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卷春风绿
等苏园的身影消失,白玉堂才冷下脸,关上了房门。不一会儿,只听屋内传来开窗的声音,再然后屋子里便恢复了寂静,连油灯都不曾点燃过。
苏园高兴地敲响孙荷的房门,把孙荷的那份儿钱还给了她。
“还额外赚了三千两。”苏园将三千两银票展平,然后放回桃木匣子里。
“这匣子倒精致,上面的雕花像是什么地方的风景。”孙荷稀罕的摸了摸匣子表面雕刻的花纹,“这里像是街市,还有摆摊卖东西的呢。”
“嗯,这一面雕刻的好像是什么人家宅子的内景。”苏园发现这些小人儿雕刻得惟妙惟肖,虽然他们的脑袋都没有黄豆粒大,却仿若有神情一般,一举一动都皆颇有神韵。
“这种手艺活儿在市面上可少见,瞧着都像是宫里的贡品了,又是桃木的,最吉利辟邪,肯定不便宜。”孙荷稀罕地摩挲着合面。
苏园便把银票拿出来,盒子推给孙荷。于她而言还是钱最实在,孙荷喜欢盒子就给她,反正又不能吃。
“这我可不能要!”孙荷连忙推拒,差点吓出一身冷汗。
这东西一看就不普通,且还是白五爷赠给老大的东西,若是被五爷瞧见东西在她这,她怕是有命拿没命活了。
“喜欢就拿着呗。”苏园不以为意地劝道。
“不喜欢。”孙荷立刻违心表示。
“刚才不是还说——”
“我突然想起来了,我爹找人给我算过命,说我这人烂桃花多,想避开就得少接触桃木之类招桃花的东西。”孙荷胡乱扯了一个理由。
“那好吧。”苏园又把三千两银票放回盒子里,都自己收着。
孙荷瞧着这三张银票里,其中有一角微卷翘起,极其眼熟。她忽然想起来了,这不就是老大之前给她的那三千两银票么,她紧张的时候,就用手卷银票的边角来着。
合着兜兜转转,钱又回到老大那里了!却没白转一圈,白五爷那里肯定落好了,瞧现在老大高兴摆弄银票的样子就知道。
孙荷又不好跟苏园讲这三千两银票就是当初那三千两,因为她之前已经扯谎跟苏园说过,那三千两银票被她拿去算命花了。
白五爷啊白五爷,肚子可一点都不白,忒黑了!
不过能哄得她家老大这么高兴,算他厉害。
……
丑时三刻,开封府突然接到百姓报案,红线巷有一户姓马的人家可能杀人了。
苏园正好穿衣妥当,准备出门操练。听说有案子后,干脆就跟当值的衙役们一起去了红线巷。
报案人是这户马姓人家的邻居,一位年纪三十多岁的妇人,与她一起的还有她婆母,年纪五十出头。婆媳俩都说,她们半夜好好的睡觉,忽然听到隔壁家传来女子的惨叫声,十分瘆人。她们很想去帮忙,奈何老的老,弱的弱,又都是女子,畏惧凶手太凶狠,再把她们给伤了,所以她们就只能匆匆跑去官府报案了。
“你们这样做没错。”苏园安慰俩妇人一声,便叫她们靠后,带人闯进马姓人家中。
屋内点着油灯,光线昏暗,但清楚可见四处凌乱的景象,倒地的桌椅,砸碎的陶罐……地中央有一小滩血迹,血迹断断续续延伸到里屋方向。
细听可闻里屋有虚弱的低哼声传出,听声音人像是快不行了一样。
苏园和衙役们立刻进了里屋,刚进来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男子横躺在榻上,一动不动。苏园等正欲检查出事人是不是他的时候,听见低哼声是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衙役们立刻循声去瞧,皆被吓了一跳。
在这样的深夜,幽暗又略带几分光线的屋子里,一名穿着白亵衣的女子披头散发半躺在衣柜旁。她大半边脸都头发遮住了,但露出的部分都沾满了血,特别是嘴周围,血迹更重,胸口处的衣衫也有大片殷红的血迹。
苏园早见惯了这种场面,没像衙役们那样第一本能是害怕。她直接凑到女子面前,撩开她的头发查看她的情况,见她还能灵活地转着眼珠子看着自己,晓得人是活着的,脑子还算清醒。随即她就为她把脉,大概扫一眼她身上被殴打的情况。
苏园轻轻碰了一下女子腹部,便听她痛叫声加重。加之她身上并无伤口,嘴里吐出这么多血两量来,结合诊脉判断,应该是被殴打所致的胃出血。
苏园怕自己学艺不精,断症不够准确,叫人再去请大夫来。这地上凉寒,本就胃损伤严重,若再受寒便很难恢复。
苏园便搀扶女子起身,往床上看一眼。
衙役们这时从惊吓中回神,晓得这女子只是受伤才这番情状。想起床上还趟着个人,正想着是不是夫妻俩在家遭了贼,那男的已经被打晕了。
衙役们欲赶紧去检查男子之际,忽听床上传来男子的鼾声。
众衙役:“……”
原来这男子并不是晕厥了,竟是在睡大觉!
由此自然就想到:莫非是这男人混账,在打自家妻子?
那他这觉睡得可真够死的了,这么多人闯进他家里来,闹出的动静也不算小,竟然还死睡着没醒!
衙役拍了拍这男人的脸,男人翻个身竟还要睡。衙役便一边拍脸又一边大声叫他。
男人这才睁开眼,张口就骂:“你个贱妇——”
当看见眼前人是衙役的时候,男人愣了,停止了叫骂。他慌忙从床上滚下来,一脸发懵,但不敢耍脾气,很谦逊地问衙役们出了什么事。
苏园便在这时将妇人搀扶到床上。
“她可是你妻子?是你打了她?”
男人点了点头,跟衙役们解释道:“人是我打得,不过这贱妇不规矩,竟在外面勾搭男人,我打她是活该!”
妇人听到这话,情绪激动起来,手微微颤抖,不服要辩解,但因为口中有血,整个人虚脱太过无力,她说不出什么话来。
男人一靠近她就怕得不行,缩脖子躲闪。
“怎么,还想当着我们的面打?”
“不敢,不敢。”男人客气道。
“且不说她是不是被你冤枉了,纵然是通奸之罪,也不过判几年徒刑,你却把人往死里打,要人命啊。”苏园道。
男人瞪一眼妇人,不服辩解道:“我没冤枉她。”
苏园发现男人完全无视她表达的话,只说没冤枉妇人。显然他有自己认准的东西,不愿听别人的道理。意思只要这妇人不检点,就活该被他打死。他很理直气壮,觉得这情有可原,一点都不算犯罪。
这时大夫来了,苏园又让隔壁报案的婆媳俩帮忙照看一下。她则和众衙役们带着男人从屋子里退了出来。
白玉堂这时候赶了过来,见苏园竟来这么早,狐疑地看她一眼。
“我昨晚看书看睡着了,便忘了更衣,正好听到有报案就立刻来了。”苏园对他解释道。
白玉堂‘嗯’了一声,没再多言,而是打量那男人。
“小人名叫马随,是个脚夫,屋里的就是小人的娘子。我们成婚有两年了,这女人连个蛋都没下一个。前日小人不在家,听人说她去街上买东西回来的时候,被个男人给打了。
诸位官爷给小人评评理,无缘无故的那男人打小人娘子干什么?还不是他们二人有见不得人的勾当,生了什么嫌隙之后,那男的气不过才会打她。
小人在今日才从外人口中知道这事儿,便回来质问她,她竟还装无辜,哭着跟我说她根本不认识那男人,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人突然跑出来打了她一巴掌就跑了。任小人怎么逼问,她就是死赖着不认,这不是欠揍是什么?小人气不过便打了她一痛,这能算犯法么?”
“怎么不犯法,人打死了就是命案,自有开封府的狗头铡伺候你!”衙役吼他道。
马随慌了,解释道:“可、可……我也没想杀她啊,更没想下狠手,我们不过是夫妻间的吵架,对就是吵架,不信你们问她。”
马随越说话声音越大,仿佛故意说给屋里的妇人唐氏听。
苏园等大夫为她诊治完毕之后,带着马随进屋,问唐氏经过。
唐氏的解释如马随所述那般。她确实不认识那男子,不过以前她出门的时候,偶然会遇见那男人,打过几个照面。前天他突然冲她跑来,就打了她一巴掌,她也委屈,不明白何故。但因怕这事儿说出去,会令马随误会,所以就瞒着。却没想到他今天从外面听说了,回来就认定她挨打是与那男子有奸情,任她如何解释都不行。
“你可愿意状告马随殴打你?”白玉堂直接问。
唐氏还未及回答,马随就先着急了,叱骂她:“贱妇,难不成你还想送我去坐大牢?”
“我是冤枉的,我不认识那人。”唐氏委屈地辩解,声音虚弱至极。
马随一听这话就炸了,“不认识他会无缘无故打你?那他怎么不打我?”
白玉堂抬脚便将马随踹倒在地。
马随‘哎呦’一声,事情发生太快他有些没反应过来。随即,他发懵地看向白玉堂,不解询问白玉堂为何要打他。
对白玉堂说话,马随可没有对唐氏那种冲劲儿,语调委委屈屈,唯唯诺诺。
“我会无缘无故打你?”
冰冷的目光中透着蔑视。
马随立刻有一种自己渺小如蝼蚁,随时会被杀神一脚碾死的错觉,立时吓得哆嗦起来。
“我怎么不打别人?”白玉堂再问,话毕,就踱步走向马随。
马随怕极了,连忙求饶磕头,承认自己错了。
苏园便将开封府前些日子破获的割肉案讲给马随,“……那名犯案者便专挑陌生女子下手。”
马随恍然,反问苏园:“真有这样的事?”
“你哪来的道理,挨揍的人就一定有罪?但凡你有点见识,都不至于干出这种事。”苏园便又对唐氏道,“他如此害你,理该受教,今日我们便抓他进开封府大牢。”
马随慌了,忙求饶,也催促唐氏快帮他说话。
唐氏赶紧伸手拽住苏园的衣袖,垂着脑袋小声道:“是我,是我自己走路不小心摔坏了身子……跟他无关,不是他打得我,求求你们别抓他,他毕竟是我丈夫!”
白玉堂似乎早料到这般,讥笑一声后,便离开了院子。
苏园其实也料到大概可能会有这样的情况,只要唐氏坚持声称自己受伤,并不状告马随,他们也没办法。
苏园也随后出来了,和白玉堂一起回开封府。
“你跟马随解释割肉案,便希望他们夫妻就此和好?”白玉堂问苏园。
“我不解释,唐氏就会状告马随?”
白玉堂摇头,唐氏若真有血性,便不会是那番表现了。纵然被她打得血肉模糊,但只要不被打死,为了名声和她自己以后的日子,恐怕也不会状告自己的丈夫。大多女子都如此,嫁了人,便把夫家当做天,即便这‘天’连屎都不如。
“别说这世道对女人不宽容,女人的日子就是不好过。便是世道好的时候,照样有一些女人也如此,觉得自己嫁了人,就要跟定这男人一辈子,不管他是不是畜牲。”
白玉堂看向苏园:“你不会。”
“我当然不会。”苏园自信地扬起下巴。
白玉堂勾起唇角,正要问苏园这样自信是不是因为眼光好的时候,就听苏园又补充了一句。
“我就是畜牲。”
第38章 三更合一
她眉毛弯弯, 杏目圆圆,讲话时嘴角俏皮地翘起,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分外活泼耀眼,周遭与她相比仿佛都失了颜色。
白玉堂敛回了目光, 低低笑了一声。
在苏园放狠话说“走畜牲的路, 让畜牲无路可走”的时候,白玉堂也放了狠话给她。
“那你可要小心了,我专杀畜牲。”
苏园一听这话,挑眉不屑地轻哼一声, 看起来完全不惧白玉堂的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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