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重锦官城 第85章

作者:凝陇 标签: 玄幻仙侠

她是师父的徒弟,可也是他的妻子啊。

回去的路上,沁瑶问清虚子:“师父,你说鬼剑士掳了这些女子做什么呢?掳回去不杀,受了伤还给买药疗伤,听着就觉得奇怪。”

清虚子嗤笑一声,“哼,这东西倒懂得怜香惜玉。掳的三名女子中,有像周夫人那样嫁了人的,也有像程小姐刘小姐那样未嫁人的,荤素不挑,但个个貌美,照为师看,这鬼剑士定是个淫贼无疑。”

那边阿寒听见,大惑不解,问:“师父,淫贼是什么?”

清虚子老脸一红,啐阿寒道:“该听的你全听不见,不该听的你倒比谁都听得清楚。”

沁瑶也好生尴尬,飞快看一眼窗外,窗外暮色沉沉 ,蔺效在心无旁骛地策马而行,方才的对话多半没传到他耳里。

她不自在地挪了挪位置,暗忖,会是淫贼吗?记得《妖典》上曾经说过,鬼物因没有实质,即便有心跟凡人欢好,也需大费一番周章,这鬼剑士自现世以来,每回行事都自有章法,大不简单,实在不像那等为七情六欲所驱策的寻常妖物。

跟师父和阿寒在青云观门前分了手,沁瑶跟蔺效回了澜王府。

夜色深深,澜王府内外人声寂寥,走至后院,却隐隐能听到丝竹弦乐声,想是阿翁仍在烟波阁听曲。

沁瑶见蔺效神情没有半点变化,显然已经习以为常。

思如斋里倒是暖灯如豆,一进门,温姑便笑着带着听风扫雪几个大丫鬟迎上来。

屋内桌上早已备妥了热菜热汤,只等蔺效和沁瑶净了手面,温姑便服侍他们用膳。

沁瑶一边吃一边暗暗点头,不怪蔺效如此信重温姑,又一直意无意地包容常嵘,想来自王妃去世后,这些年澜王府的些许温暖,全是温姑母子带给他的。在他心中,多半早已将他们母子视作亲人了。

想到这,沁瑶竟对蔺效生出几分心疼。

只是这份心疼在蔺效吩咐温姑备好沐浴用的热汤,并且连哄带骗将她抱到净房后,全化作了哭笑不得的抗拒。

即便早已有了肌肤之亲,可两个人这样坦诚相对,沁瑶还是羞窘得厉害。

她强忍着被蔺效轻抚所带来的异样感觉,试图将蔺效从她肩上推开,“你怎么这样,一会温姑她们准能猜到咱们一道沐浴,明日我还怎么见人啊?”

蔺效只觉沁瑶一身雪肤在杏黄灯下越发显得晶莹剔透,随便一撩水,水珠便顺着她曲线玲珑的娇躯滚滚而落,真说不出的娇媚诱人,他吻个不停,手上更是没闲着,哑声道:“咱们夫妻情浓,旁人就算知道了也只会替咱们高兴,好瑶瑶,明日我便会回宫了,今晚让我好好疼疼你。”

沁瑶拗他不过,到底让他得了逞。

第二日天还未亮,沁瑶正睡得香,忽听床前传来轻微的动静。

她心中存着心事,睡意顿时消散,转脸一看,果见蔺效正轻手轻脚在床前穿衣裳。

见沁瑶醒了,蔺效含着歉意道:“吵醒你了?还未到卯时,你多睡一会。”

沁瑶摇摇头,一骨碌从床上起来,她既已下定决心照顾好蔺效的起居,怎会连个早床都起不了?她小时候跟师父学功夫的时候,吃的苦可比这多多了。

蔺效已穿了外袍,腰带还未系上,沁瑶下床到他身前,低头替他将腰带系好。

他本就修长高挑,宽宽的玄色腰封配上他墨绿色的澜袍,颜色贵气却不打眼,看着真如玉山巍巍般俊美迫人。

沁瑶看得心悦,忍不住踮脚亲了他一下,亲完转身要拿了赤霄替他佩上,却被蔺效捉回怀里,低头吻住,又缠绵了好一会才作罢。

两人用过早膳,沁瑶送蔺效出门,因她尚未梳妆,头上只松松挽了个髻,送到了廊下,便不得不止步了。

秋意渐深,晨风拂在身上,凉浸浸的,蔺效替沁瑶紧了紧身上的藕荷色半臂,道:“回屋再睡一会,一会你若要出门,常嵘他们会替你安排好一切,有他们护着,我也放心些。”

若不是如此,只要一想到夏荻曾经觊觎沁瑶,他就没法安心在宫中当差。不过跟以前不同的是,以往常嵘他们只能悄悄跟着沁瑶,如今却能正大光明地护她周全了。

沁瑶笑着应了,迟疑了一会,又红着脸低声道:“你若无事,便早些回来。”

短短几个字,却蕴含了无数绕指柔般的情意,蔺效心中一荡,忍不住抬手抚了抚沁瑶如兰花般柔皙光洁的脸颊,道:“好,一办完差我就回来,一刻都不耽误。”

温姑看在眼里,无限感慨地叹了口气,看两人这你侬我侬的情形,世子对世子妃可真是打心眼里喜欢,自打赐婚以来,世子笑的次数简直比过去三年加起来还多呢,这桩姻缘不说别的,光情投意合这一项,便是世子跟颐淑郡主结亲远远比不上的了。

沁瑶送走蔺效,立在廊下看着沐浴在晨光下的思如斋,只觉满目晓风蕙露,花草葱茏,说不出的清宁自在。幽幽吸口气,鼻端满是沁凉的茶花香浓。

她脚步轻盈地回房,笑道:“温姑,劳您帮我梳发,我要去梨白居给阿翁请安去了。”

温姑满心欢喜地应了。这孩子,还真是会自得其乐。

第133章

皇上下朝后便去了怡妃处,想起秋狩之事,便让人给蔺效递话,请他来一趟永寿宫。

蔺效刚走到宫外,身后忽然传来康平兴奋的唤声,“十一哥!十一哥!”

蔺效回头,就见康平和夏芫从走廊尽头走来。

康平丝毫不见矜持,急急奔到蔺效身前,拉着他的袖子道:“十一哥,父皇已经同意我带书院同窗一同去秋狩了,并且父皇说了,这回大家都能去,不再像往年那样限制我只能带上两人了。”

蔺效皱眉,皇伯父还真是由着康平胡闹,带上这样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同去,秋狩哪能施展得开,名为狩猎,实则到寿槐山游玩一趟罢了。

“哦,是吗?”他淡淡道。

康平知道她十一哥七情六欲都甚少挂在脸上,根本没看出他的不以为然,继续兴奋道:“这样我就既能跟父皇和阿娘同行,又不会觉得山中无聊了,对了十一哥,阿瑶不是身手不错吗,你不如把她也带上,到时候咱们在山中烤了鹿肉吃,她一准喜欢。”

提到沁瑶,蔺效的五官顿时柔和了下来,可也没接康平的茬,只道:“改日再说。皇上还在里头等我回话呢,我先进去了。”

夏芫这时也走到了蔺效跟前,袅袅婷婷行了一礼,“十一哥哥。”

蔺效看着夏芫,暗暗惊讶于此女的皮厚,没想到经过卢国公府一事之后,她不但能跟康平言归于好,还能继续在自己面前若无其事。

他目光下移,落在她纤细的脖颈上,久久不语。

夏芫红了脸,垂下眸子羞怯地看着地面。

好一会,蔺效才克制住自己一把掐住那脖子的冲动,讥讽地一笑,转身进了宫。

康平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刚才她见十一哥脸色阴沉地看着夏芫,还以为会迁怒于她呢。

见蔺效进去,忙也跟在后面。

夏芫回想刚才的情形,渐渐回过味来,原本娇羞的神情被一丝畏惧所取代,怔在原地,久久动弹不了。

永寿宫倒是热闹,不光皇上、怡妃都在,连太子和吴王两兄弟也在一旁说笑凑趣。

德荣公主更是一早就进了宫,正热络地跟皇上和怡妃闲聊家常。

见夏芫缓缓进来,吴王眼睛一亮,大步迎过来道:“阿芫,你身子好了吗?原以为你今日不会进宫了,还想着一会去韦国公府看你呢。”

自从两人指了婚,他行事比往常少了很多顾忌,常去韦国公不说,更不时在旁人面前表达对夏芫的关切之情。

夏芫柔柔一笑,抬眸看向吴王道:“我好多了。”脸上分明是遇见意中人的那种欲说还休的羞涩。

吴王心里化成了水,看着夏芫,低声道:“你好了,我也就能睡个好觉了,这段时日为着你的病,我可是吃不香睡不好的。”

夏芫脸一红,偏过头去,娇嗔道:“七哥哥,皇上他们还在旁边呢。”

怡妃早扬声笑了起来:“阿芫,你别臊,跟老七情投意合,咱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德荣脸上也露出个欣慰的笑容。

吴王凑趣走到皇上跟前,行了一个大礼,笑道:“儿子多谢父皇给儿子和阿芫指婚。”

皇上朗声笑道:“赐婚总得你们高兴,不只你,朕瞧着惟谨最近也是满面春风么。”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蔺效。

忽然怡妃身后不合时宜地响起啪的一声,破坏了这融洽的气氛。

众人一看,见是一位生得极清婉怯弱的女官,一脸慌张,手上的礼单不知为何掉到了地上。

见众人看她,女官忙慌手慌脚将礼单重新捡起,一迭声赔罪道:“皇上,娘娘,对不住,阿媛失礼了。”

那边太子本正跟康平讨论秋狩一事,见状,脸色一紧,忙笑着打圆场道:“可惜十一今日进宫是为了当差,没能将弟妹也带进宫来。”

经此一说,众人注意力重又回到蔺效身上,皇上捋须笑道:”惟谨,往后你媳妇在家无事,让她常进宫来坐坐,康平尚未出阁,她们同龄,想来也有不少话说,怡妃也素来爱说爱笑,你媳妇进宫来玩,不会觉得闷的。“蔺效应了。

怡妃思绪却仍停留在刚才太子维护秦媛的举动上,若有所思地看一眼太子,这才转头对秦媛和声道:“阿媛,若累了,便下去歇息一会,你看了一早上礼单,本就该歇一歇的。”

太子听了这话,不动声色地看向秦媛,对她暗暗使了个眼色。

秦媛不敢抬头,只屈膝对怡妃行了个礼道:“谢娘娘关怀,那阿芫先下去了。”

蔺效暗中留意她的一举一动,直到她出了宫,这才若有所思地将目光收回。

等秦媛走了,怡妃转头对皇上道:“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到底怯弱了些,不像阿芫康平她们,少了几分爽朗大气。想来这孩子自小没娘,她阿爷秦侯爷多年来又只顾着南征北战,这么多年都不曾续弦,她少了母亲教导,这才养成了这么个性子。”

皇上不以为意道:“所以朕才让她入宫,交给你来亲自教导,她阿爷一生征战,立下战功无数,英年早逝,朕总不忍心寡待他的后人。”

怡妃抿嘴笑道:“妾身省得,不敢有负皇上所托,定然会好生教导这孩子的。”

太子忽然起身告辞道:“父皇,娘娘,傅太傅还在等儿臣,师者为尊,儿臣不敢劳太傅久等,先行告辞了。”

皇上慈爱地看着他道:“去吧,将你昨日做的那篇策论跟太傅看看,让他瞧瞧父皇给你说的那几条还有哪些地方值得商榷。”

太子笑着应了。

吴王看在眼里,脸色一淡,垂下眸子饮茶。

怡妃看着太子远去的背影,对皇上道:“现如今,宫里几个孩子都定了亲了,就太子没了。”

德荣公主听了这话,笑着接话道:“皇兄最疼太子,想来定要给他挑个数一数二的大家闺秀。”

皇上拂了拂袖子,接过茶盅一抿,点点头,“太子妃事关日后的国体,选妃自然得慎之又慎。”

德荣和怡妃忙附和道:“这话说得极是,左右太子今年尚未弱冠,即便明年再选妃也来得及的。”

皇上笑笑,目光柔和地出了一回神,这才将手中的茶杯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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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到了一处僻静的宫房,审慎地环视一圈,见往来无人,这才推开其中一扇门进去。

秦媛正坐在窗前默默垂泪,转头见太子进来,忙拭了拭泪,起身迎过来道:“殿下。”

太子一脸怜惜地将她搂过,低头替她拭了拭泪道:“怎么又难受了?想爷娘了吗?”

秦媛在他怀里摇摇头道:“刚才,刚才我又闯祸了。”

“别难过阿媛,。”太子柔声宽慰她,“你素来不惯料理这些杂事,偶尔应付不来也正常。刚才怡妃和父皇不是都没苛责你么,别往心里去了。”

秦媛摇头道:“我不是怕皇上和娘娘苛责我,就是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什么都做不好,越想做越容易出错。”

太子将她搂得更紧,“你已经够好了,什么都不必改,而且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我求了父皇好多回,父皇终于允了,只待你明年除孝,便会指你为太子妃。”

秦媛目光动了动,随后又含羞带喜地抬头看向太子,怯声道:“真的么?”

“我什么时候哄过你。”太子轻笑起来。

秦媛重将头埋在太子怀里,含笑道:“殿下,你真好。”

“还叫殿下,不是早要你改口叫攸郎吗?”

秦媛脸色羞红,咬了咬唇,含羞道:“攸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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