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傲天的金手指是我前任 第9章

作者:裁云刀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仙侠修真 玄幻仙侠

  山中的云岚不知何时已散去了,重新化为纨素,缠在曲砚浓纤白如霜雪的皓腕上。

  “锵——”

  卫朝荣反手将龙雀刀还鞘。

  剑拔弩张的氛围转眼便消逝得无影无踪。

  曲砚浓站在原地,指尖一圈一圈地缠起纨素,凝在那里望着他半晌,倏尔“哧”地笑出声,“装得还挺像样。”

  卫朝荣不作声。

  他气质冷冽,似一把锋芒毕露的寒刃,目光落在她身上,只是沉然凝望,一言不发。

  “奇了怪,刚认识的时候,你不是挺能说的吗?”曲砚浓半真半假地抱怨,“现在变哑巴了?”

  卫朝荣顿了一下,“没有。”

  “我只是不知道说什么。”他说。

  曲砚浓半点也不信。

  “刚认识的时候你就知道,现在就不知道?”她挑眉。

  “不是。”他说,“那不一样。”

  曲砚浓却不耐烦听了。

  “算了,谁管你到底在想什么。”她轻轻一跃,像飞雪般落在枝干上,伸手折下一枝鲜洁纯白的梅花,问他,“我从前没见过这种梅,它叫什么?”

  卫朝荣在树下仰头望着她。

  “它就叫陇头梅。”他说,“用木行灵气催生它,花瓣就会从白色变成淡紫色。”

  曲砚浓生出兴趣,将手中那一枝梅花抛给他,“给我看看。”

  她是魔修,魔修只有魔气。

  卫朝荣接住了花枝。

  他指尖灵气一闪而过,注入花枝,刹那间白蕊绽若紫霞。

  “每到春时,地脉中涌过的灵气格外充沛,陇头梅王会长出一枝冰梅,以灵气浇灌所有梅树,于是满山梅花都会染上紫色,从远处看就像是漫天晚霞,烟光凝而暮山紫,因此也有人说陇头梅是‘一枝春到,满山云霞’。”卫朝荣抬起手,将花枝递向她,“陇头梅尽染暮山紫,是此间梅树为了……”

  他忽而顿住,不说下去了。

  曲砚浓诧异:“为了什么?”

  她立在梅枝上,垂眸望向他微抿的唇,倏然了悟,故意作弄般笑了起来,“我知道了,是梅树在媾和,是不是?”

  她刻意把“媾和”加重了语气,卫朝荣紧紧抿着唇,不说话。

  曲砚浓伸手,将他掌中飞花夺了过来,拈在指间旋了一圈,轻声说,“卫朝荣,你过来。”

  卫朝荣抬步。

  他站在陇头梅树下,冷峻的眉眼,只默不作声地望着她。

  曲砚浓看不分明他眼底波澜。

  她从梢头轻轻跃下,朝他直直坠了下去。

  卫朝荣抬起手,手臂有力地圈在她腰肢上,将她紧紧地揽在怀里。

  曲砚浓指尖摩挲过他眉与眼。

  他们离得那么近,呼吸像交缠的烟气,絮絮地拨动隐秘心弦。

  卫朝荣蓦然抬手托在她颊边,令她微微仰起头,殷红的唇瓣娇艳欲滴。

  他垂下头,深深吻了下去。

  冰雪林花繁似锦,落梅如霜,凝在他们衣袂上,谁也无心分神去拈。

  *

  “……原来仙君知道陇头梅,也对,陇头梅生长了这么多年,仙君走遍山南海北,定然是见过的。”淳于纯从善如流地说,“我急着说与仙君,却不料是班门弄斧了。”

  胡天蓼就看她东拉西扯离不开表忠心拍马屁,隐晦地撇了撇嘴。

  曲砚浓微微抬手,支颐而坐,去消磨那陡然升起的回忆里浓烈的情感。

  她已太久不曾尝味悲欢,像是清心寡欲的信徒骤饮烈酒,呛得一腔辛涩,喘不过气。

  那悲欢一瞬便如潮水般退却,只剩下她徒劳伸手,什么也没握住。

  心腔里空落落的,一切又重归索然无味。

  “仙君?”淳于纯发现了她的骤然失神,微微诧异,试探般唤了一声。

  曲砚浓回过神。

  “你说下去就是了。”经过方才那一瞬的心潮起伏,她这会儿已意兴阑珊,对阆风之会的兴趣淡了下去,“我在听。”

  淳于纯察觉到她的变化,茫然不解,不明白她为什么前一刻还意兴盎然,下一刻就兴致缺缺,思来想去也不像是谁惹到了她——谁有那个胆子?只能归结为曲仙君果然如传言般喜怒无常,在她面前须得加倍小心恭敬。

  “仙君,这个申少扬和上清宗的小符神选了同一条路。”胡天蓼一直盯着周天宝鉴,此时忽然精神一振,指着镜面说,“狭路相逢,这下申少扬可是要倒大霉了。”

  淳于纯瞥了同僚一眼,莫名觉得这人像绝了话本里频频被打脸,却总是毫无自觉,上赶着把脸凑上去再挨一遍打的炮灰。

  她也看不上胡天蓼:好好一个元婴修士,非要和一个才筑基期的小修士计较,有点格调没有?

  淳于纯和胡天蓼互相看一眼。

  淳于纯:小心眼。

  胡天蓼:马屁精。

  相看两厌。

  曲砚浓看看他们彼此皮笑肉不笑的脸,终于又升起一点兴趣,支颐问:“小符神是谁啊?”

  *

  陇头梅林里,申少扬没留神,踩断了一根枯枝。

  “咔——”

  一声轻响。

第9章 陇头春(四)

  申少扬在陇头梅林里转了整整两天。

  在这两天里,他全方位体验了裁夺官们的险恶用心。

  梅林极广阔,若不御使飞行法器,纯靠自己走,走上三天三夜也走不出去;可当他腾空飞起,打算从高空俯瞰梅林的情况,还没等他定睛一望,头顶上便有飞箭如雨,劈头盖脸地落下,硬生生逼得他降回地面上才罢休——当初驾驭飞舟的金丹裁夺官就守在空中,等着他们冒头。

  不敢硬抗金丹修士的箭雨,他只能徒步穿行在梅林中,无头苍蝇一般到处寻找那个叫做“一枝春”的宝物。

  裁夺官语焉不详,搞不明白“一枝春”究竟是什么的应赛者绝不止申少扬一个,破局的办法也极简单,甚至可以说是乏善可陈的老一套:只要把其余对手都干掉,赢家就是我。

  申少扬徒步将陇头梅林走了个遍,接连与三个同组的应赛者狭路相逢,“一枝春”还不知道在哪,先把三个对手淘汰出局了。

  他运气一向不佳,和那三个对手斗法时激怒了陇头梅,惹来大半片梅林的攻击,狼狈奔走,差点就成了本场比试中被他自己淘汰的第四名应赛者。

  好在,狼狈归狼狈,他总算是摸清了头绪,搞明白裁夺官所说的“一枝春”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了。

  “前辈,这陇头梅未免也太可怕了吧?”申少扬嘀咕着,仰起头望向面前高逾百丈的巨大梅树,“这株梅树恐怕得有元婴期了吧?再加上周围这一片无边无际的梅林,好家伙,这陇头梅直接就无敌了吧?谁敢招惹啊。”

  在这株庞然梅树的梢头,万千梅枝的簇拥中,斜斜地伸出一枝冰梅,剔透如霜雪,莹莹绽放着宝光,这株梅树周遭浓郁的灵气有一大半都是从这一枝冰梅中逸散出来的。

  只需稍稍观察一番,便可看出这株巨大梅树周围的梅花都浮着一层很淡的紫色。

  不出意外的话,那枝冰梅就是裁夺官所说的“一枝春”了。

  灵识戒里传来沉冽声音:“不是元婴。”

  “这是陇头梅王。”他说,“金丹巅峰,只能算半步元婴。”

  只要不是元婴,那申少扬就不怕了,灵植囿于方寸土壤之间,不能挪移,局限极大。

  他慢慢朝陇头梅王走去。

  脚下枯枝繁多,没留神踏上一枝,将细细的梅枝从中踩断。

  “咔——”

  一声轻响。

  申少扬心底蓦然生出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下一瞬,一股巨力从脚底升起,他像是踩在了一层看不见的地毯上,忽然有人捏着一角将地毯掀了起来,将他整个人倾翻在地毯上,兜在地毯中向上倒提而起,头在下,脚在上。

  “铮——”长剑出鞘。

  剑锋带着灵气,划过无形无质的“地毯”,发出如同划在铁皮上的刺耳声响,呲呲啦啦,半空中隐约顺着他的剑尖浮现出一道淡淡的白痕。

  申少扬心下一凛。

  锐利得能在元婴大妖掀起的狂潮中破浪而出的剑锋,竟然破不开这无形无质的障碍?

  他究竟遇到了什么东西?!

  *

  阆风苑里,胡天蓼哼了一声。

  “这小子可算是要栽了。”他不无幸灾乐祸,“上清宗的天罗地网符可是当世绝学,祝灵犀被称为‘小符神’,使出来的天罗地网符可谓同阶无敌,能在筑基期横着走。这个申少扬居然敢直接踩上去,等着出局吧。”

  淳于纯下意识地瞥了胡天蓼一眼。

  其实这个小心眼说得没错,申少扬之所以会中招,根本原因是他毫无防备地踩在了对手祝灵犀提前布置下的天罗地网符上。

  祝灵犀是上清宗精心培养出的天才,申少扬若真如他自己所说,只是个无师承的散修,那他被祝灵犀淘汰出局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明明胡天蓼说的都是对的,可不知怎么回事,从这小心眼嘴里一说,淳于纯莫名就觉得……倒也未必吧。

  曲砚浓支颐坐在首位,兴致缺缺,却不知怎么回事,脱口而出是谑语,“再强的符箓,也不过是一刀的事。”

  “要是一刀不够,”她说着,语速渐渐慢了下来,若有所思,一点恍惚,“那就两刀。”

  她说完,自己先怔住:这话好像是她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胡天蓼被她噎得说不出话,张张嘴要还口,可目光落在她瑰丽眉目,想起眼前人究竟是谁,又硬生生把话给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