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病娇后我咸鱼了 第88章

作者:乌合之宴 标签: 天作之和 情有独钟 古代言情

  “既然写出来,就讲讲是怎么想的吧。”

  “小人拙见愚钝,说出来恐污了贵人耳目。”沈都安并不是在谦逊,他是真真正正觉得,他写得不好,像是一摊狗屎,“都是小人的错处,写出此等东西惹了主公不快。”

  卫澧气恼,这人怎么磨磨唧唧的?

  赵羲姮拦下他,缓声问道,“谁同你说你写得不好?”

  江东郡守身子一颤,沈都安还不等说话,郡守夫人就抢先道。

  “主公夫人,您明鉴呢,沈小郎君年少时候就是十里八乡的神童,这老东西见着人家奇货可居,便花了钱从他父母那儿将人买了,请先生培养。

  又怕他翅膀硬了不听摆弄,所以日日圈在宅子里不让见外人,让那些先生言语贬低沈都安,说他写得东西狗屁不通。一日还好,连年这样下来,他当真觉得自己一文不值,任凭差遣了。

  天可怜见的,这老东西年年的汇总都是沈都安给他写的,次次都得夸奖,那些得到了的奖赏,也都归了这老东西。”

  “妾身老老实实讲了,还请主公与夫人放妾身一马。”

  沈都安瞪大眼睛,眼中全是茫然,看向一侧的夫人,惊恐摆手,“夫人,您,您说笑的……我却是一文不值。”

  赵羲姮心下默然,好像明白点儿了什么。

  “既然觉得自己写得东西狗屁不通,就讲讲自己是怎么写出这狗屁不通的东西。”赵羲姮看向他。

  “承蒙郡守抬爱,小人资质愚钝还能赏口饭给小人吃,让先生教小人学问,还将江东的各类文书都拿给小人看,把小人当做亲儿子一样照拂。

  小人见去年粮食交易暴增,但各种非必需品的交易却很少,觉得应当是时局令百姓减少了非必需品的购买,转而囤积粮食以备不时之需,所以觉得不该再开展珠宝、滋补品等贸易,而是该多种粮食。

  江东虽然水土丰厚,但年年都会有轻微的虫灾,导致水稻收成欠丰,所以觉得在稻田里养鸭,一边消灭害虫,一边鸭粪也能作为肥料,田里还可以养鱼……”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都在发光,熠熠生辉,但转瞬亮光又灭下去,“但先生说我被郡守养得不知人间疾苦,这法子根本就不成,鸭苗会啃噬水稻,还会吃鱼苗……”

第94章 二更

  “瞎扯!”下头有人发声。

  赵羲姮将目光扫下去,只见集安太守满面涨红,被他夫人捂着嘴按下去,见人目光都打量过来了,他夫人也不好再捂他的嘴。

  “鸭子一般以杂草田螺和昆虫为主食,除非饿极了,怎么可能啃食稻谷?只要控制要鸭子的数量,这个方法,大半是可行的。”他信誓旦旦道。

  沈都安眼睛瞪的老圆,还是一个劲儿的强调,“先生与大人不会骗我的,大人供我吃穿十几年,对我有大恩。”

  卫澧一踢桌子,“你要真是一点儿用都没有,他疯了,白养你十几年?还走哪儿都把你带着?”

  下头人也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怪不得每次江东郡都能评“优”呢,原来都是扒人皮扒的,早知道有这样的好处,他们也都学着点儿了。

  赵羲姮忍不住揉了揉眉心,觉得这年轻人太可怜了,给口吃的就叫好,若他真有这样的才能,不说吃饱穿暖了,要什么没有?

  她心里也生气,江东郡太守这种行为当真丧了良心,一边埋汰着人,说你这不好那不好一无是处,一边又要借着人家的才能为他所用,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没心没肝的人?

  “他还让你干过什么?”赵羲姮压着脾气问。

  沈都安显然还没从江东郡守利用他这件事上缓过神呢,惺忪地摇摇头,“没……没干什么了。”

  一旁的江东郡守夫人连忙举手,“妾身知道,妾身一五一十都告诉您,只求回头能放妾身一马,此事妾身可没有参与,并非从犯。虽有知情不报的嫌疑,但看在妾身自觉举报的份儿上,饶过妾身罢。”

  夫妻两个这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典型代表,一方有难,另一方连忙撇清关系保全自身。只可同富贵,不可共患难。

  赵羲姮与卫澧对他们两个的夫妻关系震惊的不得了,但还是点头应允了。

  卫澧默默抓紧赵羲姮的手。

  “平日里下头递上来的公文,都是沈都安批阅的。还有府上花草的修剪,厨房打下手,但凡沈都安不用听课批阅公文,他都得干。沈都安是义子,一个月应该有一两银子的零用钱,但这老不要脸的全给他扣下了,就是在外请个短工也要钱啊,沈都安就是个免费的劳力,哪里需要哪里搬,还顶顶好用。”

  江东郡守夫人噼里啪啦说了一大气,生怕说晚了显得不够诚恳,喘了口气,最后揪揪沈都安的衣裳,“这件衣裳还是前年做的,都洗白了。他每天早上寅时起,子时歇,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没有休息日。”

  沈都安迷迷糊糊背诵道,“这是福报,也是对我的锻炼。种下善因必有善果,老天会眷顾勤奋努力诚恳不求回报的人,我现在做的小小努力,将来机缘成熟,自然会得到回报。”

  卫澧已经听得麻木了,忍不住闭上眼睛,甚至怕多听一个字自己都要受到荼毒。

  赵羲姮忽然心里涌上一阵心酸,狗屁的福报,这十几年如一日的洗脑,这年轻人自己都分不清什么是真话什么是假话了,就是头驴也得有萝卜吃才能不停地拉磨干活吧?

  全年无休,不给发福利,不给发工钱,光是一想想就让人发指。

  “折子让他批,汇总让他做,你该干的事儿全让他干了!这个江东郡守你还当着干什么?不如这个位置也给他!混吃等死白吃饭?养头猪还能过年拉了出来吃肉,养你能干什么?”赵羲姮气得把酒往江东郡守身上泼,“你是不是把左脸皮揭下来贴右脸皮上了,一边不要脸一边脸皮厚!半点能耐没有尸位素餐,真是泥鳅沾点儿盐拿自己当海鲜了,干不了就滚!”

  卫澧目瞪口呆,安抚她赶紧坐下,“方才你还让我冷静,怎么现在自己不冷静了。”

  虽然但是,他还挺开心的,终于不止他一个人挨赵羲姮的骂了。

  “我刚才就不应该拦着你,就应该让你多踢几脚这个畜生。”赵羲姮情不自禁带入自己,一想都头皮发麻。她已经很忍耐的没有带脏话进去,毕竟人前还是要维持些自己的颜面。

  不止卫澧,下面人也全都麻了,他们万万没想到,赵羲姮看着柔柔弱弱娇娇怯怯的长相,骂起人来一套一套的,他们老脸一红,自我代入,感觉自己也是蘸了盐的泥鳅。

  但是赵羲姮这样泼辣,自己的女儿若是真送给卫澧了,说不定在她手下都活不过半年。

  这江东郡守也实在太没脸没皮了吧,活脱脱一个扒皮鬼,白干活不给钱不说,还给人家洗脑福报?

  多干活得福报,那他自己怎么不干?

  再这么说下去,就彻底没有翻身的余地了,江东太守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努力辩驳,“臣认了沈都安当儿子,儿子侍奉老子,也是……也是天经地义的……”

  “你是生他了还是养他了?给口吃的就拿自己当祖宗了?就算给吃的,那也是人家自己干活换来的,是你该给的。”

  他还想辩驳几句,被卫澧打断了,“憋说话了,江东郡守尸位素餐,德行能力皆不配位,欺上瞒下,目无王法,拖出去吧。”

  赵羲姮这次也没拦着,毕竟有人开了个坏头,若是不从严处置,将来会有更多人有样学样。

  到时候不仅人才全被下层扣下为他们所奴役,令他们举办科举效果甚微;这种欺压洗脑旁人的行为更会带坏整个平州的风气,也会使权贵进一步垄断官场。

  “主公……小人……”沈都安噗通一声跪下,欲言又止,他被压榨了这么多年,头一次有人告诉他,你这样被对待是不对的,他暂时难以置信,也反应不过来,下意识就要维护江东郡守。

  卫澧点头,“你放心,将来不会让你没活干的,你的福报要多少有多少。”

  沈都安一时情绪激动,呼吸凝滞,一下子晕了过去。

  不久后,水榭外传来生生凄厉惨叫,卫澧目光淡淡,扫过下方众人,“谁敢如他一般,他的现在,便是你们的将来。今年的科举好好办,我就不信每个郡拿不出一个趁手的人才来。”

  众人战战兢兢,无不称是。

  卫澧心满意足,向来只有他能压榨别人的份儿,怎么能让像沈都安这样的人才留在别人手里被别人奴役呢?

  一场闹剧结束,也已月半中天,宴会也该散了。

  有些人压根儿没想着往卫澧身边塞人,抹抹嘴准备散了,一些人见识了赵羲姮骂人时候的泼辣,也打了退堂鼓,但总有少数极端分子,抱着赌徒心态,打算尝试。

  “主公留步!”一位大人推了自己的女儿上前。

  “这是妾身特意为主公和夫人做的点心,还请主公与夫人笑纳。”那位小娘子美目盼兮,紧张地磕磕绊绊前来,将盘子奉上。

  赵羲姮点点头,“放在桌上罢。”

  下头那大人拼命朝女儿打眼色,小娘子红着脸红着眼,瞧瞧瞄了一眼卫澧,咬唇羞涩道,“妾身仰慕主公许久,只求能常伴主公左右,哪怕没有名分也愿意。”

  一般来说,又这种主动投怀送抱的美人,若是看上眼了,收了便是,尤其这还是臣属的女儿,即便不算太满意,但为了顾全臣属脸面,也会勉为其难收下,毕竟已经说得这么露骨,不应实在有些不近人情。

  但是所有人都没看卫澧,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赵羲姮,期待她的反应,会不会站起来直接给这个女子一大耳刮子?

  卫澧也看着赵羲姮,赵羲姮讪讪的,“你别看我啊,看我也没用。”

  她觉得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的眼神不好使,爱慕谁不好要爱慕卫澧?这是个老狗比她家里人知道吗?在他身边心不大的容易被气死。

  她知道卫澧不会应下,多半还会掀桌,但还是忍不住心里冒起些不高兴,是自己所有物被人觊觎的怒qing长意。

  赵羲姮顺手捏了那姑娘放在案几上的点心,粉红色的,十分精致好看,细细闻着还有奶味儿。

  “尝尝?人家都做了。”赵羲姮微微眯起眼睛,递到卫澧嘴边儿。

  她动作一回事,眼神里透露的又是另一个意思:就算我喂的你也不能吃,敢吃就死定了。

  卫澧哪敢呢,他刚才就是怕赵羲姮生气,才偏过头去看她的,才想说话,呼吸间尽是一股羊奶的腥膻味儿。

  只见他脸色煞白,一下子扶着桌子忍不住干呕起来,赵羲姮连忙给他顺背,递水给他漱口,“都四个多月了,怎么还没好?”

  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现在卫澧很少对什么东西闻着就犯恶心了,这里头掺了什么,他反应这么大?

  赵羲姮细细嗅嗅,奶味里包着点儿腥味,大约是羊奶。

  卫澧艰难地将那一碟子点心扫下去,“拿走!滚下去!”

  小娘子脸色煞白的,哭着掩面跑下去跪着,“主公恕罪。”

  没想到不吃就算了,闻见犯恶心,这不是还在鄙视她的厨艺吗?

  “今日主公身体不适,诸位都散了罢。”话毕,赵羲姮连忙带着卫澧从后绕走了,其余人这才陆陆续续散了。

  留下那小娘子还在地上跪着哭哭啼啼。

  卫澧与赵羲姮坐在池塘边儿的栏杆上吹风,植物的清新之气顺着湖面扑过来,略微缓解了卫澧的不适感。

  他将脸埋在赵羲姮的颈窝,搂着她的腰,软着声音抱怨,“阿妉,他们都欺负我。”

  明知道他是装的,赵羲姮还是心软,抱着他拍拍后背,给他吃块儿酸角糕。

  暗处,卫澧咬着牙,狭长的目中满是阴鸷。

  在他与赵羲姮之间挑拨的人,都该死。

  “人家虽然做得不好,但不至于伤人家性命,听见没有?”赵羲姮一拍他的脑袋,像江东太守那样的该惩治要惩治,在其位不谋其职,欺压无辜,罪有应得,但是今晚这小娘子倒不至于,把有心思的敲打敲打就是了。

  卫澧一惊,狭长的眼睛瞪圆,赵羲姮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

第95章 一更

  赵羲姮既然这样说了,卫澧就算有心动作也没有施展的余地,况且她既然已经清楚了自己的心思,他再有动作,赵羲姮第一个怀疑到的就是他头上。

  人若是真死了,她必定要生气的,往后连好脸估计都不会给他。

  世上再深厚的感情都经不起消磨,赵羲姮对他恐也没有情爱,更别提消磨了。

  卫澧竭尽全力去维护这一段关系,讨她欢心,以至于不让现在的平静温馨分崩瓦解,零落成泥。

  一开始的时候,卫澧当着赵羲姮的面儿都不惧可劲儿折腾;后来他背地里不让赵羲姮知道,偷偷地折腾;到现在,他连在赵羲姮不知道的地方折腾的勇气都没了,主要是承担不起赵羲姮知道事情后的后果。

  诸如谢青郁,他再讨厌这个人,却不能真正对其做出损害的事情。

  所有人都值不得让他现在的生活破灭。

  赵羲姮也没有盯着卫澧,她知道自己既然说了,卫澧就不会再有动作。

  大抵是被偏爱的人有恃无恐,觉得卫澧才不会为了泄愤而令她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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