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海棠 第61章

作者:怀南小山 标签: 都市情缘 现代言情

  “总”这个字,把人想得太坏。钟逾白想笑:“什么play。”

  纪珍棠飞快摇头, 说:“我不要。”

  “不要什么?”

  “不要给你演换装。”

  他只说:“没有这个选项。”

  “……”她瞠目。

  男人莞尔,淡道:“好好听讲,一会见。”

  所以说呢, 天上哪有掉馅饼的好事?纪珍棠脑子里念叨着可恶, 往教学楼的电梯里走, 一转头才发现后面跟了几个同班同学,她心一紧, 赶紧把玫瑰掖进自己的背包里。

  然而人家根本没有在意她。

  出入艺术学院的学生, 能乘上豪车, 从来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况且钟逾白今天开的车还算低调, 她老爸也买得起。

  这样松一口气地想着,再想把花拿出来,发现玫瑰被折断了一节, 正失落, 电梯里两个女生的闲聊让她分出神——

  “我说论坛怎么打不开了,是不是跟赵斯齐有关?”

  “他是被人搞了吗?我说我之前就隐隐约约感觉他好运到头了。”

  闻言, 纪珍棠看过去一眼。

  “赵斯齐怎么了?”她顺势加入八卦。

  女生甲说:“你不知道吗?他被抓了。”

  “啊?”纪珍棠,“抓?是指?”

  “就逮捕啊。”女生乙说,“听说警察上他家抓的人, 就正月十六那天晚上。”

  纪珍棠茫然地摇头:“完全不知道, 他犯了什么罪?”

  女生甲:“就是不清楚呢, 我听说是淫.秽.色.情相关的,可能聚众那啥?”

  女生乙:“活该这种人,成天在云霄路晃荡,我要是他早就夹着尾巴做人了,还活得这么高调,让人抓住把柄就是死路一条。”

  纪珍棠呆了几秒,正要再问,电梯门开了。

  下午的课,听得人神思恍惚。

  她去网上搜赵斯齐,但是搜到的信息并不多,广场被清理得很干净,但残留了一些拼音党和谜语人。

  【zsq肯定是被人搞了吧?】

  【他要自己清白,也没人搞得了啊,脏♂的福报。】

  【有没有懂得说一下他会判多久啊?】

  【要是真涉及未成年,数罪并罚,少说十年吧。】

  【十年?我的吗也太狠了,他是被群众举报的吗?】

  【他们那个圈子很乱的啊,要是没人顶着,早就进去了,还等到今天。】

  【依姓赵的势力,举报还是能压一压。搞不过的肯定就是压不过了,得罪大佬了。】

  【谁啊谁啊,我太好奇了。】

  【他一个学生得罪什么大佬啊?公司都没上市,根本没有商业竞争吧?用得着这么下狠手,这盘棋下得很大啊,感觉埋了很久的线。】

  这个有理有据的评论下面还有三条回复,纪珍棠接着点开,但显示评论已删除。

  “……”

  钟逾白说的等她下课的老地方,还是在雪园家属楼门口的停车场。他第一回送她到这里时,她觉得隐蔽一点最心安,他在那时候说了,以后都在这。

  现在就是兑现这两个字的时候。

  她回寝时,钟逾白正在车里休息,她不知道他是一直等在这里,或是去处理了别的事。后者可能性更高,她猜测他大概刚从海科院过来。

  成功人士是不会浪费一个下午的时间无所事事的,他看起来并不是个悠游的人。

  纪珍棠背着包从宿舍楼下来,包里塞了一套换洗衣物。再上车时,已经没有了先前和他插科打诨的那点情趣,她神色变得谨慎了些,瞧着他平静无波的睡颜,直到钟逾白睁开眼。

  她眼波颤颤,望着他,又逃避似的望望前面。

  要面对一件事情较为残酷的真相和自己有关,是挺难的。

  “赵斯齐的事,你干的吗?”踌躇了半天,纪珍棠还是问出口。

  钟逾白看着她,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幻,几秒后,嘴角微微勾了一点,她察言观色,看出一点无奈的迹象,微垂的眼里大概表达的是:风声还是传出来了。

  这样的一种没用纸包住火的无奈。

  “有始有终,收个尾。”他说。

  她不知道有始有终的始是如何,但他话里的这个尾,让这次的事件是真的尘埃落定了。

  赵斯齐要面对牢狱之灾,永无翻身之日,人生可以看到头了。

  这一次,真是让她吃上人血馒头了。

  纪珍棠惊讶地不断眨巴眼睛,很难平复心情。钟逾白已经将车启动,慢慢地汇入了车流。

  “你你,你是不是找人跟了他很久啊。我听说他很狡猾的,有不少人帮他销毁证据。以前也有人举报过他,都没有用的。”

  钟逾白说:“如果他不作茧自缚,我又怎么顺水推舟?”

  纪珍棠又愣一下。

  确实,违法犯罪的人被端掉,自然好事。

  只不过这事离她太近,她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情绪去应接,钟逾白偏头望过来,抬手轻抚她额角的发,温柔地问:“吃什么?”

  “你决定就好。”她说。

  钟逾白轻轻地、弯了弯唇角:“那回家。”

  纪珍棠连声应,脑内还很混乱,都没来得及反应他说的回家是指哪个家。

  “你为什么把论坛封掉?”她忙不迭又问。

  他有问便答:“我不喜欢大张旗鼓。”

  钟逾白当然妥帖,这事要是闹大,任人挖来挖去,对赵斯齐以外的任何人都不利。既然尘埃落定,他不希望她还跟那个人肮脏的名字有任何牵扯,为人谈资。

  他考虑得很全面。

  “你什么时候开始盯着他的?”

  他想了想:“有一阵了。”

  大概是,“珠宝展会之后。”

  “果然下了好久的一盘棋啊。”

  纪珍棠僵硬地笑了下,原来那天赵斯齐骂了她一声,他都记得,埋下了长线,他这种蛰伏的耐力让她惊讶不已,“为什么等到现在才下手啊?”

  钟逾白沉吟片刻,说道:“最后一个年了,自然要人好好过完。”

  他说这话时,竟有种高深莫测的仁慈,你很难说这种仁慈是假的,他话里话外流露出来的温和之感,像是真希望人家能过个好年。

  最后一个团圆的佳节。

  “小高立的功。”他说着,问她,“还记不记得。”

  纪珍棠点头:“记得呢,去给我送裙子的小高。”

  回想着,她也浅浅笑一下:“原来他还给你做眼线呀,你有没有在我身边安插眼线?”

  车子开进兰庭公馆,钟逾白看向她,笑着回答:“我有那么邪恶?”

  纪珍棠踏进来过一回的法式风情大房子,她不跟他拘束就在沙发坐下,钟逾白递来灰绒绒的一双新的棉拖,让她脚丫塞进去。

  他接着去倒两杯水,过来。

  纪珍棠没接水,直直地看着钟逾白的动作。

  看着他坐下。

  “大老板。”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称呼过他,从前令他们熟络,此刻又让他们生疏的称谓。纪珍棠紧紧望着他,目光有点呆滞,像是落满了刚刚烧完的灰,有沮丧,有不安。

  钟逾白抻长手臂,摊在沙发的靠背,肘弯虚揽着她的后颈,自如地饮水,随后敛眸看她。

  “我不懂你。”

  纪珍棠说着,把脚拿出来。

  她穿白色的棉袜,伸进钟逾白的一只鞋里。他叠着腿坐,只有一只脚落在地面。纪珍棠从空隙里钻进他的同一双鞋,踩上,同时微微侧身,轻搂住他的腰。

  他穿黑绒绒的棉拖,没有袜子,足弓骨感,脚背布满性感的错落筋脉。她隔着棉袜,撑开脚指头轻轻蹭了两下他的脚背。

  纪珍棠望着钟逾白,想将他敛下的这双眼看穿一般,她饱满的一双唇快贴到他脸颊,用最亲密的姿态,却重复着好似哀伤的话:“我不懂你。”

  钟逾白托她下巴,把她的脸颊拨高,淡问:“我要怎么理解。”

  纪珍棠摇着头,不置可否,过后缓缓笑了:“不过没有关系,我不喜欢把眼睛擦得太亮,水至清则无鱼。”

  飞蛾扑火,一定要飞到火心,被烧死才叫结局吗?她明明可以徘徊,可以维持安全距离,可以对光亮进行无限幻想,可以永远隔着一段路,感受这种恰到好处的温暖。

  人必须对人抱有幻想,保持距离,关系才够安全。

  保持距离,就不会被烧死。

  镜花水月,她的脑子里蹦出这个词。

  她又把话锋转得很俏皮:“我不是样样都要看清楚,看分明。所以你在我这里,可以长久地做一个好人。”

  钟逾白嘴角带一点发涩的笑意,好像这回听不懂的人变成了他。

  她用手指头轻轻点了一下他的鼻尖:“滴,好人卡。”

  还有半句没有解释明白的话:如果有朝一日,火要烧到她的身上了。她会离开,当机立断。

  纪珍棠又提醒他道:“当然啦,你也不要把我看得太清,最后发现我的本质其实劣迹斑斑,远远没有我的长相漂亮,就被吓跑。”

  “永远不会。”他斩钉截铁。

  随后抓住还虚虚碰在他鼻梁的手指,浅吻一下她的指腹。

  吻着她的手,还望着她,这样的动作,不论谁来做,都会让人看出几分可贵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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