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卷春风绿
苏园笑了,故意掐腰挺胸,站得笔直,“那我偏要听一听,你想对我做什么事?”
锦袍男子没想到苏园死到临头了,居然面不改色还这么狂,莫非是那两个无能的江湖骗子给了她自信?
“你一个不会武的女人,我随便动一下手就能要你的命,自然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你以为我跟那两个江湖骗子一样没用?不怕告诉你,之所以出钱雇他们,是不想亲自出手,闹出了什么纰漏来,被你们开封府抓到证据。但这会儿荒郊野岭的,只有你一个人,我倒不介意亲自动手。”
“既然你这么不介意,那可否告诉我你是谁,又和苏进敬是什么关系?”苏园问。
锦袍男子蹙了下眉头,反问苏园:“苏进敬是谁?”
苏园也蹙了下眉头,因为她瞧锦袍男子的反应很自然,不像撒谎。没想到这名锦袍男子并不知苏进敬,那用这阵法杀她的到底是何人?
“看来苏姑娘的仇人很多啊,不止我家主人一个。”
锦袍男子嘲讽苏园罢了,立刻迅疾出手,刀尖直奔苏园的胸口。
“只要刺入够快,血便不会流出来,你也就老实了,我便可以直接把你拖到井边放血了。”
苏园侧身躲开了锦袍男子的攻击。
锦袍男子见自己手里的匕首居然刺空了,惊讶了下,诧异地看向苏园:“你居然会武?”
“连你都会了,我为什么不能会?”
苏园遗憾锦袍男子出手太快,发现了她会武,便会对她有所防备。否则说不定就能从他口中诈出来,他家主人是谁。
锦袍男子了解到苏园会武之后,人比之前态度认真了许多,也没了废话,立刻再度出手攻击苏园。
苏园让他了几招,每次都是叫他靠近了,却又碰不到她。
“你家主人许诺了你什么让你忠心耿耿?说出来听听啊,我看看我能不能满足你。”苏园边躲边游说锦袍男子。
“住口!”锦袍男子发现自己不管怎么用尽全力,都碰不到苏园的一片衣角。原本只是以为处置一个开封府聪明点但不会武的女官差罢了,却没想到对方竟是深不可测的高手。
这种落差感让锦袍男子越来越恼怒,也越来越慌,甚至后悔自己过早现身。他不应该在路边等久了,不见方、长脸二人来复命,就急着过来查看情况。哪怕是来看情况,他也该在旁观察片刻,弄清楚情况再现身。
“住口?好啊,那就如你所愿,我动手。”
苏园见锦袍男子又一刀疾风骤雨地袭来,她侧身精准掐住锦袍男子的手腕,稍微一掰,‘咔哒’一声骨裂了。
锦袍男子再握不住匕首,眼见着手里的匕首掉落,被苏园的另一只手精准地截住。
锦袍男子震惊之余,立刻用左胳膊挥拳打向苏园的脑袋,苏园又是一个侧身,擒住了锦袍男子的左手,再来‘咔哒’一声。
锦袍男子吃痛地闷哼一声,随即撤退就要跑,他回身之际,就感觉有一阵风自他左耳际袭来,再然后冰冷的匕首就抵在了他的脖颈处。
锦袍男子一动都不敢动,连忙结结巴巴地打算求饶。
苏园看眼坡下还在疯魔拔草的方脸男子,以匕首示意锦袍住嘴。然后她就押着方脸男子去了坡下的空地,就叫他跪在枯井前,把脖子靠在枯井的边沿,脑袋悬空。
锦袍男子当即知道苏园要做什么,颤声求饶:“女侠饶命!”
苏园一脚跨在枯井井口的石头上,一手摆弄着匕首,低眸睥睨锦袍男子。
锦袍男子吓得大呼求饶,“女侠饶命,你叫我说什么,我都说!”
“主使你的人是谁?”
锦袍男子犹豫了。
苏园立刻将匕首贴近锦袍男子的脖颈,“刚才有句话你说的不错,此处荒郊野岭,就你我二人,不管做什么,都没外人看见。”
“女侠饶命饶命,您可是开封府官差啊,不能随便杀人!小人一条狗命太脏了,不值当您亲自动手!”锦袍男子连声求饶道。
“我连猪大肠都吃,怕什么脏呢。再说你人脏,我更该杀了你,净化这世界。
还有,你知道你们今日此举是什么,谋害朝廷命官,以下犯上中最严重的死罪。我杀你是正当防卫,秉公执法,为民除害。”
苏园有理有据地反驳了锦袍男子的每一句求饶。
锦袍男子几度紧张地咽唾沫,连连表示他真的会老实招供。这女人太强悍了,太可怕了!纵然他心悦自家主人,很想忠于自家主人,可强者面前他毫无招架之力,他真的怕死啊,他还没心悦一个或效忠一个主人到让自己舍命的地步。
“可是……”锦袍男子恍惚反应过来一件事,“姑娘怎么会是朝廷命官?”
“今儿应该就能受封了。为了让你合法去死,我会努力做官的。”
苏园用匕首拍了拍锦袍男子的脸蛋,友善一笑。
锦袍男子脑门子直冒冷汗,心都在哆嗦,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女修罗,偏偏被他还有他家主人给倒霉碰上了!
“小人的主人前些日子与苏姑娘刚结了怨,正是、正是——”
苏园见这锦袍男子说到这里的时候,竟红了眼眶,目光里糅杂着缱绻和痛苦的情绪。这瞧着倒不像仆人对背叛主人的负罪感,更像是有男女之情了。
若这锦袍的主人是女子的话,前段日子刚和她结了仇,那便只有一人了 。
苏园:“你主人是尹傲雪?”
锦袍男子一惊,随即点了头,并告诉苏园他叫熊泰,是玉华山庄的家仆,尹傲雪便是玉华山庄的千金。
苏园听说过玉华山庄,以玉华剑法于闻名江湖,不过这剑法传男不传女,尹傲雪应该并不会,所以才另拜了高人为师。
今天这事地主谋居然是尹傲雪,这倒让苏园有点意外。
“我以为白玉堂已经将她打服了,她也幡然悔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没想到她是装的。可就她算复仇,为何白玉堂打她,她不去报复白玉堂,而是拐弯抹角派人来杀我?欺负我弱?”
“还有,她杀我为何要用这种阵法?”苏园扫一眼空地上画的太极图。
“主人那次在沙柳坡跟白五爷比试失败,失魂落魄回来的时候,的确打算离开东京。却是我们几人听说主人受打气不过,打抱不平来着,主人便渐渐又有了怨怒,十分不甘心。后来,有一位道士遇到主人,说她命犯桃花,正有良缘,但因遇煞才劫了她的好桃花,害她这一生注定再无良缘。”
尹傲雪认定的良缘自然是展昭,而坏她的煞又是谁?尹傲雪去回忆整件事情的经过,起因是因为苏园,结束也因为苏园。展昭对她发怒、与她绝交是因为苏园,白五爷约架、打服她也是因为苏园。
尹傲雪便信了道士之言,问有何破解之法,道士便出了一道阵法给尹傲雪。
“阵法便如现今苏姑娘所见,要在正午阳气最烈之时,破极阴之煞。”
玉华山庄为武林正派,不好直接出面杀害无辜之人。加之考量苏园是开封府的人,尹傲雪怕自己再出手,若被展昭和白玉堂发现了,结果不可承受。熊泰见尹傲雪为此事一直犹豫犯愁,便主动为她分忧,请缨担下了这桩事 。
他向尹傲雪保证会将这件事办妥,神不知鬼不觉,没人会察觉到苏园的死跟尹傲雪和玉华山庄有关。
“当时以为苏姑娘不过是一名不会武的柔弱女子,谁杀都是一样杀,何必自己冒险。”
黄雀楼是玉华山庄在东京城内开的茶铺,常有武林人光顾。熊泰就是在茶楼里听到有一名武林人士说,有菜刀侠士和竹签高手在接生意。熊泰就见了俩人,也就是长脸、方脸男子。
这俩人在他面前的时候,倒是很能装,一冷一热,看起来高深又谦逊。熊泰就把自己要求给说了,送上苏园的画像,等消息。
“你就不怀疑他们是假的?京城里传闻菜刀侠士和竹签高手,可是惩奸除恶的侠义之辈,如何会贪钱杀人?”
“苏姑娘看来不太了解江湖,江湖中许多所谓的名号,不过是瞎吵出来的,只为了博名声揽活计。当然也有真的,如南北侠,五鼠等等,可那些都是经年累月名声不变的。像这种突然冒头,传了名声就再没动静的,大多上都是噱头,没必要深究。”
熊泰当时只觉得这俩人既然能把名号吵得那么大,肯定是有几分本领,便毫不犹豫地花了三千两雇他们,事前给一千,事后给两千。
苏园随后还得知,这阴极所用的黑土其实是经染色之后的朱砂。这也就解释了方脸男子迷了眼睛之后,为何情况这么严重。
“走吧,跟我回开封府老实认罪,好好指认你主人。”
苏园弯腰捡绳子之际,忽然感觉不对,立刻抬匕首一挡,却见飞来的一根利箭直插在熊泰的眉心处。
感受到东边林子里的异动,苏园迅速追了过去,一名拿着弩的青衣男子正飞速向前奔跑。苏园一路跟着这名男子往南追,很快就追到了一条小路上,有一匹马正拴在路边。
青衣男子骑上马,便抽刀斩断了拴马的绳子,策马欲跑。苏园眼看追不上他了,再不动手就会将这人放走,遂飞出匕首,直中逃跑男子的后脑。
马跑了,断了气的青衣男子从马上跌了下来。
苏园打量这男子样貌,好似在哪儿见过,但又一时想不起来。他搜了一下这男子的身,在其身上找到了三本账册,账册内记载了铺子进出首饰的数量,显然是首饰铺的账目。但具体是哪一家铺子却并不知道,因为账册的封皮上并没写,只是标注为“账五”、“账六”和“账七”。
苏园还在这名男子身上找到了一袋散碎的银钱,五张一百两的银票。
出门杀人,带着三本账,数额五百的银票,以及散碎的银钱。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此地四处荒凉,苏园总不能一个人留在这,一直陪三具尸体和一个瞎子。
马车还在,苏园就将马拉了出来,去找人烟,询问最近的县衙在哪儿。得知自己如今在鄢陵县地界,苏园就想到了鄢陵县县令王闯。早前就因为案子熟识,这倒是方便了。
她立刻到了鄢陵县衙报案,先让王闯派人去通知了开封府,然后同王闯一起回案发现场。
苏园这来回花费了近两炷香的时间,不算长。
但等她和王闯抵达案发现场的时候,那名青衣男子的尸体不见了,只有熊泰和长脸男子‘阿长’的尸体,方脸男子则晕在了荆棘丛旁,他身体高热,应该是受伤受惊导致了他发烧晕厥。
王闯见这场面惨烈,又见到空地让有那显眼的阵法,震惊不已。在听苏园讲了经过之后,他不禁感慨苏园有四个幸运。
第一幸运,不巧就一脚踹死了阿长。
第二幸运,不巧就弄瞎了阿方。
第三幸运,青衣人一箭灭口了熊泰,她未受波及。
第四幸运,有侠士路见不平,一刀劈死了青衣人。
“我怀疑救你的人很可能是菜刀侠士,飞菜刀救人正是他所长,之前听说他就是用这招救你们开封府的周判官。而且菜刀侠士有一特点,他救人从不现身。竹签高手不一样,会带着帷帽现身。”王闯认认真真分析所有。
苏园忍不住纠正他:“不是飞菜刀,是匕首。”
“确定没看错?”王闯问。
“是匕首。”苏园肯定道。
王闯很有自己的坚持:“你当时肯定受惊了,杯弓蛇影,错把菜刀看成匕首。不然除了他,还能是谁突然以那样的方式救你?”
苏园:“……”当然是她自己。
“先不论我看没看错,你还没找师爷么?”苏园见只有王闯一人站在这里,身边竟还是没有跟着师爷。
“找了两个,都不可心,都不如鞠师爷……呸,他是罪犯,不配称师爷。”王闯连忙改口纠正,“总之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不过苏姑娘怎么突然问起我这个,难道我又有什么词儿用错了吗?”
“你说呢?杯弓蛇影是那么用的吗?”苏园无奈反问王闯。
“杯弓蛇影是说,杯子里映着弓的影子,认成了是蛇。苏姑娘呢,就把飞过去直中青衣人后脑的菜刀,认成了是匕首。”
王闯反问苏园他这用法到底有什么不对,明明很恰当。
苏园无奈扶了下额,正欲反驳王闯,门外忽然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苏园再抬眼,就见一袭白衣的白玉堂冲了进来。
白玉堂眉宇间倦怠之色非常明显,眼中有血丝,一向雪白的衣衫上蒙了一层灰土。明明不过是半日未见,他此般模样倒像是连熬了几夜没睡一般。
白玉堂先把苏园从头到脚确认过一遍之后,才三两步冲上前,将苏园拥在了怀里。
本还在纠结杯弓蛇影用法的王闯,乍见这一幕,半张嘴,睁大眼,随即他忙捂住眼转过身避嫌。然后不过须臾,他就悄悄回头,岔开指缝,偷看俩人相拥。
天,这俩人什么时候的事儿?上次俩人在鄢颇县破案的时候,还没这层关系。
白玉堂清冷的目光随即落在了王闯身上。
此时屋内,只有苏园、王闯和白玉堂。显然谁是那个多余的,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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