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三嫁 第40章

作者:读读 标签: 古代言情

  “姨妈?”邢慕铮不知何时站在门边。

  刘英吓了一跳,连忙笑脸相迎,“慕铮,你来了。”

  田林文也连忙坐直了身子。

  钱娇娘瞟了邢慕铮一眼,笑道:“原来姨妈是在等侯爷呀,有话怎么刚才不在堂屋里说?”她美目一转,似笑非笑,“莫不是说我什么坏话?”

  邢慕铮踏进屋子,“你胡说些什么,姨父姨妈能说你什么坏话?”

  刘英瞅了田林文一眼,田林文对她挤挤眉毛。

  邢慕铮看向桌上的盘子,问钱娇娘,“你来作甚?”

  “我来替姨父送解酒汤。”

  “哦?”邢慕铮挑眉,“那我的呢?”

  钱娇娘呵呵一笑,“侯爷这般耳清目明,说话也不大舌头,哪里需要解酒汤?罢了,你们既有事要商议,我便不打扰了。”

  钱娇娘转身出去了,出去时还不忘帮他们把门带上。

第八十六章

  钱娇娘在门外停了一停,笑了笑,仍是甩袖走了。

  钱娇娘一出来,便碰上才蹲完马步的邢平淳,他抚着肚子直嚷嚷着饿,钱娇娘没法子,只能带他去厨房,将剩下的饭菜热一热叫他吃。李青媳妇牵着她儿子寻来,陪着邢平淳吃了饭,邢平淳一撒了碗,就马上叫李定出去玩去了。钱娇娘摇头好笑,要收拾了碗筷,钱小娥急急忙阻止了她,请她回房歇息。

  一提回房,钱娇娘记起李青要她与邢慕铮睡一个屋子,她对钱小娥张了张口,但欲言又止。叫钱小娥难免多生事端,还不如她自己抱了被褥去清雅屋里了事。

  钱娇娘擦着手出来,清雅这会儿在她的小屋里折明儿祭奠用的金锭子,钱娇娘与清雅说了声,叫她挪一挪床铺。出来便熟门熟路地拐进了她原来与邢慕铮住的屋子。

  钱娇娘点了桌上的烛灯,走到床边去拿里头的被子。她的目光忽而被床头柱上的一道裂痕所吸引,她伸手慢慢抚过那道裂痕,目光幽深。

  门口传来轻微动静,钱娇娘猛然回神,她扭头,邢慕铮关上了门,凝视着她缓缓走了进来。

  钱娇娘收了思绪,重新弯腰抱起被子。

  “你做什么?”邢慕铮来到她的身后,沉声问她。

  钱娇娘抱着被子直起身,扯出一个笑,“侯爷放心,我不会打扰你的。”

  说着她就要往外走,邢慕铮拦在她的面前,钱娇娘秀眉微蹙,往右一步,邢慕铮也往右,往左一步,邢慕铮也往左。

  钱娇娘愤而抬头,背着光的邢慕铮的神情讳莫如深。

  烛光跳跃,影子在墙上扭动。

  “留下。” 邢慕铮沙哑道。

  钱娇娘垂眸,低头绕过他往外走。

  邢慕铮抓住了她的手臂。

  钱娇娘顿住,她开始用力挣脱,但邢慕铮的手死死地抓着她不放,被子掉到了地下,钱娇娘空出来的手就往他脸上扇,邢慕铮捉住她的手,低下头吻住钱娇娘的红唇。酒气闯进鼻息,钱娇娘偏头,邢慕铮就亲她的脸。钱娇娘低吼,“邢慕铮!”

  邢慕铮停下了,深不见底的黑眸与她的冒火的眸子四目相对,忽然他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扔到了床上。钱娇娘气极撑手起床,邢慕铮按着她的脑袋,狠狠封住她的唇。钱娇娘往后退,他就往前压,直到钱娇娘退到墙面再退无可退,邢慕铮将她抵在他与墙之前,凶狠地亲她,几乎叫她喘不上来气。

  钱娇娘快晕过去了,邢慕铮才放过她,他的拇指抚过被他吻肿的唇,在再次被咬前撤了开来。

  “圣旨算什么,嗯?”邢慕铮贴近她,与她几乎只有一指之隔,他说着违天下之大不韪的话,叫钱娇娘喘息着瞪大了眼。

  “我若有心,把王铁牛杀了,再告知天下人你病死了,将你锁在侯府里,做我的禁脔,任是天家也不知道。”邢慕铮低低的声音令人毛骨耸然,“你可是想要这般?”

  钱娇娘咬牙不说话。

  “不想就给我老实着点,你这辈子都逃不开我的掌心,我就是你的天,懂么?若是叫我发现你还有什么隐瞒……”邢慕铮没有说话,但威胁的意味甚浓。

  “原来邢大将军就是这般恐吓一个弱女子的,我今儿算是见识了。”钱娇娘开口了,无所畏惧地直视于他,“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邢慕铮笑了,他的手探进她的口中,用指腹肉去顶她小小的虎牙,“原来你有两颗虎牙,怪道这般尖牙利齿。信不信……我磨平了它。”

  钱娇娘这回逮了机会,毫不犹豫地狠狠咬下。

  邢慕铮早料到她有此一招,竟由着她咬,连眉头也没动一下。钱娇娘用力推开他,呸了一声跳下床,仓皇而去。

  邢慕铮躺在床上盯着床板,吮着被狠毒妇人咬破的拇指。过了片刻,他下了床把掉在地下的被子捡起来拍了两下扔回床上,又叫了人来,把另一床干净些的被子给钱娇娘送了去。

  ***

  隔日邢慕铮一家人上七侠山去拜祭邢父邢母。邢慕铮一切从简,只叫了阿大赶车载三名女眷和邢平淳,自己与田家父子骑马,其余闲杂人等一概不带。

  临上车前,刘英到了邢慕铮跟前,悄声问他,“慕铮,昨夜我与你说的话,你可还记得?”

  邢慕铮点头道:“自是记得。”

  刘英又问:“那你可是相信我的话?”

  邢慕铮沉默须臾,刘英急道:“我说的话可是句句属实,我们过来找你,本是寄人篱下,害怕你们夫妻有情,你不愿轻信我这姨妈的话,故而迟迟不敢告诉你。可是我这些时日来,日日寝食难安,还常常梦见姐姐指责于我,如今马上要去拜祭姐姐,我若再不说出来,我这良心便是无法安宁了。我若有一句欺骗了你,便让我立即死在姐姐坟前!”

  邢慕铮道:“姨妈言重了,您是我娘的亲妹妹,您的话,我自是信的。”

  刘英喜出望外,只差鼓掌叫好了,“那你如何处置那钱氏?”

  “一切等拜祭完爹娘再说罢。”

  “好!”刘英这下,是恨不得插了翅膀去拜祭她姐姐了。

  “姨妈,咱们该上车了,您在与侯爷说什么呢?”钱娇娘笑吟吟走过来,亲热地扶了刘英胳膊。

  刘英别有深意地看了邢慕铮一眼,清清嗓子道:“没什么。”她作势交待邢慕铮两句,叫他莫要忘记东西,便转身往马车走去,途中还不忘给丈夫一个成功的眼神。

  田林文站在马边,状势抚须遮住了笑颜。

  钱娇娘轻声问:“姨妈这神神秘秘的,不会真与侯爷说我的坏话罢?”

  刘英冷声道:“我不似你,我从不在别人身后道人是非。”

  钱娇娘轻笑,“那就好,对了,姨妈,一会儿祭拜时,您可注意着,哭得悲痛些,侯爷是个孝子,您在娘的坟前哭得越大声,他就越信你们姐妹情深。”

  刘英眼珠一转,却是说道:“我不用你教。”

第八十七章

  七侠山是桂县再普通不过的一座山,风水上没什么特别之处,邢慕铮不讲究这些,因此旁人劝他为双亲另择墓址时他并不为所动。

  上山时田林文再提看风水一事,邢慕铮只敷衍应了两声。田碧莲道:“我看不必请人来看,这里的风水定是好的,不然怎么会出表哥这个大将军大侯爷!”

  说罢她含情脉脉地看了邢慕铮一眼,邢慕铮不以为意。虽说有爹娘护佑是好的,但全将这些归功于风水,那末他多年的刀山火海岂不成了笑话?

  这山并不高,几人说着说着话便到了。邢家父母用的是双坟合葬墓,娇娘找了人重新将四周的树砍了,堆土围了起来,碑也是她另外叫人打的。

  李青时常叫人来打点,因此墓上并无杂草,很是干净。刘英一上来,就扑向墓碑嚎啕大哭,一口一个“我苦命的姐姐”,钱娇娘扯出一个嘲讽的笑,但很快消失。

  田林文杀了一只大公鸡,抓着它淋鸡血绕着双墓走了一圈。钱娇娘拿出准备好的供品,摆了三碗放至墓前,又立了三个小杯子。邢慕铮拿出酒瓶,倒了三杯酒。

  钱娇娘让邢平淳跪着磕了三个头,便叫他去附近捉虫玩。阿大也磕了三个头,跟着邢平淳去了。钱娇娘转头回来刘英还在嚎哭,她凄凄然上前,也跪在刘英身侧与她一同哭,“娘,姨妈来看您了!您心心念念的姨妈终于来看您了!”

  刘英一僵,擦了眼泪继续哭,“姐姐呀,我的好姐姐呀,为什么你就这么命苦,连慕铮回来都等不到哇!我叫你不要走,在我家住着,你偏不听!我当初应该就是绑,也要将你绑在屋里!我好悔啊!”

  刘英拿拳头捶着胸口,一脸悔不当初。

  田林文长叹一声,拿了纸线与金银纸锭出来,“娘子,逝者以已,你莫太伤心,否则姐姐九泉下也难以安息呀。”

  钱娇娘抹着眼泪,“可不是么,我娘死之前,紧紧抓着我的手要我找姨妈来,她说她要找英子,她一定要找英子,否则她死不瞑目!”

  刘英背脊发寒,却听钱娇娘泪眼滢滢继续道:“我说娘呀,我一定带姨妈来看您,您可千万不要不瞑目!如今我可算将姨妈带来了,娘,您在天之灵,也可安息了!”

  钱娇娘悲从中来,簌簌掉泪,刘英自是不甘势弱,愈发地嚎哭,生生挤出眼泪来。只是她听着越发心惊,借故想要起身,却被钱娇娘死死按着肩膀,“姨妈,我娘实在命太苦了,她在病床上惟一的念想就是想您,天天念叨着你的名字……”钱娇娘忽而眼神一变声音一冷,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所以,你就下去陪她罢。”

  刘英扭头瞪向近在咫尺的钱娇娘双目,猛地推开她。

  这厢田林文正在烧纸钱,钱娇娘被这一推差点往火堆里栽去,邢慕铮眼疾手快地扶了她的后背。钱娇娘稳住后推开邢慕铮,“姨妈?姨妈你怎么了?你推我作甚?”

  众人只见刘英面目狰狞,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仰着天好似不能呼吸。

  “娘子,娘子,你怎么了?”田林文吃惊又古怪地上前扶住刘英,钱娇娘也上了前来,“姨父,姨妈她怎么了?”

  “我不知道呀!慕铮,慕铮,你快来看看!”

  邢慕铮已然上前,刘英的眼珠子一看见他,就白眼一翻,跪在地下一栽头,不动了。那模样正好对着坟墓下跪低头,好似忏悔。

  “娘子,娘子!”田林文大叫两声。

  邢慕铮上前将刘英扶在臂上,凝重探向刘英鼻息,竟然已没了气。刘英与母亲相貌相似,邢慕铮见她如此就像看见母亲在眼前受苦去世一般。他心口一窒,难受不已。

  田勇章与田碧莲两个在一旁傻愣愣地站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姨妈死了。”邢慕铮沉声道。

  田林文像是听了鬼故事,他娘子死了?他娘子好端端地怎么会死呢?

  田家兄妹俩同样不可置信,他们全都扑上来,抓着刘英使劲儿摇,仿佛这样刘英就能活过来似的。

  钱娇娘站在原地倒抽了一口凉气,“怎么会!莫非是姨妈伤心过度,一时不堪负累便死了?”

  这伤心过度,突然暴毙的是有的,但这放在他娘子对她姐姐身上,田林文是打死也不信的。他混沌间猛地清明,跳起来指向钱娇娘,“是……”

  田林文只说了个你字,突然觉得呼吸困难,好似有人在勒他的脖子,他抓住脖颈,想大叫求救,但全发不出声音,忽而浑身如千万剐,田林文噎了一声,软绵绵倒在地下,也死了。

  “爹!”田勇章扯了破锣嗓子尖叫,他跑过去推田林文,田林文一动不动,两眼直勾勾地望着天。

  邢慕铮不必上前去,也知道田林文断气了。他猛地转头看向钱娇娘。钱娇娘一脸害怕,捧着脸道:“姨父怎么晕过去了!”

  这边丧母的惊惶还没过,那边爹又倒下了,田碧莲爬到田林文身边,“哥,哥,爹他怎么了?”

  “爹也死了!”田勇章六神无主地喊道,“爹也死了!”

  田碧莲害怕尖叫,声音响彻了云霄,“啊——”

  邢平淳与阿大就在不远处,一听叫喊连忙跑过来,钱娇娘喝道:“丑儿别过来,跟阿大叔先回马车去!”

  “娘,怎么了?”

  阿大见状有异,忙连哄带劝扯着邢平淳下山了。

  钱娇娘凝视着地下的两具尸体,胸口交错回荡着释然悲伤与喜悦狠厉。

  她信守了承诺,将田家夫妻带到了婆婆的跟前。

  婆婆就是被这没心肝的夫妻给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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