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妻 第123章

作者:阮阮阮烟罗 标签: 古代言情

楚国夫人竟是永安公主,圣上同母异父的亲姐姐,若圣上其实一早知道楚国夫人,就是太后娘娘宫外之女,与楚国夫人纯粹只是姐弟之情,有时私下见见,只是姐弟说说话,各种亲近爱护,也只是护着太后娘娘的宝贝女儿而已,她冒着巨大风险所做下的,都算什么……

说来惠妃袖犬扑人一事发生时,楚国夫人刚嫁给武安侯没多久,圣上就已如此爱护楚国夫人,那时,圣上也并没有像现在这般冷淡待她,难道那个在圣上肩背处留下指甲抓挠痕迹的野女人,真的不是楚国夫人?!!

那不是楚国夫人,又是谁?!

若圣上早就知道楚国夫人是太后宫外之女,为何不一早册封?!

冯贵妃惊得心神大乱,试着解开这团乱麻,却怎么也理不清楚,她正惊惑混乱,听宫人传报“圣上驾到”,忙放下手中清茶,与皇后娘娘、惠妃等人一同起身迎驾。

圣上入殿,令众人起身,并向太后娘娘问安,太后娘娘让圣上坐在身边,笑道:“哀家同时派人去请你和阿蘅明郎,漪兰榭离昭台宫近,哀家还以为阿蘅他们先到,没想到,是你脚程快些。”

“听母后的意思,好像见儿臣先至,有些失望”,圣上似在吃醋道,“母后可别认了女儿,就忘了儿臣。”

太后娘娘自是知道圣上只是在说玩笑话、逗她开心而已,笑着轻拍了下圣上,“这贫嘴猴儿,哀家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生出来的。”

一时殿内众人皆掩口轻笑,冯贵妃虽半点也笑不出来,但不可不也强作笑颜,她暗暗抬眼看去,见坐在太后娘娘身边的圣上,笑得犹为开怀,心中更是疑惑烦乱。

笑声渐止,皇后娘娘道:“想是因为弟妹有孕在身,明郎自然得小心照顾,不能走得急了,所以虽住得近,但却来得比陛下慢些。”

正说着,外头传报“武安侯到~永安公主到~”

太后听到“永安公主”四字,唇际笑意更深,一见从前的楚国夫人、如今的永安公主入殿,便招手道:“阿蘅,快坐到母后身边来。”

从前太后身边,是容华公主与圣上左右相伴,现下,却是左为皇帝,右为温蘅,皇后坐下太后下首,关切地询问弟妹身体如何,又问前夜究竟怎么了,可是因为前日白天猿猴发狂一事,受到惊吓而夜悸生病了?

就如狂猿一事,只对外称是白猿无故伤人,为免打草惊蛇,皇帝亦将温蘅前夜身中棘毒一事,压了下来,与母后统一口径,命相关太医宫侍闭紧嘴巴,只对外说她夜里染了急症,不提毒字。

温蘅听皇后这样问,遂也只回道:“夜里突然高热不醒,瞧着有几分吓人,闹了好几位太医来看,却也没有什么,吃了两碗安心宁神的汤药,也就好了。”

皇后闻言思量着道:“高热不醒,听着倒真像受吓夜魇了,或许真是因为白猿发狂伤人一事”,她回想当时凶险情形,犹是心有余悸,若无圣上相护,弟妹定然受伤,若圣上未能及时弯身,狂猿那一爪子,或许扯裂的,就不是圣上的龙袍,而是圣上的血肉了。

心系夫君与弟妹的皇后,认为此事或有内情,含疑道:“这几年来上林苑,从未有过白猿发狂之事,前日那遭,实在有些奇怪”,又问坐在身边的弟弟沈湛,“明郎,你小时候最爱来上林苑骑马射箭,可听说过类似之事?”

她这般问了一声,明郎却似神思不属,没有回答,等皇后又问了一声,方怔怔地看过来道:“……姐姐,怎么了?”

皇后无奈笑道:“姐姐倒要问你怎么了?想什么呢?可是在想,侯爷好做,驸马难为呢?”

一句话,说得殿中人,又都笑了起来。

因为尚公主虽是件光耀喜事,但驸马爷并不好当,圣上的女儿得供着娶,许多世家子弟,为了逍遥快活,不受拘束,并不希望这份恩典砸到自己头上,私下传道“驸马难为”。

皇后打趣弟弟后,原随众人笑着,可却见弟弟面上殊无笑意,不由也敛了笑意,轻问:“明郎,你怎么了?”

自武安侯夫妇入殿,便捧着杯茶、微低着头、有一口没一口地瞎啜的皇帝,闻言抬眸看去,见沈湛勉强淡淡一笑,看向皇后道:“没什么,姐姐您刚才问我什么?”

皇后觉着弟弟有些不对,心中关切,微一顿道:“……姐姐问你,你从前有没有听过上林苑白猿伤人?”

沈湛摇头,“前日是头一遭。”

他话音刚落,就听惠妃道:“这就真如皇后娘娘所言,是有些奇怪了,怎么一年到头的不发狂,偏偏前日陛下与太后娘娘等驾临上林苑,才发狂?!这狂,怎么不早发晚发,偏偏在大家走到那里观兽的时候,才作怪?!而且臣妾当时在旁瞧着,那狂猿专逮着永安公主打呢,一次不成,还想打第二次,幸亏陛下英明神武,护住了永安公主,不然公主定是要受伤的!!”

她深深叹了一声,“若说此事不是人为,实在奇怪,可若说此事乃有人蓄意暗害永安公主,永安公主这样的好性子,能得罪什么人呢?”

冯贵妃正因惠妃这番话,暗暗心虚,忽见惠妃叹息着就看了过来,“贵妃娘娘,您说呢?”

冯贵妃对望着惠妃的目光,面上镇定如常,硬着头皮道:“是有些怪呢。”

惠妃看向太后,“依臣妾看,这事,得好好查查呢。”

太后知道皇儿在密查此事,遂道:“这些事交给底下人查就是了,咱们说咱们的”,她问左手边的皇儿,“给阿蘅的赐礼,可都装箱了?”

皇帝道:“应装有大半了,儿臣在母后列的单子外,又添了许多”,他暗暗看了垂目不言的她一眼,接着道,“因想着阿姐与明郎在明华街住惯了,一时应不会搬去公主府,所以儿臣没有命人把赐礼送去公主府,而是让直接送到明华街去。”

太后刚要赞皇儿考虑周到,就听右手边的阿蘅道:“请陛下将赐礼送去公主府”,又见她抬眸看向皇后,“也请娘娘往后,不要再唤我弟妹。”

皇后微微一愣,笑道:“之前本宫就在想呢,明明弟妹比本宫稍大些,本宫却一直唤你为弟妹,有些奇怪,如今弟妹认了母亲,本宫随陛下唤你阿姐正合年纪,弟妹可也是这样想?”

温蘅摇头道:“是我没有福气,得您这一声‘弟妹’。”

这一句如石落沉潭,皇帝握杯的手一紧,除了微低着头的沈湛,众人皆惊怔看向温蘅,太后亦惊讶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温蘅道:“女儿已与武安侯和离。”

皇帝心中一跳。

第120章 永安

时近定昏,太后念着阿蘅昨夜受难、身子骨正虚弱,虽心里想多陪陪她,与她烛话夜语,但又怕打搅了她的精神,碍着她休养身体,遂扶着皇儿的手,起身笑道:“哀家年纪大了,精神不济,再坐下去,就该‘头点地’了,得回昭台宫安置了,你们也早些歇下吧。”

她看阿蘅与明郎要如仪送她,笑拦道:“不必出来吹风了”,又爱怜地抚上阿蘅脸颊,语气无限慈柔,“快些把身体养好,旁的都不要多想,中毒一事,你弟弟会替你查个水落石出的,断不会放饶了那背后歹人,往后,谁敢欺你,就是与当朝太后皇帝过不去,什么都别怕,安安心心地养胎,哀家等着含饴弄孙呢。”

言罢,太后见阿蘅温顺点头,心中暖意愈发融融。

来日方长,明日清晨,皇儿下旨昭告天下后,她的余生,都可与阿蘅相伴,太后不再贪恋这一时半刻滞留打搅,扶着皇儿的手,离了漪兰榭,也未乘凤辇,握着皇儿的手道:“弘儿,陪哀家走走吧。”

皇帝自然答应,陪母后走在回昭台宫的路上,听母后轻声道:“……这件事,叫你为难了。”

皇帝徐行的脚步微微一顿,“……不为难。”

他扶着母后向前道:“之前儿臣迟迟不肯昭告天下,只是因为青州探报未至,怕此事万一有误,封了又撤,如同儿戏,有失皇家端严,既然今晨抵达的探报,查明此事千真万确,儿臣再无顾虑,自当拟旨册封,如今想来,先前是儿臣太过固执,惹得母亲伤心了,是儿臣不孝……”

“不”,太后听至此处,打断皇儿的话,语含歉意,“昨夜,哀家以为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阿蘅了,心里急坏了,话也说重了……”

她轻叹一声,“哀家知道,将此事揭到明面,皇家面上不好看,也知道,要求册封公主,是太过了,可哀家想给阿蘅所能给的最好的,想要她一世平平安安,无人可欺。

温家人虽好,可他们的身家背景,放到这挤满皇天贵胄的京城,放到阿蘅的婆母——华阳大长公主面前,低如草芥,阿蘅没有可倚仗的娘家,而哀家最是知道,若无娘家倚仗,女子处境之艰。

哀家自小无亲无故,虽得幸脱了奴籍,嫁与鹤卿,但鹤卿一走,毫无娘家倚仗的哀家,就落到了那帮企图‘吃绝户’的恶人手里,若不是好心的二嫂窃了钥匙,让哀家得以逃离辜家,哀家要不知被卖到何处为妾为婢,或早已不堪受辱,沉水服毒,追随鹤卿而去,也不会有今天的你和嘉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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