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枝 第56章

作者:荔枝很甜 标签: 爽文 甜文 古代言情

  三五日下来,他总算是将付茗颂来御书房的日子和时辰摸透。

  这日,宋长诀从御书房内退下,抬头望了眼天色,步子缓慢行至宫道,来来回回在两旁的盆栽处观望。

  十分有雅致。

  小厮随在他身后,一脸迷惑:“大人,您不出宫吗?”

  宋长诀“嗯”了声,皱眉道:“这兰花开的好。”

  小厮挠头,仔细瞧了一眼。心道,是挺好,能不好么,宫中的花可比宫外的人都娇贵。

  忽然,身侧的人咳了两声,小厮抬头看过去,就见他家大人握拳抵在唇边,一手抓住胸口的衣襟,大有旧疾复发的意思。

  他忙伸手扶上:“大人可是伤口又疼了?”

  宋长诀一副快要倒下的样子,无力回话。

  不远处,皇后的凤舆缓缓而至。

  —

  已过未时,闻恕第三回 抬起头,眉心紧了紧,复又重新拾起狼毫。

  最后一次时,他终是开口道:“皇后今日可是忙?”

  他桌前,连口喝的都没有。

  元禄抬手唤来小太监,回话道:“奴才差人过去瞧瞧,许是什么事儿给耽搁了,皇上可是饿了?”

  闻恕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往后靠在椅背上,觉得肩颈酸疼。

  他扯了扯嘴角,这也算是叫付茗颂给惯的,她那双柔若无骨的手巧的很,平日这会儿,她该乖乖站在他身后捏肩了。

  那头,小太监赶到昭阳宫,扑了个空,一番打听后匆匆回到御书房,小喘着气:“回皇上,奴才问过,宋大人离宫途中伤处发作,恰娘娘路过,将人就近安置在云砚轩,已宣了太医。”

  话落,元禄担忧的上前一步:“喲,可严重?”

  小太监颔首:“听说是险些晕过去。”

  元禄叹道:“这宋大人真是拼命,不若多歇息几日,将身子养好再复职才好,皇上说可是?”

  忽的,一声轻晒落下,引得太监两人皆低头侧目而视。

  只见那帝王嘴角似有若无的勾起,“啪”一声,还淌着墨的狼毫被拍在桌案,墨渍甩在干净的宣纸上,晕出一朵墨花儿。

  马蹄踩的那一脚重是重了些,可这么些日子,便是刀伤剑伤也得养好个七八成,他愈发严重不说,还能带病上朝,偏隔三差五往御书房跑,比谁都勤,就差将那“勤”字刻在脑门上。

  事出反常必有妖,好一个宋长诀。

  元禄叫他吓了一跳,忙抽掉最上头的白纸,以免墨渍渗到下一张。

  “皇、皇上?”

  闻恕斜睨他一眼,接过小太监递上的帕子,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叫墨渍染黑的食指,“摆驾。”

  “宋大人劳心劳力,朕该去瞧瞧。”

  作者有话要说:

  皇上:一眼看穿

  哥哥:我再装装

第55章

  一盏茶的时辰前,宋长诀被抬到云砚轩,李太医从太医院匆匆赶来,又是按压伤处,又是把脉,一番折腾。

  隔着两道珠帘,付茗颂着一身白金色凤袍立于前,两手扣紧置于腹前,难掩担忧之色。

  方才她路过宫道时,宋长诀脸色惨白,实在可怜。

  见她如此,遮月宽慰道:“娘娘,太医在呢,您不必忧心,无事的。”

  正说着,“哗啦”一声,李太医揭开珠帘而来。

  付茗颂忙上前两步,“可是因上回马蹄踩踏落下的毛病?”

  李太医心中颇有疑惑,脉象诊断,这宋大人除了体虚一些,并无其他毛病,可他时不时胸口疼痛,咳嗽,分明又是有病……

  究竟是哪一处出了问题?

  思此,他眉心拧起,拱手回话道:“应当是如此,从脉象看不易察觉,许是伤及内脏。”

  李太医也只能作此解释。

  付茗颂一双杏眸睁大,抿了抿唇,“李太医前阵子诊脉,难道未曾发觉宋大人身子有异么?本宫可记得,你说是大好了。”

  她向来不会说重话,可这话里,责备的意思却不言而喻。

  因而这话一落下,李太医便匆匆下跪,“微臣疏忽,望娘娘责罚。”

  一众宫人低下头,连呼吸声都下意识放轻了些。伺候新主子这么些日子,还未曾见她动过怒。

  须臾,付茗颂软和下脸色,轻轻道:“起吧,宋大人的身子,还望李太医能好生照料。”

  李太医连连应是,退到一边写了药方,吩咐宫人上御药房采药、煎药。

  —

  宋长诀坐于榻上,将外头的言语一字不落的听进耳里,在付茗颂道“本宫可记得,你说是大好”时,若有所思的扯了扯嘴角。

  李太医来宋宅诊脉,宋长诀回回以病容待之,怎可能大好了?

  他抬眼,透过珠帘的缝隙,能模糊瞧见女子姣好的侧脸,轻轻抿住的唇……

  隐约有幼时的影子。

  宋长诀起身,珠帘又是一声轻响,少年苍白着一张脸,朝她拱手道:“微臣身子不济,幸得娘娘路过。”

  付茗颂摇头,请他坐下:“若非救本宫,宋大人又怎会落下病根。”

  宋长诀又握拳咳了两声:“微臣该做的。”

  遮月递上一杯茶给他,又悄声退到一旁。

  宋长诀断断续续说了好些话,大多是在谢付茗颂挑选的宅子,以及请李太医瞧病这事,不过说两句咳两声,也实在叫人于心不忍。

  遮月常常随付茗颂去御书房,大多时候都在御书房门外候着,时不时也听说过这宋大人的事儿。

  听说是个足智多谋、浑身才干之人,但也听说,是个淡漠冷然之人,现下看来,分明还算和气。

  见他茶盏空了,遮月又上前添满。

  末了,室内忽然静了一瞬。

  宋长诀嘴角抿成一条直线,轻放在腿上的手微微握紧。

  他忽然压低声音道:“微臣那日,瞧见娘娘马前遇难。”

  付茗颂不知所以,好奇的抬眼望他。

  “微臣曾有一家妹,与娘娘有几分神似,”他抬起脸,“若是她还在,如今应当十六了。”

  付茗颂一怔,倒是没料到宋长诀会同她说私事,一时间忘了应答。

  宋长诀笑笑,复又低下头,“微臣唐突了。”

  “令妹……”付茗颂皱眉,思索措辞。

  “幼时家中起火,死了。”

  “咯噔”一声,付茗颂手中的茶盏脱手落下,茶水湿了衣裳,她还愣愣的盯着宋长诀看。

  不知宋长诀的话中,哪一个字戳中她心窝,只觉得心口生疼生疼的,缓不过气,亦说不上话。

  “娘娘!”遮月惊呼,忙捡起地上的完好的杯盏,用帕子擦去她身上的茶渍。

  闻恕来时,便见这兵荒马乱中,宋长诀眼神复杂的凝望着他面前的姑娘。

  蓦地,他侧眸望过来,一脸坦荡,没有丝毫心虚。

  —

  将至十月的天,清冷萧索,但宫中到底还是添了不少生机勃勃的绿植,反添春意。

  然而,这一路宫撵而过,不仅未感春意,还平白多了丝冷意。

  男人下颔紧绷,红唇紧抿,眉宇沉沉。

  元禄深感不好,皇上这分明是动了怒。

  他频频抬眼去瞥皇后,却见她望着前方直发愣,半点危险都未察觉。

  元禄心下疲惫,悄声叹气。

  直至宫撵半道打了个转,付茗颂才回神,四下一望,扭头问:“不回昭阳宫么?”

  闻恕眼都未抬,半个字都没回她。

  付茗颂早习惯于帝王的喜怒无常,便也未放在心上,只是苦恼的低头瞥了眼茶水沾湿的裙子。

  不过片刻,她便又出了神。

  一路行至景阳宫,进到内室,宫女递上干净的凤袍,付茗颂到屏风后头换上,正欲转身出去时,叫遮月轻拉住袖口。

  遮月的声音约莫只有蚊子那般大声,轻轻道:“娘娘,皇上脸色不大对,您小心些。”

  付茗颂讶然,点头应下。

  须臾,宫人悄声退至门外。

  付茗颂踩着双高脚的银白色绣花鞋,走在木质的地上发出一道道清脆的响声。

  她这才发觉,方才一路上,闻恕似是没同她说过话。

  “皇上?”付茗颂走至他身后,轻轻拉了拉男人的衣袖。

  “噔”一声,闻恕将手中把玩的扳指搁在小几上,抬头望她,嘴角扬起一道渗人的弧度。

  他开口道:“私会外臣,朕的皇后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付茗颂叫他一句“私会外臣”砸懵了神,她认真道:“一众宫人,还有李太医在,怎叫私会?”

  这罪名,哪里是她能担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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