的滋味,她却自小就有危机感,那种重的担子,她不能让长兄一人承担。

  而南柚虽然已经参与朝政,但依旧被星主夫妻保护得很好,嘴硬心软,手上甚至没有沾上过一滴血,犹豫迟疑,是必经的过程。

  长风呼啸,无数根脆嫩的柳条编制成了一个可遮天地的巨网结界,这里的打斗气息,一丝一毫也泄露不出去。

  流芫身边跟着的大妖叫风灵,身子纤细小巧,面庞却冷若寒冰,她堵在汛龟的西面,手掌不经意的微握,长风渐起。

  云犽身后展开巨大而洁白的翅膀,稍稍煽动,便形成刀刃一样锋利的气流,他倒是一直挂着笑,唇红齿白,少年意气。

  长奎和孚祗也悄无声息从半空现出身形。

  汛龟见到这一幕,眼中的晦色几乎能化成水流淌出来。事情发展到这样的程度,他如何能不明白,这群人怕是早就料到了清漾会对彩霞动手,等着给他唱这出请君入瓮的好戏呢。

  大意了。

  火舌肆虐,暴雨如注,长风呼啸,灵力被大力搅乱,房梁随着打斗坍塌。

  以一敌四,哪怕是最能抗打的种族,也很快支撑不住了。汛龟猛地后退几步,眼神怨毒,死死地盯着看着芭蕉丛后一身雪白的小孩,喉结滚动,强自咽下一大股腥甜,他阴恻恻地笑了一下,道:“今日技不如人,棋差一招,下回,定要千百倍奉还给姑娘。”

  言毕,他猛地一咬舌尖,一道血箭喷射出来,他的气息陡然萎靡不少,凭空消失在结界之中。

  因为汛龟最后那句暗含威胁的话语,柳枝如长发般尾随,刺破虚空,清冷如月的少年挥刀直上,斩开黑暗的桎梏,在虚空中挑出一蓬鲜艳的血花出来。

  汛龟隐忍的闷哼声稍纵即逝,孚祗踩着漫天的柳叶落地,银卷滚边的袖袍上,溅上了两三滴鲜红的血,妖艳绯丽,勾人心魄。

  南柚跑过去,抓着他的袖子看了看,确定他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

  “姑娘,别怕。”孚祗手掌轻抚了两下她的后背,气息温热,耐心而温柔。

  “方才是,汛龟的天赋技能?”流芫有些不满意没能将汛龟擒下,皱着眉头,哼了一声:“哼,这个种族,其他能力不怎样,但论一个躲字,只怕没人能出其左右。”

  “别恼。”南柚轻声道:“我原也没觉得能这么顺利地将他擒下来。”

  “你方才,用了水月镜?”南柚像是想起了什么,她侧首,问彩霞。

  彩霞身体仍在发抖,她竭力控制住自己,慢慢地一字一句地回:“用了,方才汛龟对我动手的画面,钩蛇都看见了。”

  诚然,她并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