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如此多娇/换女成凤 第14章

作者:暮兰舟 标签: 宫斗 天作之和 宫廷侯爵 古代言情

第17章 投其所好

  次日清晨,乘着嵇侍中还没去门下省衙门当差,清河就悄然坐上牛车,去了延康里的嵇宅。

  车轮在巷子里碾出半尺厚的雪痕,形成两条似乎没有尽头的平行线。

  距离毒杀建始帝只有二十五天了。

  自从嵇邵从博士高升为门下省侍中,从清闲变成忙碌,清河就没有见老师。

  师徒两个从未明言,但心照不宣,清河挑拨离间玩心计,嵇侍中作为“祸国妖姬”迷惑建始帝,和孙丞相暗斗,把国家搅和得乌烟瘴气,让建始帝成为士族笑柄,不得臣心。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士族们发现,建始帝还不如白痴皇帝呢,何况他还是柏夫人生的庶出,名不正言不顺。这段时间局势渐渐变了,人们开始思恋金墉城里的白痴太上皇。

  因为要避嫌,清河知道,侍中身为建始帝的心腹幕僚,不能让皇帝怀疑嵇侍中的忠诚。所以,清河从未找过他。

  但是今日,清河有求于嵇侍中。

  “求剑?”嵇侍中不解,“你又不会武,要剑作甚?”

  眼睛一眯,“是不是因为王悦的生日要到了,想送他礼物?”

  嵇侍中真是太了解清河了,不过,这一次清河不是为了王悦,“嵇侍中现在忙于公务,没空教我了,我想学点其他的东西。打算拜颍川荀氏家的荀灌为师,要她教我武学。苦于没有合适的谢师礼,想到老师的父亲嵇康当年的竹林打铁铸剑,想求一把剑。”

  嵇侍中顿时有了兴趣,“公主居然结识了荀家灌娘?太好了,荀家有数万部曲私兵,与她结交,对公主有利。”

  小孩子和大人看待人和事的角度不一样,清河只是佩服荀灌这个人,想要学点东西自保,嵇侍中看到的是荀灌背后强大的家族势力。

  嵇侍中对清河素来大方,并不藏私,他从内室取了一个长扁的竹匣,搁在案几上打开,里面是一把长剑,剑柄上刻着“风松”二字。

  嵇侍中拔剑,剑出鞘时,发出如松涛般的鸣啸。

  嵇侍中在雪中舞剑,利剑锋利,劈开片片雪花,清河看得如痴如醉,这是什么神仙老师啊,无所不能。

  嵇侍中舞到额头微微出汗,剑入鞘,递给清河,“此剑名为风松,因剑的声音就像风入松林、滔滔不绝而得名。当年我父亲铸得此剑,还写了《风入松》这首古琴曲,父亲舞着风松剑,我义父山涛弹奏《风入松》,我那时候只有五岁,不懂得欣赏,只晓得钻进松林里捡松果玩,此情此景,恍若就在昨日。这把剑交给你转赠荀灌。”

  风松剑如此名贵,清河不敢接,说道:“这把剑有老师对父亲和义父的记忆,我受之有愧……换一把普通点的。”

  “若一把风松剑就能帮助公主结识荀家灌娘,我心甘情愿。”嵇侍中捡起一枚落在雪地上枯叶,“天地之间,春夏秋冬,四季交替,万物皆有时,何况一把剑?我不是它的主人,只是暂时保管而已。我虽没见过荀家灌娘,但听王悦她是武学天才,颍川荀氏对这个女孩子寄予厚望,刘琨也打破男女之见,收下女学生,所谓宝剑赠英雄,我觉得荀灌配当这把剑的主人。”

  嵇康在马市就义,魏国灭亡,山涛抚养嵇邵,嵇邵长大后要归隐山林,山涛就是用“万物皆有时,何况朝代更替”这句话劝嵇邵放下杀父之仇,在晋朝出仕当官,嵇邵由此大悟,以鹤立鸡群的风采现身,从此名动京城。

  作为嵇邵的学生,清河熟知此掌故,顿时神情一肃,整了整衣服,慎重其事的在雪中跪下,双手捧接风松剑。

  清河从王悦那里打听到荀灌的行踪,要拜她为师。

  王悦看到风松剑,顿时明白昨晚清河神秘一笑的意思:投其所好,荀灌可能会拒绝当老师,但是身为武者,不会拒绝有来历的名剑。

  老实说,王悦也喜欢风松剑,但是他知道嵇侍中的用意,希望清河能够通过荀灌,得到颍川荀氏的支持。

  王悦决定帮助清河实现拜师心愿。

  王悦说道:“荀灌每天早上都去金钩马场练习骑射,几乎风雨无阻,我们去找她。”

  两人骑马,清河问王悦:“你是如何怀疑我和刘曜认识?”

  王悦说道:“我监视香料铺时,通过墙洞看到了潘美人现身。再遥想那天你捅了刘曜一刀,刘曜本来可以杀了你,但是他没有动你分毫,再加上你之后对我说起刘曜并不怎么有兴趣的样子,好像隐瞒什么,结合以上种种,我就怀疑你了。”

  清河一怔,问:“你看到潘美人找刘曜?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王悦说道:“前天。”

  正是潘美人请求跟我一起去金谷园和孙丞相见面的日子。

  原来潘美人说去潘家墓地祭拜只是借口,她去找刘曜了,为什么?难道一直是潘美人替母亲传递消息?

  清河带着疑问到了金钩马场。

  金钩马场是常山公主的驸马王济所建,王济出身太原王氏,他生前有两大爱好:马和听驴叫。

  他死后,前去吊唁的宾客莫不痛哭流涕,只有好友孙楚一滴泪都没有,在牌位前学驴叫,惟妙惟肖,大晋推崇天然随性风流,王济的诗文流传的不多,倒是因灵前的有人为他学驴叫而名扬天下……

  王济有马癖,爱马如痴,甚至为了马而用铜钱围了一个马场!

  用一串串铜钱当栅栏,铜钱属金,所以,这个马场叫做金钩。

  汉武帝是金屋藏娇,王济是金屋藏马,可见他有多么喜欢马。

  到如今,金钩马场的铜钱已经锈迹斑斑,昨晚一场大雪,遮盖了一堆堆的铜钱,白茫茫一片真干

  净,王悦和清河骑马来到这里,远远看见荀灌穿着窄袖胡服,骑着一匹黑骏马,踏雪飞驰。

  荀灌在马背上左右腾挪,就像雀儿般轻盈灵活,她左右开弓,马道两边的木头人莫不中箭。

  清河大开眼界,拍手叫好。王悦也露出钦佩之色。

  荀灌看到王悦和清河,拍马而来,“曹漪华,王悦,你们也来了,要不要与我比试?”

  清河认怂:“我不会射箭。”我得请你教我。

  荀灌说道:“那就比骑马,我看你骑的不错。”

  清河指着王悦:“是他教我的。”

  荀灌很会说话,“果然名师出高徒。”

  三人赛马,看谁能最快绕金钩马场一圈,清河本着重在参与的精神,在后面追赶,王悦和荀灌交替在前,几乎每到一个弯道处,两人都要争抢一番。

  绕过最后一个弯道,两人齐头并进,不相上下,两人几乎同时抽出马背上的长棍,一棍子捅过去,边骑边打,显然早就打熟了,明白对手何时出手。

  这那里是赛马,分明是打仗!

  荀灌招招狠辣,王悦不想在清河面前败下阵来,尽了全力还以颜色,木棍舞得虎虎生威,搅动着鹅毛大雪花成了细碎的盐。

  清河吓得放慢了速度,不敢掺和进去,反正要垫底,保命要紧。

  王悦和荀灌同时到达终点,清河姗姗来迟。

  清河看得打仗看得腿软,踩着马镫下马时,脚下有冰雪打滑,王悦和荀灌同时出手,一左一右扶住了她。

  荀灌看到清河背上用布裹住的长剑,“你既不会武,带着剑作甚?”

  清河解开肩膀上的布结,拿出长剑,“我想拜你为师,学些防身的武艺,这是我的拜师礼。”

  荀灌连连后退,“我平日很忙,没有时间教别人,何况你有王悦这个表弟在,何必舍近求远来拜我。”

  王悦早就料到荀灌的反应,说道:“别着急推辞——你先看看剑。”

  王悦拔剑,剑刃的寒光比雪还冷,剑鸣涛涛不绝,如风入松林。

  荀灌是内行人,对这把剑一见钟情,眼睛再也没有剑上挪开,“给我。”

  王悦把剑扔给她,荀灌接剑,就在雪地里耍起一套剑法,松涛阵阵,雪花飞舞,荀灌收剑,看到剑柄上的“风松”铭文,顿时惊讶不已:“这是嵇康锻造的那把名剑?难怪如此不凡!你是如何弄到的?”

  清河正要回答,被王悦拦住了,王悦问荀灌:“你收不收这个学生?”

  荀灌紧紧抱着风松剑,生怕王悦要回去,“收!当然收。”别说是看起来比较顺眼的曹漪华,就是一条狗,看在风松剑的份上,她也照收不误的。名剑难得啊!

  王悦将清河一推,“快拜师。”

  清河行了三拜大礼,荀灌颇有风度的给她一把短匕,“这是为师的见面礼。快告诉我,你是如何弄到风松剑的?”

  清河说道:“我的启蒙恩师是嵇侍中,嵇康之子,风松剑乃嵇侍中所赠。”

  “哈哈,你就吹吧!嵇侍中只教过两个人,一个是琅琊王氏的麒麟子、你的表弟王悦,另一个就是清河公主。”荀灌大笑,清河和王悦默默的看着她。

  荀灌笑着笑着不对劲了,曹漪华?嵇侍中的学生?清河公主就叫做司马漪华,难道……

  一阵北风呼啸而来,笑容就像在荀灌脸上冻住了,一动不动。

  作者有话要说:清和用风松剑撩荀灌,加上王悦助攻,灌娘表示扛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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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套路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荀灌此时紧紧抱着风松剑,舍不得放手,刚才还大开大合与王悦马上比武的手臂顿时变得比霸王龙还短。

  如果清河直接亮出公主身份要拜师,荀灌肯定会拒绝,不会看拜师礼一眼。

  因朝代更迭太频繁了,短短五十年之间,汉朝,刘蜀,曹魏,孙吴,到司马家的大晋一统天下,天下几经易主,君王就像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而类似琅琊王氏,太原王氏,颍川荀氏这种几百年的世家大族一直都是各朝中流砥柱的大人物,地位岿然不动,导致世家大族对“忠君”并不热衷。

  这个时代倡导自然奔放随性,目前占据主流的学说依然是玄学,以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为中心思想,提倡“忠君”的儒家学说在这个时代是小众,被主流玄学所不齿,所以令荀灌震惊,并不是清河的所谓公主“君威”,而是她觉得被王悦与清河套路了,骑虎难下。

  如今朝中局势混乱,从荀灌昨晚赴宴路上吃乳饼的敷衍态度来看,颍川荀氏和琅琊王氏等士族一样作壁上观,不想参与皇室内部斗争,当权的皇帝尚且如此,荀灌肯定不会理会父母还关在金墉城的清河公主。

  对此,清河尚且懵懵懂懂,只是看中荀灌这个人,但王悦是明白人,他晓得荀灌绝对不会屈服公主威仪,所以只能来软的,用风松剑撩她。

  王悦搞先斩后奏,把生米煮成熟饭,荀灌对风松剑一见钟情,再见倾心,难舍难分,答应收“曹漪华”为学生。

  话已经说出口,纵使觉察曹漪华其实男装大佬清河公主,她也不能反悔。

  “拜见公主殿下。”荀灌要半跪行礼,清河忙阻止她,“我微服出宫,免礼平身,莫要被人瞧见。”

  荀灌连忙把身娇肉贵的公主带到室内,让出尊位,三人围着火盆跽坐,清河伸手向火,手心手背都烤暖之后,揉了揉冻得僵硬的脸和耳朵,没有公主的矜持,随意洒脱。

  荀灌好奇的打量清河,“你……不像个公主。”

  王悦说道:“灌娘慎言。”他不准任何人对清河不敬。

  清河看了他一眼:人前人后两张面孔,你现在知道尊敬我了?

  荀灌忙解释道:“我不是怀疑你的身份,我只是觉得宫里的公主应该比我们旬家的姐妹还娇身惯养。可你分明不是,大雪天的来金钩马场拜师,昨日还见你挤在胡饼店买乳饼——说起这个,昨天是谁鬼鬼祟祟跟踪公主?好大的胆子,这里是大晋的都城,居然敢欺负公主。”

  对于荀灌这种世家千金而言,自家忠不忠君是一回事,君主被欺负了,是另一回事,会连累得他们这些臣子面上无光。

  是我。王悦低头不语,好像对炭火的层次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个……”清河有些为难,说实话吧,王悦没有面子,说谎话吧,刚刚拜师就骗老师,这也太无耻了。

  见清河欲言又止,荀灌自行寻求答案,“难道是皇帝?皇帝派人监视公主,是担心公主去金墉城看太上皇和太后?”

  “嗯。”王悦和清河狼狈为奸,一起点头撒谎,简直太默契了。

  就像小时候两人捉迷藏摔碎了花瓶,一起指认是狸花猫干的一样。现在长大了,也禀性难移。

  荀灌脾气火爆,一拍案几,震得案几上的火盆里的炭都迸出火花来,“难怪你会把我误认为监视跟踪的奴婢,皇帝简直太过分,欺负一个小公主。一个连射箭都不会的公主能做什么呢?连金墉城的门都进不了。”

  这话说得清河又是感激,又是羞愧脸热,好吧,我是挺没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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