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七十年代守活寡 第10章

作者:地生花 标签: 爽文 甜文 年代文 穿越重生

  而打算歇几天的李月秋回家的头一天没睡成懒觉,天没亮爷爷就把她喊了起来,说要带她去见阿祖。

  李月秋打着小哈欠,脸颊睡得粉嘟嘟,都没清楚爷爷说的是什么,让她起她就揉着眼睛摸黑起床跟着李老头出门。

  出了门才发现这哪是天没亮,直接是半夜,一眼看去都瞧不清楚路,黑布隆冬的村子,没一家亮着光。

  李老头摸黑走路走习惯了,但李月秋不成,笨手笨脚,不是走着鞋掉了就是踩不稳差点摔沟里,两人走走停停,从这个树林穿过那个树林,路上还走过一片阴森的坟山,终于看到了一间亮着微弱火光的破茅草屋。

  这就是阿祖住的地方,她一个人住在山里,不主动和村里的人接触,晓得她住在这里的人也很少,她没有儿女,年纪很大很大,具体有都多大,那就是李老头也要喊她阿祖,没人知道她几岁,但都知道她是村里最长寿的老人。

  阿祖懂草药,还会帮人看命相,七十年代时候不让搞封建迷信,烧香看八字都是会挨批.斗/的,阿祖当时遭了不少的罪,也是那个时候从村里搬了出来。

  当然,封建迷信现在也不让搞,但不至于像以前那样随便就把人拉出来批/斗。

  迷信有迷信的依据,科学有科学的依据,村里要选地建学校也会请阿祖帮忙看看哪块地好,迷信只看有没有人信罢了。

  李月秋才出生那会,她的父亲李拥军抱着她来给阿祖摸过骨,这是李月秋对阿祖仅有的认知,她甚至不知道这位长寿老人的模样。

  烧香看八字是窥天机,得趁天不亮的时候来,据说这个时候神仙就能睁只眼闭着眼,所以李老头半夜就带着李月秋出门。

  李月秋不知道爷爷带她来这是干什么,难不成是给她看八字的,她走了这多路感觉浑身冷的哆嗦,哪哪都疼,觉得为了看个八字真是遭罪,但有个人似乎来的比他们还早,在他们到茅草屋门口的时候,里面走出来一个裹着头巾的女人。

  她穿的很单薄,裤子衣裳上的补丁太多,即使天黑也能看得清楚,头巾把她的整张脸都包了起来,露出的几缕发丝上凝着一层白霜,眼尾有浅浅的皱纹,眼神很坚韧,单看眼睛就能知道是个性子利落的女人,但她眼底暗含着沧桑和苦难。

  女人没有看他们,别过头离开,李月秋迷迷瞪瞪的脑袋一下清醒过来,天太黑,爷爷眼睛不好,看不清人,她却看的清楚。

  那是陈立根的母亲。

第21章 该是谁的就是谁的,跑不脱……

  “秋丫,进来。”

  李老头喊了一声杵在茅草屋门口不动的人,让她直接进屋来,看迷信这事,各人管各人,谁也不管着谁,他让李月秋进来,然后把带来的半袋米递到阿祖手边。

  米已经褪了谷壳,筛过糠,一粒粒白莹莹的,带着大米独有的香气,这是找阿祖办事带的见面礼,阿祖不收钱不收票,她一个人住在这里,独门独户很少下山,钱票这些大多时候也用不到,所以找她看相办事,她只收一些口头上的吃食。

  过来找阿祖的人都晓得她的规矩,不用阿祖开口,带的都是能吃的粮食。

  李老头在阿祖耳边说了几句,阿祖一根手指也没动弹一下,只是轻轻点了点脑袋,表示她晓得了。

  站在门口的李月秋犹豫了一下抬脚走进去,老实说迷信这种东西上辈子她是不信的,她读了那么多的书,知道凡事讲究科学,封建迷信是要不得的,而且有时候还会害死人。

  但她重生之后,对这种事情变成了半信半疑,毕竟她能重生这事已经够匪夷所思了,所以说还是要能信则信,这会她看着阿祖,莫名心里就有一些敬畏和忐忑。

  李月秋在李老头旁边坐下,她到现在都没弄清楚爷爷带她来这是干什么,来的路上爷爷也没和她说是原因,家里也没出啥事,爷爷是要算什么。

  茅草屋里虽然简陋但很暖和,烧着火,陈设简单,通风口挂着一些晒干的树叶,闻着味道好像是草药,地上除了爷爷带过来的大米,旁边还摆着半袋的蚕豆,蚕豆已经剥了壳晒干,弄得很干净,一点,这应该是刚刚走掉的陈立根母亲送过来的。

  阿祖就靠着墙躺在一把老旧的椅子上,腿上盖着破旧的衣服,她太老了,满头的白发根根分明,比雪都白,皮肤上爬满了老年斑,脸上褶子堆砌在一起,仿佛是骨头上只披着一层干涸的皮,她抬手的动作慢吞吞的似乎极其的吃力,浑浊的眼睛动了动,终于把手覆在了李月秋的手上。

  李月秋手指蜷缩了下。

  阿祖的手很冷,像是雪天的冰渣子,粗糙开裂,十根手指的指腹很黑,像是染着一层厚重的泥垢,她枯柴般的手来来回回摸着李月秋的手,从手腕关节一直到十指的指尖,像是在摸她每一根骨头。

  “嘶。”李月秋皮嫩,手上更是一点茧都没有,阿婆的手有茧不说还有很多的糙口,她耐不住,手疼的厉害,一下出了声不算还想把手收回来,但阿祖抓着她的手,用的力气十成十,浑浊的眼睛呆滞得一动不动,声音很凶,“受着。”

  好半响,阿祖手上的力道轻了一些,用很久远的声调说:“这丫头小时候我给看过了,皮相好,美人胚子,福气好。”

  她手上的动作不停,摸着摸着浑浊的眼睛亮了亮,像是镀了一层灰蒙蒙的光,“这命格……”这次她打开李月秋细嫩的掌心,盯着上面的掌纹看了好一会叹息的问:“多大了?”

  李月秋手被摸得疼,两只手泛红,像是被秃噜了皮,她小声道:“十七。”

  她觉得阿祖这话的迷信可不准,出生那会摸骨也说她福气好,一辈子不愁吃喝有人疼,但她上辈子命弱早死并不顺畅,也没和陈立根走到一起,完全是按照阿祖说的反着过来了。

  阿祖把她的手放开了,手搭回膝盖上,喃喃道:“是个好年纪,就是命弱了些,得合个阳气重的,不然命弱早死,红颜薄命。”

  爷爷背着手,手里的水烟袋握着很紧,秋丫从小身体不好,不过这么些年也没得什么大病,他把人养的软塌塌的,这咋就命弱上了,焦急的问:“那咋整,俺上哪去找个阳气重的给她,这阳气重是啥意思?身儿壮还是脑袋利?俺想就最近把她许人家哩。”

  李月秋:“……”

  阿祖往地上的火堆里丢了些枯枝,枯枝遇火,火堆烧得更大,“姻缘的事月老定,顺其自然,该是谁的就是谁的,跑不脱。”

  爷爷听得直拧眉,他黑着脸,因为他听不懂,听不明白,他带秋丫过来是问姻缘的,阿祖说顺其自然,顺其自然不就等于是要干等着啥都不做,那得等到啥时候。

  “你慌什么,喜事近了。”阿祖拉了拉身上盖着的衣服,她似乎困了,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轻轻的摆了摆手,“走吧。”

  李老头虽然因为阿祖一句命弱早死脸色难看,但听到喜事近了这四个字,脸色稍微好了一点,没白跑一趟,他带着李月秋从茅草屋出来,替阿祖带上了门。

  从茅草屋出来几步,李月秋忽然道:“爷爷,你等等我。”她说着重新跑回了茅草屋。

  阿祖的门就是个摆设,可以说是夜不闭户了,谁来都能开,她似乎已经睡着了,盖在身上的衣服一点感觉不到胸膛的起伏,火堆的光亮照在她枯瘦的腿上,李月秋咬着唇走过去。

  阿祖阖着眼,好像是不知道她又重新进来了。

  “阿祖,你睡了吗?我想问问,在我们之前来的……是来做什么?”找阿祖都是弄一些神神鬼鬼的事,这种事情大部分都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就像这次李老头带李月秋过来,这要是被别人知道,年纪还小就跑过来问姻缘,赶着嫁人,还不知道会乱传成什么。

  她开口这样问,是打探人家的私事,李月秋不该问的,但她看到陈立根的母亲走的时候,手里揣着一对同心锁。

  那对同心锁不大,样子精巧,虽然李月秋只是瞥了一眼,但一眼就够了,那对同心锁是是她和陈立根定亲时候的那一对,她贴身戴了十几年,不会看错。

  她话音落下,除了柴火烧得噼里啪啦的声响,阿祖并没有反应,她失望的转身,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极浅的一句,“我帮她合了一对八字。”

  李月秋一下转头,但阿祖已经不想多说什么,轻轻的翻了个身背对着她,老人家雪白的头发像是一捧冰冷的雪花,把一切都隔绝开来,李月秋放轻脚步慢慢走了出去。

  她和陈立根的亲事早就退了,那一对八字合的肯定不是她和陈立根的。

  李月秋从阿祖处回去就没睡安稳过,接连几天都在做梦,梦里交织着不同的片段,胡乱一片,但好些时候她梦到的都是上辈子的事情,那些事情很多是熟悉的,但有一些事情却很陌生。

  这晚她梦中是瓢泼的大雨,大雨让她看不清梦中的一切,直到她费力在雨中看到了陈立根,她看着陈立根在大雨中撑着伞一个人落寞的走到一座坟墓前,瓢泼的大雨遮住了坟墓前的照片,陈立根下颌消瘦,轮廓冷硬得没一点温度,他弯腰在墓前放了一朵小花。

  梦醒了,李月秋眼角都是湿的。

  她蔫头蔫脑的没精神,精气神不太好,直到早上天打大亮她还没骨头似的赖在床上,抱着被褥翻来覆去,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外面闹哄哄的,缩进被窝里声音还是闹。

  她踩着鞋子打开房间的门,外面的太阳很暖和,刚好照到了她屋子的门口,一眼就看到土院子里多出来的东西。

  海棠树上拴着一条乱吠的狗,狗儿不大,但脾气不小一点都不温顺,吓得院子里的鸡叫得咕咕咕的满地跑。

  李月秋昨晚一直在做梦,早上太阳打头了也起不来,这会整个脑袋都是懵的,她下意识喊了几声爷爷,以为狗是爷爷弄回来的,但爷爷不在。

  土院子里多了条大黄狗,院子门还开着,她一头雾水搞不清楚状况。

  大黄狗其实是李大有弄回来的,没花一毛钱,白捡的,爷让他买狗,还指名要买会咬人的狗,这可真是难住李大有了。

  他熟悉的村子都没有养狗的,就是养了,那也不是下崽的狗,他花了不少时间打听了好几个附近的村子,县城里也问过,没哪家下狗崽要卖狗的。

  寻摸着要不托人去市里买,市里地方大,门路也多,顶多加点跑腿钱,但同村里知道他要买狗后告诉他,“买啥买,瞎祸害啥钱,就狗,不是山里就跑着一条,你要咬人的狗,那只就是。”想要买狗得看哪家有母狗下崽,不然难买,谁知道市里带回来的狗有没有毛病,养不养得活。

  李大有:“瞎出啥主意,那是野狗。”野狗连主人也咬,买了有啥用,爷爷要会咬人的,但不能逢人就咬,他不要。

  “嗐,野狗是野狗,但我见过有人喂的,品种和家里养的土狗一样,只不过是在山里野惯了,你抓回去好好的养着,栓条链子,时间长了就养熟养顺溜了,白捡的狗也不要?非得上赶着去花钱。”

  李大有:“不要。”野狗他想都不想,这要是弄回去咬到爷爷和月秋咋整,他宁愿多花钱去买一只,贪便宜的事准没好。

  “我听村里几个无所事事的人说要把那狗抓了煮狗肉汤才和你说的,那狗你不撵它它不乱咬人,而且啥都吃,我上次给它丢了个烂南瓜它全吃了,你不要就算了。”

  “啥都吃?”李大有一听这话有些松动了,啥都吃,那就好养活,他想了想,好养活的狗子还是去看一看,反正现在狗也买不到,抓回来爷爷不满意就把狗放了,也不费多大的劲。

  不过想是这么想的,抓狗的时候真费劲,这野狗特别机灵,跑的还快,惹急了咬人很凶,随便就逮人,李大有最后是用吃的连哄带抓的才抓到了狗,抓到之后直接栓到了月秋的家里,打算让它先认认味。

  但他来的时候李老头去摘毛豆了,家里只剩个还在睡的李月秋。

  大黄狗见李月秋出现,对着她吠了几声,李月秋原地愣了会后跑去厨房,不过厨房没什么可以吃的,只有半个她昨晚吃剩的番茄,番茄有点青,这不是家里种的,是在县城的菜市场买的,品质一般,售货员不让挑,随手一撮一簸箕,红的绿的裂的都有。

  她昨晚咬了小半个就不想吃了,口味酸涩,只能用来烧汤或者是做酱,现在家里能吃的没有,前不久收回来的蔬菜都被她晒房顶等着做腌菜。

  “诺,只有这个。”李月秋站在厨房门口,把手里的番茄扔过去。

  番茄还没落到地上大黄狗就矫捷的跳起来把番茄叼在了嘴里,这操作,看的李月秋都惊了下。狗啃上了番茄,鸡也不闹了,这下院子里终于安静了。

  谁把狗栓这的?

  院子门口传来说话还有搬东西的声音,李月秋狐疑的走过去一看,一看愣住了。

  门口的人看到她也愣住了。

  她刚从床上起来,睡得脸泛红晕,乌黑的头发没扎起,全柔顺披散在肩膀上,脚上随意的踩着鞋,露出的几个脚趾圆润可爱,像是精雕细琢后的成品,让人看在眼里心头一热。

  李大有反应过来,下意识想把院门合上,有外家汉子在,月秋这模样鞋子都没穿好,让人看到多不好,但李月秋手指巴着院门,探出小半个脑袋,盯着李大有身后戴着蛤/蟆镜的赵永平,有些惊喜,“赵永平?”

  门口站着两个人,一个李大有,一个赵永平。

  李大有催着李月秋麻溜的进去,但李月秋就是不进去,而赵永平也很规矩,只是抬头看了月秋一眼,就挪开了视线。

  于是李大有只能无奈的解释说:“他来换谷子的。”

  李月秋这才注意到院子门口堆着几袋谷子,原来是在换稻谷。

  水湾村还有附近的几个村落土地肥沃,水质清澈,这种地质种出来的大米煮过之后白生生香喷喷的,口感很好,外面的人称为“桂花球”,是属于这一片独一份的特产。

  城里好多地方大米供应有限,小麦多,水稻种的少,而且供粮要粮本,每个月买米不容易。

  而乡下村里的大多人因为穷,收了稻谷舍不得碾了米吃,所以城里人会用一袋面粉和种庄稼的换40多斤左右的大米,额外再给一两块钱的补贴,换谷子既能让城里人能买到大米,又能让乡下的人攒到钱,是种互惠互利的方式。

  换谷子这事,是赵永平和陈立根在做,他们会挨家挨户的在村里收稻谷,收了快有小半年了。

  李老头出门之前把家里宽绰的两袋稻谷放在门口,交代了李大有要是人来了,记得连带着他家里的稻谷换了,县城里面粉不好买,直接换省力。

  谁知道李大有刚把狗栓在院子里,赵永平就来了,他也没来得及和李月秋细说狗的事情。

  称了谷子,换了三袋面粉和两块钱,面粉被李大有扛进了院子,赵永平把钱递给李月秋,这女人上次可是害得他好惨,收了她的钱,大根非得让还了,结果他跑到肉联厂去压根找不到人,那是他第一次觉得钱握在手里烫手,后来多番打听才知道李月秋竟然回乡下了,怪不得在县城里找不到。

  “陈立根,他,不过来?”李月秋也不数赵永平给的钱够不够数,她把钱随意的塞兜里,换大米是陈立根和赵永平一块做的活,既然赵永平在这,陈立根肯定也在。

  赵永平头也没抬的反问一句,“在村头那家收大米,你找他有事?”

  村头,那离她家够远的,李月秋低垂下眼眸,巴着院门的手放了下来,摇头,“没事。”陈立根在躲着她,或者应该说是避之不及,与她划分界限。

  李月秋白皙的脸盘有些暗淡,她没再过多的纠缠转身进了院子,像缺水的花干涸得厉害,赵永平这才抬头看她,他把□□镜取了下来,盯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乡下新栽的秧苗不久前才下了田地,收到的稻谷并不多,东家一袋西家一兜,把收到的全部稻谷都扔上拖拉机,陈立根和赵永平蹲在拖拉机旁边啃野菜团团,野菜团团早凉了,没滋没味,啃起来硬邦邦的像是在啃地里的土块,但这是他们忙活了一天的口粮,两人吃得狼吞虎咽。

  “哎,我今天看到李月秋了。”赵永平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陈立根说话,“别人都说城里养人,我看乡下地方才养人,啧。”漂亮的跟尊观音似的。

  陈立根表情未变,一点反应都没有,他话少,赵永平早习惯了自说自话。

  把手里的野菜团团狼吞虎咽的啃完,赵永平嘴里咬着根茅草都闲不住嘴,“哎,大根,我咋觉得她好像是对你有意思,你不知道她今天看到不是你去收稻谷,那神情我瞅着不对劲。”他看李月秋的样子明晃晃的是喜欢大根。

  陈立根站了起来,撩起眼皮看向他,漆黑的眼眸冷冰冰的,脸色很淡,“她喜欢挂钢笔的斯文人,我是粗人,和她不是一条路,少自作多情,她轮不着我。”

第22章 她声音软糯的带了点哭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