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乡里 第71章

作者:青铜穗 标签: 爽文 甜文 穿越重生

  “姑娘是这么说的。”

  陆瞻目光再落到画纸上,眼里仍有藏不住惊艳,心下却满剩再度被软刀子痛扎的酸楚。

  她不但会武功,还会一手这样好的丹青,前世虽然没得他关怀,想必日子也过十分自在舒适吧?只有他像个傻瓜一样一天到晚苦大仇深地不满这里不满那里。

  她说的对,起码那时候她是在认真过日子,他是压根就没想过要把日子往好里过。

  这样一想,她不想搭理他是多么正常。

  而再一想,她还愿意跟他谈些枯燥而乏味的正事,还能把自己的画送给他,这简直是他的福分了——虽然肯定只是托了两个孩子的福。

  陆瞻细细地把画看了又看,余光觑见旁边还站着有人,便先小心地把画卷起来,说道:“你先回村里去。告诉她我知道了。”

  说完吸吸鼻子,又嫌弃地看向,苏慕:“记得去之前把你这身孜然味给洗洗,别薰了人家鼻子!”

  苏慕抬臂闻了闻,纳闷了,这不回头还得去烤两天肉么?现在洗干净有啥意义?

  ……

  苏慕自去沐浴更衣前往南郊不提。

  而这里重华也到了倚福宫。

  事实证明晋王妃的行动十分迅速,前后不过几日工夫,杨沈两家婚事已经提上了日程。

  杨家请媒到沈家交换完庚帖的翌日,周侧妃与云侧妃还有月熹夫人一道在栖梧宫请安,从云侧妃与王妃的寒暄里听到这个消息后,周侧妃整个脸都扭曲了,掐着手心足了大半日,才在云侧妃的呼唤下回过神来。

  周侧妃出了栖梧宫就往陆昀这儿来了,气得发抖地指着栖梧宫方向站了半天,到底想到日前在周家受的训斥,什么也没敢说出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矛头又指向了陆昀,数落他不争气。

  陆昀也郁闷。倒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挨不着她的数落,而是沈家这门婚事吧,他不是特别热衷,但也说不上来拒绝的理由,也就配合着周侧妃在行事。

  如今沈家跟杨家以这么快的速度联了姻,那还用说?肯定是晋王妃的手笔。但这又能说什么呢?你权力没人家大,地位没人家高,实力又不如人家雄厚,栽了也没有什么可怨的。

  但周侧妃毕竟是他生母,是为了他好,他也不能说什么。

  只是合着他这两日又正吃着个闷亏,让人更加郁闷罢了。

  那日在公堂上,看到陆瞻与宋湘竟然配合那般默契,陆昀就疑心这俩人根本早已认识,自然,要合伙干出这么个勾当害周家,绝不是不可能。

  但仔细想想,倘若陆瞻当真是要设局,完全可以再做大一点,比如说借机把周云飞弄死,又或者把周侧妃和自己卷进来弄个什么罪名也是可以的。

  但他并没这么做,甚至连俞家那边他都没怎么伸手,可见的确就是意外。

  既然只是意外,那陆瞻又为何替宋湘跑前跑后?他可不相信只是为了证明周云飞中毒跟他没关系。

  以陆瞻这样的年纪,再以宋湘那样的相貌,要不是陆瞻看上了宋湘就怪了!

  为了打听真相,前几天他就打发人去南郊找宋濂,想着小孩子或许口松,哄他一哄也就什么都说出来了。

  没想到那熊孩子居然一句真话不说,还把他两个侍卫眼睛给伤了,而这事儿还不知道该怎么理论!

  他当然也不至于跟个小毛孩子一般见识,除了把这亏给吞了,好像也不能做啥。

  而想着从前要抓陆瞻的把柄多么容易,最近想从他那里得到点什么消息,不知道怎么就比登天还难!

  到底来日晋王当了太子,甚至坐上大位,陆瞻就是下一任的储君和君王。自己跟他又不是同胞亲兄弟,谁知道他将来会怎么防备自己呢?

  能够牢牢掌握住他的心思,做到知己知彼,对自己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这两日就寻思着陆瞻跟宋湘到底是什么关系,也没出去,下晌躺榻上翻书来着,这边太监就把重华引了进来。

  重华捧着个瓷罐到了跟前:“小的奉我们世子之命,特地送来半斤胡椒面给靖安王补补身子。”

  陆昀脸色一变,差点没被这话给沤出血来……

  像他们这样的人,平常怎么会接触到胡椒粉这样的东西?最近一次就是派去南郊的两个侍卫被胡椒面伤了眼……送他胡椒面,这不明摆着是在告诉他,他派人找宋濂的事让他知道了吗?

  真够缺德的!

  他忍气道:“知道了!”

  重华俯身:“世子还说了,让属下侍候王爷服用。”

  陆昀瞪眼:“什么意思?”

  重华直起腰,陪笑道:“意思就是说,让小的亲眼看着王爷服下去。王爷向来和善,想来不会为难我?”

  陆昀喉咙里的气顿时如同化成了石头,吐不出来,咽也咽不下去了!

  ……

  陆瞻到了衙门,先去找管案卷的官员。今日轮值的这位寺丞姓刘,年过五旬,是位老官吏了。

  听陆瞻说了想进案馆翻查资料的来意,刘寺丞就道:“按规矩,封存的案卷未经皇上或者三司长官共同署名的文书,都不与外借。世子要阅案例,可借阅尚未封存的案卷,或者是公家允许作为先例翻阅的案卷。”

  陆瞻心说有这么容易还用找你么,他说道:“那些我都看过了,之所以是要自己去找,是因为可以借阅的有了前人留下的太多结论,我不想为他们所干扰,所以想自己寻找几本来看看。”

  说到这儿他道:“刘大人也知道,皇上把我派到大理来,定然不希望就此混混日子算了,我也注定不可能在大理寺呆上三年五年慢慢研习,所以还请行个方便。”

  刘寺丞想半晌,望着他:“那还请世子尽量不要呆久了,以及,这里头的案卷也请不要擅动。”

  “你放心,我绝不让刘大人为难。”

  刘寺丞点头,起身随他入了馆内。

  两刻钟后陆瞻抱着两大本案卷出来,跟刘寺丞致谢:“等我翻阅完,定然完好无损地给刘大人送回来。”

  刘寺丞拱手。

第124章 马桶白刷了

  陆瞻先回府,拿着其中一卷案卷在窗前仔细察看,案卷厚约两寸,沉甸甸地,封得特别严实,应该是所有与案人员的录供,以及各司的审查过程都在里面。

  陆瞻曾经看过骆缨一案在刑部的案卷,那个比这简单,只有案子主要涉及的人员录供。

  虽然这案子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但因为皇帝的重视,也让人无法不好奇。

  他拿着在手上颠了几颠,就收了起来。为了掩人耳目,这案卷得明日才好送进宫。也就是说,皇帝究竟要从中得知什么,也至少要明日才可能有端倪了。

  ……

  陆昀被迫生吞了几勺胡椒面,重华方才在绿着脸的他的瞪视下走了。

  一时间喉咙里如火烧如火燎,连灌了好几杯茶才消停些。

  但几盏茶浇灌之下,肚肠里又开始咕咕作响,少不得又去寻马桶。

  如此这般几回,陆昀也快虚脱了,揉着肚子瘫在榻上的时候,恰又望见余下的胡椒面还摆在炕桌上。

  他抬腿一踢,炕桌翻了,那罐子也碎了,碎的却是外头的瓷,里头竟还有层铜制的内胆呢!那大半的胡椒面竟是一粒尘也没洒出来。

  陆昀泄了气。

  仰躺在榻半日,然后招手唤来太监:“我记得宋家那小子爱吃肉,去,给我买两头活羊,两头活猪,再准备两盒顶级品质的胭脂,还有十匹上好的织锦妆花缎子,送到延昭宫去,就说他的礼太重了,我受不起,给他送点回礼过去!”

  太监绷着身子站了阵,闷声买猪羊去了。

  陆瞻闭门写了一段祭文出来,听了重华回话,扭头望着他:“他真当着你面咽下去了?”

  “咽了三大勺,少说有二两!”重华比划了一个指头。

  “是么。”陆瞻手支在椅背上,想了下道:“干的不错!”

  重华咧嘴:“属下随主子,自然谁也不能欺负了小宋公子!”

  陆瞻点头:“觉悟可以。从今日起,就不用刷马桶了。”

  门外杨鑫立刻支起了耳朵……

  “世子!靖安王,靖安王让人买了活猪活羊在前院,说是要送给世子当回礼!”

  主仆俩正说着,景旺忽然上气不接下扎地跑了进来。又往后招手,后头的太监抱了几只盒子上来,盒子花里胡哨,一看就是女人惯用之物,后头盘子里还有好些妆花缎子,颜色清新素雅,也不是该往他这儿送的东西。

  “小的奉靖安王之命,前来送回礼给世子。这里是十匹妆花缎子,两盒金缕堂的胭脂,此外前门下还有两头活猪两头活羊,请世子务必收下。”

  太监把头伏到了地面上。

  陆瞻伸出手指拈起那缎子看了看,又侧首看了看太监:“我三哥这么客气?”

  太监不敢言语。

  重华望了下陆瞻:“您那半斤胡椒面也不便宜。”

  陆瞻挑眉:“也对。”收回手来:“那就谢了。”

  太监磕了个头,立刻退下。

  陆瞻望着他背影,等他出了院门后才收回目光。

  重华走上来:“世子,看来靖安王这是服软了。”

  这脂粉绸缎一看就是给姑娘家的,活羊活猪什么的,定然也是给想吃肉的人吃的,又是姑娘又是爱吃肉的人,除了被陆昀伸过手欺负过的宋湘宋濂,还能有谁?

  所以他这哪里是给陆瞻回礼?分明就是拿来赔礼的呀!

  不过是经由陆瞻的手送过去,一来全了他的体面,二来也把诚意摆来给陆瞻看了看而已。

  “他要是不服软,你倒可以每天过去喂他几勺胡椒面。”

  陆瞻仔细地查看着缎子,一面放在手上比划。

  重华点头。说到这儿,他又想起来:“对了世子,近来外头好多人都在传您和宋姑娘的事儿!”

  “怎么传的?”

  “还不就是说您跟宋姑娘……”重华比了个手势,“说你们二位关系不一般。”

  陆瞻回头看了他一眼,放下缎子:“那又如何?”他们关系本来就不一般。

  重华紧走两步:“世子,您忘了您从前说过,您和宋姑娘交往的事不能让王爷知道?!”

  近来事多,重华也没顾得上说这个,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从前他那么怕别人知道他认识宋湘,但他最近一直都在替他捏把汗。

  因为不但是晋王妃知道了他和宋湘,现在陆昀也知道了,当然经过周荣这件事,几乎半个京城都知道了,而晋王必然也已经知道!

  如今陆昀都把给宋家的赔礼拿到他这儿来了,他就不着急吗?就不怕晋王知道了?

  “我说过吗?”陆瞻回头。

  “您当然说过!”重华击了下手掌心,“那天属下接了您从南郊回来,路上您就交代来着!”

  “是嘛。”陆瞻重又把手支上了桌子,微嘶气:“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宋姑娘这么优秀,我跟优秀的人交朋友,王爷应该高兴才是。

  “他就算知道了我跟宋姑娘交朋友……”也无非是像前世那样请旨赐婚而已,“这也没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