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和绿茶he了(女尊) 第94章

作者:卟许胡来 标签: 天作之和 甜文 女强 穿越重生

  外人瞧着沈府里的人都往外跑,就知道昔日富裕的沈家怕是真的要完了。

  要不然平时门庭若市的沈家,怎么这会儿连个前来关心探望的朋友都没有?往常来的最殷勤的那些人,这会儿全都关上府门称病不出,就连远远的过来看一眼都不敢。

  今日沈府的冷落跟另条街上娄府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大家非议,说沈家再有钱终归是虚的,远远不如娄府。

  你看人家娄府今日办的拜师宴来了多少贵客,全是娄夫子的学生。她桃李满天下,这回新收的关门弟子听说这次杏榜排名第三,将来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提起贺眠,大家免不得又在讨论,说她之前也是住在沈府的,就是不知道沈家出事后她会不会跟那些人一样,急着撇清关系。

  毕竟她也就是个外人,像沈家老大老二这样的沈家人都忙着往外跑,这个新晋贡士除非是傻,才上赶着回到沈家。

  万一要是因为沈家的事情连累自己被皇上责罚,将来大好的前程跟功名可就没了。

  大家正嘀嘀咕咕的说着呢,就看见有个年轻女郎提着衣摆没有半分犹豫,抬脚就跨进沈家的门槛。

  有人当场认出她,指着那背影说,那不是娄夫子的关门弟子贺眠吗?

  她、她竟然回来了!

  沈府今天这扇敞开的大门,自宫使来喧旨之后,全都是往外出的,她还是头一个往里进的!

  你看看镇国公府的宋世女,前两日来的那般殷勤,恨不得一天来个七八趟,今个到现在都还没见着人影。

  同样是榜上有名,人家就聪明的多,怕影响到自己而选择明哲保身。

  说虽这么说,可真看见贺眠抬脚跨进沈府的时候,围观的众人对她免不得一阵称赞。毕竟沈家平时为人不错,虽富非奸,今日落得这个下场,她们也是唏嘘叹息。

  瞧瞧,最该离开的人没离开,来的最勤的人却没来,同样是榜上贡士,人品立见高下。

  贺眠倒是不知道自己就回个府还能被人分析出那么多东西,她回来后直接去涌溪院找林芽,怕他心里有落差会难过。

  贺眠到的时候,林芽正在收拾东西,周氏也在。

  “眠儿怎么回来了?”看见她,周氏还挺疑惑,猜到她怕是知道沈家忽生变故的消息,笑着说,“没事,你快回娄府去,今个可是你的拜师宴,你不能不在。”

  院子里另外两房都快搬空了,周氏却仿佛不知道似的,语气如常,丝毫没觉得出了什么事。

  贺眠见他这个反应,心里更坐实娄夫子的猜测。今天这事十有八九是上头跟沈家主商量后做出的决定。

  “姐姐。”林芽轻声叫她。

  周氏迟疑了一瞬,还是随意找了个借口出去,让两个孩子说说话。

  “姐姐,”林芽故意做出伤心难过的样子,垂下眼睫吸了吸鼻子低声说,“沈家以后就不是皇商了,芽儿也不再是沈家的小公子,姐姐会嫌弃芽儿,然后喜欢上条件更好的小公子吗?”

  贺眠古怪的看着他,“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连饭都吃不饱,我也没嫌弃你啊。”

  再说了,她是宋荣那种看条件的人吗?

  贺眠理直气壮,她看的分明是脸!

  林芽沉默了一瞬,心说好像也是,两人初遇时他既不是县主也不是沈家的小公子,那时候病的躺在床上,逼不得已使了心机骗她过来,还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那姐姐如果碰到比芽儿更好看的小公子呢?”林芽抬头看着贺眠,眼睛里写满了紧张,薄唇抿着。

  刚才听圣旨的时候都没见他露出这个表情。毕竟京城可不比莲花县,长得好看的小公子可太多了。

  林芽等贺眠答案的时候,心不由自主的揪了起来微微发紧,怕她说出别的答案来。

  贺眠却是伸手捧起他的脸,笑嘿嘿的把自己眼睛闭上,狗的不行,“那我就假装看不见!全天下只能看看芽芽。”

  这样他就永远是她眼里最好的那个小公子。

  林芽的心忽然就这么踏实了,眼里慢慢涌起笑意,逐渐浓郁,情不自禁的将手指搭在贺眠的肩膀上,踮脚在她唇上亲了一下,“芽儿最喜欢最喜欢姐姐了。”

  贺眠心脏扑通扑通跳的挺快,余光不停的往后瞟,见周氏不在外头,才低头亲了亲林芽的唇。

  她可从来不吃亏。

  “爹爹说沈家太大了,容易招风,不如就借着这个事情跟大房二房那边分家。这事娘已经跟大姨母二姨母私底下谈过了,”林芽边收拾东西边跟旁边的贺眠说,“只是没告诉府里的男眷们,免得一时口快给说出去了。”

  而且如果大房二房提前知道,这会儿也就做不出急急搬走的模样,容易让人怀疑。

  这事就连老爷子跟沈弦都没说,只有周氏知道。

  正因为沈弦不知道,所以才以为沈家真的凉了,正急着收拾东西呢。

  看他披散着头发往箱子里装金银珠宝衣服首饰,曹欣郁站在旁边问他,“咱们跟那两房可不同,你我父子从曹家出来后便依附着沈家而活,若是现在从沈家出去,我们住在哪儿?将来怎么办?”

  “爹爹若执意要走尽管自己走,我不走。”曹欣郁说完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根本不去收拾东西,“我自幼长在沈家,就是沈家的一份子,要跟沈府共存亡。”

  “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傻儿子来!”沈弦伸出手指重重的戳在曹欣郁的脑门上,“你留在这儿等死吗?”

  “出去才是等死。”曹欣郁眉头拧的很深,表情严肃认真。

  沈弦心里又急又气,见儿子跟自己顶嘴,差点抬手打在他脸上。

  “住手!”老爷子呵斥住沈弦的动作。他被来青抬脚扶着进屋,左右环视一圈,攥着佛珠问沈弦,“你这是要干什么?难道也像老大老二那样撇下沈家逃跑吗?你可是主房的人!”

  老爷子刚清醒没多久,就听来青说了府里的事情,大房二房跑了就跑了,沈弦怎么可能会跑?那可是他最孝顺的亲儿子。

  他心里不信,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结果到这里一看,沈弦分明跟那两房没区别,也想卷了东西就走。

  “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儿子来!”老爷子气的喘粗气,瞪着沈弦。

  沈弦这会儿也不像平时那样附和他供着他了,面无表情的说,“不走难道要留在这里给沈府陪葬吗?”

  老爷子抬手就要打沈弦,父子两人对待儿子顶嘴的反应简直如出一辙。

  曹欣郁急忙抱着老爷子的胳膊将这一巴掌拦了下来,扶着他坐在椅子上,然后去跟沈弦说,“爹,我们现在要是前脚出沈家,后脚就要丧命,根本等不到皇上清算的那一天。”

  沈弦不解的看着他,“丧命,为什么会丧命?”

  他有那么多的金银珠宝,足够父子俩挥霍两辈子都绰绰有余。

  曹欣郁伸手指着沈弦身后的那些箱子,“就因为这些。”

  他们带着这么些好东西,到时候从沈府出去还能守得住吗?

  沈家败落了,别人也许不敢去为难大房二房,难道还不敢欺负欺负他们这对孤儿寡父?

  尤其是沈弦今年也才三十左右,正是风韵犹存的时候,平时外人畏惧沈府,这才不敢生出觊觎的心思,如果他们身后没沈府了呢?而且自己今年十五岁,也到了说亲的年龄,更易招来祸事。

  哪怕沈家败落了,但只要沈翎跟周氏还在,他们父子两人就能在她们的庇护下好好的体面的活着。

  沈弦听他说完这些话,眼睛睁圆,手指一松,手里的衣服就这么掉在了地上。

  他怎么忘了这些。

  “出去是死,留在府里也活不了。”沈弦跌坐在地上,目露绝望,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我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呢?”

  他哭着抱怨,“先是嫁给姓曹的那个没良心的东西,后又遇到今天这事,本来指望你将来说个有钱的人家,我跟着你去享福,如今沈家这个样子,谁还敢娶你,谁还敢?”

  沈家正在风头上,没人知道皇上下一步会怎么做,都害怕被牵连。就是曹欣郁长得再好看,也没有命重要啊。

  沈弦先是怨,后是恨。先恨沈家两口子办事不仔细不然也不至于有今天,随后又恨林芽回来的不是时候,要不然曹欣郁早就议过亲了,要说这一切事情最该恨的,却是老爷子。

  要不是他给自己说了曹家,自己可至于有今天?

  想当年他作为沈家的嫡子,京中想娶他的女人排出来的队能有两条街那么长。

  老爷子硬是在一群人里挑中了曹家,说曹母会来事对他格外孝顺,家里正好也是做生意的,便把自己许给了她。

  可成亲后沈弦才发现,曹母跟自己母亲一样风流成性任性妄为,府里不仅有三五个通房,就连侧室都有两个!

  她之前瞒的紧,老爷子又被她哄的高兴,根本不听沈翎的话,非要把自己嫁过去,说他这个当爹的还能害儿子吗?

  沈翎那时候说曹母光看面相就不是个能托付的人,倒觉得那个前途无量的七品县令还不错。

  可老爷子嫌弃人家官职低,说她样子穷酸,连门都不让她进。

  如果当时不是父亲一意孤行,如果他听了沈翎的话,自己说不定会嫁给那个后院干净人品绝佳又疼他的七品县令。这会儿儿女双全的当个四品大员的夫郎,何至于带着儿子回到沈家看人脸色行事?

  自己之所以落到今天这个局面,全是他害得!

  以前沈家好好的,金银不愁舒服无比,沈弦想到的都是老爷子的好,父子两人父慈子孝。

  如今沈府不行了,刀都快悬在脖子上,沈弦能记起的全是老爷子的恶。

  当初嫁给曹母后,看着糟心的妻主,沈弦心里可能就是恨老爷子的,今天不过是把旧事引爆而已。

  偏偏这个时候老爷子还说,“你有今日全是你自己作的!”

  “是我作的?”沈弦脸上挂着泪抬头质问,“姓曹的是我哭着喊着要嫁的吗?还不全是你逼的!要不是你非让我嫁给她,我可至于出嫁后还带着儿子回来住!”

  老爷子怔怔的看着平时最为贴心孝顺的儿子,难以置信的哑声问,“你现在竟然怪起我来了?”

  “不怪你怪谁?要不是因为你,我现在说不定都是官夫郎了!”沈弦眼泪流下来,“是你识人不清推我进的火坑,害我孕期看着姓曹出去偷男人,害得我婚姻不幸,现在又害我掉脑袋!我能有今天,全是你的错!”

  他声音到最后越发尖锐,歇斯底里的怨怼老爷子当初乱点鸳鸯谱。

  老爷子气的手直哆嗦,“她瞒的那么深,我哪里知道她竟然是那样的人!你出事后我不是把你接回来了吗,如今,如今你竟然全怪起我来了!”

  “是你接的我吗!分明是阿姐接的我,你当初还嫌弃我,说嫁出去的儿子又回沈家,丢了沈家的颜面,”沈弦嘶吼着,脖颈青筋暴起,“这是不是你亲口说的话!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老爷子眸光都颤了一下,脸上露出心虚的神色,恼羞成怒的将手里的佛珠砸在沈弦脸上,“真是反了你了!竟然跟你父亲这么说话!”

  旁边的曹欣郁早就听傻了,呆愣的站在旁边,这些事情他这些年还是头回听说,也是才知道原来父亲心里对外祖父藏着那么大的恨意。

  平时掩埋在深处,如今一朝爆发。

  “我为何不敢?我现在命都快没了,还有什么是不敢的!”沈弦抬手摸着被佛珠砸中的额头,看着指腹上的血痕,愣了一瞬,随后拿起自己的鞋砸向老爷子,眼睛猩红的冲他嘶吼道,“我恨你,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你!”

  反了,反了!

  沈弦扔过来的鞋子虽被下人挡下,可老爷子依旧气的上下嘴唇发紫,看着沈弦那副样子,眼珠向上一翻又晕了过去。

  短短的一上午时间,老爷子晕了两次。

  等再醒来的时候外面原本搬动东西吵吵嚷嚷的沈府已经平静下来。瞧着窗外天色,应该是午后了。

  来青扶着他坐起来,说大房二房全都走了,沈弦还在屋里哭,曹欣郁正劝着呢。

  “他哭就让他哭个够!”提起沈弦老爷子就生气,“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他好,他到头来竟然怨恨我?”

  姓曹的家世怎么说都比那个七品县令要好,而且沈弦娇生惯养长大的,从小就被金银堆砌着,哪能跟七品县令受得了那个穷酸苦?

  来青劝他别生气了,“先吃点东西喝点粥,毕竟自己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老爷子哪里有那个胃口,抬起沉重的胳膊摆摆手,“你先出去吧。”

  他到底是难受,毕竟自己这个当父亲的竟被儿子一直记恨,换成谁心里都不是滋味。

  他为的不都是沈弦吗,到头来得到的却是这个结果。

  老爷子疲惫的靠在床头,脸上带着病态,忽然间像是又老了几岁。

  贺眠跟林芽傍晚过来的时候,他刚吃了点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