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文里做考官 第117章

作者:辛宸 标签: 朝堂之上 科举 爽文 穿越重生

  岳璃咬着牙冲过去,将他一把推出了船舱,一回头看到衣衫半解压根没穿回去的方靖远正一脸委屈地看着她。

  “看吧,我就说没事……结果还被霍九郎给看到了,唉,我的一世英名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  霍九郎:嘁!你以为我乐意看啊!差点长针眼!

  岳璃:戳!

  注1:出自北宋诗人晁无咎《将别历下绝句》

  注2:出自北宋词人李清照《如梦令》: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第一百五十三章 杀一儆百

  一世英名是没了, 家暴也是不可能的。

  黄河五鬼被绑起来游街后送去了府衙大牢,满街的百姓有目共睹,敢行刺使君的, 下场就是这般凄惨。有听说过黄河五鬼名头的, 都惊诧不已, 这些水匪凶悍残忍,杀人越货之事不知做过多少,百姓都闻风丧胆,甚至拿这来吓唬孩子。敢乱跑的晚上不睡的,当心被黄河五鬼抓了去做小鬼……如今五鬼自己被抓, 眼看着活鬼就要变死鬼了,众人岂能不奔走相告,拍手称快。

  当然其中也少不了浑水摸鱼的, 想来碰个运气,真正看到那五鬼的惨状后, 都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人人都知道以金兵的厉害,完颜雍悬赏方靖远的一头快一年了, 不但没人拿下悬赏, 金兵反而步步败退, 退出了山东大半地界, 眼看着连河南河北都有不保的趋势, 大宋的北伐脚步不缓不急,却是十分坚定而从容,让所有人看到了这条潜龙开始腾飞的气势。

  在这个时候,前来阻挡的人,就跟黄河五鬼一样,犹如螳臂当车, 只有被碾压的份儿。

  方靖远压根就没打算跟这些人和解,诸葛亮七擒七纵是要收服蛮族,可最后他一死之后,该反的还是反了。有的时候,有些好勇斗狠的人和蛮族更认武力,而不是教化。真正能把他们打赢打怕打到服的人,才是他们眼中真正的英雄。

  正如狼群,服的永远是最凶残狡猾的胜利者,而不是心怀仁慈的教化者。

  对于那些想要抱着金人大腿来行刺自己的人,方靖远若是还“怀柔招安”,那才是真的傻了。杀一儆百,让后来人看到这样做的后果,才懂得什么是害怕。否则放过了这几个黄河五鬼,蔫知明日没有什么阴山七狼长白八虎的跑来尝试。

  要杀就杀得干净利落,打到痛处才能让这些眼里只有钱而毫无家国民族的人知道什么是该做,什么是不该做的,下辈子投胎后能学得聪明点。

  府衙门口枷号示众的黄河五鬼,当天就挂掉了个无影鬼,那厮受伤太重,失血过多,加上挣扎之时伤到了内腑,只是包扎伤口止血也没能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等大鬼二鬼醒来时他就成了真正的死鬼。

  等他们问清楚女鬼,自己是如何中招之后,也都默了。

  裴文卓带人来给他们的囚笼上都插上了名标:黄河五鬼之吊死鬼张四海,长舌鬼李富贵,无影鬼钱华,罗刹鬼王兰花,胆小鬼石晓渡。然后张榜历数五人所犯罪行,公告七日内,但凡五鬼从属者皆可投案自首,罪责减半,过后若被缉拿归案者,一概同罪论处。

  凡有曾被五鬼所害的苦主,皆可到府衙申告,有人可代写状纸,代为申诉,只需要苦主出人即可。

  同时也声明,若有诬告者,反坐处置,徒刑三年。免得有人跟着凑热闹,浑水摸鱼地加大他们的工作量。

  饶是如此,府衙门口这几日也挤满了人,不光是来告状的,还有很多是来看热闹的。

  在金人统治了几十年的济南府里,无论是富商士绅,还是寻常百姓,何曾见过这等场面。这些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对他们而言都跟官府一样,是敢怒不敢言,敢说不敢惹的主儿。

  从来都只有他们交买路费,忍气吞声过河,还时不时被杀人抢货甚至被灭门的,如今居然能看到这几个传说中凶神恶煞般的恶鬼,被枷号在府衙门口示众,一时间,百姓们都议论纷纷,甚至有些怀疑。

  “就这?这能是大名鼎鼎的黄河五鬼?我听人说他们都生得青面獠牙,身高八尺,一拳头就能把人脑袋砸个稀巴烂的!”

  “是啊,我听说罗刹鬼美艳无比,就这……”

  尚在囚笼里坐不下站不住被枷号折磨得快要发疯的五鬼,不,四鬼听到众人的议论,气得七窍生烟,狠狠地瞪回去。想他们当初纵横黄河南北两岸六州之地,到哪里不是令人闻风丧胆,跪下哭爹喊娘的,现在居然虎落平阳被犬欺,让人这般小觑!

  这种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的行为,遭到了四鬼的一致抗议,冲着那些围观的百姓怒吼咆哮,被扔了一身的烂菜叶子和臭鸡蛋,连没牙老太太都敢上来朝他们身上吐口水,他们气得快要发疯,喊来旁白的守卫抗议,要找使君投降,结果还被裴文卓无视,压根连报都没向方靖远那汇报。

  裴文卓没说,其他人倒是有去通报方靖远的,还格外小心翼翼地问,“若是那五鬼能举告其他金国密探,将功赎罪,是不是能网开一面,留他们一命?毕竟他们本领高强,或许能在招安之后,上阵杀敌,也算是为国效力……”

  “不必。我们不缺人,就算缺,也是缺心怀百姓,效忠大宋的人。而不是这等无家无国,见利忘义,满手血债的亡命之徒。”

  方靖远随手翻看了一眼裴文卓送上的卷宗,就愈发对这五鬼没有好感。

  这吊死鬼是真的身高八尺,善使一条九节鞭,可他最大的喜好,却是虐杀女子。曾经有好几个地方出过的命案,都是妇人遭奸杀后被吊死在房中,作案的手段极为残忍,起初还以为是流窜的采花大盗所为,后来那张四海跟其他几鬼臭味相投结拜之时,将自己的作为大吹大擂,甚至以有些县衙为结案而推出替死鬼为他自己还曾经当着其中一个妇人的家人之面作案后,再将其满门灭口。

  正是因为他手段残忍之极,为人又十分狡猾,才成为五鬼之首,让其他四鬼听命于他。而这次接下金国悬赏方靖远人头的案子,也是这个吊死鬼亲自跟金人接触,在他们的指点下一路潜入济南府作案。

  至于其他几只恶鬼,一个个的也都身上血案累累,没一个善于之辈。尤其是那个罗刹鬼王兰花,起初是被家人所卖,可后来她不光报仇杀了家人,还跟了吊死鬼,替他为虎作伥,尤为可恨。

  “就他们这样的人,若是饶了他们的性命,你以为上了战场,战事不利的时候,他们会奋勇杀敌还是反戈一击?”

  方靖远摇摇头,说道:“恶人之所以为恶人,本性已败坏至无药可救。若是这样的恶人,都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昔日死在他们刀下的亡魂,又如何超度?那些冤死的百姓,难道就活该成为他们的踏脚石?”

  “裴文卓做得一点儿也没错,搜集完证据后,将这黄河五鬼公审,依照大宋律例处决,严惩不贷。杀人者偿命,像他们这样故意为恶者,根本不需要什么将功赎罪的机会,还是下地狱自己去向被害者认错赎罪吧!”

  他是生长在红旗下,和平年代生活过的人,完全无法理解那些招安亡命之徒的官员是如何想的。

  就算辛弃疾当初在南方剿匪时,也从没谈过招安。因为他是正经的过路官,一路走一路剿一路杀完升级走人,而不需要靠着这些山贼水匪来刷政绩。且不说那些养匪为患,拥兵自重的,就算是招安后让他们去剿匪美其名曰以匪制匪的,说到底,纵容匪患的结果,都是让真正安分守己的良民受苦受难。

  因为在那些匪首看来,唯有扩大自己的影响力,杀人越多,招揽的手下越多,将来跟官府谈判的把握越大,得到的封赏官位越高,所以才会有计赚卢俊义,逼上梁山等等所谓的英雄“佳话”传奇。

  可换个角度,站在人家的位置看看,原本好端端的员外郎,吃喝不愁阖家美满,就因为你要当个土匪头子,就把别人搞得家破人亡后,再来伸把手拉上梁山。这是当人兄弟,还是当人仇家的?

  像黄河五鬼这种亡命徒,今天能为求活命下跪磕头,可一旦抓到机会,也会拿了他的人头去金国领赏。

  什么恩义信诺,什么人命关天,什么道德廉耻,什么律法政令,在他们眼里,根本视若无物。

  “如此血债累累之徒,罪大恶极,理当开衙公审,当众处决……”裴文卓得到方靖远如此回复后,便忍不住笑了,“我这就去跟领推官商量一下,如何公审五鬼,扩大这次审案的影响力,让全城百姓都亲眼看到他们被处决,定然会大快人心。”

  五鬼都傻了,完全没想到,自己这次翻车,哦不,翻船之后,竟然连投诚求饶都没有用,吊死鬼都顾不得抹掉脸上被那些老太婆和老头子们吐的口水,就高声说要将黄河水寨的全部财产都交出来赎罪,只求能够饶他不死。

  按照大宋律例,的确可以以银钱赎罪,裴文卓翻看了一下收到的诉状,便答应了他的这一条件,并呈交方靖远批示。

  方靖远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问道:“我以为三郎嫉恶如仇,绝不会轻饶了五鬼。”

  裴文卓面无表情地说道:“下官只是依律执行,一切都当依照大宋刑统律法定罪,既然律法中有以银钱赎罪之条,那他们提出来,下官必须按照律法行事,而不能依照个人好恶决定。此乃国法,绝不可徇私妄为,否则一朝开例,以后就无法秉公直断,岂不是有负使君所托?”

  方靖远盯着他看了好半天,忽地笑了起来,“你可以,很可以。非常好,就按你所想的去做吧!”

  “多谢使君。”裴文卓很是认真地说道:“下官不才,却也读了云台书院的不少藏书,愿为使君之左右手,精忠报国,死而后已。”

  “如此便有劳你了。”方靖远叹了口气,说道:“再过几日,魏将军也会来济南府,正好替你和魏家娘子主婚,公事固然要紧,私事也不可忘。如何平衡,就要看你自己把握了。”

  裴文卓面上微微一红,“下官明白。不过魏娘子近日也忙于公务,就算成亲以后,她仍是海州狸的振威校尉,论官职品级犹在下官之上,岂能因区区家事私情,而误了军务要事。便是下官,也决计不会耽误公务,请使君尽管放心!”

  “呃……”方靖远摸摸鼻子,好吧,认命地挥手让他离开,看他兴冲冲地继续去肝工作的样子,不由大为感慨。“这若是在后世,简直就是老板们最喜欢的员工,别说996,007都甘之如饴,简直……不是人呐!”

  “那还不是被你逼的?”霍千钧这是趁着岳璃不在的时候,难得进城一趟,便跑来府衙找方靖远讨要兵器,“说好了再帮我装备千人的火器,什么时候给我?”

  “这……”方靖远有点心虚,出发的时候,本来是给霍千钧准备了不少火器,都是云台兵工厂新出产的,可正好魏胜收兵回来,给扣下了一半,说是用缴获完颜允中的物资换取。

  方靖远想着自己离开海州之后,这边的确也得留下足够的火力防备西边的敌军,就只带了原本一半的军资和工匠前往济南府。想着来了之后,尽快安排工匠在这边开办工厂,打造新式火器和军械,可没想到霍千钧如今的消息灵通,后面的大队人马才刚刚到济南府的地界,尚未正式进城入驻,他就赶来要东西了。

  看到他脸上的为难之色,霍千钧立刻眯起眼来,扑上前搂着他的肩膀,按在书案上,“方元泽,你忘了咱么兄弟二十多年的情谊吗?居然答应过我的话都不算数?嗯?说——是不是把答应我的东西都给海州狸了?如此见色忘友……你还当我是好兄弟吗?”

  “并不!如果你还不放手的话……”方靖远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就快被你压死了!你自己穿了多少铠甲自己不知道吗?本来就跟头熊一样的人,穿着臭烘烘的铠甲就往人身上扑,你是想要谋杀我吗?”

  “哎呀,我差点忘了呢!”霍千钧站直身子,得意地在他面前转了一圈,向他全方位无死角地展示自己身上的铠甲,“看看,看到没,这可是正宗大唐贞观年间的明光铠,就算是满临安城都找不出一套全身披挂的来。”

  方靖远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和肩膀,慢悠悠地看着他跟只开屏的孔雀般在自己面前转了几圈,方才不屑地说道:“也就是你,才喜欢这种明晃晃给人当靶子的铠甲。不过听说明光铠虽为大唐十三铠之首,可失传良久,传于世间的大多是后人伪造……”

  说着,他走上前去,敲了敲霍千钧胸前两块圆镜护甲,忍不住想笑:“你穿着这身铁甲出去,冬天冻死不说,若是到了夏天,大热天的太阳晒下来,岂不是要变成铁甲烤肉?”

  霍千钧本就身形高大,宽肩窄臀,自小就喜欢舞刀弄枪,穿上这身铠甲,当真如话本中的天兵天将一般威风凛凛,英武不凡,只是原本趾高气扬得意洋洋的时候,突然被方靖远一语道破这威风凛凛的铁甲下血淋淋的真实体验,他的一张俊脸就立刻耷拉了下来。

  “是啊,也就是今天天气不错,不冷不热的,我才敢穿来给你看看。前两天秋老虎肆虐,太阳火辣辣的,我头一回穿出去,才在校场操练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差点脱了一层皮下来。唉,都说这明光铠如何厉害,好容易搞到手一套,结果怎么就中看不中用呢!”

  方靖远见他恋恋不舍地摸着自己胸前的两面圆镜,那动作和表情是十分的辣眼睛,忍不住笑道:“谁说不中用了?就你前胸后背这镜子亮出去,上阵往日眼上一晃,都能把人眼给晃瞎了,到时候你真好痛打瞎眼狗,多占便宜啊!”

  “真的?”

  霍千钧狐疑地看着他,看到他眼中的促狭之意,哼了一声,说道:“虽然没有证据,可我还是怀疑你在唬我!”

  方靖远忍住笑,拍拍他的肩膀,问道:“这身铠甲有多重?”

  霍千钧抖了抖肩膀,迟疑着说道:“约莫有四五十斤?怎么?你想给阿璃弄一身?怕是不成,她个子不够……”

  明光铠是在大唐全盛时期打造,全身铁甲,由上千片鱼鳞甲是几百片长条铁甲片编缀而成,因为当时装备明光铠的都是大唐最精锐的部队,那些勇士一个个身高八尺有余,俱是身披铁甲,手持陌刀,所向披靡,便是突厥号称无敌的铁骑,也被这支铁甲军所破。

第一百五十四章 明光宝铠

  霍千钧是打小就喜欢铁甲战马, 搜集铠甲几乎是众所周知的爱好,这次刚到济南府,就有人送来这身装备齐全的明光铠, 投其所好, 简直正好挠到他的心头痒处, 如何能不跑来向方靖远献宝。只是宝贝只有一套,若是割让给岳璃,似乎又有点舍不得。

  眼巴巴地看着方靖远,既舍不得,又不忍心拒绝, 霍千钧想了又想,咬咬牙,无比心疼地说道:“要不……她出任务的时候, 要上阵杀敌时,我借给她穿也行……不过可不能给我弄坏了,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

  “谁稀罕要你的啊!”方靖远嗤之以鼻,还顺手抹了下鼻子, 扇扇风去味, “就你穿得这一声臭汗的, 还想让阿璃穿?也不怕把她给熏死了。我是说, 你穿这么重的铠甲, 加上你本身的分量,还能骑得动马,上阵杀敌吗?”

  他这两天收到了不少的军资,让人整理之后,就开始考虑装备军队的实用性问题。

  其实大宋论起军备,丝毫不逊于金人, 甚至在火器和军械的运用上,还超过金人,才能够以其步兵的劣势,力抗金兵百年之久。

  赵昚见他这两年功勋卓著,力排众议,将大宋军器监出产的最新铁甲和火器都配发了五百套给他,而其他如西南川军和楚州、泗州等军队加起来还没五百套,可这些让众人眼红到快要流血的铜盔金漆铁甲,到了方靖远手中,却成了鸡肋。

  这套铠甲其实单论造价和防护性,堪称五朝之最,工艺甚至超过了霍千钧身上的明光铠,但是光重量就高达五六十斤,再加上本身能承担这身铠甲的武士必然身材高大强壮,连人带甲至少得两百多斤。

  这两百多斤……方靖远想想都心疼自己好不容易养出来的那三千战马。

  大宋自从失了北方,就没了养马之地,哪怕后来有云南马和南疆马充做军用,但这些马跟北方战马相比还是相对弱了许多,用于拉货运输还好,冲锋陷阵则会比对方足足矮上一头,若是沙场相逢,简直惨不忍睹,还不如用战车阵法,攻防得当。

  就那些任劳任怨的小矮马,去承载那些身披铁甲的两百多斤大汉,那画面简直……方靖远都得替它们先抹把泪。

  霍千钧被他这么一问,也愣了一下,抬手想挠头,正好敲在头盔上,发出一声脆响,他不由尴尬地笑了笑,“应该还好吧,我那匹宝马可是我们霍家家传的宝马,据说祖上还有汗血宝马的血统,一共就那么两匹,要不是它,那次在徐州兵败之时,我和赵王爷根本逃不出金兵的追截。”

  一说起自己的宝马,他又来了精神,跟着吹嘘道:“当时我为了隐藏行踪,就放它自行离去,后来你猜怎么着!我从地窖出来第二天,追风就追上我了,这跟着我从海州都沂州,都两年了,军中就找不出第二匹马能跟它比的!”

  方靖远白了他一眼,冷笑道:“呵呵,我还能不知道吗?听说你不娶媳妇,都有人说把追风当媳妇了。人不如马,是吧?”

  “唉,媳妇有什么好的,现在我天天在军中,就算娶了也抱不着,何必呢!”霍千钧摸摸自己身上的圆镜,自恋地说道:“像本将军这般人才,若是真想娶妻,那想嫁的小娘子,可不得从街头排到街尾去了?我可是在老爹面前说过,不收复失地,就绝不成家。”

  “当真?”方靖远面无表情地说道:“哪怕是送你铠甲的人来了也不成家?”

  “送我铠甲……咳咳!你又知道什么了?”霍千钧警惕地朝四周看看,发觉其他人早已退下,房中只有他们两人,方才松了口气,说道:“你知道是谁送给我的铠甲?”说着,他迟疑了一下,犹犹豫豫地说道:“是不是……她找人联系你了?”

  “没有。”方靖远叹了口气,简直对他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我就是随便问问,看来,你跟我想的一样。”

  “你……你诈我啊!”霍千钧火冒三丈,可对上方靖远冷静而了然的眼神,刚刚炸毛的火气,瞬间又蔫了下去,垂头丧气地说道:“我也是猜猜……除了她,谁会平白无故送套明光铠给我呢?更何况,当初还是我跟她提起过的,她那时还跟我说,以后如果有机会,会亲手帮我缝制一套铠甲……”

  说着说着,他的脑袋也跟着耷拉下去,声音也低低地带上了几分暗哑之色。

  “我当初还说过,无论她去哪里,嫁不嫁人,都是她一辈子的靠山。会罩着她,保护她,不让任何人再欺负她……可她……她不是小小,不是我妹妹……”

  他最后始终还是没有说出,她是金人,还是金国皇帝的女儿,哪怕当初那个男人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时,她就已经在生死之间挣扎了无数回,靠着盗取的身份侥幸活下来,才成为他的妹妹。

  话犹在耳,人事已非。

  可她依然还记得,他最喜欢的铠甲,最喜欢的兵刃,还记得他说过的话,记得自己的承诺,哪怕人不在此,依然会想尽千方百计来兑现她的诺言。

  那个送来铠甲的商人是个皮货贩子,叫任千里,平日里就是从漠北到中原贩卖皮货和茶盐的,这次本是打算去海州贩盐,因为听说这边的精盐无需盐引,卖得比江南还便宜。正好就得了个贵人赠与的海州军令符,说是可凭此找霍千钧换取千斤盐引,但要送个宝箱给他才行。任千里如获至宝,知道若是能跟海州军搭上关系,以后无论盐茶都不会缺,等于给自己多了条财路,却根本不知道自己替人送来的货箱中封存着这样一件宝物。

  若非如此,这明光铠也根本到不了霍千钧手里。

  那枚令符,本是霍千钧给霍小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