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的剑离家出走了 第43章

作者:二两清红汤 标签: 江湖恩怨 爽文 东方玄幻 轻松 玄幻仙侠

  李畴自己仿佛也?知道?面上沾了两道?难看至极的黑灰,面容一震,连同严骥算账的动作?也?僵住了,脑袋一转,仿佛同身体不是一套一样生硬地转头看向陈澍,面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难以置信。陈澍冲他甜美一笑,又拍拍严骥的肩膀,道?:“这总可以了吧?”

  严骥险些没忍住笑,捂着嘴巴,点了点头,憋出一声“嗯”字。

  而陈澍呢,自觉完美地解决了这份争端,又转眼去看李畴,发觉这半晌,李畴是动也?没动,眼睛死死盯着她,于是又宽容一笑,道?:“不必谢我,还需要再?抹点么?”

  眼看那李畴几乎要气得当场晕倒在这街边了,严骥才勉强忍着笑,这会?倒当起了好人,乐哉哉地劝道?:

  “……总比被扒了衣服强,是吧,少谷主?”

  ——

  纵然是这样看守严实的点苍关,出城入城都盘查数次,毕竟也?都是些普通兵士,连那两个鬼鬼祟祟的人也?查不出来,就更防不住他们三个了。一场小闹剧之后,三人稳稳当当地溜过门?口关卡,从城墙而下,静静地等在了李畴所述的那个小角落里。

  从这个角落,确实能瞧见面前那距离点苍关不过几步路的乱葬岗,一具具尸首,就这么静悄悄地,仿佛睡着一般地卧在那小山坡上。

  大多来不及掩埋的,就这么直接堆在乱葬岗之上,若是好一点的,有亲人在世,哭着堆几捧土上去,至少教人瞑目了,就是半个身子仍露在外面。或是有些埋得久的,哪怕都埋进?地底了,因为江风吹过,尸体又僵直,于是部分手脚慢慢地显露出来,仿佛要从地底爬起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他们等了将近一个时辰,只和这一座默默无言的死尸面面相觑,什么也?没等到。严骥先叫起苦来,压低了声音连连抱怨,但向来急性子的陈澍,却静静地,盯着那尸山,倒是一动也?不动,仿佛猎豹一般耐着性子,在严骥的再?次抱怨之中,突然开口。

  “……我看见了。”

  “什么?”李畴也?抬头,去看,但他什么也?看到,只来得及看见陈澍,真如那豹子一样猛地窜了出去,恍如划过夜空的黑影,一个欺身,扑倒那远处的人影,又死死压住。

  “不许动!”她脆声喊道?。

  顿时,藏在尸山后面竟凭空冒出几个人,也?都拿着兵器,穿着盔甲,高声喊:“你这个恶贯满盈的歹徒!我们等了你好几日——还不快放开他!”

  直把那蹲在城墙脚下的严骥李畴都看傻了,陈澍也?懵懵地抬头,看向那些朝她奔来的人影,眼睛眨了眨。

  “怎么回事?是谁在抓谁?”她说,抽出一只手来,犹疑地指着自己,“你们说的歹徒……不会?是我吧?”

第七十二章

  “慢着慢着!”严骥一愣,急忙上前,双手一扬,做出制止双方的?手势,道,“弄错了,弄错了!别急——”

  “我不急啊!”陈澍应道,“你同他?们说……哦,还要同我捉住的?这人说!”

  只用单手,她便压住了那人的胳膊,看似轻轻松松,却也把?那个身着盔甲的?老兵严实地按在?地上,脸与地上半露出的一个断掌贴合。甚至挣扎间,那从土中钻出来的半截手指插入那人的?衣襟,随着动作从泥地里冒起来一截,恍若真活了一般,要向他?索命了!

  看这情形,饶是个身经百战的?老兵也不?免胆寒。那被陈澍压在身下的人愈发猛烈地挣扎起来,嘴中胡乱骂着不知道什么东西,他?本就带着口音,又因剧烈的?挣扎,一句话也不?曾说囫囵。

  陈澍只听?了几个音,满脑子疑惑,发出一声疑惑的?应声,又躬身下去听?,一面听?,一面很是和善地提醒他?:“都说了,叫你别急,你说慢些!”

  手里力气偏还一点也不?曾松——她不?松手劲,这人又怎么“慢说”?直把?那人气得气血上涌,一口气喘不?上来,竟开始连连咳嗽了。

  旁的?那几个士兵,听?了这声咳嗽,大抵以为陈澍一只手就把?这老兵按得咳出血来了,更是如临大敌,一点也不?听?严骥的?解释,甚至拿起长?戟,一边防着他?,一边冲着陈澍大喊:“放开他?!你这贼人,面前这么多人把?你围住了,还不?赶紧束手就擒?!”

  “谁是贼人啊!”陈澍也急了,气呼呼地一抬头,手不?自觉地越发用力,于?是那人当真被她压得喘不?上来气了,两只手在?空中乱抓,连不?成句的?音都发不?出来了,夜色中,只听?得她一声很是委屈,又很是精神的?反驳,“你们这些人,以多欺少,以官欺民,不?由分说便给?人定了罪……你们才?是贼人吧!懂不?懂礼节啊!”

  这句话,说得是言之凿凿,理直气壮,若不?是她手底下压着个人,还真有几分沈诘或是云慎吵架的?神韵了。虽然尤显生涩,前一句“贼人”,后一句“礼节”的?,仍带着些许脱不?掉的?稚气,但就是这几分,也足以把?那几个兵士堵得一噎。

  “你——你胡搅蛮缠!”

  话是这么说说,可那几人也不?确信起来了,又往后退了退,几人聚到一块,悄声确认着这是否果真捉错了人。

  半晌,还是李畴趁机奔来,一看,惊呼一声:“糟了!他?要被你摁昏了——”

  陈澍忙低头一看,方才?还在?挣扎的?兵士,此刻早两眼一翻,没动静了,不?是昏过去了又是什?么?只有胸膛微微起伏,昭示着此人至少还有着一口气,她急忙松开手,又盯着自己的?手掌,颇有些嫌弃地甩了甩,小声抱怨:

  “……这人这么不?经打,还出来做什?么坏事??”

  她虽是低声说的?,可这坡上除了尸体,这几个人,就只有一片死寂。再?轻的?声音,经由她说出口,又是这样才?把?人生生捏晕了的?场面,那声音便恍如那惊雷一般,一字一句地敲着那几个兵士的?天灵盖,直把?那几个士兵又震得退了退。

  好在?,那些士兵中终究还是有个脑子稍微灵光些的?,眼瞧不?对,打是打不?过陈澍了,便从众人中站了出来,哪怕不?信陈澍的?说法?,也装作信了一样,颤着声音问:

  “你说你不?是贼人,那你深更半夜来这城外的?乱葬坡做什?么?!”

  “我来捉人啊——”陈澍说,回头瞧了瞧,发觉李畴和严骥已赶到了她身后来,越发觉得有底了,抬了抬下巴,道,“你们呢?你们又是来做甚的??我可听?说的?是有人连着好几日都偷偷来这城外,不?知是要趁着这月黑风高,暗中做什?么坏事?——”

  “我们……我们也是来捉人的?啊!”那兵士道,“这几日,都是我们在?这城外,等着那贼人现身……”

  “真的??”陈澍狐疑,“你来捉人,连着捉了几日,怎么一个人也没有捉到呢?莫不?是你们心知自己师出无名,编出来这样一个借口——你们编也就编了,怎么还学我!”她越说越气,双目熠熠,指着那人,似乎又想再?骂上一遍,把?对面那个出来对峙的?人也吓得一退,许是怕她再?“揍晕”一个,不?再?吭声了。

  还是严骥,带着笑意拍拍陈澍的?胳膊,把?她那只手拦下来,道:“你莫气,先听?他?们说——诸位,我们三人确实是听?闻城外半夜出现鬼鬼祟祟之人,才?埋伏在?此,想要捉了,问个究竟。此事?也是有人证的?,这一位——”

  说着,这严骥手里也不?停,把?正在?看晕倒那人情况的?李畴从地上拔起来,压低了声音,恶狠狠骂了他?一句“你闯的?祸”,就把?他?推到了陈澍前方去,又道:“——看见此人了么,这便是碧阳谷少谷主!是他?给?我们的?线索,碧阳谷门下弟子也俱能作证,不?知你们……”

  李畴身影虽说不?上多宽大,遮个陈澍也是绰绰有余。他?被这么一推,挡住了陈澍的?大半个身子,对面几人顿时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对视一眼,终于?有人壮着胆子回了话。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那碧阳谷少谷主我也是见过一面的?,他?来寻人的?时候,一袭白衣,行事?磊落,哪有这样灰头土脸的?……”

  那李畴,顶着一脸的?灰和泥,虽然心下恼怒,无奈此事?确实是他?要同陈澍商议,进而捅出的?篓子,于?是也只能闷闷咽了这口气,接话道:“……确实是我,我乃碧阳谷李畴,因为前两日觉得蹊跷,今日才?寻人来瞧上一瞧——不?知你们是奉了谁的?指令,为何来此蹲守的?呢?”

  陈澍初尝“胜果”,还当是自己同人辩论的?技巧又长?进了,从李畴身后又探头出来,颇有些跃跃欲试地再?度开口。

  前面的?李畴瞧不?见她那动作,只看见那几个兵士正商量着准备再?回答时,其中一个人的?眼神往这边一瞟,顿时魂又被吓没了,拦着其他?人又往后退了退。这下李畴不?看也能猜到是陈澍探头出来了,也没转头,就这么一拦,果然缓住了那几人的?胆怯,旋即便听?见有人试探地答话。

  “我们……我们是经了刘都护的?指令,才?来此蹲守的?……这,都护也不?曾同我们解释过要捉的?的?是谁……”

  “刘茂?”李畴眉头一皱,念了一遍这两个字,于?是连他?也拦不?住陈澍了。仿佛是见了兔子的?鹰,陈澍立刻从李畴的?身后整个儿?窜了出来——

  “真的??真是刘茂?——你们既说不?清楚,那还在?这里浪费什?么时间,把?我们抓过去,我要问个清楚!”

  说着,她还主动把?手举起来,示意那几人可以把?她拷走了。可方才?那样的?气势,那晕倒的?人还躺在?尸体当中呢,就算此刻她装得再?无害,那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再?灵动,也只会教那群士兵觉得恐惧了,更是一步也不?敢上前了。

  严骥笑着,拍了拍陈澍的?肩膀。

  “你看你,失手把?人弄昏了,”他?晃悠到二人身侧,一手揽住一人,道,“现在?谁还敢上前‘捉’咱们?”

  “那是我失手么?”陈澍越发委屈,直道,“就算我是有一分的?错,那晕倒,明明因为是他?自己不?经吓,这么快就晕死过去了,我还没动手呢——怎么能怪我呢?!”

  ——

  “确实不?能怪三位侠士。”刘茂深吸一口气,把?手里的?书信丢到面前堆成山的?书册当中,似乎又花了些时间平复心情,才?挤出笑脸,起身道,“此事?是我思虑不?周了,不?曾顾及到这城中还有不?少的?能人异士,我那些个兵,躲得再?好,也是会被发现的?……”

  “依你这说法?,”严骥道,“可见这些人确实是奉了你的?命去看守那一堆没人要的?尸体……为的?是什?么呢?”

  刘茂一顿,缓缓道:“……此事?实乃我所查的?要事?,恕我不?便透露。”

  “不?需要你透露。”李畴道,他?脸上的?黑灰仍旧那样印着,可不?正是陈澍那齐刷刷的?两道爪印一般的?痕迹,在?烛光下分外明显了,惹得一旁当值的?军士都偷眼来瞧,严骥也嘴唇微动,似是在?憋笑,只他?自己还拉着脸,勉强撑起原先“少谷主”的?气势来,道,“你就当是我们在?城外捉了几个可疑的?士兵,因此找上门来,麻烦都护给?个说法?,不?过分吧?”

  “……此事?牵扯几日前的?洪水,”刘茂看了李畴一眼,默了半晌,方道,“不?是我不?愿意给?几位一个交代,而是这事?情尚未查清,我自己都还是云里雾里的?,如何能同诸位交代清楚呢?”

  房间里一时静了下来,只有烛火被风拂过,仿佛晨光熹微,那光线也在?室内忽明忽灭地动荡了一阵,连带着众人投在?墙上的?模糊身影也忽高忽低,明明那烛火已是极旺盛了,却显得这逼仄的?一间书房分外阴森,连那从窗口倒灌进来的?风也带着丝丝缕缕分明的?寒意,陈澍突然开口。

  从方才?进门到现在?,她都一反常态地沉默着,直到这一刻。

  “你要抓的?人,是在?傍晚偷偷前去城外翻找尸体的?人,没错吧?”她盯着刘茂,眼里是不?可言喻的?清明,亮得可比烛光,“刘都护不?必同我们解释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消回答一点——你是为何要派人去守在?城外的?呢?

  “换言之——你怎么就知道,你要抓的?贼人,是要去城外翻找尸体的?呢?”

第七十三章

  “换言之——你怎么就知道,你要抓的贼人?,是要去城外翻找尸体?的呢?”

  除了陈澍,三人?俱是一愣,严骥回头看了眼陈澍,旋即又飞速地反应过来,接过话头,道?:“——是啊,不如刘都护为我等仔细解释解释?”

  只有李畴,愣了好一会,回头看着?陈澍,直到与陈澍四目相对,她?一怔,咧开嘴笑得?极欢,李畴才猛地反应过来,很有几分恼羞成怒地转头去,用袖子又在暗处用力地拭去面上那几抹灰黑“爪印”。

  这无声的小插曲,刘茂自然是不曾注意到的,大抵因为?三人?之?中,唯有临波府才是最为?显赫,在朝中有一席之?地的,严骥一开口,他又转头朝向严骥,似是仔细打量了一番严骥的神情,方道?:“若三位定要在刘某这里问个水落石出,那也成。不过此事确实还未查清,诸位要问,问再多,也不过是从我?此处得到一个没头没尾的线索,具体?案情未经推敲,哪怕是把猜测告知与诸位,恐怕也无法取信于?你们吧?”

  “说那么?多话,可惜一句话也不在重点上?。”李畴道?,又重新摆起了他那个架子,语气冷峻,“你究竟是想说,还是不想说?若不想说,凭我?们三人?,也能把它查个清清楚楚,不必劳烦你在这里想话推辞。”

  “其实刘某已经说得?够详尽了。”刘茂道?,叹了口气,终于?开了口,缓缓说道?,“洪水过后,无论是当场被淹死的,还是事后因为?得?不到救治而死的,尸体?都堆在城里,各处都是,若不得?到妥善处理,不说瞧着?痛心,也容易滋生疫病。这些尸体?都是由我?手下?的官差军士搬去城外,匆匆埋葬。也是沈右监那日走得?急,刘某留了个心眼,命那些人?行事时?注意些。谁料,还真有一个士兵,眼力不错,在这恶臭熏天的尸山中发现了什么?……”

  “不就是一具具尸首么??”听到这句,严骥不禁出言追问,“能发现什么??难不成真有什么?混进城的贼匪,被你们发现了,或是身上?揣着?什么?……迷信?”

  那刘茂却又停了下?来,两只眼睛一转,盯着?严骥。有一瞬间?,那眼神里的歹意几乎要蔓延至他的面容,把他那挤出的笑意也侵蚀了,但也就是一瞬间?,三人?之?中,唯有陈澍察觉到了这一瞬间?的异样,等转眼过去,那刘茂面上?的笑意却更深,更沉着?了,仿佛这不过是她?在那一刻的错觉。

  “都不是。”刘茂道?,“那个死者,官差都是认识的,且不止是一人?说认识,是交由好几个官差一一确认过后,才下?的定论。至于?这死者身上?究竟发现了什么?——若三位大侠真有心查,刘某也不拦着?,城外乱葬岗,请吧!”

  最后半句,他话锋一转,竟是难得?地硬气了一回,笑眯眯地起身,一边伸手示意那门边兵士,一边说完,言语中的拒绝之?意不可置喙。

  寻常人?得?了这句话,大抵都想再问问,但刘茂这一站,手再一招,门口那几个士兵见机便挤进了这书房。

  霎时?间?,逼仄的书房内,尽是重重叠叠的人?影,连光也打不透了。

  这刘茂前倨后恭,无疑打了三人?一个措手不及,就算三人?各个都身怀绝技,本领不凡,可毕竟不曾在官场上?摸爬滚打过。

  面对这样笑着?送客的兵士,严骥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出言相争,何?况他本就是来凑热闹的,也不一定要求得?所谓的真相。而陈澍,心中还有思量,只凭李茂这几句话,她?其实已经猜出了“那人?”身上?发现了什么?,只待确认,于?此事上?,就算问了李茂,问出了结果,也不一定敢信,故而她?也没有那么?打破砂锅璺到底。

  只剩李畴一人?,架子刚摆起来,又被刘茂这么?一招手,散了七成,面上?过不去,偏他一看剩下?二人?都不吭声,一时?半会之?间?拿不准,等出了书房,才迟迟地反应过来。

  天光刚亮,他们被恭送出了官衙。这一趟,不能说是无功而返,但回头一想,这刘茂当真是藏着?掖着?,一句话,不仅说得?隐晦,还要拆成五句来说,若不是陈澍事先同沈诘去查过营丘城之?事,恐怕也是满头雾水,就更别提这严骥、李畴二人?了。

  认真算起来,同无功而返区别也不大了。

  三人?在街上?,相顾无言,默了好一会,才有人?打破这阵宁静。

  “他是不是只是拿话在糊弄我?们?”严骥狐疑道?,“嘴里说得?蹊跷,实际上?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是这小子现编的,所以才这样语焉不详?”

  “有道?理。”李畴道?,他默了默,又看了眼天边隐约露出的明光,显然是打起了退堂鼓,道?,“此事也是我?一时?着?急,思虑不周,因而才造成了这个差误……”话语间?,似是要把责揽过去了,便好了结此事。

  ——也更好容他回那院子里好生捯饬一下?自己的脸。

  刚出了衙门,李畴便寻机把自己脸上?的黑灰擦去了,此刻虽然还留着?些许匆忙之?中不曾擦去的印记,但也比方才是好了许多,只等回院落,寻个铜镜,或者干脆寻个水洼,对着?才刚刚泛白的天光,仔细整理一番。

  他这主意打的是不错,可惜说了这一长串,陈澍却是一个字没听进去,她?皱着?眉头思考了一阵,突然出言,打断了李畴,道?:

  “——那我?们就再折返回去,趁着?天还没亮,到城外好生找上?一圈。若是三个人?的话,找得?快些,说不定还真能找到他此前究竟找到了什么?!”

  “……啊?”李畴失声,道?。

  “有道?理!”严骥本也兴致索然,但陈澍这样笃定,这样兴冲冲的,他这个爱凑热闹的性子又被带动了,不禁道?,“反正我?们同他交涉过了,是他亲口容许我?们去乱葬坡上?寻人?的——”

  “等等,等等!”李畴惊道?,“你们二人?怎么?自说自话,便把这事给定下?来了?”

  “你真怕了?”陈澍道?,笑了笑,“怕了就别来!我?们两人?也成!”

  “倒不是怕了,”李畴道?,这会他找过了干净的布擦拭过脸颊,面上?又恢复了白净,瞧起来颇有几分荣光满面的意思,于?是几番言语一过,对着?陈澍,连说话时?拿捏的腔调也回来了,“不过是觉得?这尸山里翻不出什么?,何?况我?早已便搜过了,我?都搜不出来,难不成你们去了就能搜出来?这是其一。其二,此事原是我?的判断有误,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再细究下?去,指不定根本就是一场误会,又何?必呢?”

  前方传来一声不着?调的笑。天光熹微,依稀洒在并不齐整,满是脚印的道?路之?上?,给严骥的背影拢了一层光,他一回头,笑声便越发明晰,在这空旷的街道?上?回荡,笑得?李畴也是一怔。

  “胆子小就直说嘛,何?兄从来都是老实承认的!”严骥道?。

  这下?,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陈澍噗嗤一笑,又与李畴对视,眼睁睁地看着?他的面色才刚转晴,方才那悠然自得?,很有一番派头的模样又碎了个干净。脸上?被擦得?干干净净了,倒因此,才格外显得?那层气急败坏的酡红明显极了,陈澍再一笑,李畴那表情顿时?挂也挂不住了。

  “……不就是去那乱葬坡上?寻尸体?么?,我?早便寻过好几日了,还却这一天半日的?”李畴咬牙道?。

  他还真说话算话,硬着?头皮同两人?又折返去那乱葬岗。夜里看不真切,此刻旭日初升,那霞光照在一具又一具的尸体?上?,不但没有辟去这一带阴森森的邪气,反而,因为?能看得?真切,看得?清晰了,那地上?不曾被好好掩埋的尸体?,仿佛真被冤魂附身一样扭曲的神情与动作,也能看得?分明,于?是李畴回到城外,被两人?好说歹说,又一通激将?,才撩起袖子来,一面闭眼呢喃,一面搓手叹气,一面才缓步上?前,查看那些死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