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迷 第61章

作者:御井烹香 标签: 现代言情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手指几乎按到了荀嘉明的对话框里:Bosco会怎么说?该先和他招呼吗?或许他会全力配合, 或许他不希望楚君报警……但她能怎么说?金曼曼窥探了楚君最难堪的隐私,她知道楚君现在肯定状态极差, 她又想报警, 又知道不能越俎代庖——自作主张肯定是很恶劣的事情,这是楚君自己的决定。

  从她的行动来看, 楚君的脑子还很清醒, 一般人被性侵之后, 第一件该做的事,肯定是立刻报警,因为证据的固定只有交给专人来做,不过金曼曼可以理解有些女人的顾虑,国内在这块能把流程标准执行的相当少,而且有时候在极度恐慌中,人的反应是不能自控的,会本能的感到羞耻,想要隐藏。这就和Ceci的姐妹花永远不会说自己被金主粗暴对待了一样,这种事,‘不光彩’,似乎永远都该被掩盖在富足的面具之下,永不公开地谈论才叫体面。

  但,楚君在国外读书,她是知道标准流程的,被性侵之后如果没选择报警,那就应该尽快自行前往医院,(报警后警察也会带去医院),开抗菌药物,抽血做检查,吃艾滋病阻断药、紧急避孕药,检查乙肝抗体,如果不足的话,要补打疫苗,同时要在接下来一个月内服用提高免疫药物,吃得更加营养,防止可能携带的病菌突破免疫系统,染上疾病。目前来说,能阻断的只有艾滋病,但其余性传播疾病,经过及时的抗感染治疗,一般患病几率也不是太大。

  ——惭愧,这些知识还是金曼曼从代购群里的一个‘妈妈’那里听到的,她的专业就是要处理这些,早已驾轻就熟,所以今天楚君的行动让她感到很眼熟,冥冥中早已触动了怀疑。不过,金曼曼知道楚君肯定不愿选择报警,理由她也大概可以猜到。归根结底,这世上能横行到底的逻辑,并非道义,而是永远的利弊。

  在这件事上,想要自证‘非自愿’确实困难重重,如果非自愿,为何楚君的车会停在荀嘉俊的房子这里?应对性侵指控,老道的男人不会矢口否认——否认没用了,现在刑侦技术这么发达,生物学证据是可以打倒一切谎言的,发生过的就一定发生。

  他们只需要说,‘她喝了酒,主动要和我……’就足够了,情愿与否,难以证明,尤其楚君身上又没有伤痕……金曼曼猜测她大概是喝得太醉了,或者干脆被荀嘉俊下了药,一整夜时间,足够荀嘉俊千般炮制楚君,制造她心甘情愿的证据。他又是外岛人,楚君就算报警,能把他定罪的机会几乎是零。

  而她自己呢,她要付出什么代价?港联的工作她还能继续做吗?闹得这么大,又是丑闻,和荀家有关的人脉,她还好意思打交道吗?荀家人不搭理她,谁还会和她往来呢?

  一个报警被侵犯的女人,很难再入主什么豪门的,就算是普通的上层家庭也不喜欢这样的儿媳妇,当然以楚君的年纪,她就算早已不再‘冰清玉洁’也不算什么,但是,性丑闻‘丢人败兴’,谁喜欢这样Drama的儿媳妇入门?

  思维很僵化,确实,但楚君既然想要吃豪门这口饭,她就不得不迎合这种腐朽老派的思想,把自己装到套子里去,接受这些早已是套中人的贵妇审阅。她绝不能报警,还得尽量把这件事抹平。她的终极目标毕竟是成为套中人的一员。

  金曼曼想,从此以后,楚君可以有一半算是荀嘉俊的人了,荀嘉俊捏住了她的把柄,随时随地能让她身败名裂……原来世上所有的捞女,都跋涉在险恶的陷阱之间,金曼曼也并非第一个遇到危机的拜金女郎,楚君的起点比她高得多,但在更大的力量面前也如此不堪一击,捞女的职业前景如此脆弱,一次直接了当的粗暴侵犯就能终结——如此随意!

  在拥有权势的男人,和他的家族周围,所有人都显得如此的脆弱和卑微。楚君和金曼曼的家境,也不能带来什么区别,既然她们都想钻套子,那么,她们和嘉俊之间的关系就永远不会发生改变,她们是陈列品,而他们则是潜在的买家,从容的观赏者,可以肆意地释放自己扭曲的欲.望,对于自己带来的恐怖损伤,只需要挂着笑脸,真诚地说一声,‘Whoops,Sorry——不过,这不也是你们所希望的吗?’

  你不就是想捞吗?捞我还是捞Bosco,有区别吗?你能从Bosco身上得到的好处,伺候好我,我也未必不会给——

  金曼曼能想到荀嘉俊的逻辑,更恐怖的是,从利弊的角度来说,这个逻辑没有什么错处。倘若她自作主张地报警,楚君一定会极为憎恨金曼曼,这等于是毁了她和荀嘉明最后的一丝可能,让她别无选择,只能彻底倒向嘉俊,图谋最后一点上位的机会——那么要做的第一件事,当然是反咬金曼曼侵犯个人隐私,诬陷荀嘉俊了,甚至或许还会把荀嘉明扯进来,给争产制造更多麻烦也未必。

  经过昨晚,她还会想捞吗?金曼曼也不知道楚君会如何选,至少,楚君的退路其实比她多,摆烂做个小富豪之女,就算父母再恼火,财产总会分给她一点的吧……

  会吗?她突然也不太肯定了,不做捞女,开始摆烂的楚君,会受到父母辈多大的压力?金曼曼可以想象到楚君和她哭诉的情景,虽然,这样彼此开诚布公、推心置腹的事情永远不会发生在现实,但她几乎可以看到楚君笑容里淡淡的悲哀。

  “分我财产?我是没和你介绍过我妈妈?”

  幻想中的楚君冷笑着说,“我不是独生女,曼曼,我不做到我妈妈想要的,那她就投注给别人,我能得到什么?港联的工作没了,常阳也回不去,我下一份工作在哪里?我的积蓄能租什么样的房子?我连我的车都养不了半年,我这辈子怎么可能财务独立?”

  但是,她妈妈占尽道理,楚君已经成年很久了,她也完全应该自力更生,父母可以选择供养她,但不再给予任何支持也在情理之中。楚君眼前的路看似宽广却也充满了藩篱,楚君一样被逼着走在羊肠小道上,这条脆弱又危险的路,两侧都是万丈悬崖。“我没选择,曼曼,你觉得有钱人家的小孩,和穷人家的小孩最大的不同,是他们总有很多的选择?”

  “这只是幻觉,事实上,我们从来不拥有真正的选择。我快乐吗?不快乐,可不这样活,你让我怎么活?”

  不捞了,怎么活?金曼曼不知道该如何为楚君筹划出一条出路,她想,楚君或许大概是找不到下一份经理职位的,这种内勤岗位,可替代性太强,没有谁离不开谁,离开了过去的人脉,金曼曼设身处地想一想,楚君能不能找到一份三万月薪的行政经理岗……她居然没多少信心。

  她不是金曼曼,如果楚妈妈不肯让步,楚君大概率还会一直捞下去,金曼曼脑海里,那个面目模糊的楚妈妈也在说话,是S市女主人常见的理直气壮,她们是永远有理的。“我没有逼她呀,个么她有自己的想法她也可以自己去闯,二十多岁的人了,总不会还要我们一个月几万块拿给她花吧?她要思想独立,财政先要独立,你说我讲得有没有道理啦?你觉得我看法落伍,我不反对的呀,那你不要拿我的钱么好来,一边要钱一边要自由,这么好的事我怎么轮不到的啦?”

  道理也永远都是她的道理,金曼曼想,楚君或许也会痛苦,也会挣扎,她不可能将这一面展露给金曼曼,或许不会展露给任何一个人,或许现在,她正在自己的浴室里,借住水声的遮掩,一边大哭一边用力搓洗皮肤——有点俗套,电视剧都这么演,但有时你也不得不承认,电视剧正来自于生活。

  她们的生活又何尝不是比电视剧更加狗血?现实永远比戏剧更戏剧,比突兀更突兀。而你只能选择去接受,大概率,楚君在痛哭过后,还是会冷静下来思忖自己的对策,她不能把自己的遭遇和妈妈说,她不能暴.露她的贬值,大概率,她还是想要一直捞下去。

  她不是金曼曼,楚君没有吃过苦,她其实也没有多少选择,她就是被教出来走这条路的,人不能背叛自己的命运,哪怕明知前方是粉身碎骨的无底深渊,在尽头到来以前,她也还会抱着一丝侥幸,着魔般一直走下去。

  金曼曼其实想要安慰她几句,告诉她这些烂事总会过去,事实上,时间不会因为任何人停止前行,再难堪的现在也将成为过去,但她没法说,她和楚君的关系,已经掩盖了丛生的枝蔓里,金曼曼不但不能安慰楚君,还要思忖自己该不该落井下石,把这件事捅到荀嘉明这里——她也不想这么做,但若不这么做,就等于在荀嘉明的后院了收容了一个变节的间谍,关键时刻,荀嘉明或许也会遭到楚君的背刺,而最糟的事,考虑到现在的局势,楚君和荀嘉俊很可能通过利用金曼曼的方式,来完成对荀嘉明的终极一击。

  金曼曼得自保,但她又不想毁掉楚君捞到荀嘉明的全部希望,荀嘉明知道楚君遭遇的那一刻,也就意味着他对楚君的估值跌至谷底,他绝不会接盘堂弟玩过的女人,倒过来还差不多——这仇越结越深,随着事态发展,楚君被收拾的那一刻,或许不会恨荀嘉明,但一定会对找到证据的金曼曼恨之入骨。

  如此复杂的关系,金曼曼的眼睛都开始转蚊香圈了,她感到自己沉浮在形形色.色的选择中,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选择会带来什么结果,就像是她在外岛,一时贪欲作祟,那时她怎么想得到,那一刻,笼罩她的隐性巨口开始徐徐合拢,而金曼曼压根就没有抵抗的办法?

  如果你不知道什么是有利的选择,那你就只能做正确的选择,喜爱的选择,其实结果或许也没有丝毫改变,但至少,承受后果时,至少你会比较甘之如饴一些。金曼曼默默地思索着自己的喜爱和想望,却迟迟没有拿定主意,她的微信对话框又响了起来。

  【曼曼。】

  居然是个让人意想不到的老相识,【你现在在家吗?休息得如何,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很挂住你——】

  老相识说,【如果信得过我,我撮合你和一个朋友见面,我想,她应该能帮得上你。】

  她发完消息之后,就很礼貌地保持沉默,等待金曼曼的回复,金曼曼望着对话框,有一点诧异:听起来,这像是那种趁人之危的桃色饭局,如果不是用了‘她’的话。

  ‘她’,一个能帮得上忙的女人想见她?而且,竟能请到这个人来说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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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如果总是活在面具之后,会不会推己及人,对整个世界都失去信心?

  金曼曼觉得答案大概是肯定的,而且这种疑心病应当在上层阶级中相当广泛,尤其是在宅斗剧本中存活得久的老钱,他们总是预设别人在撒谎,事情的真相必定没有那么简单——就像是三太,她预料得到三房、四房都会想办法和她接触,尤其是三房,事发当天,只有他们从头到尾没有一个成员出现在别墅里,他们了解真相的欲.望当然也最强烈了。

  不过,金曼曼没想到的是,三太居然有面子能请动庄太做中人,仔细想想这似乎也不奇怪——都是南下捞金的北姑,庄太是运气好,作为第n任妻子转正了,三太也算是有一半身子爬到了台面上,北姑在那个社交圈子里,点头之交多,真有事或许也只有同为北姑的一种人会互相帮助。

  在任何一个社交圈子里,人们总是会按各种离奇的标准来抱团,北姑毫无疑问是社交食物链的底端,人家都在回忆童年故事的时候,北姑们在干什么?只好坐在一起,回忆彼此的创业史,各自稍微吐槽一下自己的老板,感叹搵食的艰难。

  “金小姐,坐、坐。”

  庄太人在外岛,她虽然撮合了这个约会,但却不会傻到出席,会所里就只有三太和金曼曼对坐,三太今天的穿着并不雍容贵气,她穿着较贴身的Polo衫,搭配七分运动裤,应该是刚在会所中运动过的样子,到底年纪上去,身形已经臃肿,不穿旗袍、罩衫,便将衰老带来的狼狈显露无遗。

  不过,手上一枚翡翠戒指,还是显示出她的身家底气,当然还有她脚边的喜马拉雅皮包——像她这样的身份,皮包的真假反倒不需要去琢磨了,假的也是真的,出入会所,名车代步,身份体面,距离资本这样近,她的包还能是假的吗?

  但说不定还真就是假的,鳄鱼皮包又贵又容易出事,稍微碰水就染色,有了划痕也显眼,一支要百把万,使用不当的话,拎几次就半毁,修复几乎不可能,拥有一样东西,和可以随意地使用它,这里头要求的财富体量,又是几倍十几倍了。

  在底下人看来,买得起皮包的都是一个群体,但其实只有买了以后,才知道阶层的细分远比这个更精细,局中人自己心知肚明,就是因为距离很近,才更感到其中的差别——可,想要再往上一层,又哪有这么简单呢?这种渴望,足以摧毁一个人的理智,让一个已经十分有钱的人,变得更加疯狂。

  以三太真正的身价,她可能买一个真的,再买两三个假货来日常充面子,如此用着也舒服,可以有将鳄鱼皮包随意搁在脚边的底气,所谓的贵族气质,不就是来自于这种漫不经心的糟蹋?可又有谁会去深究这贵族气质背后,是塞满了的旧棉絮,还是真金白银呢?

  金曼曼只看了皮包一眼,自然不会去深究三房的真实财力,让三太继续扮演那雍容华贵、成竹在胸的贵妇人,暂时把控场权让渡过去,她坐下来就低头喝茶,三太很慈爱地看着她,好像真和看自己女儿似的,“这几天心事重重,吓坏了吧?”

  没有人知道金曼曼已经和荀嘉明提了分手,也不会有人相信她其实已经不想呆在局中,金曼曼的心烦意乱是大家都能理解的,毕竟,这件事她难免受到牵连,谁知道嘉明会不会放弃她,避免更多口舌?

  “确实是很害怕,一辈子很少看到那样的景象,那时候我真的以为……是出人命了。”

  金曼曼知道三太想听什么,顺着把当天的情形描述出来,一五一十不打折扣,这主要是她知道得的确不多,三太听得也很仔细,很明显,这次约会一个主要的目的就是打探当天事发的详情,对荀嘉明、林阳等人来说,他们有很多渠道探寻真相,可三房有什么?他们连在企业内做事的机会都没有,‘没有办法’!只能靠三太老将出战,冲在第一个,一面收集信息,一面还要发号施令,三太是三房真正的主心骨,恐怕比起高高在上的荀爵士,三太才是三房货真价实的大家长。

  “他叫你去见他,给你看宝物——”

  没想到,三太最先在意的还是老头子和金曼曼的约定,她唇边浮上一层轻讽的笑意,“我知道他要给你看什么了——几张老照片,那时候他还很年轻,倒也算是玉树临风。”

  以爵士如今的年纪,三太跟他的时候,他应该就已经是生命后半程了,真正的少年郎,只有已经去世的大太太有缘得见,就连收用二太时也已经年过三旬,三太说,“他一辈子最爱的还是照片上那个初恋,我、老二,还有那个所谓的老四,他找的都是那个类型的女人,他喜欢你——当然啰,你长得和她也蛮像的,青梅竹马,年少时的初恋嘛,用你们年轻人的话说,他爱的是她,也是那时候最年少的自己。”

  别看三太在老头子身边,也是一副老成富太太的样子,在金曼曼这里,她反倒要比之前活泼一些,冷笑说,“……都是一个套路,叫你去,给你看看照片,把他们的爱情故事和你说一说,那时候他还没发家,那个女人家里不同意,无奈,只能另嫁去美国,二十多岁就死了,这辈子没见到他发财的一天,他一辈子春风得意,玩了那么多女人,但也没法把死人复活,和她一起回忆往事,把她从她丈夫那里抢过来。”

  所以,只好在每一个和她有些神似的新鲜面孔上,寻找那相似的一点,哪怕身体已经衰弱得什么都做不了,仍然会另眼相看,金曼曼一时无语——如果用寥寥数语来概括这个故事,站在初恋的角度上讲述,或许还会让读者觉得浪漫,但看客想不到,对生活在浪漫传说中的其余人来说,陪伴一个很有杀伤力的老人,一遍遍地寻找追不回的青春,这是一个多么恐怖,多么让人肉紧的故事。

  “老二就是这样上位的,我也一样,还有好几个明星,够醒目的都捞足了大把的好处,现在那个老四,她倒长得和她不像,只是照顾得好,她上位的时候,我们还说,老头子终于老了,终于Move on了。一看到你,我们心想,哦,原来自己谈不了了,就让孙子娶一个,也好的,你和Bosco的孩子,应该和他心目中该有的那个小孩很像。”

  三太给金曼曼看自己年轻时的相片,和金曼曼长得不能说很像,只能说都是明艳大气的类型,她点燃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深深抽了一口,又叹口气,突然仿佛有些后悔似的,“我是跟错了老板,宁可做儿媳妇,日子都比现在好,他算是富一代,一粥一饭都来之不易,太抠门了,嘉明的几个小妈,手头都比我宽裕得多——崽卖爷田不心疼嘛!”

  原来当年三太还有机会做嘉明爸的情人,金曼曼眼睛不免瞪大了片刻,旋又释然,宅斗嘛,什么狗血事情都不稀奇,想想历史上不也多得是儿子女儿公然给父母拉皮条的吗,□□的互相专一这不是给豪门夫妻准备的。

  果然,三太之后就开始拉关系了,“其实说起来,我还是先认识嘉明爸爸,又认识了大太太,在大太太举办的酒会上,和爵士相遇的,当晚他就和我跳了三支舞——我和大太太的关系很好,我待她一向很恭敬的,这一点,Bosco不记得了,大太太走得早,但他爸爸,他姑姑应该都有印象,这些年,我们也都一直很安分,我们是愿意听哥哥的意思去做事做人的。”

  看来三房是想巴结大房,和大房联手,以此多分点好处,不过,要是关系真的亲近,也不必找金曼曼来说啊,认识这么多年,老关系在那呢,金曼曼不发表任何意见,三太却似乎也看出了她的疑虑,进一步说,“这一次,我也和Max通电话了,两边聊得很愉快,但他要在外岛主持大局,只有Julie(荀大姑)过来。她呢,一向很狡猾的,好处她拿,承诺一个不给,坏事更是从不沾手去做。也是,她们稳稳当当,大头都是她们的,我们什么都没有,想要一点都得拿命去拼。”

  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身子前倾,很认真地对金曼曼说,“金小姐,我是不知道你和Bosco之间有多少山盟海誓,我这里有句话劝你,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不信肯定是没错的。你现在的处境其实是很危险——你是大房的人,二房肯定要把你说成罪人了。”

  “你想,那天在别墅里的人,就那么几个,不是你,就是嘉俊和几个公司经理,说句难听的话,公司经理怎么可能把老头子气成那样?不是你,那就肯定是嘉俊或者老四。但对嘉俊来说,他们一定是把这件事赖给你,对他们分产才最有利,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三太的分析和荀嘉明是一致的,金曼曼毕竟是现场发现人,又是嘉明的女友,二房要闹,现成的就是把柄,任何人都没法改变这个现实。三太说,“嘉俊和那好几个人都在楼下,他也是有证人的,而且你说是他也不合理,要是刺激到他,他们是有办法的人,不必说了,报纸一发,你和嘉明就不会有以后了。”

  “就算最后爵士醒来证明不是你,他们可以说你是灾星,克长辈,我告诉你,一个女孩子,最怕就是被人说灾星,一说这个话,什么豪门都没有希望了,死刑了,没有人会要你进门的!”

  她是资深捞女,和庄太一样,走的都是小明星最后逐渐上位的路线,对三太来说,一个捞女唯一的正当归宿,就是豪门贵妇。任何一个在三十岁之后还要自己挣钱的捞女都是失败者,这是不言自明的真理。

  囿于时代,她不可能理解金曼曼的选择,在她看来,任何人在接触了荀家的富贵之后,都会急不可待地融入进去——是的,她的待遇在荀家内部,算是寒酸的,但是像她这样出身贫寒的捞女,演技又不算过硬,一辈子只跟了一个男人,能有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难道还不满足吗?任何一个身家在她之上,白手起家的女人,三太都可以如数家珍地说明,她有那些艳色传闻,为了上位是多么的Cheap,‘连这样的男人都跟’!

  所以,她对金曼曼的心态也有一番自以为是的推测,她推心置腹地和金曼曼分析,“二房得罪不了,你又要甩脱自己的嫌疑,现在最好的办法,其实就是把事情推给老四——”

  四太只是个上位不久的护士,和三太比,她是没办法中的没办法,比没办法还要更没办法,孩子又都还小,侍奉一个老翁,内心空虚无聊,而且,她和爵士平时白天几乎形影不离,却在事发当时离开现场,三太认为她本来就有很深的嫌疑。

  “谁知道她是不是结交了什么情夫,那天中午被老头抓奸,把他气中风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居然有一半很接近事实了,金曼曼看得出来,三太其实并不以为四太会偷情,因为她自己就绝对没有这个胆子。她只是带着恶意如此编排,并且鼓舞着金曼曼,“也不是叫你撒谎,你只需要和大家说,你当天其实还有发现一些别的线索,比如说,老四和老头子的那个什么医生——”

  “金小姐,财产再多也都是有数的,少一房来分,大家都高兴,你也能洗脱嫌疑,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现在老头子这样,我是他仅存的合法配偶,托个大,我来主持大局也不算是Max没能力,尊重长辈嘛!”

  三太没有当场逼着金曼曼表态,只是拔下自己手上的翡翠戒指,塞到金曼曼手上,“我一看你就喜欢,这个戒指就算是补你的见面礼了,将来你和Bosco要有办婚礼的那天,我还有更好的送你——你回去好好考虑考虑,金小姐,聪明的女孩子,不要让自己吃亏。”

  作者有话说:

  《推理》、《没有回头路》算是10.6的更新,10.7我在122这一章,再编辑加上一章《利诱》,这一章就是送给大家看的了,买过的都可以看,不需要再另外花钱,真的不好意思,给大家添麻烦了!猛虎落地式!另外一直到10.7为止大家在这两章留言都可以得红包

  如果亲你是10.8以后看到这行有话说就忽略就可以了,傻作者更错文了在打补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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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8我会来更新章,顺便把121和122的留言红包送了!

第123章 热闹

  金曼曼现在手里已经有两张独家牌了——一张楚君, 一张四太,但是,她并不知道该如何使用它们,大多数的人Play for win, 但金曼曼玩这局游戏最大的目的还在于平安出局, 这是她和所有玩家都不一样的地方。

  她现在还不能走,因为她不想背最大黑锅, 这时候离开S市去老家, 毫无疑问, 二房、三房、四房都会联合起来,往她头上扣屎盆子, 只因为她是当时大房留在别墅中唯一的代表。

  但是, 情况也并非永远不变, 至少她可以指望虎哥, 虎哥搞物业录像的速度没有调查楚君那么快, 毕竟关系要单独突破, 大概两天后, 金曼曼收到了他发来的邮件, 里头是监控录像的压缩包,还有他对于别墅区的勘察。

  别墅区靠市区这边, 有两个出入口,每个出入口都在监控探头的监视下, 此外, 靠山那一面也有防卫较为薄弱的突破口——有一条小路通往后山的公园,这也是别墅当时的卖点之一, 大多数别墅如果依托城市周围的小山, 都会在小区里留有直接进入景区的入口。换句话说, 这里也有可能被游客闯入,不过,和爵士的关系不大就是了,很难想象爵士是如何在二楼被这些游客气出脑溢血的。

  至于荀家自己的监控,荀嘉明是有后台的,的确也可以见到,当时别墅外确实没有访客,不过虎哥走访之后,发现了一个漏洞,“那家人负一层的停车场探头坏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金曼曼虽然做了整个别墅的重装,但她的确很少去别墅的停车场——别看是独栋别墅,按道理说地面是可以随便乱停的,但小区还是有停车场,主要是因为开发了负一层,有下沉层一般都会有停车场,而且这也可以分流地面车辆,有助于小区地面的整洁。金曼曼几乎没有自己开车来过这里,所以她的确下意识忽略了负一层的出入口。“真的吗?我不知道,全都坏了吗?”

  “物业说之前是你负责重新装修的,但是你们在规划安保时没有安负一层出入口的监控。”

  “啊对,”金曼曼想起来了。“因为负一层是公共区域,物业是不许业主私自安监控的,害怕侵犯到邻居的隐私。”

  “对,所以他们是用自己的监控,但是这个小区建成已经大概八年了吧,本身入住率一直是很低的,地下停车场几乎没有什么人去,再加上靠山,地气非常湿润,照明系统都坏过好几次,监控的一整条线路也是这样,修好了又坏,物业后来基本也就没动力修了,因为根本派不上什么用场。停车场一般都是些刮擦之类的事故,别墅的停车场呢,一年都没两辆车的,修不修差别不大。”

  事实的确如此,就像是荀嘉明的邻居,听说是某个大明星,房子买下后一直空置,物业收物业费之后定期来把外立面收拾一下,里面也就任由它荒废了。地库停的车空空荡荡,没有几辆,来往得最勤快的是清洁工的清扫车。金曼曼叹口气:又是老生常谈的问题,劫富济贫的奢侈品,这偷工减料的一刀,欺负的就是有钱人。

  “这么说,这的确是个安全漏洞了。”金曼曼说,“我记得地库进别墅的门还是密码锁——”

  “是,只要家里有人通风报信的话,理论上是可以有邻居从地下车库进入到别墅里,然后去二楼和老人家见面,并且通过同样的办法溜走的,不会有任何证据。”

  虎哥说,“其实如果警方调查的话,很快也能发现这个漏洞,不过很快就确诊是脑溢血,这不算是刑案了,估计荀家也不想继续调查下去——密码锁上没提取到指纹,如果能让我们拆锁用芯片去跑记录的话,或许可以确定最近一次开锁时间是在什么时候,不过未必有用,因为门锁没联网,是靠芯片内置的时钟在跑数据,这个不能当证据的,只能大致推测出时间,而且存储的次数也有限,如果最近用得多,会把它覆盖掉。”

  当然,更进一步的考量是,金曼曼能不能让虎哥去拆锁。这得请示荀嘉明,金曼曼心想,如果显示在当天下午有访客记录,那情况又将完全不同了,等于是把内部的嫌疑转到外部去,恐怕只有大房乐见这个结果——大房有脸面,所以怕丢人,至于二房、三房和四房,本来就没脸,就算闹上新闻又如何,正好逼迫大房息事宁人。

  但,金曼曼能做得也只有这么多了,她把自己和虎哥的对话粘贴给荀嘉明看,汇报说,【在他这边陆陆续续有些服务花了近二十万元,不过得出的结果也还不错,另外我还请他梳理了一下港联的高层,楚总监和嘉俊的关系最近似乎比较密切,不知道嘉俊是否有网罗楚总监跳槽的可能。】

  荀嘉明目前和她在一条船上,所以金曼曼还是得顾着他一点,对于嘉明的能力,她的评价不是太高,嘉明实在是太年轻又太有钱,确实不能把事情办得叫人放心,金曼曼都有点担心,这么告诉嘉明之后,他会不会傻乎乎自投罗网去和楚君对质——不过,他虽然办事不牢靠,但宅斗上应该是有心得,对他还是要有点信心。

  【这个人有点本事】,荀嘉明对虎哥也很满意,指示说,【有机会我们可以见一面认识一下——你这几天还好吗?】

  金曼曼倒是还好,她手里多少还是有些未完的咨询单子,她往前推进,客户也没有吭声——要解约定金是不退的。至于城堡的案子,港联那边的解约方案迟迟没拿出来,荀嘉明这会儿忙爆了,根本顾不上这么一点小事,公司需要他和荀大姑坐镇,同时荀爵士的病情被诊断为不宜移动,他并没有完全稳定在深层昏迷的状态——那就等于是脑死亡了,医生说有希望近日苏醒。

  虽然这样的短暂苏醒,和恢复语言功能,拥有完全自理能力相比那还是两回事,但是这个消息已足以震动荀家林林总总的后代子孙了,嘉明妈大太太从外岛飞来了,嘉俊妈虽然离婚了,但也亲自赶来号称要为老太爷侍奉羹汤,再加上现在身为‘爵士最后一个合法妻室’的三太,照顾爵士最有心得的四太……

  还有好多没能混上名分的私生子,医院那边限制闲杂人等进入也就算了,别墅这里真是天天车水马龙的过客,多少人费尽心思来加金曼曼的微信,连她这条渠道都不肯放过,唯独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想要在医院看护爵士,赌的就是爵士醒来时,自己陪伴在侧,能被看见他的孝心。

  这一份孝心,或许就意味着遗产上多一个点位的分赠,那就是以千万,以亿计的财富,不能怪他们钻营,伺候一段时间而已,不要费钱,花费的只是自己的时间、体力和尊严,没有任何坏处的尝试,尽头可能是千万上亿的入账,一般人有这么好的机会早就□□了,创业者几年拼杀下来,侥幸存活到第N轮公司被收购时,套现走人能拿到的或许也就是这么多。

  “金小姐,”个个都有无限的苦楚,多少的心酸,“我们也只是想多呆在Daddy身边,我们很听话的,愿意为Bosco分忧,绝对不会出去乱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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