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县令做师爷 第14章

作者:希飞飞 标签: 女强 强强 穿越重生

  赵莺莺一脸麻木道:“妾说的都是真心话,师爷若是不信,妾也无法。”

  宋朵朵默默了良久,再开口时,语气冷冽如寒霜,幽幽道:“你既不知,我告诉你便是。”

  宋朵朵眸色无波,凝着她道:“六年前,你入朱府的那天,杨大宝疯了一样跪在朱府门外磕头求饶,祈求朱连山能放你自由。此事闹的沸沸扬扬,还在世的朱老爷为保颜面,吩咐小厮将杨大宝好生‘请’进府中。

  单纯的杨大宝以为事有转机,毫无戒备的跟着小厮进了院子,却没想到,方才还笑脸相迎的小厮,转瞬间面漏恶寒之相,一拥而上,对他拳打脚踢。许是时运不济,不知哪个小厮下手重了,杨大宝就这样命丧朱府。”

  屋内光线昏暗,赵莺莺还立在窗前,仿佛将整个人都置身在了阴影里。

  神色可以隐藏,但身体的颤抖抑制不了,宋朵朵眸光垂落在了她紧握成拳的手上,重重叹息一声:“无价宝易得;有情郎难求。这么一个痴情的男子,竟落得个这么凄惨的下场……”

  “你别说了!”

  赵莺莺声色尖利,骤然打断了宋朵朵的话,本欲与宋朵朵争辩上两句,奈何气血上涌,一语落下时,整个人陡然一晃,最后竟直直的倒了下去!

  好在宋朵朵眼疾手快,连忙上前拢抱住她,不过宋朵朵也没什么力气,最终连同赵莺莺一起跌倒在地。

  许是报应不爽,戳了人伤疤宋朵朵倒下时,后脑直接磕在了桌角上,旋即,两眼一翻,也晕了过去……

  宋朵朵醒来时,入眼之人竟是吴翠莲。

  “呦?师爷醒了?”

  后脑疼的厉害,宋朵朵用手碰了碰,痛意更重,便呲着牙起身:“赵莺莺呢?”

  见宋朵朵有起身之意,吴翠莲笑吟吟的扶了她一把:“四姨娘躺着呢。”她顿了顿,打量宋朵朵脸有担忧之色,宽慰道:“师爷放心,四姨娘是老毛病了。睡一觉就无碍了。”

  宋朵朵这才放下心来,打量着屋中布置,推断出此间便是吴翠莲的住处。

  “谢谢。”

  “客气。”

  吴翠莲说着,行至桌前取了个空杯倒水,余光瞥见宋朵朵竟穿鞋准备下榻。不由秀眉一挑,幽怨道:“这么急着起来,师爷是嫌弃妾的榻吗?”

  许是头被磕的太重,宋朵朵看起来呆呆的,好一会儿才道:“吴姑娘误会了,我是想去看看赵莺莺。”

  吴翠莲咯咯一笑,几步行至榻前,连压带拽的,强行摁宋朵朵坐下:“杨大宝死后,朱连山以杨家父母双亲的性命要挟四姨娘。对于杨大宝的死,四姨娘心中有愧,更不想牵连杨家双亲,所以从那之后,四姨娘便行尸走肉的活着。”

  她说着,将手中的杯子一递:“四姨娘是个可怜的,身体也不怎么好。师爷就别在逼问她了。师爷如若想知道什么,问我便是。”

  杯中水太满,吴翠莲这么一推,导致一小半漾出,全部落在了宋朵朵的手背上。

  水是冰的,激的宋朵朵心头一颤,神思也清明了稍许。宋朵朵颔首默默不语,心中全然是对赵莺莺愧疚。

  吴翠莲看她不说话,轻笑一声打开了话匣子:“我早就说过,朱府就是个砌着金砖的粪坑,恨它的人多着呢。像四姨娘这种对朱府有深仇大恨的人不在少数。师爷何必和四姨娘过不去呢?说句不该说的,师爷你也是个女人。”

  久久之后,宋朵朵将手中的杯子放置搁下,魂不守舍的走了。

  吴翠莲这次没说什么,悄无声息的跟到了门口后,身子懒懒倚靠在门框上,目光幽幽的注视着宋朵朵的背影。

  宋朵朵本想直接离开月霄苑,但行至院子后步子一顿,突然偏过头望了一眼赵莺莺耳房的方向,想了想,走到耳房门外站定。

  “揭你伤疤非我本意,所以……”宋朵朵嘴唇轻抿,轻言道:“对不起。”

  屋内并无回应,宋朵朵难免伤怀,默默离开了月霄苑,却在走远之后,再次停步,回头望了眼被大雪倾覆的院子,满目飘白,盯的久了,眼中稍感不适。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宋小师爷,”赵齐态找了她一圈,终于看到她的身影后,长长呼了一口气:“你可让哥好找——你这头怎么了?”

  宋朵朵未作回应,反问道:“赵大哥,你见过朱老爷吗?”

  “啊?”赵齐态看着她后脑勺上凝结的血块,一时没回过神:“朱老爷?”

  “对,朱连山的爹,你见过吗?”

  “见过啊!怎么没见过?我们还一起喝过酒呢!”

  宋朵朵猛的回过头,一字一句问:“那朱连山与他长的像吗?”

第17章

  夜幕四合,下了一天的大雪终于停了。

  日头落下西山,气温也降下了许多,哪怕炭盆烧的旺,穿了一套续着棉花的寝衣,宋朵朵还是感觉冷。

  不过她也懒的挪动,坐在书桌前翻阅着朱府人的资料,文字均是繁体,烛火也暗,宋朵朵需得认真仔细的看,所以炭火退了热度都未曾察觉。

  这时,房门被人轻轻叩响,柔婉的声音传了进来:“小师爷睡了吗?”

  宋朵朵眨了眨酸涩的眼,顺着窗户的缝隙瞄了眼外面的天,估摸出时间还早。

  “是谁?有事进来说。”

  那人得了准,身子微躬,小心推门而入。

  宋朵朵这才认出了来人,竟是萧淮北的近身婢女——惜念。

  “小师爷,奴婢奉大人之命,请您前往堂厅。”

  “这么晚了,大人叫我什么事啊?”

  嘴上虽是疑问,但动作上丝毫不见拖泥带水,披风随意一搭,就往外走。她走路带风,披风飒飒翻飞,素色寝衣若如若现。

  两人处事时间没几天,惜念暗暗观察着,觉得出宋朵朵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却没想到,竟还如此……不拘小节。

  转眼间,宋朵朵以出了房门,惜念在想提醒也来不及,急急关好了房门后跟了上去:“小师爷去了就知道了。”

  宋朵朵刚一迈入堂厅,就感觉气氛不对。

  内院里几个眼熟的妈子、管事,如今正瑟瑟的趴跪在地,而侧立候着的奴婢们也是颔首静默,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而素日里以和善著称的县令大人萧淮北,居然面沉如霜,显然是动了大怒。

  宋朵朵一时有些踌躇不定,默了默后方才问道:“大人这是怎么了?”

  萧淮北闻声看向她,准备一一道来,但须臾片刻,似又觉得事情原委太过不齿,最终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只将手中的茶杯重重一落,呵道:“莫成!你来说!”

  莫成立在萧淮北身后,冷硬的脸上全然都是厌恶之态,冷睨着堂中趴跪众人。肃然冷道:“这些恶奴胆大包天,仗着大人性子温良,竟做出诸多腌臜事来……”

  莫成词意表达精炼,宋朵朵的理解能力和脑洞能力也不低。

  大概就是这些下人们看萧淮北好性子,开始是干活不积极、偷懒争第一;后来胆子越来越大,演变成了贪墨伙食费、偷内院的东西贩卖等等的一堆琐碎小事,小事越做越多,于是今日……

  事发了。

  事件缘由是由萧淮北欣赏雪景时突然想吹笛一曲,从而引发的。

  因为笛子,丢了。

  据莫成亲口描述,他去寻笛子时,刚好撞见两个下人鬼鬼祟祟在偷东西;莫成寻笛子不见后,扣押两人质问。

  两人委实没见过什么笛子,担心被责,纷纷供出第三人以求减轻责罚;如此以此类推下,堂厅很快就跪满了人。

  上到管事妈子、下到奴役小厮,竟没有一个人手是干净的。

  萧淮北万万没想到,他的宽仁待下,竟养出了这么一群手脚不干净的腌臜东西。

  这都是一群什么?

  贼窝吗?

  宋朵朵也觉得新奇,萧淮北到底带来了多少身家?

  这么一大群人偷了半年,居然没有被掏空?而且直到现在才发现丢了东西?

  莫成话说完了,萧淮北听着听着只觉更气,脸色黑一阵白一阵的,气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宋朵朵思忖片刻,感觉此事一时三刻也办不完,索性脱下披风搭在了椅背上。

  不脱披风还好,如今披风一退,众人均见到宋朵朵内里竟穿着寝衣?

  萧淮北脸色本就难看,蓦地一瞧,便觉难以置信。反观宋朵朵非但没有觉得不妥,相反,极其坦然自若的坐了下来。不由眉宇凝重的扫向惜念。

  他的目光如刃,惜念只觉的背脊一寒,默默颔首退出了堂厅。

  这时,有婢女为宋朵朵斟了一杯热茶。

  宋朵朵接过未饮,双手捧在手心里暖着,眸光闲闲的扫过众人,最终落到了萧淮北的脸上:“想要解决此事倒也不难,就看大人想要怎么处理?”

  萧淮北闷闷的哼了一声:“师爷拿主意吧!”

  卖了身的下人地位极其低下,且越是门楣高的府邸,教条就越严苛,每个做奴才的,都有着各自的心酸。

  就连宋朵朵的身后,也有着宋王氏及一对弟妹的三张嘴等着她养。

  所以就算挨罚,为了家人也唯有忍耐;只能祈愿自己主人是个良善之人。

  但太过良善就会造成今日这个局面:欺主。

  恶奴不是一日养成的,时日久了,心性也就大了,板子挨多了,便会觉得不痛不痒。

  所以,宋朵朵看向下首众人,语气淡淡道:“既如此,就按照我朝律法执行吧。请各位将过往所偷、所盗之物悉数奉还,然后按照赃款金额的多与少,逐一定罪。少的打板子、刺字;多的流放、处死。”

  处死两个字,宋朵朵说的轻飘飘的,恍若在说一件极其寻常的小事。

  堂内死寂一片,很快,跪着的人中,便有人抖成了筛子。

  显然,这里的每个人都偷了不少。

  银子该花都花了;东西该卖也都卖了,哪还能如数还了?

  而且如数还了竟还要受刑罚?那若是还不了,又该如何呢?

  宋朵朵似能看穿众人心思似得,悠悠又道:“若是有人还不了,想轻生了事的。我也要劝上一劝,莫要想不开。因为你们死了,可以没收你们的私产抵账;若是私产不够的,那就抓了你们的亲人;年迈的抵罪,年轻的售卖为低等贱奴,永生永世供人奴役。”

  众人抖的愈发厉害,不经事的,直接瘫了。

  不过也有人例外。

  毕竟物极必反,宋朵朵后面的话太过恶毒,简直是不给人活路。

  “你这是准备将我们往死路上逼吗?”

  说话之人名叫周一海,内院管事,上无父母,妻子儿子皆以卖身衙门,所以宋朵朵的威胁对他无效,毕竟他们本就是要接受惩罚的!

  趴跪太久导致他面浮酱色,双目也充斥着红血丝,恶狠狠的盯着宋朵朵时,目光凶狠恶毒,恨不得将她盯出两个大洞来!

  宋朵朵恍若未察,将杯子端在嘴边,啜饮一口:“朵朵年幼,竟没见过周管事这等犯了罪还理直气壮的。”

  周一海冷哼一声,人虽然还跪着,却艮着脖子一脸不训。然他身边妇人则是小心翼翼拉着他的衣服,其目的不言而喻。

  宋朵朵瞥着两人举动,漏出恍然之色:“差点忘了,周管事的一家老少均以卖身内院。”说着,目光扫过他的一家三口,忍不住噗笑一声:“也对,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既然如此,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