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文里做考官 第52章

作者:辛宸 标签: 朝堂之上 科举 爽文 穿越重生

  杨家本有爵位,然几代降等之后, 到如今虽没有爵位可以继承,却仍可蒙荫封入朝为官, 杨念瑾虽然没有参加这次武举选拔,可她的起点丝毫不逊于通过武举入仕的武进士们。

  岳家平反后,岳雷也得了荫封,本来也可以让岳璃直接参军, 可她先前已答应方靖远参加武举考试,就是为天下女子做个表率,自然不会在这档口退下。

  因此, 无论他们如何抗议,这次武举正式开考之日,仍有十来个女子与十五路道府解送的武举人一起参加省试,只是大宋重文轻武的结果,武举的名额远不如文举,参考的武举人数虽不过千,但取中进士的名额只有三十个,比之文举更为残酷。

  唐代武举要考七项,其中首要就是材貌言语,而大宋选士虽然没有把这两样放在考试范围内,却也是报名推荐的条件之一,同时也因为失去北方马场,不再考核马枪和翘关(举重),以步射和马射为第一轮考校,武艺为第二轮,能通过这两轮者,便可入内场考试。

  武举内场考的是程文,主要是策问和兵书两项,基本上都需要现场发挥,故而武举能作弊的概率小的多,最有可能作弊的形式就是替考的枪手。

  因为这会儿没有照片和身份证核对,来自各省的举子携带的“准考证”上对外表描绘都十分写意,大多写的是是“身高x尺x寸,面白黄赤黑,有须无须,x处有痣无痣……”

  方靖远看了十分无语,对此也没有特别好的办法,毕竟按照现在的交通速度,就算要核对身份,到最远的省府一来一回就过一个月了。

  赵昚在他的建议下,对武举的考试增加了一点点难度,在步射和马射之外,又增加了一项校弩。因为宋代的床子弩和神臂弩、火药的配备已十分到位,然而因为官兵的素质和训练不足,有好兵器却没人用得好。

  同样的床弩,在一般人手里就只能守城,可在魏胜手里,配合战车,愣是打出攻守兼备的阵型,凭借数百人之力,不但夺下海州,还硬是将这块金国腹地的海港要塞守住,终于等到了回归大宋的时候。

  赵昚也是见识了魏胜的三车连环阵法后,同意张浚将这套阵法和三架战车在军中推广,如此就必须选拔一批懂兵法,会用弩校弩的将官。

  这批武举人,算是赶了个正着。

  其实原本按照方靖远的计划,并没有打算为难这些武举人,毕竟他们都是由各道府解送而来,大多数是各府将官子弟,所谓穷文富武,一般人家也养不起习武练箭的子弟,可看了第一场这些人的步射之后,总算知道为何在岳璃出现前,霍千钧曾口出狂言要夺得武状元之位。

  根据原来的武举选拔规定,只要弓步射满一石一斗力,马射八斗,弓马娴熟哪怕只是射中靶子,武艺优秀,策论过关就可列为优等,可封为右班殿直。这跟从武学上舍毕业后入职的等级相差无几,算起来也就是差个好听的名声。

  毕竟宋代还是更重视文科,能从武学培养出足够人才时,武举就时有时无,并不似制科那般三年一选,人数众多。

  在那些文臣眼中,弓马武艺之道选的是士兵而不是将才,兵法策论才是真正将帅需要掌握的技能。甚至有不少时候,文臣指挥武将,懂得兵法的还好,外行领导内行的结果,看看现在只剩下一半的疆土就知道了。

  外场易过,就连那十个女生中也只有两个因力气不足而黜落,到内场的策问和兵法,却是重头戏。

  策问是由辛弃疾亲自考校,他一改前几次武举策问考校边防军务的惯例,以《孙子兵法》中的《谋攻》之道,让考生们自行举例,举出史书中“以寡胜众”、“以众胜寡”的案例,并分析不同兵力和不同地形情况下如何对敌应战。

  这道题既考兵法记忆,又考对史书战事案例的熟悉程度,还要考考生的分析判断能力,是一道不折不扣的综合题。

  除此之外,就是霍千钧之前最引以为傲的战阵演练,考的是举子的指挥能力和实战应变能力。

  这些在武学上过学的举子都已经训练过无数次,分组带兵,自行结阵对敌,实战演练对他们来说已是轻车熟路,可对于一般地方上的武学生则难之又难。毕竟寻常考生很难有机会去指挥作战,更没有机会去找到演练的对手。

  岳璃也是进了武学后,才有机会真正参与这项演练,好在有霍千钧这个“复读生”带着,她比其他人多了不少配合训练的机会,除开刚开始几次指挥士兵时因为不熟悉指令而出错外,后来以令人咋舌的速度追上并超过了霍千钧,成了他这次夺魁最有力的竞争对手。

  牛奔和其他武学生,大多都折在了策问一关,毕竟习武之人读书的少,能熟悉兵法精读史书的就更少,除此之外还得能判断能分析的,更是屈指可数。

  能入最终兵法战阵演练一关的,只有五人而已。

  武学岳璃、霍千钧,川府吴一舟、江州孙显祖、广州顾震越皆为外场优等,策问上等,终于进入最后的实战指挥考场。

  从大宋立国以来,对辽、西夏、金几代草原骑兵,都是以步兵结阵迎敌,从早期的圆阵方阵到梅花阵、连环阵再到后来的雁行阵、九宫八卦阵,则是从纯步兵的刀枪弓箭组合开始结合战车布阵,对指挥者的要求也越来越高。

  赵昚这次既然下定决心要推广三战车,自然要考校这些武举人对此的了解和运用,这一点,就连方靖远也事先不曾跟霍千钧和岳璃提起,既是为了避嫌,也是为了让他们更好的发挥。

  毕竟阵法是死的,人是活的,所有的较量都要根据对手的变化而调整,准备得再好的小抄,碰上完全不按套路出招的对手,也一样是张废纸而已。

  好在岳璃自由经岳雷指点,早已记下了岳飞兵法精要,背嵬军之所以能够成为岳家军的王牌,让金兵喊出“撼山易憾岳家军难”的口号,就是因为他们用的是步骑车结合的却月阵,对战车的了解和运用,甚至不在魏胜之下,以最短的时间击败了顾震越,夺得第一。

  而川府这两年同西北金兵也是战事不断,牢牢地当初了金兵入川之路,虽然战车用的不多,但吴一舟对此显然比孙显祖和顾震越更熟练,只是稍逊于霍千钧,堪堪取了个实战第三。

  然而,算起策论成绩,最后总分第一的虽然还是岳璃,可第二却变成了孙显祖,霍千钧第三,吴一舟第四,顾震越第五。

  这跟文举不同,考试的人少,录取的人更少,只过了五日,便已张榜出了成绩,取中的三十名武进士中,除岳璃之外,还有两个女生,一个是女飐社来的绣帛儿,一个则是随着霍青娥回来,靠霍家保举得到考试名额的霍小小。

  岳璃在武学本身就是开挂的人物,碾压一众男生以头名获得保举解送省试,考试中无论是外场的弓马骑射还是武艺较量,都遥遥领先不说,连策问和兵法都胜过一众考生,着实让人心服口服得无话可说。

  而绣帛儿的柔术天下无双,就算霍千钧被她缠上也未必能脱身,加上她的飞刀厉害,看似柔弱,弓马虽勉强压线过关,可武艺和策问成绩力压众人,居然列入前十之内,让霍千钧都吓了一跳。

  不过绣帛儿再让人意外,也没有霍小小吓人。她本身面上有疤痕,相貌一关若不是有霍家保举,根本不能参试,还是方靖远想到个去疤痕的方子,找御医配了药给她先去疤再连续给她敷了十多日面膜好歹过了这一关,想着很快落选让她圆了考场走一遭的梦想就行。

  可谁能想到霍小小貌不惊人,瘦瘦小小看似柔弱,却有一身力气,不光是弓马箭术了得,武艺较量时也名列前茅,要不是在策问上临时抱佛脚的领悟不够深刻,学习不够扎实,这次进入第三轮的也会有她的一席之地。

  饶是如此,她也取得了第十九名的好成绩。

  最终哪怕只有三个女子考中,然而,第一、第八、第十九的名次,依然让一众考生们瞠目结舌,再不敢说出女子不如男的话来。

  到武举放榜之时,进士九经科的成绩也已经张榜公告,隆兴元年的省试,赐礼部进士木待问以下五百三十八人,兵部进士岳璃以下三十人,定于一月后分两日于崇政殿皇帝亲试。

  而此刻的赵昚,开始看着金国派人送来的国书犯愁。

  因为赵构留下的烂摊子,他现在还得向完颜雍称臣,完颜雍派人送来国书,讨要岁贡之外,就要求“归还”海州之地。显然,那边已经收到了他给魏胜任命的消息,原本魏胜是金国“后院”的义军,就算占领海州,也是在他们腹地的“疖廯”之乱,可一旦得了南宋的册封,成为南宋的属地,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尤其是那金国使者还极为嚣张,仗着有完颜雍的“圣旨”,口口声声见旨“如朕亲临”,要代完颜雍接受宋国君臣的“国礼”朝拜,这让尚年轻气盛壮志满怀的赵昚如何能忍,若不是被众臣劝阻,只怕当场就要跟金国使臣翻脸。

  饶是如此,回到宫中,赵昚也气得心口疼,慕峥便急忙使人召请方靖远入宫觐见。

  虽然方靖远如今的官职不算高,但他说的话对赵昚而言,比那些老臣更中听。一听到那些老臣让他忍忍忍的忍一时之气,避免战祸,赵昚就觉得那口气都化作巨石堵在胸口,憋得他快要窒息。

  方靖远一进宫门,尚未及行礼,就见赵昚将“国书”朝他扔了过来,气呼呼地说道:“你看看,那个完颜抠竟然要朕把‘海州’无条件归还给他,还要把魏胜等人绑缚出城,交给他处置……他怎么不干脆让朕将整个大宋拱手相让呢?”

  “他肯定想过,只是知道陛下定然不肯答应而已。”方靖远沉着地说道:“对于如今的大宋来说,海州得来意外,的确是一块飞地。然而对金人来说,当初完颜亮之败,就有被海州牵制扰乱后路的缘故,所以他们是绝不肯放弃海州,让它落入我们之手的。”

  “那怎么办?”赵昚气得直咬牙,“难道就让朕这样白白将海州交还给他?”

  方靖远直视着他,问道:“那就要看——陛下的北伐之心,可否准备好了。”

  “金人如此张狂,就是笃定我们不敢与之一战。无论是金国使臣,还是他们的皇帝,其实同样也没做好开战的准备,否则他们要的就不光是海州了。”

  赵昚一听“开战”二字,终于冷静下来,他也很清楚现在的形式,若要立刻开战,只能由张浚挂帅,可如今的大宋早已没了昔日猛将如云、强兵如林的气势,稳如山岳的岳家军被他们自己人亲手推倒,能领兵作战的将帅老的老死的死,去年虞允文侥幸胜了完颜亮,守城能胜却无力进攻,否则那时金兵内乱,乘胜追击能获得的战果远超过现在。

  总之,就是缺人,十分缺人。

  “武举之中,可有能用之才?”

  方靖远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一将功成万骨枯,他们就算有将帅之才,也要经过沙场历练才行。不过眼下完颜雍刚刚解散了各部兵马,为支付饷银几乎掏空了国库,所以大战未必会有,小战只怕难以避免,正好是他们可以试炼的机会。”

  赵昚沉吟了一会儿,深吸口气,说道:“那依你之见,海州——还是不还?”

  方靖远愕然地看着他,问道:“什么叫还?海州也好,青州也好,整个山东道河北道,原本就是我大宋之地,我们自己的地方,由我们自己的子民夺回,归附朝廷,岂有‘归还’金国的道理?”

  他说得如此之理直气壮,毫不犹豫,赵昚听得一怔,继而哈哈大笑起来,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说得没错!这本来就是我们大宋的地盘,岂有归还他们的道理!”

  “我们的江山,我们的土地,自然要由我们的人去守护。”

  方靖远笑眯眯地看着他,微微点头,“陛下请放心,有魏胜守卫海州,陛下再派可靠之人前去襄助,说不定不光是海州,过一阵子,还有更多的州县,会依附朝廷,重回陛下手中。”

  “哦?”赵昚见他说得如此笃定,忍不住问道:“元泽可是已有了保举之人?”

  方靖远一指门外,说道:“陛下莫非忘了,辛幼安便是从山东青州而来,青州军虽然因耿京之死而散,可只要有他在,再带上这次武举三甲同行,一定能为陛下拉回一支新的青州军!”

第七十六章 霸道使臣

  作为金国使者的完颜允成非常不开心。

  原本出使南宋, 前往宋国京城临安堪称一项美差,他身为完颜雍十一子,能得到这项差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母亲虽然是个昭仪, 也早早被封为豫王, 封地就在河南道。

  可问题是这两年河南河北山东江苏的农民因为完颜亮备战的横征暴敛, 不断起义,义军此起彼伏, 剿之不绝, 连他的封地都乱得一团糟,他压根就不想去赴任,才抢了这个出使的差事, 既可以来临安向南宋君臣耀武扬威, 又可以趁机享受一下传说中江南温柔乡的富庶繁华。

  然而,新任南宋皇帝赵昚可不像退位了的太上皇赵构,一听他要求行君臣之礼, 当场差点翻脸, 就算那些大臣们再三相劝,最后也只是称病退朝,压根不曾向他行礼。

  这还不算, 连太常寺给他安置的住处, 都比不上他看到的那些临安酒楼富丽堂皇,而他点名要去包下西湖畔最漂亮那处酒楼时, 竟被太常寺丞以那位私人所有,并非官产的理由拒绝, 气得他砸烂了驿馆正厅的所有家具,那个小小寺丞也只会嘴上道歉,就是不给他换地方, 连派来服侍的下人,都跟着放下东西就一溜烟不见了人影。

  “混账!都是些该死的奴隶!废物!……”

  没多一会儿,他砸完了房里的摆设,负责接待的人也都跑光了,只剩下跟着他来的随从,一个个都面露难色地看着他。

  完颜允成气得瞪眼,“一个个都看着本王干什么?本王还骂错他们了吗?这种地方,根本不配本王的身份,砸了又如何!”

  “是是是,王爷您说的没错!”随从哪里敢违背他的意思,只是对方接待的人都跑了,他也愁啊,“卑职这就去找人,再让他们换个地方……”

  “不必了!”完颜允成眼珠一转,扭头指着西湖边那座最高的酒楼说道:“本王既然来了临安,当然要去最好的酒楼,住最好的地方,吃最好的饭菜,让他们送最漂亮的女子来服侍……他们要是不肯乖乖送来,那本王就自己去拿!”

  说罢,他转身就走,目标很明确,就是西湖畔那座高达五层,结彩扎花,飞檐斗阁凌驾于水面之上,几幢楼阁间以飞桥、栏槛长廊相接的酒楼,哪怕站在御街上一抬头也能看到那边招展飘扬的酒旗,正是临安城中最大的酒楼——丰乐楼。

  丰乐楼建于西湖畔,不仅仅是一幢酒楼,而是一处集酒楼、戏园、瓦舍、湖畔码头、园林雅舍于一体的综合娱乐场所,从吃喝玩乐到赏玩湖景,园林中还有秋千、投壶等小型游乐设施,酒楼当中的空场也搭了戏台做百戏表演,当然这里的设施档次和消费水平都不是寻常瓦舍能比的。

  能到这里表演的艺人,比在其他瓦舍的身价高了不止一倍,以至于城中艺人都以能在丰乐楼登台为荣。

  后世那句著名的“山外青山楼外楼”说得就是这里。

  完颜允成自持身份,又是个有勇无谋的,难得到了江南,入城之时,看到临安城的繁华热闹和街头往来行人的装饰打扮,不知胜过燕京几何,那些华美的首饰,柔软鲜艳的衣衫,娇俏可人的小娘子,都毫无遮挡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在温煦柔和的春风里瞬间就俘获了他的所有心思。

  想要,想拥有,你们不给,我就抢。

  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和简单粗暴的逻辑,让他根本没考虑过这些柔弱不堪的宋人会有任何反对的意见。就连他们的太上皇、皇帝,都向大金称臣,那这些臣子下辖的子民,不都是他脚下奴隶,区区蝼蚁一样的存在吗?

  既然是蝼蚁,他又何必在乎那些人的态度,想砸就砸,想走就走,还有人能管得了他不成?这可不是有父皇和太子兄长在的燕京,足以让他可以随心所欲地肆意放纵。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砸了驿馆之后,招呼着手下,毫不犹豫地上马,转身朝丰乐楼飞驰而去。

  马蹄所过之处,路人无不惊惶逃避,那些来不及收拾的摊贩被他撞倒在地上,洒落一地的东西,惊叫痛呼之声此起彼伏,完颜允成却乐得哈哈大笑,甚至还甩出马鞭,故意抽打行人和街边的摊贩。

  看到越多人害怕、惊惶和痛苦,他就越高兴。

  他这般肆意妄为,也引起了不少路人的注意,只是原本愤然不平的行人,看到他和身后那些随从骑着装饰华丽鞍辔的高头大马,穿着鲜艳的胡服,散发小辫,满面横肉的模样,便知他们是北方来的金人,这个时候会出现在临安,还这般行事肆无忌惮的,也只有金国的使臣。

  那是连他们的太上皇和官家都得罪不起的人物,他们区区一介草民,又如何能惹得起?

  “该死的金狗!”

  他们只能在心里暗骂,惹不起躲得起,脚下则匆匆忙忙地散开,生怕这一行人冲过去再杀个回马枪,到时候还不知会撞到谁身上。

  赵翎却是骂出了声,她正在辛记茶楼和杨念瑾喝茶,知道杜十娘回来后,又重新整顿茶楼,特地买下隔壁经营不善的酒楼重新装修后跟原来的茶楼融合在一起,一楼大厅的面积扩大,还能增加不少表演项目,二楼则是单独装修了一部分女客专享的雅间,引入了娘子们新研制出来的花果茶,每日都是不同的口味,再配上精细的茶点和层出不穷的花式小吃,很快就成了临安贵女们出门必去的地方。

  尤其是在二楼最好的雅间里,不光可以看到楼下大厅的表演,窗外还可以俯瞰御街繁华人群,遥望西湖群山,别提多惬意了。

  尤其是这茶楼还有小方探花的份子,他只要出门,少不了会来这里。赵翎约了杨念瑾在此喝茶,本就是打算碰碰运气,可今日的运气着实糟糕,想见的人没见到,却看到这粗野如山猪般的北方蛮子在街头撒野,闹得简直人见人怕。

  “算了,他们也在这里待不了几日,忍忍吧!”杨念瑾正要把她从窗口拉回来,却见她和楼下那个“金狗”竟然对上了眼神,那金狗猛然勒马驻足,一双眼带着红丝,瞪得犹如铜铃一般,闪动着残忍而邪虐的光芒,望向赵翎。

  那眼神,赤裸裸得不加任何掩饰,如野兽般贪婪而直白的欲望,像是钩子一般,想要将他看到人扒个精光。

  被他看上一眼,赵翎都觉得脏了自己的眼,后背的汗毛都跟着竖了起来,轻啐了一口,立刻从窗口退回,狠狠地拉上了窗帘,气呼呼地说道:“该死的金狗,真是败兴,不坐了,我们走!”

  杨念瑾也怕她再坐下去惹事,当即点点头,叫了小儿和随从来善后,自己则领着赵翎一同下楼。

  “等我回去,一定告诉皇兄,让他好生约束这些金人,免得扰得城中百姓无法安生……”赵翎正抱怨着,刚走出雅间房门,还没到楼梯口,就听得“咚咚咚”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小二的阻拦声。

  “这位客官你等等,楼上已经客满,你不能——啊!——”

  接着就是“咣啷”的一声巨响,楼梯口的小二被一只手抓着直接砸在栏杆上,撞断栏杆从二楼摔了下去,轰的一声,引起无数人的惊呼尖叫。

  赵翎吓了一跳,再定睛一看,那冲上楼来的,可不正是方才与她在窗口对视了一眼的金国大汉!如今近在眼前,这人身上喷张的肌肉和粗野狂放的气息,毫不掩饰的暴虐眼神,带着无比可怕的压力向她袭来,让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死死地抓住杨念瑾的手,下意识地感觉到危险,想逃,却又不知该逃往哪里。

  完颜允成也没想到还没到那家大酒楼,在半路上就能看到一个如此美貌的女子在窗口与自己“眉目传情”,自是迫不及待地调转马头冲了上来,至于那小二说什么客满根本没听进他的耳朵,但凡阻拦者都是死路一条,便被他毫不犹豫地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