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房媳妇 第28章

作者:春未绿 标签: 甜文 古代言情

  她说完,又背过去帮他倒茶,在左手执起壶的时候,身体微微抽搐了一下,沈矜看的分明,但是他没有多说话,喝完茶,才同顾母道:“顾大娘,我想找顾忠身边的贴身丫头问点关于顾忠平日学业的事情。”

  “好,我喊她过来。”

  沈矜回来的时候,徐湘湘正在午睡,她肚子越发的大,时不时宝宝会在她肚子里拳打脚踢的,导致她睡眠不太好,所以一有空,她就跑床上休息。

  沈矜自己吃完饭了,便坐在床边一遍遍的描绘她的眉眼,嗯,是没有他的精致好看,可是,他就是看不够,他悄悄的趴下来,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好可爱呀,为什么有人连呼吸都这么可爱。

  他还偷偷亲了她一口,嗯,皮肤嫩滑。

  正准备直起身子,却看到徐湘湘眼睛忽然睁开,他吓了一跳:“你醒了呀。”

  徐湘湘笑道:“你干嘛突然偷亲我?我又不是让你光明正大的亲。”

  “看你睡了,怕把你吵醒了。”

  他抱着她晃了一会儿,忽然道:“湘湘,你说男人会在什么情况下打女人呢?”

  顿时徐湘湘心里警铃大作:“你是什么意思?你想打我。”

  “哪里的话,不过是一时有感而发罢了。”

  徐湘湘认真的道:“不管怎么样,男人也不能打女人吧,不过这种事情很多女人都会忍的,为了儿子女儿,为了自己的名声,为了家族名声,一般都会忍的,所以男人打女人屡见不鲜。而且你也知道的,现在官方还鼓励为女人做牌坊,为了那个牌坊,好多女人都不能改嫁,大概就是好死不活烂活着吧。”

  “那么如果一直被打,也不会还手吗?”

  “不是不还手,而是还了手可能被打的更厉害,如果是烈性点的和离就和离了,偏偏大部分人没办法和离,只能默默忍受,若是实在忍受不了——”

  “等等——”沈矜问道:“如果一个母亲默默忍受父亲长年累月的毒打却不还手,完全是为了儿子,可儿子不体谅,那……”

第44章 你要小心沈珏(三更)

  谁也没有想到杀顾忠的原来是白小吟,这个平时为了儿子常年忍受丈夫毒打,从来都是逆来顺受的女人。

  汪直叹了一口气,他对沈矜道:“那天晚上,小吟找我就是为了想和离的事情,她的肋骨被打断了三根,全身拖着伤。可是顾忠不同意,顾忠觉得他即将是特科的头名了,如果爹娘和离会对他造成多大的影响啊。”

  直到这个时候白小吟仍旧为汪直着想,为顾家人着想:“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错,和汪大人没什么关系,他只是同情我罢了。”

  上官知府拍了一下惊堂木:“正所谓虎毒还不识子,你为何要杀顾忠?”

  白小吟掀开自己的衣袖,淡漠的看向远方,这是一条布满了大大小小伤疤的胳膊,有红紫色的伤疤也有青色的更有黑色的,看起来是新伤旧伤一起,这足以证明白小吟这些年所受的苦。

  她缓缓的道:“这都是顾忠的爹打的,我知道你们要说为何我不和离,不是我不和离,是顾忠不让我和离。其实在顾忠五岁以前,他爹倒不是这样的人,那个时候他生的孔武有力,做活也是一把好手,对我们娘俩也是极好,他前边死了婆娘的,新娶我之后,人人都说他对我比对他以前那么婆娘好,我以为我遇到好人了。”

  “可是,在顾忠五岁开始,这一切就变了,他的一个店铺倒闭了,家中入不敷出,可为了儿子他不得不在外面受气,他在外面受的气全部撒在我的身上了。”

  说起这个的时候她瑟缩了一下:“可那个时候我没有说什么,我知道他在外面受气,儿子读书的束脩要钱,家里生计要操心,甚至我时不时生病也要他掏钱,我是体谅他的,而且他还会在第二天巴巴的跟我认错,他说他不是故意的,我也知道他不是故意的。我们成婚六年,以前他明明对我很好啊,可为什么忽然变成这样呢,我相信他肯定是会变好的。”

  这是个很善良的女人,沈矜也有些动容,即便被打了,也要找理由认为别人肯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但是我的忍让换回来的是变本加厉,他打了我整整三年,我本来从宫里出来的时候身体就不算好,有一天我!我被掐住脖子的时候,我就在想我死了算了吧。可是我偏偏又没死……”

  汪直拿着帕子抹泪:“小吟,有这种事情你为何不跟我说,你说你呀你,还是那么倔强。”

  白小吟笑着示意自己没事:“从那天起我就想逃离那儿,我只有顾忠一个儿子,我便跟他说了,我想老话都说宁跟着叫花子娘不跟着做官的爹,我对我儿子那么好,他是肯定不会看着我被他爹打的,他也肯定愿意我和离,可惜事以愿违。”

  “他那个时候才八岁吧,虚岁也有十岁了,他长的高跟小大人似的,我满心希望他会说同意,我手中还有当时出宫时主子赏的钱,我们娘俩的日子虽然不如在家好过,但是日子肯定能过的出去的,可是他不同意。这个孩子对我说,他会被人嘲笑的,我说我已经被打的快没命了,我没有哪一天不会被打,可他告诉我说他会帮我去跟他爹说,让我不要和离,我看着他,终究还是同意了。”

  “当然了,他爹也只是好了几天,又故态复萌,同时他爹怕我跑,所以让人看着我。可我还是寻到了一个空子,我知道顾忠不想离开,所以我去找了他,把我的钱都给了他,说我要走。可是我低估了顾忠,他拿了钱之后,表面上答应的好好的,可我刚要出门,他爹又回来了,那天他爹在打我,他便在一旁冷眼旁观,甚至他爹打了我之后,他跟我说让我要守妇道。”

  沈矜问道:“你的娘家人呢?”据他所知白小吟也是有家人的。

  白小吟更是摆手,“他们永远都只会说忍忍就好了,男人年纪大了就会好了,日后等顾忠出息了,你就可以享福了,等儿媳妇进门了,你家男人就变好了,他年纪大了怎么还会打的动你呢。”

  “真是猪狗不如。”沈矜难得说了一句粗话。

  白小吟笑道:“沈公子,你这样风光霁月的人怎么会听过这等乌糟事呢。还有那更让人难受的事情在后面呢,在他十五岁的时候他中了秀才,那时候我就一直伺机想走,他也知道,那天他过来跟我说等他中了进士就放我走,他也会劝他爹爹和我和离,这样对三个人都好。他还跟我送了一瓶上好的金疮药,我想我的儿子还!是有孝心的,那段时日是我最快乐的时候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连站在一旁的卢修都听不下去了:“这么个东西,你又何必还相信他。他不过就是怕你闹出什么事情来,影响他的名声罢了。”

  白小吟苦涩的道:“卢公子,哪个做娘的不相信孩儿呢。我当然相信他了,我又等了十年,这十年,我虽然痛苦,可是有盼头,他爹又因为生意的关系,时常不在家,我也总算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可后来,她低着头,“这次特科他中了头名,我是最高兴的,他爹也是如此,可我没忘记,从来就没有忘记我要和离,我跟他说的时候他很惊讶,他惊讶于我还记得要和离,他劝我说现在他爹已经打我打的没以前多了,日后他会继续劝他爹的,让我不要和离,我不肯,那天我找到了汪公公,他现在做了大官了,我想他肯定会帮我一把的,让我脱离苦海,可顾忠拼了命的拉了我进去,他让我替他想想,他说家丑不可外扬,让我不要到处说家里的是非,更是永远不要提和离的事情。”

  “所以,”她抬起头来,“我恨我的丈夫,可我更恨顾忠,我在跟他拉扯中起了杀心……”

  她跟沈矜道:“沈公子,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不后悔,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对亲娘尚且如此,日后为官必定也不会是个好官。”

  上官睿则拍了拍惊堂木:“大齐也有律法,你可以来告,何必用这种方式。”

  卢修啐了一口:“妻告夫还要先罚二两银子,就看她娘家人这个态度,她告不成日后可能被打的更惨。”

  这个卢修总算说了句人话,至于起初认罪的那位,沈矜也道:“那就是汪大人一片好心了,他知道白氏是个可怜人,所以想找人替罪。”

  “哎呦,沈公子啊,我也不是故意的。”汪直心道,这个沈矜倒是上道,他当时安排人认罪根本就不知道谁是凶手,只是想着赶紧结案了回京罢了,但是有了这个理由,想必皇上也不会怎么罚他,这法外不外乎人情嘛!这更加凸显了他的人情味,妙哉妙哉。

  至于那伙派来打杨泽的人,沈矜则对卢修道:“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黄雀在后,卢修为人一向冲动又好胜,简直就是光头虱子,这个人打伤了杨泽让我来判案,原本是想我公报私仇对付卢修,可惜我从不是那等人。”

  “卢兄先是被劝去喝花酒,在喝花酒之后掉了几枚玉佩,这些打杨泽的人便故意露出卢修的特征,如若不仔细查,谁都怀疑会是卢修。”

  卢修“哼”了一声。

  沈矜又继续道:“只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杨兄虽然伤筋动骨一百天没办法起床,也没办法去现场勘查,但他丹青极好,三下五除二就画出这些蒙面人的形态特征。这些人招数一看就是大内高手,如若不是以千牛卫出名的黄家,又是谁呢。”

  他甚至道:“人我也找了出来,这些人倒是英雄好汉,个个都不想说出真相,可春风楼的姑娘们比他们实诚,这下我抽丝剥茧才真正确认黄悬便是派人打杨泽的人。只可惜,他错估了我,也错估了杨兄,我们都不会行所谓的公报私仇,所以他又慌了,便撺掇着卢修请我过去,我的拒绝也在他的意料之中,第二次他又放话把满吴越都传的沸沸扬扬,甚至闹起了民怨,逼的上官知府不得不先收押卢修。”

  本来卢修只是来凑个热闹,没想到听到了自己的事情,“好你个黄悬,居然如此陷害于我。”

  “那是肯定的,别以为就你想娶沈家长房的掌上明珠,他是沈家姻亲,虽然如今黄家不如你卢家,但他如若能和沈家再结姻亲,日后势必就不一样了。”

  在一旁的上官睿听的咋舌,这也就身为沈家子弟才知道这么多内幕,其余的人要查可就太难了。

  上官知府原本盼白小吟斩立决,但她为人母,也是被逼成那样,特许流放三百里,白小吟之夫,常年打骂妻子,更威胁汪直要官职,罪加一等,流放充军六百里,至于黄悬,雇凶害人,更制造流言,剥去功名坐牢三年,此案全部结案。

  走出府衙大门,卢修欲言又止的看着沈矜,沈矜则道:“案子都结了,你还有话跟我说不成?”

  卢修则道:“你帮了我一次,我也告诉你一件事,我不知道你和沈珏有什么恩怨,但是你要小心他,别太相信他了。”

第45章 喜得麟儿

  随着特科案结束之后,徐湘湘家中的礼品简直堆积如山,有汪直送的,这位公公也是个妙人,知道她快生了,送了不少琼州细布、磨喝乐、还有老山参过来,再有那个卢修也送了一车礼过来,这卢修这次是当之无愧的特科头名,早已风光进京了。

  梅花喜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咱们大爷可真行,这次好些人都说咱们大爷生的又好,才学又好,还会刑名之事,日后若为一方父母官必定能做的更好。”

  别看这小小的断案,那是官府肯定你的能力,如今名气便出众,日后有人再要捣鬼,却是不能了,再有一个,这次也算了结了人缘了,这件事情闹的这么多,怎么也会传到皇上耳朵里去,若是沈矜到时候有什么事情,皇上若是多问一句,也许命运就改变了。

  徐湘湘对她道:“有好些贵重的咱们留着,有那些布料茶叶送去给杨家,我想我若是给贵重的给杨家,反倒是像在炫耀一样。”

  “也是,小姐说的对,老话不是还说人怕出名猪怕壮吗,奴婢知道的。”

  到底梅花也没有之前那么跳脱了,徐湘湘赞许道:“你办事我向来放心。”

  很快草长莺飞的时节过去,迎来了端午节,因为徐湘湘肚子太大了,沈矜怕她随时要生,所以连龙舟赛都没去,专门在家里陪着她。

  老宅送了稳婆乳母婆子过来,一切就绪,就等她生产了。

  这些天,徐湘湘也担心着,人人都说生孩子是一道鬼门关,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她甚至跟沈矜道:“万一稳婆问保大还是保小,你一定要保住咱们的孩子呀。”

  沈矜不爱听这些话:“你别说了,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稳婆都说了你的胎位很正,即便是杨大娘也说你没事的。”

  再说了,沈矜握住她的手:“我会保你的,你放心。”

  “什么呀!你小心被人听到。”虽然她心里乐滋滋的,但是这个话是不能传出去的,虽然她和陆氏婆媳关系不错,但是自来重子嗣,子嗣比妻房要大,这是徐湘湘知道的道理,说真的,即便他选择了孩子,她也觉得理所当然而已,可是他居然说选自己,那么是不是说明在他的心目中,!,她比子嗣家族会更重要一点呢。

  沈矜笑道:“我是说真的,孩子没了,日后也不是不能生,即便不能生也不是不能过继,可你没了,我怎么办啊?我还想考取功名让你成为诰命夫人呢。”

  他说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她,还有泪珠儿打着滚,实在是真心无比,徐湘湘恨不得腻在他怀里不起来:“我总觉得我上辈子做了天大的好事,所以这辈子才能嫁给你,我要抱抱。”

  沈矜一笑:“还抱抱呢,你不就是在我怀里吗?今天一直抱着你,好不好?”

  徐湘湘不信:“你还是跟你的书亲,我可不敢打扰您沈大解元看书,还是罢了吧。”

  她一边说一边看沈矜的表情,沈矜果然露出一种拿她没办法的表情出来,惹的徐湘湘偷笑,看她偷笑,沈矜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呀,就是个鬼灵精。”

  不过,她又想起沈矜上次跟她说沈珏的事情,她问道:“你说沈珏为何对你忌惮?现在他都已经入了翰林院了,以沈家和三王爷对他的看重,日后自然是步步高升,再说了你和他是同一个家族的,他忌惮你什么。”

  无非就是各走各的路罢了,有什么好忌惮的。

  沈矜也不以为意:“还不是各看各的本事,有时候危机未必不会化为转机,好了,提他做什么,你不是爱吃那个什么梅子扣肉我跟你去买吧。”

  说着就要起身,徐湘湘拉住他:“你去做什么,让下人去做就成,你就在这儿就成。”

  沈矜取笑她:“就这么离不开我呀。”他还觉得有点好笑呢。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人家就是要你陪。”

  才不管别人说她怎么不懂事,反正她现在不舒服,就要他陪着。

  沈矜当然也不会离开,但是他太知道徐湘湘了,就是个特别爱八卦的,叽叽喳喳可以不停的问,他有时候就有点头疼了,不是他不想回答,是压根就跟不上她那个天马行空的想象,所以他有时候想,楚地之人这么多年还是那样,保持着瑰丽的想象力。

  就像现在,徐湘湘就问道:“你是怎么知道黄悬也想娶沈家三小姐的,这个黄悬不是长房大太太!的侄子吗?姑表亲现成的,怎么还会担心卢修呢?卢修那个势在必得的样子,我看长房说不准就会嫁。”

  额,果然来了,沈矜想了一会儿,还是认真道:“我当然知道,长房也有我们的人呀,我祖母当年也是在长房生活的,只不过后来分家了才分出来。”

  真是厉害,祖母陈氏不愧是老而弥辣。

  至于卢修,沈矜沉吟了一下:“其实卢修家世才学以及相貌还是不错的,长房的姑娘未必不会再嫁。她们家长女入宫为贵妃,次女则是为宗室王妃,三女按照沈家的路线,嫁给世家最好,这样无论是在皇宫还是宗室或者朝堂上都能结盟。”

  “可是卢修不是还喝花酒吗?”这个问题问出口,徐湘湘自己都觉得自己傻,喝花酒在他们看来根本就不算什么,还会觉得卢修是风流才子呢。

  “狎妓这种名声别看上次好些人哗然,可以卢修的地位,还是很多人想嫁的。不过呢,也不尽然,有的人家在意的,那就不会。”

  这话还得斟酌的说,否则,小心母老虎发威,沈矜可是有经验的很。

  徐湘湘叹了口气:“你们沈家果然是复杂唷,还好我和你现在俩个人出来过,否则婆婆妈妈多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对付了。”

  可见他娘子多谦虚了,沈矜不禁道:“你千万别谦虚,刚来的时候仪态大方,可不是旁人能够比的。”

  “真行啊你,说起来你还是比我厉害,还让我装病骗你娘,当时我就想,呀,我相公真的是个疼人的呀。”

  沈矜不信这个话,“我恐怕你想的是这个相公太精明,城府太深。”

  徐湘湘心虚道:“我可没这么想,不过话说回来,你们江南的男子真的都特别秀气,我第一次看到你的唇的时候,都惊呆了,这么粉嫩的唇,我都没有。”

  什么?

  沈矜哭笑不得:“你就注意到我的嘴巴了呀。”

  “还有你很俊啊。我生怕自己嫁个驼背或者脾气不好打人啊什么的,所以看到了你,我实在是太惊喜了,而且你又对我那么好,相公,如果有来世,我还做你的娘子好不好,我们一样这么好,一样不分!开。”

  又开始说这些语焉不详的话了,沈矜跟她保证:“放心,这辈子很长,你呀要和我相伴到老的,所以不要总说这些话,我听着心里也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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