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她权倾天下 第13章

作者:施甘棠 标签: 爽文 甜文 强强 穿越重生

  贺熠眉梢一挑,饶有趣味地朝自己那位以仁厚著称的长兄看去。却见他面上严肃至极,眼中却流露出几点掩藏极深的怜惜来,心中忽然明悟了什么。

  “殿下醉酒胡言,父皇莫要当真。”太子妃沈静姝没想到贺旻竟然会在此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便是她这般没什么城府的人都听得明白皇上绝不会让卫令仪与靖国公和离,他又如何不懂?

  那个叫卫令仪的女人,她抢了自己的源哥哥,如今竟是连她唯一的夫君都要抢走了吗?

  “夫妻间的小事如何闹到这来。”沈静姝硬生生拽住了丈夫,笑道:“想来嘉临王不通家宅之事,自然有些波折的,日后总会好了的。”

  太子妃的这句话,却说进了在场命妇们的心坎里去了。不过她们想了又想,显然还是嘉临王和靖国公府上的那些女人们更为可怜些,谁能想到那么一个俊俏的男人,竟有龙阳之好呢。

  经了这一打岔,太子也沉默下来,只见那贺熠当机立断跪伏在地,高声道,“是儿臣不孝!阿源现已犯下弥天大罪,儿臣再不想重蹈覆辙,再负了唐姑娘,还望父皇成全。”

  “你这个逆子!”皇帝怒道:“朕再不想看到你!还不快速速将他拖出去!”

  当下便有几名御林军士不顾贺熠的挣扎,便将他硬生生拽了出去。当他与卫令仪错身的那一刻,卫令仪的余光下意识落在了他的脸上,只见那人向她投来了一个狡黠的笑容。

  “今日是朕糊涂,委屈了唐爱卿和嘉临王。”皇帝的脸上勉为其难地挤出一个笑容来。

  “不委屈。”唐恕连连叩拜道,“老臣所言还做数,皇上以为如何?”

  皇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答:“既然爱卿爱女如斯,朕又如何好驳了爱卿的意思。只是令仪那边——”

  这前一刻还“嘉临王”,这时便是“令仪”了。卫令仪心里觉得可笑,面上却是不露分毫,只作坚毅道:“令仪不愿皇上为难,如今继承家中王位已是开了先例,自然不好再做其他要求。”

  便见皇帝的脸色总算是舒缓些了,道:“嘉临王卫令仪淑仪恭逊,性子极佳,赏!”

  等卫令仪领着两马车的赏赐回府的时候,赵西源早已在鸿来院里静候多时了。

  那人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几箱子的赏赐,挑眉道:“听闻夫人将我当众大骂一通,便捎回来这么些玩意?”

  琏碧伺候着卫令仪换下外衫,心道这可都是宫中极品,竟被国公爷说的一文不值似的。

  卫令仪褪下发上沉沉的珠钗步摇,青葱般的手自盛了水的铜盆中沓过,一面道:“这可不是你的,许还要给四皇子贴补些,毕竟这场戏他可是着实不易。”

  “夫人果然聪明。”赵西源眉梢一扬,喜笑颜开地道,“你就不怕皇帝当真就让你休夫了?”

  皇帝将她嫁给赵西源为妻,本就有所图谋,眼下尚未显露,自然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休夫的。此事她与赵西源心中都是明白的,卫令仪转过身去,自然是懒得理会。

  其实自她在席上见到贺熠时,便已猜到了。贺熠自幼不得宠,长大后性情放纵从不拘束,纵然是皇帝叫他前来,他也定有法子拒绝。这次竟然如此乖觉,若非赵西源提前与他有所交代,他如何会来。

  某种意义上说,她与赵西源道当真是心意相通。

  “不过为夫都不知自己竟有如此多的罪名。”他自身后将女子搂进怀中,嗅着她发间香气,只觉得诱人极深,“不过,你是如何知道我与她们不曾有过夫妻之实的?”

  “你既要做断袖之形,定有断袖之实,又如何会去与女子亲热。”卫令仪道,“再者且看你府中姬妾便知,她们之前知晓你喜欢男子之后,竟也不大去追究,想必心中早有想法,只是不敢相提罢了。”

  她忽然想起那个叫琼枝的贵妾,众人只道她受尽宠爱,又如何知她心中凄苦,想必也是如此被逼至疯魔的罢。

  “可我想与你亲热。”赵西源的呼吸近至耳边,言语间温柔湿热,直教卫令仪的耳根子顿时便红了起来。

  她正要再说,只听院中忽然起了一阵兵刃相碰的金石之声。

  只听外面有男子高声道:“我等乃御林军近卫,宫中皇后娘娘呕血晕厥,怀疑嘉临王卫令仪有加害之嫌,还请夫人随我等回宫,待到洗脱罪名,自当归府。”

  卫令仪与赵西源对视一眼,见对方眼中均是惊诧之色。

  皇后娘娘呕血昏厥?!

  ☆、真凶难辨

  夜幕之下的宫闱幽暗寂静,在黑夜的遮掩下,隐约有暗流在涌动。夜风悠凉,卫令仪自狭长的宫道上走过,只觉得那凉意几乎能渗透道骨子里,透着森冷阴沉的气息。

  此刻的坤宁宫中静如一滩死水,卫令仪的到来便宛如一条偶然闯入的活鱼,引得众人皆看向她。卫令仪只作看不见众人或希冀或怀疑或厌恶的目光。

  “卫令仪你竟然还敢来这里?”昌宁见卫令仪来当即便冷笑道:“你们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快把这个害死皇后娘娘的凶手抓起来!”

  “本王听闻娘娘是突然昏厥,你却说娘娘是暴毙?既然是我害死了娘娘,怎么没听到丧钟之声?”卫令仪冷笑道。

  “本宫何时说过皇后娘娘暴毙了!”昌宁道,“卫令仪你不要仗着自己得父皇和母后的喜爱,便污蔑于我!”

  “是你的亲口所说我‘害死’娘娘,怎么又成了我污蔑你?”卫令仪笑道,“抓我?眼下皇后娘娘尚在昏厥中,凶手不明若是乱下定论,岂不是容易被真凶钻了空子?”

  昌宁冷笑道,“什么真凶,我看你就是那个真凶!你跟在皇后娘娘身边多年,此番你才刚走,娘娘便身中奇毒,除了你还能有谁?!”

  中毒?卫令仪心中奇怪,便见皇帝、豫妃、淑妃三人,身后跟着几名太医院的医官进了前殿来。

  “你给朕跪下!”皇帝于殿上落座,便对卫令仪怒喝道,“皇后待你不薄,朕万没想到你不仅不报这养育之恩,竟然还要加害于皇后!”

  昌宁挑衅地斜睨了她一眼,卫令仪视而不见,只挺直了脊背道:“令仪不知‘加害’一词从何而来?眼下皇后娘娘未醒,一切尚未有定论,皇上为何直接就定了令仪的罪?”

  “嘉临王你说你也是,虽说皇后娘娘从小拘着你又非要你随她茹素,你心中有怨只向皇上呈明便是,怎能做出……做出这等事情来。”淑妃柔声一叹,竟是无限惋惜的模样,“皇后遭逢此难,只怕是再难清醒。”

  卫令仪心道此事不妙,她刚进门便遭昌宁讥讽,这淑妃更是直接一顶大帽子扣了下来,看皇帝脸色,只怕是对自己早已心怀不满,借由此事发挥。

  她当机立断屈膝跪地,却挺直了身子,面上露出倔强而坚毅的神情来:“令仪乃一孤女,自幼无父无母,孑然一身,幸得皇上皇后垂怜才得以长大成人。此事只怕另有原因,还望皇上明察。”

  豫妃冷笑一声,“什么另有原因,只怕是有人想逃脱罪责罢。”

  “娘娘若是弃了令仪而去,令仪自当追随。只是十六年养育之恩在前,令仪若是无法替娘娘查出真凶,如何有颜面于九泉之下与娘娘相见?”卫令仪如此道。

  “你一个杀人凶手竟还有脸说出这种话来?!”昌宁没想到卫令仪竟然能说出这种话,豁然笑道。

  没想到皇上却张口道,“朕给你一个澄清事实的机会。”

  当今天子最喜欢做出一副当世仁君的模样,皇帝好大喜功又极讲究脸面,凡事都要摆出一副仁君派头。她以养育之恩作靶,当着众太医的面,赌的就是他不会随意给自己定罪。

  “父皇您这是包庇她!”昌宁不满地叫道,心中越发地嫉恨于卫令仪,只道皇上果然最是喜欢她,连这种证据确凿的事情竟也给她机会?!

  “昌宁公主说皇后是身中奇毒,本王想问太医,不知是何症结?”

  医官们面面相觑,其中一领头的人站了出来道:“臣乃太医院刘正卿,皇后娘娘身体虚乏,内滞外淤心火不畅,本就底子不好,听侍女说今日又用了鸡汤煨鸽蛋,此物最是火性之物,这才犯了大忌。”

  “除此之外,臣等还在皇后娘娘昏厥前用过的茶盏残渣里,发现了断肠草的根茎。”另一太医道。

  断肠草是一味剧毒之物,若是用量足够顷刻间便可要人性命。卫令仪不用看心里都能猜到那茶用的是她亲自献给皇后娘娘的明前龙井。

  证据确凿,确实罪责难逃。卫令仪心中冷笑,面上却冷笑道,“本王亲自奉上的茶中掺杂有断肠草,若是本王欲加害于皇后娘娘,未免也太过愚蠢了些。”

  “非也。”那刘正卿凌然道,“实则下毒之人用心极为险恶,断肠草用量极少,想必是欲长期给皇后娘娘服用,只是此人没想到娘娘身子本就不大好,又用了火性之物,这才呕血昏厥被臣等发觉不对。”

  这太医的话倒是让卫令仪不免高看他一眼,没想到倒是有个刚正的人。

  此话一出,却也让本无懈可击的证据出了问题!卫令仪问道:“皇后娘娘久居宫中,又常年吃斋礼佛不沾荤腥,如何会有内滞外淤之相?”

  “这也正是臣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刘正卿心中也有此疑惑,只是众人不提,他也不好多说。此时见卫令仪立时便注意到了,因此不由得对她认真了起来,倒有几分知己之感。

  “你不要再纠缠了,除了你还有谁能给皇后娘娘下毒?”昌宁冷笑着打岔。

  卫令仪却是不理,只对皇帝道,“令仪心中疑惑,还望皇上请来娘娘近日身边伺候的侍女来为我解答。”

  “可。”

  当即上来两名侍女,其中一侍女名为玉蓉,来时神色哀泣,直挺挺地跪在皇帝的面前,只求他为娘娘做主。

  “你照顾娘娘日久,本王且想问娘娘近日身子可有什么异状?”

  玉蓉沉吟片刻,道:“并无什么与往日不同,只是近些日子娘娘总说脚下虚乏,使不上劲,身子里犹如一团火在灼烧,让我们好好搀扶着。”

  脚下虚浮、使不上劲,身如火烧、呕血昏厥……?!卫令仪忽然觉察到一丝隐秘,她当即对皇上道:“皇上圣明,令仪心中已有猜测,还需核实。靖国公府上有一大夫,医术虽远不及诸位太医,但胜在见多识广,恳请皇上特许他进宫,令仪心有一问,独他可解。”

  徐京墨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夫人邀到殿上插手皇后之事,心中感慨赵西源果然神机妙算。早在卫令仪进宫之时,赵西源便来别院将他叫醒,只道是有备无患,却不想当真还派上了用场。

  徐京墨只探了皇后脉象,再查之容色,心中已然有了决断,“启禀皇上,诸位贵人,各位太医前辈们所察属实。”

  昌宁大笑道:“卫令仪我看你如何逃脱罪责!这可是你自己的人,都这么说了,你还不认罪?!”

  卫令仪冷撇一眼,昌宁惊觉自己失态,便噤了声。

  “不过,”徐京墨道,“草民虽医术不及诸位太医,可多年江湖游走,稀奇古怪的东西却是见得多些。这茶中残渣确实是断肠之毒,可若是依这等稀少的用量,娘娘不过是流涎、恶心、呕吐,心烦意乱等症状,更何况依草民所见,皇后娘娘中的是一种名为百虫散的西域奇毒。”

  卫令仪虽心中若有所觉,却不想竟然当真是此毒!这百虫散正是府中车琇莹所中之毒!

  “什么?!”太医群顿时骚动,只听那刘正卿道,“果然如此,怪不得老夫也觉得皇后娘娘这毒中的蹊跷,似是而非、像也不像。老臣只在书中见过此毒,今日还是头一次见到。徐先生,好眼力。”

  “不敢当。”刘正卿是太医院老臣,医术高明,徐京墨当即谦称道。

  卫令仪拿起那放了断肠草的杯盏,一面问玉蓉:“皇后娘娘虽礼佛茹素,却每日都用口脂是否?”

  “确实如此,特别是娘娘怕自己近日气色不好,用的都是较为艳色的口脂。”玉蓉答道。

  “那若是此杯娘娘用过,上面却并无半点口脂的痕迹?”卫令仪微一眯眼,面冷似寒铁。

  玉蓉猛然惊醒,她一直担心着皇后病情,竟不曾注意到这点,当即怒目向另一名侍女道:“小玉,你不是说皇后用了这盏茶才昏厥的吗!”

  那名为小玉的侍女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却在这时被扒了出来,登时身子战栗,惶恐地整个人都说不清话,只求助般地看向座上的人道:“奴婢、奴婢不知……奴婢是看着皇后娘娘喝下去的呀!许是洗杯时不小心洗掉了的……对!是洗掉了!”

  在场众人皆不再听,这话说的太蠢,半点可行度都没有。皇后昏厥还有心情洗杯子,这种话也亏得这个奴婢想得出来。

  “赶紧把她给朕拖下去。”皇帝冷着脸一摆手,再不想看到这名婢女。

  “淑妃娘娘!”却不想拿奴婢惊慌之下,竟然对着淑妃脱口而出,“娘娘救我!您说过只要我捧茶给皇后娘娘,您便让我进椒淑宫抬我做二等宫女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不知道里面会有毒的!”

  淑妃脸色大变,厉声道:“本宫从来不认识你,又与皇后娘娘从无过节,为何要做下这等事情!”

  那婢女却不管不顾,只哭嚎道:“淑妃娘娘,如今奴婢按照您的话做了,您可得给奴婢做主啊!”

  “求皇上明察!皇后娘娘待臣妾一直极好,亲如姐妹,臣妾万不会做出此等恶事!”淑妃猛地跪在殿上,那张美丽的面容看起来极为惹人怜惜。

  卫令仪冷眼旁观,却见皇帝神色不变,豫妃只压低了脸,看不清神色,心道此中牵扯,想来不浅。

  “淑妃你一直恭守克己……”皇帝缓缓道,“没想到,竟然会做出如此的事情加害皇后!皇后待你亲如姐妹,当真是错看了你!”

  淑妃这下是当真瘫倒在地,她勉强抬起头,不敢置信地望着那座上的男人,道:“皇上此言,是说我加害皇后?”

  皇帝却避过眼不去看她,只道:“淑妃加害于皇后,其罪当诛,念在其侍奉朕多年,便削其妃位贬为美人,从此闭门为皇后祈福,再不可出椒淑宫一步。”

  老对头倒台,豫妃却意外地沉静。那奴婢虽然指认是淑妃让她盛了断肠草的茶端给皇后,但那百虫散之毒却尚未解开。真凶尚未找到,皇帝便急不可耐似的降罪于淑妃。卫令仪感叹皇后之命凄惨,又觉得这其中必然另有隐情。

  只是既然已将自己从此事中摘出去了,加上卫令仪心中更有紧要之事,她便也沉默无言。

  淑妃几乎是瞬间老了十岁,见无力回天,当即哭嚎道:“皇上,您竟然如此对我!”却已被近卫拖了下去。

  昔年久坐在高位上的女人,眨眼间零落成泥。男人的宠爱不过如是,女人若是一心只想着依附顺从,寄希望于男人的宠爱而固步自封,无异于自掘坟墓。

  这淑妃辉煌多年,如今竟是落得如此下场。

  昌宁冷哼一声,不屑道:“卫令仪你可真是幸运,这样都能被你逃过一劫。”

  卫令仪扬眉浅笑,“只希望昌宁的运气,也能和本王一样得好。”

  “你!”昌宁还想再说,却被豫妃拽住。豫妃今日似有心事,许是兔死狐悲,难得不与卫令仪纠缠,便匆匆离去。

  等到众人退场,徐京墨正欲离去,却被卫令仪私下留住了。

  “今日多谢先生救命。”卫令仪从来不吝啬礼节,当下作揖道,“只是令仪还有一事想问,还望先生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