嫤语书年 第77章

作者:海青拿天鹅 标签: 古代言情

“那就对了。”魏郯目光狡黠,“夫人看,仲明娶了个公主,也不过一妻一妾。可为夫娶夫人一人就顶了八人,说到底还是为夫赚了。”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指的何意,不禁羞恼地伸手掐他。

魏郯却大笑不止,捉住我的手,黑眸闪闪。

魏昭的新妇入门,魏府里的儿妇就成了两人。家人们仍称我少夫人,对梁蕙,则尊敬地称为公主。

郭夫人对这位新妇十分满意,第二日新人早起拜见的时候,郭夫人拉着梁蕙的手,十分亲切。

梁蕙虽为新妇,年纪却不过十七。与魏昭立在一起,面色娇羞,双目顾盼。

两相行礼时,梁蕙扶住我,眸光清澄:“我多年不曾见夫人,当初闻得可与夫人为姒娣,心中甚喜。”

我看着她,淡笑:“公主抬爱。”

魏傕用过早膳就出去了。郭夫人心情很好,没多久,周氏她们也来了,众人坐在堂上,饮茶用食,笑语连连。

我发现魏昭有些心不在焉。他的话不多,每每开口也是郭夫人或别人问起什么,他回答得简短而和气。梁蕙则似无所觉,每每将目光投向魏昭,总带着几分赧色。

在堂上坐了一会,周氏她们带来的孩子闹着要去后园玩耍。郭夫人向来喜爱孩童,便命家人将后园摆设茵席案几,与众人一起移步后园。

今日天气甚好,风和日丽。孩童们在花园里嬉闹,妇人们或闲庭信步,或围坐聊天。

魏昭坐没多久,便告辞说还要去营中。梁蕙闻得,看向他,面色微有些诧异。

郭夫人却笑意盈盈,说些快去快回之类的话,让魏昭去了。

“近来朝中事务繁多,仲明亦是忙碌,还盼公主体谅。”郭夫人对梁蕙和气道。

梁蕙望着她,脸上露出并无愠色,莞尔:“儿妇知晓。”

众人重又和乐说笑,周氏的小女儿吵着说要听人弹琴,郭夫人转头命家人去唤家伎。

我亲手煮茶,正分着茶水,却见梁蕙走了过来。我微讶,放下铜勺正要行礼,梁蕙却将我止住。

“长嫂不必多礼。”她微笑,在我旁边坐下,看看釜中翻滚的茶末,眨眨眼睛,“长嫂亦爱烹茶?”

她的语气有一种自来熟的亲切,让我觉得不太适应。

我重新拿起铜勺,莞尔,“不过闲来无事,谈不上喜爱。”

梁蕙望向园中嬉闹的孩童,又道:“我才入府,如今方知府中有许多孩童。”

我答道:“都是族中叔伯的孩子。”

梁蕙颔首,道:“我听闻府中还有幼子。”

我有些诧异她为何来问我这个,莫非别人不曾告知?揣着心思,我答道:“正是。舅氏有两名幼子,年纪都不过岁余,今日不曾出来。”

梁蕙看着我,笑笑,轻声道:“我说的可不是丞相幼子。我听闻夫君有一妾,近来新产,不知确否?”

铜勺顿在釜边上,我看着梁蕙,她虽带着笑,眼神却极是认真。

“夫人。”这时,阿元的声音响起。我回头,只见她正走过来,神色有些匆忙。

“婢子不知何事,公主且稍候。”我如遇大赦,向梁蕙歉然微笑,站起身来。

“何事?”我走到阿元面前,问道。

“夫人,”阿元看看郭夫人那边,目光小心,低声道,“方才王晖来报,说大公子与丞相起了争执呢。”

作者有话要说:鹅想多写的,但今天效率不佳~牙膏也能刷牙对不对,大家晚安~遁。。

☆、南征

  阿元传话有些偏差,当我急忙去见王晖的时候,他说并非争执,乃是魏傕巡视水军时,魏郯有所顶撞,惹得魏傕不太高兴。

  魏傕从去年开始演练水军,征南之心早已表露无遗。所以,当初传来梁吴联手抗魏的时候,没有人感到奇怪。

  对于征南一事,魏傕雄心勃勃。

  今日,魏傕到营中巡视水军,说要七月出征,一举剿灭南方余孽。不料,此言刚出,魏郯立刻反对,理由是水军新建,准备不足,七月出征,恐怕太早。

  魏傕当即面色不快。说水军去年已经开始操练,怎会太早。

  魏郯有理有据,说水军虽去年已在操练,却重在熟悉水性,战法阵法演练不足,此乃其一;北方将领多擅长车马步战,水战之法并未成熟,此乃其二;南方地形与北方迥异,吴琨梁玟手下军士多为南方人,无论战法地貌,早已了熟于心,而魏军尚未做到知己知彼,此番征南,战场正是南方。

  “南方情势未明,贸然出征于我不利,望父亲三思。”魏郯道。

  魏傕听罢,却冷笑:“我百万大军,岂惧梁吴一干小儿!”说罢,拂袖而去。

  ……

  “少夫人,”王晖瞅瞅我,有些畏缩,道,“小人本是奉大公子之命回来取皮甲,是小人多嘴。”

  我摇摇头,让阿元取皮甲给王晖,自己走回了后园。

  “何事?”郭夫人看我回来,即刻问道。

  “是染坊那边,”我微笑道,“今日暴雨,姑氏吩咐送去染色的细葛布出了些岔子,只怕色泽有差。”

  “哦?”郭夫人道,“要延工?”

  我说:“延工到不至于。”

  郭夫人神色开解,道,“既不会延工,色泽差些亦无妨。少夫人多加督促,勿错过时日才是。”

  我应下,坐回席间。转眼瞥到梁蕙想要继续方才问话的神色,我微笑,招呼周氏等人过来饮茶。

  “长嫂煮茶愈加美味呢。”毛氏喝了一盏,赞道。

  “那便多饮些。”我笑笑,舀起一勺,添入梁蕙的盏中。她望着我,抿抿唇,若有所思。

  我心里想着方才的事。

  如今已是六月,魏傕在三月梁吴联合的时候,就已经在风风火火地备战。而近来,出师的声音越来越多,郭夫人在侍奉魏傕的方面毫不马虎,这个月,她又忙魏昭的婚事又忙新出生的孙子,还不忘让我取几匹魏傕喜欢的细葛布去染作各色,好为他出征添置新衣。

  思索之下,我对魏傕的心思亦有几分了然。

  南有大敌,后方人心不稳乃是大忌。特别是两月前魏傕清洗逼宫,朝臣私下颇多非议。以此去想,魏昭娶公主,亦是魏傕缓和与天子关系的手段。

  不过,要让所有人都服气,娶公主做儿妇是远远不够的。魏傕要断了朝臣们希求他人的念头,唯有更加强势。他需要一场盛大的胜利,攻灭所有敢于挑衅的人,以此在天下人面前证明实力。

  魏傕既下定决心,已是势在必得。这般时节,魏郯出言反对,虽有理,却难免触到魏傕的逆鳞。

  我看着府中翻滚沉浮的茶末,此事,不知是好是坏。

  不知是否我想得太多,夜晚,魏郯回来的时候,我觉得他比往常沉默。

  他不喜欢满身汗臭,每次从营中回来必定沐浴。用过膳之后,我告诉魏郯水已经备好,他颔首,一言不发地走出门去。

  这个澡比往常洗得久,他回来的时候,夜风随着门扇送入,一股清新的水气味道。

  我让魏郯在榻上坐下,取来巾帕,擦拭他发际和颈后残存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