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枝 第34章

作者:荔枝很甜 标签: 爽文 甜文 古代言情

  他眉头一蹙,抬脚过去,直至站到她面前,蹲在地上的人似是被吓着,慌张的抬起脸,那双泛红的眼睛猝不及防暴露在他面前。

  委屈的,害怕的,无措的情绪,都能在她那双眼睛里看的分明。

  付茗颂也没想他会忽然出现,吓的险些跌坐在地,抬着头一脸怔然的看着他。

  一个垂眸一个抬头,就这么对视了好半响。

  闻恕忽然弯腰,直接将人抱了起来放在床上,“哭什么?”

  语气说不上好,甚至还有些清冷。

  小姑娘定然是叫他吓到,包在眼里的两湾泪硬生生忍住不敢落下来,抬手一边擦去眼泪一边摇头道:“没有。”

  “……”

  见她如此,男人脸色蓦地一松,叹气道:“哭就哭了,朕没凶你。”

  他目光下移,“还疼着?”

  茗颂愣了一下,从耳根至脸颊忽然爆红,违心的摇头,轻声应:“不,不疼了。”

  很疼,疼的整个身子像被利剑刺穿,剖成两半似的。

  不过,他是知道她在说谎的。

  这种事怎么可能不疼,何况昨夜他用了几分力道,他自己知道。

  闻恕伸手拿过架上的药盒,口吻像是在说一件寻常事儿,“肿了,夜里给你抹过一次药,应当是没好。”

  仰起的那张小脸微微僵住,一双水洗过的眼睛睁大,落在床边的双足,紧紧并在一起。

  像是听到什么污言秽语似的,恨不得能捂上自己的耳朵,闭上眼睛,但她不敢。

  可面前的始作俑者,却半点不觉羞愧,握着那方方正正的盒子,问道:“你自己涂药,还是我来?”

  话落,茗颂惊起,迅速从他手里接过药盒,“我、我自己来。”

  她的脖颈也一并红了个彻底,整个人像只煮熟的虾,欲盖弥彰的伸手将床幔放下,随后钻进被褥里。

第36章

  床幔里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闻恕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坐在小几旁兀自添了一盏茶。

  他大抵能想象出里头的人此刻的神色,约莫是下不去手。

  以她打小学的规矩,这种事情,足以叫她面红耳赤,难堪至极。

  中间素心进来送过一碗药,她还没从床上下来。

  男人食指一下一下叩在桌案上,耐心降到最低时,哗啦一声,床幔终于揭开。

  付茗颂耳根通红,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匆匆地下,手里的药盒仿佛烫手山芋,迅速放下,就着架上的一盆冷水洗净了手。

  十根手指头,洗得干干净净。

  她在梨木架旁来回徘徊,又停至床前,咬着唇,视线在地上扫了一圈,不知所措地看了那头安静喝茶的人一眼。

  闻恕眉梢一提,“找什么?”

  茗颂走过去,犹豫地张了张口,声音还略有些沙哑,“想换身衣裳,要去给太后敬茶。”

  闻恕准确无误的抓住了“太后”二字,不由一顿,好心提醒她:“该改口叫母后了。”

  她脸色一白,像犯了什么天大的错误似的,连连点头,“是,臣妾记下了。”

  闻恕倒没要同她计较称呼的问题,又提醒她,道:“现在已至亥时一刻,母后也歇下了,明日再去敬茶吧。”

  这话犹如惊天雷,面前的人一双杏眸忽然抬起,茗颂呼吸滞了一瞬,亥时一刻?

  那她岂不是误了时辰给太后敬茶?

  这新媳进门,哪怕是在寻常人家也十分讲究敬茶的规矩,何况是在宫里。

  从前在付家,她就是晚半刻钟给老太太问安,都要叫她黑着脸晾好一阵,又遑论现下她是误了给太后请安?

  闻恕掌心贴着药碗,直至感觉凉了些,正要叫她坐下喝药,伸手去拉她的手腕,却发觉她手背凉得很。

  他蹙眉,道:“很冷?去添件衣裳。”

  他算是瞧出来,这人有多娇弱,再叫风一吹,指不定病到几时去。

  付茗颂心下那根弦“噔”的一下断裂,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她忍不住酸了酸眸子,满脸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母后…可有说什么?”

  闻恕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说甚?”

  茗颂犹豫地抿了抿唇,唇瓣轻动,更加谨慎地望着他。

  男人双眸一觑,顿时了然。

  她是怕她这一病,未去永福宫敬茶,得罪了太后?

  闻恕一句“你想多了”呼之欲出,可见她神色紧张,紧张之下还带着些许慌张,忍不住又将话给咽了下去。

  十五年在付家,她该就是这么过来的。

  处处谨慎,处处小心。

  “母后今日来瞧过你,她没生气,明日你再去敬茶就是了,既已成婚,便不在乎这些礼数。”他破天荒得多说了两句。

  闻恕敢这么说,并不是太后不尊礼法,恰恰相反,沈太后曾经是个再重规矩不过的人了。

  这些年叫他这个亲儿子气得没了脾气,才成了如今这样的好婆婆。

  付茗颂一颗心轮回了肚子里,下意识吞咽了一下。

  当真是吓死了。

  闻恕也不废话,将人拉过来坐在腿上,递上药碗给她,“喝了。”

  茗颂伸手接过,可神色却十分不自然,十分的,僵硬。

  虽说已行夫妻之礼,可她却并未觉得与他关系有多亲密,莫说坐大腿这种动作,就是牵个手,都叫她心下惶惶。

  何况……

  何况她浑身上下,只套了衣裤,里头空荡荡的,连亵裤都没有,昨日不知道叫他扔到哪里去了……

  是以,腿上的人难受地挪动了下位置…

  闻恕眉头一蹙,虚虚扶在她腰上的手催促地捏了捏她腰间的嫩肉,“别乱动,喝药。”

  茗颂一骇,忙仰头将药汁喝下,一口都不带停的,全然不惧苦味。

  饶是如此,在她喝完药后,闻恕还是塞了一块方糖给她。

  姑娘身子一顿,许是头一回喝完药有人给她喂糖,又惊又恐地偷偷瞥了他一眼。

  随即,闻恕拍了拍她的腰,是要她起来的意思。

  又过片刻,宫女送来崭新干净的亵衣亵裤,还有牙白色寝衣。

  须臾,付茗颂在这张龙床上躺下时,才发觉有哪里不对。

  许是喝了药的缘故,她眼皮沉沉,昏昏欲睡,正当思绪快飘散,忽的睁开眼。

  新婚头夜宿景阳宫没错,可第二日,应回皇后的昭阳宫的。

  —

  帝后大婚,普天同庆,宫里仍旧张灯结彩,处处挂红。

  深宫许久未有这样大的喜事,难得喜庆。

  一般都言“新人笑,旧人哭”,可这皇宫里头,却没人能称上一句“旧人”的。

  正因皇上未曾偏宠过谁,连尔虞我诈的手段都实在少见。

  美人无数,无动于衷。

  贵人们默契地将此归结于那幅众口流传的画,有的当皇上情深义重,有的,则当是那和光大师给皇上下降头了。

  总而言之,谁都得不到圣宠,倒也公平。

  又加之曾有不知好歹的妃嫔意图近身,却全都落的个凄凉下场,久而久之,没人再敢起这个心思。

  可如今,立后头一夜,景阳宫一夜叫了三次水的事儿传开,原本沉寂的后宫,忽然心浮气躁起来。

  她们这才知道,皇上也并非谁也不碰,并非不可近身之人。

  长夜难明,阁楼上飞来一只信鸽。

  立在雕栏旁的女子一动不动,宫女见状,只好亲自拆了信。

  “娘娘,二公子来信,说是…”宫女蹙眉,顿了顿,“他前几日递了折子上去,未有回应。”

  这意思便是,想叫她到皇上面前点两句。

  魏时薇烦躁地撇开眼,这种事情都不知是第几次了,魏时均还真当她有几分本事,皇上不愿搭理他的折子,她岂能唤得动?

  思此,她抬眼往景阳宫的方向看去,“你说,皇后究竟有何本事,竟能做到如此?”

  宫女叹气,回头将信纸条丢进烛火中,燃尽。

  —

  辰时,鸟鸣四起。

  沈太后喝了新媳敬的茶,一脸温和将人扶起,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身子大好了?”

  付茗颂点点头,稍一思索准备好的腹稿,轻声道:“昨日没能来给母后敬茶,是臣妾坏了规矩,望母后恕罪。”

  沈太后一笑,眼神瞥向气定神闲坐在一旁品茶的罪魁祸首,拍了拍她手背,“与你无关。”

  闻恕眉头轻提,唇角划过一丝笑。

  按例,沈太后备了赠新媳的礼,一番赏赐,一番谢恩,又是一炷香的时辰过去。

  紧接着,沈太后给许姑姑使了个眼色,许姑姑立即带了个嬷嬷上前来。

  约莫五十上下的年纪,在主子面前腰板都挺的这样直,付茗颂不由多看了一眼,应当不是一般的宫人。

  闻恕见此,便明白太后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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