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巫朝尘
宁安华:“说实话。”
江明越低头:“是晚生的主意。”
宁安华:“很好。”
她道:“我为人霸道,不喜讲理。你们既要长住,就得听我的。”
江明越忙道:“晚生妄评,夫人深明礼义,气度高华,何来‘霸道不讲理’之说?客随主便,晚生等自是要听夫人的。”
宁安华一笑起身:“你们知道,我家不论男女都习武。你们先和我走几招,才能入我家的门。”
江明越和温澄都道:“但请夫人指教。”
几刻钟后。
宁安华收刀,让宁安硕把瘫在地上的两人扶起来,笑道:“一时手重了。”
江明越浑身都疼,累得头晕,却知道宁夫人并没下狠手,踉跄着起来行礼:“多谢夫人指教。”
温澄随后爬起来,也是一礼。
宁安华看他们并无不服,心道心性都还不错,让人扶他们去住处上药。
自有江家的人回去拿他们的行李和日常使用的东西。
林如海至晚回来,听得他二人已住下,又挑剔了几句。
宁安华往他嘴里塞小笼包:“快吃完了睡觉,不然又睡不到三个时辰了。”
二更过半,林如海把两笼包子都吃了,喝了一碗消食茶才睡。
……
皇命紧急,江明德赴任未带家眷。
冬月之前,林如海也定好了各地知府、知州等,京中共有数十官员放了外任。
宁安硕这一届的庶吉士提前散馆。宁安硕留在翰林院,为正七品编修。
张裕成亦是世宗皇帝在时的进士,因是翰林院出身,外放连升三级,被点为一地知府。
他先行赶去任地,柳月眉年后再带孩子们过去。
年前,柳月眉来林家接孩子们回家。
她默默坐了半个时辰,就着一壶茶吃光了一碟杏仁酥饼,笑道:“我让他把朱绵带去,他不带,让我路上卖了。我才不卖。卖了她,谁知有没有下一个。留着也好警醒我。”
朱绵就是那个新鲜的十六岁女孩子。
宁安华把厨上杏仁酥饼的新方子给她:“孩子们要不要留下?”
张如璇也五岁了,说大不大,说小,也到了上学交朋友的年纪。若柳月眉把孩子们留在林家,他们可以受到更好的教育,将来有更好的婚事。林家女孩儿们也能多几个玩伴。
柳月眉摇头:“他的孩子,他就该上心照顾,哪有都留给你操心的道理?”
就是家里太让他轻省了,他才生出那么多妄念。
再让孩子们在外几年,他就该连琢儿瑛儿几岁都不知道了。
除夕将至,江明越和温澄回江家过年。
今年江家的年礼比往年加厚了一倍。林家也加厚一倍回了过去。
一个多月前,钦差接到圣命,从河南分两路,一路转至浙江、安徽,一路转至山西详查。
风波未平,京中新年也不甚喜庆。
皇上仍在孝期,今年宫中也未开宫宴。
宁安华顺利把宁安硕和林黛玉的婚事混过去了。
年后,柳月眉带孩子们前往张裕成任地。
宁安华送她到了城外十里。
直到皇上出孝,震惊全国的这桩虚报灾情贪腐大案才终于来到尾声。
浙江、安徽、山西三地又查抄了十数家高官,上百官员回京受审。
贾雨村立功极多,升为都察院正三品左副都御史。
上深感百官无人约束,命仪鸾卫增设南镇抚司,总管仪鸾卫内部诸事。
仪鸾卫北镇抚司建昭狱,监察百官,专审大案重案。
一日,替皇上拟旨后,宁安硕要告退出殿。
皇上却笑道:“你且留下。”
第88章 一见倾心?
皇上五日前出孝, 宫中除服大庆,朝臣诰命皆入内恭贺。
宫中赐下宫宴,因皇上严命节俭, 不比世宗皇帝在时的宫宴奢侈。
翰林编修虽只有七品,因是天子近臣, 也得赐宴。
宁安硕是第一次参加宫宴, 本没觉得有什么。
但他听姐姐回家说:“没想到还能在宫宴上吃下一碗饭。”
姐夫也说:“今年的菜色是比往年舒服不少。”
预算减半,宫宴反而办得比从前更好。
过了两天, 姐夫私下告知他, 在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前朝吸引的时候, 原内相戴权无疾而终。
不久后,大明宫十二监的太监和六局一馆的女官被换下了一半。
从这些太监女官的口袋里,皇上抄到了价值数千万的财产, 并未收归国库。
姐夫还说,各局女官正是大公主亲率禁卫捉拿下狱。出其不意,无人逃脱。
如此宫中密事, 姐夫如何得知,宁安硕没有问。
但他心中, 从未见过面的大公主的形象变了。
拿他仅识得的几位女子比方……
就像从卢淑人变成了姐姐?
但他在太液池边见到的大公主, 并不似姐姐一般光华外放,气势如锋——也许只是姐姐在家里不做掩饰, 所以他忽视了姐姐在外是什么样。
近百仆从侍卫远远侍立,大公主独自凭栏望水,长身玉立,身形袅娜, 发间粉白牡丹堆起衔珠金凤,与水中荷花一色的裙摆散在玉桥上, 望过来的眼神和春日的阳光一样和煦恬静。
引路的太监不知何时不见了。
宁安硕怔了一瞬,才记得俯身行礼:“微臣翰林编修宁安硕,参见殿下。”
大公主一手扶栏,直身看他:“宁翰林请起。”
宁安硕起身,并不敢再看大公主,只离着两丈远,垂首而立。
大公主却松开玉栏,走近两步。
宁安硕感觉得到,大公主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并无遮掩。
“宁翰林为何不敢看本宫?”
“公主玉颜,微臣不敢冒犯。”
大公主一笑:“本宫准你冒犯。”
……
半个时辰后,大公主一脸平静地回了凤藻宫。
皇上正和江皇后一起等她。
见她进来,皇上便笑问:“永明,朕选女婿的眼光怎么样?”
大公主萧永明周身的淡然消失不见,脸上泛起红晕,投进江皇后怀里,埋头道:“爹做主就是。”
江皇后摩挲着大女儿的后背,笑道:“可见是喜欢了。”
皇上颇为得意:“满京所有的年轻人,只他配得上咱们永明。这届庶吉士,也数他最得朕心。”
江皇后忙笑道:“多亏皇上,永明可有日子没和妾身这么撒娇了。”
自从皇上正位,她掌了六宫事,永明一心帮她,心性越发沉稳,手段也变得更加缜密狠辣,也少见真心高兴了。
皇上便问:“这回你可放心了?”
江皇后笑问:“妾身若说还没亲眼见过,还有疑虑,皇上如何?”
皇上笑道:“这有何难,本便是先让永明见了喜欢,再议赐婚。你做娘的不放心,改日再让你见。你满意了,朕再下旨,如何?”
江皇后抱着萧永明,不好行礼,便捧了皇上几句。
夫妻二十年,她很明白皇上在意什么,句句不离“好父亲”“好夫君”,捧到皇上的心坎儿上。
皇上命跟着大公主的人进来,问:“宁翰林见了公主是怎么样?”
女官笑回:“陛下娘娘不知道,宁翰林见了咱们公主都看呆了,话都要不会说了!”
这时,萧永明在江皇后怀里回身一啐:“快别乱说!”
皇上笑道:“真是少见永明这般。”
萧永明忙求皇上:“爹就别欺负我了。”
皇上便令那女官先出去,和萧永明说:“若非他文章的确欠些火候,实在不能服众,朕还曾想点他为探花。他才学上佳,人品、心性都属上乘,朕让江家示意前,其姐清熙郡君就曾教导,令他待妻子如待姐妹。你是朕与你母后的嫡出长女,身份贵重,但婚事若成,他侍奉你一心,你也不可学前朝公主跋扈蓄宠,藐视礼法,你可懂得?”
萧永明从江皇后身上下来,整衣恭肃一礼:“儿臣领训。”
皇上笑道:“罢了,快起来。朕还有事,先走了。你有什么想要的,不好和朕说,就告诉你母后,让你母后来说。”
江皇后便与萧永明送皇上出殿。
皇上摆手:“回去罢。”
母女二人仍目送皇上出宫乘上御辇。
江皇后问:“宁翰林真看你看呆了?”
自己生的女儿,养了这么大,自然是怎么看怎么爱。永明也的确生得好。可若从公论,永明算不上容色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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