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妻(破镜重圆) 第11章

作者:妙一 标签: 古代言情

  结果,不但没有好脸色就罢了,陈国公府小姐徐万琴心知他是喝太多了,便让丫鬟阿雾忙去给殿下爷倒解酒茶。

  两个人推推攘攘一番,那茶一洒,便洒得周牧禹浑身都是,锦袍也打湿了,徐万琴吓慌了,正掏出袖中的手绢子给对方擦……

  忽然,周牧禹把她一推,真的是酒喝多了。

  他的模样狷介狂放,样子邪肆放荡可怕,双瞳布满红血丝,满身酒气。

  他把徐万琴逼向一角,冷盯着她,一步步地,逼得退无可退。

  徐万琴不知他想要做什么,接着,腰间上的玉带一扯,徐万琴“啊”地撇过脸去,以为他想要非礼,结果——

  “徐小姐,你说你很喜欢本王,想做我的妻,是吗?”

  他的嘴角又阴阴地,扯出一抹冷笑。

  徐万琴张着樱桃般小嘴,看得背皮发毛。

  还没回过神,他一边扯腰带,又面无表情脱了自己的外裳锦袍。“去!给本王洗洗?……你既然喜欢本王,这些事儿让你去做,应该是难不到你的?”

  徐万琴突地怀中就接过一大捧男人向他掷来的衣裳外袍……

  就这样,向来娇养在深闺,只有人伺候她、金尊玉贵、娇滴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堂堂国公府千金,抱着一大盆、又一大盆的男人衣裳,甚至鞋袜腰带,洗了足足一个多时辰。

  洗一件不够,男人躺旁边太师椅翻看着书,冷笑两声,又命仆从再扔好几件给她。

  她哪里做过这样的事,受过这样的屈辱,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一边哭,一边嘴角哆嗦不停强忍着心中压抑委屈给男人洗。

  洗得笨拙而吃力,连手上的皮都快搓拦一层……

  周牧禹这时却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他先前的戾气也不再了,像是恢复些许清明理智,声音冷淡地,厌倦地,对徐万琴:“你走吧!不用成天到这观里找我,我们两不适合,你也当不了我的妻……我的妻子,这辈子只有她一个……”

  然后,他的五官有些扭曲阴郁,步履虚虚晃晃,像是很痛苦地仰头吸着气,阖着双眸。“你也当不了她的……这个世间,能够心甘情愿,对我不离不弃,不嫌我出生,是个穷酸也好,是个王爷也好……”

  然后把眼睛一睁,冷眼盯着徐万琴:“自甘放下身段,为我洗洗补补,为我做尽所有事……”

  “也只有她……”

  “你走吧,徐姑娘……”

  “滚!”

  作者有话要说:喜欢看甜腻腻的小伙伴们,看过来——

  放心吧,这文后面福利多多,不会一直主打纠结误会什么的。只是,感情需要个过渡,甜宠也需要有铺垫才会不那么油腻,这个文,作者也没有详细大纲,都是跟着感觉走。好像从开头开始,每个人的行为就不受作者本人控制,我想,干脆由他去吧,性格决定命运,性格也决定了男女对待感情的不同处理方式……

第13章 始作根源

  夜色彻底降落,青云观一片寂寂。下午之事就那样过了。陈国公府的小姐徐万琴自是受了万般委屈。

  皇帝心情复杂极了,让人护送这位小姐回国公府,并说:“好孩子,你也别跟他一般见识,牧禹这孩子,其实没什么坏心眼,就是不太会和女孩相处,你对他多一点耐心和温柔……以后,朕让你们没事多来往走动,相信他会喜欢上你的!”

  徐万琴张口欲言,分明想要说什么,只得暗咬牙道了声陛下万安,恭恭敬敬退下。

  皇帝摇头心叹:多么好的姑娘啊!把这位国公府千金指婚给周牧禹,不是他这个老父一片好心吗?这周牧禹在搞什么名堂?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良苦用心?!

  青云观向来冷冷清清。但由于皇帝的到来,便多了一份拘谨的热闹。

  皇帝没事儿自然会往这道观里跑,各种低三下四,想劝说周氏回宫。

  那周牧禹三天两头也是喝得醉醺醺。这天,他又喝醉了,从马背一跃而下,步履虚虚摇摇。

  皇帝正好也在这儿,他抬头一愣,笑了笑,说:“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

  周氏一惊,虽然他对皇帝态度冰冷淡漠,也不敢如此放肆。

  赶紧扯起帕子嗯咳一声,“禹儿!你父皇在这儿!不得无礼!”

  周牧禹愣:“父皇?——谁是父皇?哦!我爹?呵……”

  然后,他开始笑,显是今天喝得比往日还要一塌糊涂。

  步履不稳,走到老皇帝跟前,说,“你知道么?我老娘说,我是被一个流氓盗匪所强/奸后才生下的贱种,哦,原来那人就是你?……”

  周氏脸都白了。

  皇帝也如当头棒喝。

  周牧禹然后又步子摇晃地,伸出右袖在皇帝青绿的脸胡乱一指,又笑笑,还待说什么,却脑门一阵眩晕,人彻底醉倒下去,昏睡不醒。

  漫天的星子开始闪烁眨眼睛,一会儿功夫,周牧禹被几个太监小心翼翼抬回了床上。

  道观一耳房中,侍女们端水的端水,拧帕子的拧帕子。

  周氏坐在床榻边的绣墩上,眼睛有些湿润,给周牧禹仔细擦脸,一副慈母心疼表情。

  皇帝也默坐在边上,问:“他到底遇见了什么事儿?为什么要把自己搞成这样?他常去喝酒,没事就去喝,这朕是知道的……难道,遇上了什么解不开的心结麻烦?”

  周氏表情复杂,也不和皇帝硬气了。一边给儿子擦脸,一边悠声叹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想必,如今只有这酒,才能消他心中的愁苦吧?”

  “……哦?”

  皇帝表示来了兴致。“思如……”他把手慢慢抚向周氏,拉着拍道:“这些年,朕知道你们母子过得很是不易,把你们的遭遇经历,统统都告诉朕,嗯?”

  周氏手瑟颤颤一缩,她站起来,背对着皇帝,抬起下巴冷笑:“说什么呢?……”

  脑子里却突然回想起,数年之前,她们家那破败简陋的小茅草屋前,一个明媚阳光,长得异常鲜艳娇嫩、灵动标致的青春妙龄少女,她云髻花颜,肌肤似雪,金簪点缀,穿得贵气十足,常常来窜她家那破烂不堪的院门,以各种名义借口。

  “伯母,我是来找周牧禹的,他在不在?……”

  “伯母,请问牧禹兄在家吗?我有事想求他帮忙,有一首词给难住了,不会填,想请他……”

  “伯母,伯母……”

  就那样,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

  周氏硬着心肠,冷道:“他不在!顾小姐还是请回吧!……”

  那刚还明媚鲜亮的少女,随即便悻悻垂下脸,表情落寞,孤独憋闷离开了。

  然后,她“奉命”赶走了那少女,回到破烂的茅草屋里,却看见一双眼睛,同样孤独悲伤,又痛苦压抑地,盯着少女所离开的方向,慢慢地沁出水光来。

  少女彻底走远了,接着,那双眼睛的主人,才匆忙把院门一推,追出去,分明想要叫住对方,却只是干站在那儿,挪动一步就是雷池,他把脚迈了又收,停停驻驻,终是面无表情,又一脸无事地回到屋里……

  周氏回忆着回忆着,她重又在儿子床榻边坐下,自言自语,抚着床榻上、睡着的那张醉熏熏俊脸,声音飘忽地,呢喃地,“我曾经不知道,原来贫穷也是一种罪孽……”

  皇帝一惊。

  周氏又道:“他从记事懂事开始,就跟着我到处讨生活奔波,碰壁,看人脸色,受人轻视唾弃过日子,都嘲讽他是个荡.妇所生的私生子,是野种,贱种……”

  “有一次,他问我,娘,我的爹爹是谁?他为什么不要我?……”

  “我说,你爹爹他不是好人,他是个流氓,当过贼,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所不干,而你,就是那么来的,被糟蹋来的……”

  皇帝深吁了一气,扬起面,笑了。

  报复!原来,这才是报复啊!

  周氏接着又说道:“他从此便安安静静不会和人随随便便搭话,总觉得,自己天生不配拥有好东西;从他的出生开始,就是带着深深的负罪和自我厌弃,他是低人一等的,是下贱的,是母亲被贼徒根子强.暴了才降临到世……所以,与他越是好的东西,他越要躲得远远,因为觉得无法深受……”

  皇帝一把扼掐住女人的脖子,“好!你狠!算你狠!……难怪我总觉得这孩子成天不快活,心事重重的,原来,是你,是你这心肠歹毒的恶妇!——”

  周氏被他掐得快要断气,面皮紫涨,呼吸艰难,不过脸色倒还平静。

  皇帝最终还是收了手。

  周氏潸潸地滚下两粒泪珠来。“对!一切都是我!他从出生就没一天快活地过个日子,我让他的童年在自卑负疚压抑中度过,如今,他遇上感情上的挫折也茫茫然不知所措,婚姻失败,一切一切,都是我给这孩子种的苦果……”

  说着,掏出手中的帕子擦着眼角,肩膀耷拉着,微微一耸。

  酸涩哽咽了一阵儿,周氏道:“我错了!现在是真正的后悔了!”

  她扬起脸,又恢复平静,收住悲伤眼泪。“皇上,民妇以为这样从小教育他,灌输他,就能解我心头的仇,消我心头的恨,告诉他,他有多么不该来到世上,仿佛才让我有个可以宣泄的突破口,我让这孩子过早地帮我分担仇和怨恨,可是……”

  她叹息着,心口疼得无比,骤然又想起周牧禹小的时候,只有六七岁光景,有天,她卖完了糕点,那几天生意好,多赚了些零头小钱,便给孩子去绸缎店扯了一匹上好的缎子,给他做了一件新衣服。

  可知,那孩子高高兴兴穿着出了门,却是一阵鼻青脸肿地被打了回来。

  她大吃一惊,满是心疼去查看他脸上的伤,问他到底怎么了,究竟被谁打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却一问三摇头,怎么都不吭声。

  直到后来,她慢慢调查了解中方知,原来,是给一户乡绅家放羊,因穿着那身好绸缎料子,那乡绅家的一小老婆房中有对玉手镯丢了,便污蔑是他偷的,因为那么好的缎子,他哪里配穿……

  因为穷,哪哪都是不干净的……

  周氏笑叹了一口气,过了好半晌,方又说道,“唉,这些事不说也罢,毕竟都是很久以前的陈芝麻烂谷子,陛下您听了,不觉梗得慌吗?”

  皇帝沉默,一时两人无言,你看我,我看你对视着……

  屋内,依旧铜鼎炉里冉冉散发出一缕缕淡淡的百合香烟,微风一吹,如游丝般回旋。

第14章 心疼自责

  晨曦一线淡青天光洒往窗户纸,周氏这天很早起来,将一托盘的早点亲自端到儿子房中。

  周牧禹正在穿衣套袜,准备去赶朝部办差。周氏笑盈盈进去,“来!我的儿,好好用些早膳,那糕饼铺里的东西你是吃腻了,不能老吃那个呀?”周牧禹趿着鞋,抬头一愣,表情疑惑复杂。朱氏笑:“你哄谁呢?——这赶天的,也不在我这里用早膳,巴巴地去那铺子买早点,昨儿,我还听你身边一跟班说,那铺子里的糕饼,其实你早就吃腻歪了吧?……吃得胃都快撑不住了!”

  周牧禹表情恍惚一阵,只淡淡一笑:“儿子也就只是顺道而已,觉得那样很方便?”

  周氏轻眯起眼,倒也不戳穿他。

  母子两又简短一阵对话,周牧禹去铜盆洗手净面,又拿着青盐漱了口。他整袖坐到餐桌旁,穿的是绣五爪金龙八团石青朝袍,质地精细,纹饰规整,标准的皇子装扮。他吃得斯斯文文,一股子文人儒雅气质。周氏表情恍惚看着他,这个儿子从小就长得容色精致,即使当时落魄潦倒之境,也从容稳健,不输丝毫皇家血统的雅致贵气。周氏心叹:怪道那顾铮当时为这儿子可以痴迷到那份田地……也怪道这陈国公府的千金只见了一面便丢魂失魄。

  周牧禹没有告诉他这老娘,其实,那顾铮的糕点铺子,他都好几天没去了。

  正准备出门,周氏忽然叫住他:“你站一站……”她走到周牧禹跟前,表情恳求地,盼望地,“再去找你媳妇好好谈谈吧?无论如何你得把她追回来……”

  周牧禹没说话,想走。

  周氏火了,指着就骂:“难道,这几年,咱们孤儿寡母一路艰辛走过来,受过什么样的罪和酸楚,你不清楚吗?……难道,你也想学你父亲!?”

  周牧禹立即道:“我的事情不要你操心!”

  他冷冷又说:“我也学不了我父亲,那赵宗泽,我虽叫了他一声父皇,可他配吗?”

  然后,竖竖衣领,面无表情就走了。

  周氏觉得头疼极了。她恨铁不成钢,心叹:这作死做活的小兔崽子,就他这样,还能把媳妇给追回来?!她想:不行,不能再由着他这么温温吞吞下去。真是皇帝不急,急死个太监!你说她怎么就养了这么一个性子别扭慢热的孩子!又思忖:怪道当初那顾铮闹死闹活要和离,要把他给踹了,换做是她,任何一个女人,都受不了……顾铮,多么好的一个儿媳妇啊!

  “——周牧禹!!”

  周氏越想越急火攻心,冲过去就指着他身背后道:“老娘我告诉你!你要是果真这辈子把那么好的一个媳妇给弄丢了,变成了别人家的老婆,老娘就、就立马上吊死给你看!……你信不信,我说到做到,上吊死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