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住那个要出家的 第18章

作者:阿酤 标签: 甜文 励志人生 穿越重生

  成柔只能具体道:“摄政王妃,德昌侯家长女,召宜。”

  召宜这个名字,白倾沅倒是特别熟悉。

  召宜召宜,摄政王妃召宜,大晏第一名门淑女召宜,因得知太后与摄政王之事抑郁而终的召宜。

  德昌侯召家是太后的母家,白倾沅对这家的人,向来没什么好感。从阴冷至极的召怀遇,到胡作非为的召颜,还有他们那自视甚高的老爹,德昌侯召伯臣,她全都不喜欢,也瞧不上,唯独召宜,倒是值得她欣赏几分。

  德昌侯府嫡出的大小姐,摄政王摆了三天三夜席面迎娶回家的王妃,端庄大气,处处得体,完美地叫人挑不出一丝的差错。

  就是这样的人,却被自己的丈夫和姑母背叛。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要摆上三天三夜的流水?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要叫她怀上孩子?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要当众封她的孩子做世子?只因为她是召家的女儿,她是姑母的影子,为什么,偏偏是她姑母……

  她不敢想象召宜得知真相时的情绪,那样美好的一个人,最终陨落地多么黯淡。

  虽两人交集不多,但在她为后的那段时日里,是的的确确心疼召宜。

  “来就来吧,不过摄政王不是刚回京,召宜这么急着上灵泉寺做什么?”成熙自然没有白倾沅知道的那么多,只是问了个眼下要紧的问题。

  “姐姐还不知道么?召宜有孕了。”

  召宜有孕了,这句话如同一串巨大的爆竹,炸醒了所有人。

  白倾沅的手摸了几次才摸到茶盏,慌慌忙忙端起来掩饰自己的不快。

  有孕了又如何,先不说那孩子根本不是两情相悦的结晶,甚至后来还成了拖垮召宜身体的稻草,有了孩子,摄政王也不见得会跟太后断了关系,根本没有什么是值得高兴的。

  而成熙就不同了,她虽不是太后的亲女儿,却是皇帝的亲姐姐。皇帝待她素来都是不错的,她身为长公主和长姐该有的体面和尊重,一样都没落下。

  摄政王名义上虽是她皇叔,但这个叔有多亲,她实在不敢保证,总不会好过目前这个对她有求必应,关心敬重的小皇帝就是了。

  如今皇帝还未亲自执政,摄政王竟就有了后,这不仅是对皇权的蔑视,还是赤.裸裸的威胁。

  于她而言,不是好事。

  她眼神幽深,盯着面前的一盘素豆腐,久未动箸。

  见两人都不是很开心的样子,成柔夹过两下的筷子也提不动了,静静地看了她们一会儿,说:“所以,阿沅你身子恢复地怎么样了?”

  “我……”骤然又被问话的白倾沅顿了一下,见眼前红烛摇晃,光影眩晕,倒是真的有些不舒服起来。

  可她却说:“我恢复地差不多了,过几日便回宫吧。”

  成熙没有出声,看向她的目光中带了明显的不可置信。

  “就这样吧。”她放下酒盏筷箸,躲避成熙的打量,“我今日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姐姐们慢用。”

  她走的着急,快要赶回到自己屋中时,正巧碰上从山下回来步履匆匆的南觅。

  两人差点撞了个满怀,南觅赶忙扶住她,将她送进了屋。

  南觅自如地掏出自己身上带的包裹,尽职尽责道:“老冰糖买回来了,县主若是想吃,奴婢今晚就去给您炖雪梨汤。”

  “不不不,不必了。”白倾沅看着她手中的一包冰糖,直接用手捻了一块。

  甜蜜的口感立时四散开来,她含着冰糖在口中转动了好半晌,总算慢慢缓解了方才那种不适。

  她坐在桌前,抬眸看向立在身旁的难觅,眼中满含希冀。

  毕竟她叫南觅下山,想喝冰糖雪梨汤事小,真正的大事是打听颍川陈家近来的那桩麻烦。

  南觅会意,四下看了看,见周围再无旁人,便想直接向她禀报,却不想仔细一瞧,叫她发现了白倾沅装束的古怪。

  “县主怎么换了身男儿装?”

  颍川陈家的事暂且被她抛诸脑后,她围着白倾沅转了小半圈,将她这一身看了个仔仔细细。

  白倾沅哪知道她会突然问起这个,脸上的笑意略显僵硬,勉勉强强答道:“是先前的衣裳被淋湿了,当时能换洗的只剩这一套男儿装,我没办法,只能先穿着了。”

  “县主是在哪里淋的雨?怎么连套正经换洗的衣裳都没有,热水可有泡过了?头发可也擦干了?泠鸢难道没跟着您吗?”南觅一边着急地打算喊丫鬟进来伺候她,一边嘴里絮絮叨叨,对白倾沅的关心根本停不下来。

  与此同时,顾言观回到了自己的竹屋中,如往常一样,收拾,洗漱,寡淡的生活日复一日,他却从不抱怨。

  压在心底的仇恨刻骨铭心,远比一时的寂寥要难熬的多,他没有什么是承受不了的,唯独失败。

  他进了里屋,见木桶仍摆在中间,洗澡水早已冰凉,没有丝毫的活气。

  他耐着性子倒完了木桶里的水,将它转到角落,正欲上榻之际,又在枕头下摸到了几样平时没有的东西。

  他掀开枕头,看到了一堆的金钗银饰,绒花流苏。

  他皱眉拾起一支,对着空气比划了几下,墙上的暗影随之晃动,将他的动作无限放大。

  是那个小丫头留下的。

  顾言观缄默半晌,将东西放回了原位。

  枕头依旧压上金钗,他却没有急着上榻,目光在屋中环视一圈,他总算发现了又一处不对劲的地方。

  里屋的木门之后,有一个专门放脏衣服的篓子,今早他是将衣裳都洗了的,按道理,篓子里不该有东西。

  可现在,他几步过去,在那篓子里,见着了一套女子鹅黄的夏衫,还有一件,纯白的肚兜。

第23章 姜均竹

  “好了好了,南觅你回来,我还有事没跟你说呢,你先别喊她们进来!”

  白倾沅一见南觅忙活起来便头疼,赶紧制止了她,将她叫回了自己身边。

  “好南觅,你赶紧告诉我打听出来的事吧,白日里成熙她们在,我都不好明着同你说,幸好泠鸢是个机灵的。怎么样,打听出什么来了?”

  “县主想知道的,都打听出来了。”南觅回到她身边道,“永定河边上的酒楼里有个说书的,说的东西都是根据当下最新发生的奇闻异事杜撰编改的,百姓很是爱听。他下台之后,我私下使银子问了他,他说,原先在颍川惹事的,是个叫樊古兰的商户。也不算惹事,只道是,得罪了颍川当地的县官,与他结下了梁子。”

  “那县官是个记仇的,后来没几天就抓住了樊古兰的把柄,要治他死罪,樊古兰连夜想办法,求情求到了颍川陈家的头上,说是,花了百两黄金不止。”

  “可他所求之人并非善类,虽是颍川陈家出身,却是当地出了名的活阎王,就是陈玉明。陈玉明救他的办法,就是当街教唆马匹,撞死了那个县官,乖张暴戾,狠绝无双。”

  “后来,事情传到了北郡王的耳朵里,北郡王就下令将陈玉明和樊古兰都押去了安康城,而后便再没有别的消息。”

  “人已经被押送去了安康城,陈驸马还要留在那里做什么?”白倾沅听倒是听懂了,却也只是听懂了,依旧想不通的是陈玉卿为何要继续留在北郡。

  颍川陈家在北郡的面子大的很,仅次于琅宜连家和永宁喻家。陈玉卿虽身为驸马,但白倾沅可以拍着胸脯保证,他在北郡王跟前说话的分量,不及陈家族长的一半。

  陈玉明根本不需要他救,他还要呆在那里做什么呢?

  南觅在一旁喃喃道:“会不会,是要救……”

  一句话惊醒困顿之人,白倾沅一拍桌子,大彻大悟:“樊古兰!”

  是啊,陈玉明根本不需要人担心,但是在北郡无依无靠的小小商户樊古兰就不同了。

  陈家要把所有的罪栽到他头上,他根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先前成柔也说过,驸马心善,还是那种高于常人不少的良善,这样一番解释,倒是说的通。

  “如果他是要救樊古兰,那他势必会得罪陈家本家,那这样子,依照外头传的陈玉明的性子,驸马他很有可能,就是——”

  就是被陈玉明杀害的。

  就算不是陈玉明,也极有可能是陈玉明父母,陈家本家。

  陈家这样的世家大族,最注重的莫过于面子二字。儿孙品德要端,课业要优,仕途要顺,娶妻要贤,生子要慧,若有哪一点做的不好,影响的就是全族的百年声誉。

  陈玉明这样的显然是个异类,可他虽是个异类,陈家却也不会白白舍弃他,扔他出去遭人闲话。

  注重面子的世家大族,多半也护短。只有实在护不住了,才会舍小保大。

  白倾沅看着南觅的脸,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南觅从不知道驸马不日后便会离世之事,她又能如何同她说道。

  “南觅,我问你,你可有打听到什么人是在帮着樊古兰的?”

  下了趟山的南觅宛如江湖百晓生,如实答道:“有。”

  白倾沅好奇道:“什么人?”

  “太师府孙二少爷姜祁。”

  “姜祁?”

  这是白倾沅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这件事干姜祁什么事?

  樊古兰既然会求上陈家,就说明他背后是没什么势力的,若是一开始就有姜家给他撑腰,事情哪里还会闹到如今这个地步。

  白倾沅困惑不已,一个姜祁的存在,叫整件事都走向了她无法了解的盲区。

  太师府姜祁是谁的人?太后的人。

  虽然很不想回忆,但她脑海中清楚记得,她从前做皇后之时,有一回从灵泉寺上祈福下来,见到山脚下,德昌侯召家的公子召怀遇正带了大队的人马接人,接的,正是当时的户部尚书姜均竹,也就是姜祁的父亲。

  彼时的姜均竹之所以能很快从一个地方监察史升任到从二品大员,就是因为他在太后和召家联手扳倒摄政王的局中发挥了重要作用,而另一个同样在此局中发挥重要作用的,就是西郡白家。

  白倾沅恨,恨当时不长眼,白白给他人做了棋子,被人卖了尤不自知,还在那帮人数钱。扳倒摄政王之后,他们要扳倒的,不就是她西郡白家了么?

  思及这一段,她简直恨得牙痒痒,现在的姜祁出面救人是要做什么?是要代太后给陈家一个下马威么?

  只怕她召未雨想要威慑的不只是陈家,还有北郡王吧。

  南觅见白倾沅鼓着腮帮子不说话,脸色愈来愈差,慌忙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县主?”

  “我在!”

  白倾沅回神,见着南觅的表情,知道自己方才有些失态,便刻意捋了捋耳旁几乎没有的碎发,故作正常道:“南觅,今日辛苦你上下跑一趟了,你好好回去歇息吧,明日也不用来伺候了,有泠鸢在就行。”

  南觅闻言就要跪下:“县主折煞奴婢了。”

  “南觅。”白倾沅拦住她跪到一半的动作,难得苦口婆心,“你和泠鸢就跟我亲姐妹似的,哪里需要拘这些虚礼,还什么折煞不折煞的,听着多生分啊,我叫你休息,你就只管休息就是了。”

  “是。”

  南觅抬头,见白倾沅严肃又认真的一张脸,一时有些怔住。

  她抠紧手心,退出了她的房间。

  白倾沅说的没错,平日里她待她和泠鸢的心思都是一样的,从来没有因为她是太后派来的而疏远她,亦没有因为泠鸢是从小跟着她的就得的比她多,该给她们的她一样不落,甚至还超出常例。

  也正是因为她待自己没有半点的疏离,南觅最初还心想,这县主怕不是个傻的,太后给她送人,分明是监视之意,她怎么还乐呵呵的,半点不知道愁。

  她不知道,白倾沅乐呵呵的模样下,藏的是一颗经历了两辈子生死沉浮的苍老之心。

  南觅离开后又带上了房门,白倾沅继续一个人想着姜祁之事。

  他掺和进来,那就至少说明,那个叫樊古兰的商户近期应不至于被弄死,姜祁虽浑噩不就,但他爷爷姜太师和他父亲姜大人的名声还在,得罪姜家也不是件简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