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太子妃咸鱼了 第130章

作者:写离声 标签: 宫廷侯爵 甜文 打脸 现代言情

  听见众人向太子和太子妃问安,她转过身来,放下捂着脸的双手,露出哭得通红得眼睛和鼻尖,低低地唤了一声“表兄”,便失声痛哭起来。

  她姿态婀娜,神情楚楚,便是出了那么大的事,依旧美得如一幅工笔仕女。

  奈何尉迟越无暇欣赏,一手扶着太子妃,目光并未在她身上稍作停留,便看向平素在皇帝身边伺候的大黄门:“圣人怎会突发风疾?”

  大黄门瞥了一眼何婉蕙,躬身道:“回禀殿下,圣人在汤池中沐浴,奴等候在殿外,忽听何昭媛呼救,赶过去一看,便见圣人倒在汤池边不省人事,奴等立即将圣人移到榻上,叫来医官诊治。”

  他顿了顿,又补上一句:“圣人近来沐浴都会屏退所有下人,只留何昭媛在侧伺候,详细情形,只有何昭媛知晓。”

  在场众人都看向何婉蕙,她不由羞得满脸通红,沐浴为何要屏退所有下人,在场诸人都心知肚明。

  尉迟越这才看向何婉蕙:“何昭媛,圣人入浴时可有什么不妥?”

  何婉蕙一脸失魂落魄,蹙着眉咬着唇,抽泣着道:“先时还好好的……并无什么异状啊……”

  陶奉御一边将银针插入穴道,一边道:“敢问何昭媛,圣人今日可曾行过房事?”

  被当着这么多下人和医官的面问这样的私密事,何婉蕙几欲昏厥,何况还有尉迟越和沈七娘在。

  她几乎将嘴唇咬出血来。

  不等她回答,尉迟越扶了扶沈宜秋的肩头,柔声道:“你身体不适,先去偏殿歇息会儿。”

  沈宜秋知道太子不想让她听这些,她也对皇帝和何婉蕙的房中事没什么兴趣,顺水推舟地跟着瑶光楼的宫人去了偏殿。

  何婉蕙哪里不明白太子的意思,恨得眼中快要冒出血来,他是嫌此事腌臜,不愿污了沈七的耳朵。

  莫非天底下只有她沈七冰清玉洁,连听都听不得?

  待沈宜秋走后,陶奉御道:“昭媛别见怪,此事关乎圣人御体,还请如实作答。”

  何婉蕙只得噙着泪点点头。

  陶奉御有些于心不忍,但身为医者,须得弄清病因才好救治,他只得硬硬心肠继续问:“不知行了多久?圣人……出了几回?”

  何婉蕙又迟疑了半晌,方才声如蚊蚋道:“这一日前前后后加起来……大约有一两个时辰……说……说不清有几回……”

  尉迟越不得不听着,只觉头皮发麻,恨不得自己没生耳朵。

  至于何婉蕙,在他心里已经激不起一丝涟漪,有过上一回的谈话,她做出什么事来都不会令他惊讶。

  陶奉御听闻有一个多时辰,着实吃了一惊,皇帝已经过了年富力强的巅峰,这是极为不正常的。

  他轻轻翻开皇帝的眼皮看了看,又仔细端详了一下他的脸色,又看向何婉蕙,神色越发凝重:“圣人此前可曾用过什么药?”

  何婉蕙见那老医官总算不盯着那事问,暗暗松了一口气:“圣人这几日都服紫金丹,并未用别的药和香……”说到此处,她暗暗觑了一眼太子的脸色,见他面沉似水,心也跟着一沉。

  她对前朝之事并非一无所知,灵州一战,皇帝不顾远在西北的太子,将已经开拔的援军调回,太子回朝后仍旧对皇帝恭恭敬敬,薛相也依然如日中天。

  可见太子虽然监国,真正做主的还是皇帝。

  要说太子有什么倚仗,也不过是张太尉的虎符罢了。

  可张太尉已经年逾古稀,张皇后也病恹恹的,若是她生下皇子,未必不能取而代之。

  得知太子铲除了薛鹤年与曹王,她才知道自己弄错了,但只要皇帝多活几年,熬死张太尉,收回北衙禁军的虎符,张氏和太子便不足为惧。

  无论如何,当务之急是怀上龙嗣,皇帝年轻时叫酒色掏空了身子,近年来一直靠着丹药和香来振作,其中便属紫金丹最为立竿见影。

  她眼看着皇帝从一日三颗加到四颗,五颗,六颗……谁知真就出了事。

  陶奉御叹了一口气,对太子施了一礼:“当是那丹丸有蹊跷,服食后能瞬间催出体内的精力,却会伤及根本,加上劳逸失度,肾气虚亏,风邪入体,遂致此症。”

  尉迟越问那大黄门;“炼制此丹的方士何在?”

  那大黄门皱着眉头道:“回禀殿下,那方士平素居于山上朝元阁,事发后,奴便即命人去朝元阁寻他,那方士却无影无踪。奴已叫人去山中搜寻。”

  尉迟越点点头:“加派人手,继续寻找,务必将此人找出来。”

  何婉蕙脸色惨白,这方士是他大伯找来的,若皇帝的风疾是因那药丸而起,何家自然也脱不了干系。

  她有心乞求太子容情,正盘算着如何开口,屏风外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哭声,随即便听宫人和黄门道:“请贤妃娘娘安。”

  她心里顿时凉了半截,不自觉地缩起身子,似乎想躲到床幔中去。

  然而她无处躲藏,姨母疾步绕过屏风,便即扑到皇帝的床榻前,哀嚎道:“圣人,圣人——”

  陶奉御正在下针,叫她唬了一跳,差点没把针插歪。

  贤妃伏在床前痛哭了片刻,尉迟越捏了捏眉心道;“母妃保重身体,陶奉御定会竭力施救。”

  贤妃抬起泪眼,注意到床边的何九娘,顿时新仇旧恨一起发作,便即向她扑去。

  何婉蕙吓得往后一仰,便被姨母摁在地上掐住了脖子,口中喊道:“我掐死你这狐魅!都是你作怪,把圣人得魂给勾走了!”

  性命攸关的时刻,何婉蕙也顾不上好不好看了,一边伸手抓郭贤妃的脸,一边用力蹬贤妃的肚子。

  尉迟越无可奈何,揉了揉额角,示意宫人去拉架。

  郭贤妃罹患心疾,虽然气势凶猛,但难以为继,不等宫人将两人分开,她忽然两眼一翻,昏厥了过去。

  宫人们手忙脚乱将她抬到床边榻上,便有医官上前诊治。

  何婉蕙捂着脖子哭个不住,屏风里乱成了一锅粥。

  许是动静太大,许是陶奉御妙手回春,一直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皇帝喉咙里忽然发出“嗬嗬”的声响,片刻后,他睁开了眼睛。

  何婉蕙抽噎了一声,忙上前握住他的一只手:“圣人总算醒了,吓死阿蕙了……”

  皇帝却转动了一下眼珠,看见何婉蕙,目光中露出柔情,可身体仍旧一动不动。

  尉迟越看了眼何婉蕙。

  何婉蕙对上他冰冷的目光,吓得松开了皇帝的手,退到一边。

  尉迟越上前一步道:“阿耶,能听见儿子说话么?”

  皇帝想点头,但身体却不听使唤。

  尉迟越看向陶奉御。

  陶奉御脸色微变,探身过去,对皇帝道:“圣人可否动一动手?”

  两人都盯着皇帝放在衾被上的双手,半晌,那双手却一动不动,连手指头都不曾挪一下。

  陶奉御又道:“圣人可否试着摇摇头?”

  皇帝还是不动弹。

  陶奉御掖掖脑门上的汗:“圣人浑身上下都不能动弹?若是老仆说的不错,有劳圣人眨两下眼。”

  皇帝果然眨动了两下眼睛。

  陶奉御叹了口气,对尉迟越道:“启禀太子殿下,圣人体中风邪,颇为严重,恐怕瘫痪不用。老仆只能试着行针几日,有无效验只能听天由命了。”

  话音甫落,忽听外面有黄门尖声尖气地喊道:“皇后娘娘驾到——”

第141章 下场

  张皇后走到皇帝床榻前站定,问了陶奉御几句,弄明白来龙去脉,便对尉迟越道:“三郎,时候不早了,你先和七娘去少阳院歇息,明日一早便回城中去。”

  尉迟越看了眼床上的皇帝,微露迟疑。

  皇后语重心长道:“圣人与我都知道你最是孝顺,不过你身为储君,当以国事为重,若是因侍疾耽误了朝政,你阿耶也不能心安。”

  说着,她转头看了一眼皇帝:“圣人说是也不是?”

  圣人什么都说不出来,连根小指头也动弹不得。

  张皇后拍了拍儿子的胳膊:“如今圣人卧床,你更当保重身体,不可过于劳累。去吧,这里有我和陶奉御在,你们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

  又看了眼贤妃,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必担心你母妃,我会叫人好生看顾她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尉迟越只得道:“谨遵母后教诲。”

  又向皇帝施了一礼:“请阿耶静心休养,儿子先告退。”

  目送儿子与媳妇离去,张皇后又看向郭贤妃,经过医官及时救治,又服下治心疾的丸药,她这时已经缓过来一些,泪水糊了满脸,脸颊和下颌上还留着外甥女抓出的一道道血痕,煞是可怜。

  张皇后吩咐宫人道:“扶贤妃娘娘去偏殿歇息。”

  郭贤妃却带着哭腔道:“求皇后娘娘开恩,让妾留在这里伺候圣人……”

  皇后在心里“啧”了一声,放缓了声气:“你自己都病恹恹的,怎么伺候圣人?先去歇一宿吧,你脸上好几处破了皮,去上点伤药,免得留下瘢痕。放心,圣人明白你这份心意。”

  圣人说不出话,只能由着发妻替他说。

  郭贤妃只得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张皇后又叫人将何婉蕙带下去,屏退了医官和黄门,只留了皇帝最信任的那个老内侍在侧。

  皇帝转动眼珠看向发妻,他不知有多少年不曾好好打量过皇后,按祖制他初一十五该去皇后宫中,但这祖制早就形同虚设,他只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才与皇后打交道,动辄大半年见不上一面。

  便是见了面,他也尽量不去看她,有时不经意一瞥,便在心里暗暗惊异她的衰老——兴许是年轻时亏了身子的缘故,她老得特别快,容颜惨悴,两鬓华发早生,与年岁相当的贤妃像是两辈人。

  他偶尔会想起当年那个着红衣、骑白马的少女,很难将他们视作同一个人。

  可如今,他躺在床上,费劲地转动眼珠打量她,却依稀从这妇人的脸上看出了当年的影子,那般傲慢骄矜、不可一世,又那般令人着迷。

  张皇后走近两步,理了理衣袖,对床上的男人笑道:“连自己身体都无法掌控,这种滋味不好受吧?”

  皇帝瞳孔骤缩,喉间发出“嗬嗬”的声响。

  他努力转动眼睛,对着侍奉他多年的大黄门,可向来忠心耿耿的中官只是垂手立在一旁,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张皇后轻笑了一声:“知道他们为何找不到玉华真人么?”

  皇帝瞬间明白过来,顿时如坠冰窟——他这身躯毫无知觉,但神魂能感到彻骨的寒意。

  张皇后脸上的笑容隐去,刻骨铭心的恨意从她眼中流出来:“你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当年知道那事的人全都灭口了是不是?可惜你不知道,替你和药的高人身中数刀,却死里逃生捡回一条命,他藏得很好,连我都花了十多年才将他找出来。”

  她从袖子里取出一只琉璃小瓶,拔下塞子,倒了一粒小指甲盖大小的丸药在掌心,用两指拈起来,在皇帝眼前晃了晃,药丸在烛焰中闪着金紫色的光芒。

  “当初你用来毒害我孩儿的药便是他炼的,如今我特地托他炼了紫金丹还你,还喜欢么?我正愁怎么把这仙丹送给你,偏就遇上何家四处搜罗方士高人,真是不费吹灰之力。”

  她注视着皇帝的眼睛,世上再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男人,可以从眼睛一直看到他心底。

  她享受了一会儿他的惊惧和懊恼,像是三伏天饮下一大碗冰水,只觉沁人心脾。

  “我倒是不曾料到,药效发作得这样快,”她掸了掸衣襟,“本想叫你再享几日福的,玉华真人不是叮嘱过你,一日不可超过三粒么?”

  皇帝若是能说话,这时定然破口大骂,奈何他说不出来,只能从喉间发出“咯咯”的声音,回旋在寂静的寝殿中,诡异又可怖。

  张皇后微微蹙眉:“真是可怜啊,这样苟延残喘,真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可惜如今你连死都死不成。我来告诉你,接下去你要过的是什么日子,也好叫你有个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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